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Novel瘾君子】整理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红楼之溶掬黛》作者:蔚蓝淩   红楼一梦,醉千秋,清丽绝俗俏佳人,才华诗情羞煞须眉浊物!   一缕青丝缠绕无数!   他,水溶,宇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一身温文尔雅的气度令天地为之失色,却甘愿为她放下所有的一切!   她,黛玉,一朵绝世清莲,傲然世间,清新脱俗,看着他,她的夫君,心中砰然一动,不明白的情思,悄然绽放在心田!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水木相融,情真意切,相携相扶!    标签:古言 红楼 ==========    卷一 第一章 夏雨温情   黛玉静立窗边,看着窗外的朦胧细雨,鼻端闻着细雨中的清新味道,心中有些淡淡的惆怅,如今府中渐渐的有些风言风语,皆说宝姐姐是日后的宝二奶奶!   元妃娘娘选择的果然是端庄沉稳的宝姐姐,虽然这样的决定,也关系着二舅母的耳边风,但是却也是元妃娘娘的决定,无非就是看着自己身后并无任何的支撑,况且少年时候在府中亦是孩子的娇气,让二舅母心中很是不悦,这些年明里暗里风刀霜剑,并不是没有察觉!   轻蹙黛眉,含情目之中闪过点点泪痕,在这府中真真正正关切自己的也只有宝二哥哥,对他的心,亦是亲情依赖!   心中有些女孩的娇气,泣残红,亦是感慨之声,心中暗自沉思,既然如今元妃娘娘已经订了心意,虽还没有正式的谕旨,但是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虽然心中对宝玉只有兄妹之宜,但是到底,别人眼中未必就是如此,何必过多的惹人闲话呢?那就只有远离他才是对大家都是最好的!   紫鹃端着茶盘进来,看着黛玉立在窗边,神色淡淡的看着窗外细雨,心中轻声一叹,遂上前去道:“姑娘,别站在窗边了,虽然如今是夏日,但是到底这雨丝亦是冰凉,姑娘还是回屋歇着吧!”   黛玉回眸看着紫鹃关切的容色,眸色清亮,顺从的点了点头,任由紫鹃披上淡绿色薄披风,转而回到内室,躺在贵妃椅上面,却是没有困倦,心中思绪万千!   从来到贾府已经堪堪八载,自从爹爹过世,在这府中,哪一个不是看着说是白吃白喝,依附着贾府而活的?思绪万千,想着素日里宝玉的百般维护,心中仍是感动,但是如今既然已经定了下来,也该当放手了才是,林家的女儿岂能这般的无能和软弱?心中思绪渐渐有些放下,挥开恼人的思绪,黛玉闭上灵眸,心境渐渐的平静!   倾听窗外细雨淅沥,从翠竹上面低垂而下,滴滴答答滴入心中,漾起阵阵涟漪,后院梨花树梨花落尽已结出累累青梨小果,映过绵绵细雨,青翠欲滴,小巧可爱,大大的芭蕉翠叶繁茂,调皮的小雨点,跳上新开的圆荷,装点出一点点的绚丽夺目,晶莹剔透之美,映射出夏日光彩!   雨丝轻跳,拨动着心弦,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黛玉披衣起身,走至窗前,看着窗外细雨,素手轻轻抚上九霄环佩琴,抚摸着贾敏所留下来的琴弦,似乎指尖传来了贾敏慈爱的抚摸,眼中泪珠滑落,想要拨动琴弦,却是望着窗外渐渐转为滂沱大雨而住了手,怔怔的看着窗外细雨!   外祖母初来的几年亦是百般的疼爱,吃穿用度无一皆比姐妹们好,老人家的心思亦还是懂的,心中也着实感激外祖母,爹爹过世,外祖母怜惜,百般的呵护安慰!   只是,黛玉暗自沉吟,这两年似乎渐渐的有些冷冷淡淡之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素来多心所系,只觉得如今外祖母似乎   门外撑着油伞的小丫头子在潇湘馆门外传饭,说是风雨大,老太太和太太们特特吩咐园中的姑娘们皆不必再去定省请安,只好生歇着也就是了!   春纤和雪雁出来,端了饭食进来,摆好放在藤木圆桌上面,黛玉轻盈起身,走至圆桌旁边,看着仍旧是以往的菜色,随意挑了一些,略略吃了两口便就放下了手中的玉箸!   雪雁看着黛玉只吃了一点子饭菜,心中有些担忧,遂看着已经起身的黛玉轻声道:“姑娘,是饭菜不合胃口吗?要不要奴婢去厨房给姑娘做一些清淡的吃食过来?”   黛玉闻听,心中一暖,回眸一笑,亮如雨中绿荷,清新夺目,道:“不用了,你也知道我十顿之中略吃五顿亦是不错的了,何必再去麻烦,园中的姐妹皆能吃的吃食,我又何必这般的多事呢?”   雪雁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姑娘,以往在林家的时候,林如海和贾敏对黛玉,爱若掌上明珠,自小虽然身子不好,但是到底没有这般的孱弱,调理的差不多的时候,偏生贾敏去世,林如海无心教导黛玉,送了黛玉来到贾府,却是没有在林家那般的精心调理,这几年身子越发的不好了!   看着转到案台前面素手执笔的黛玉,雪雁轻声一叹,端起几乎没有动过的饭菜交与春纤,自己和春纤逶迤到了园子中的厨房之中!   园中厨房柳家的看着雪雁亲自过来,遂急忙赔笑上前道:“雪雁姑娘亲自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雪雁放下手中的托盘,淡淡一笑,道:“不过就是借用柳妈妈的厨房来做一点子粥罢了!”   那柳家的那眼睛瞟了雪雁端过来的饭食,看着那些名贵的菜肴,柳家的有些不满,这林姑娘也太难伺候了,别的姑娘都是没有什么的,偏生每每都是她剩下的饭菜极多!虽然心中不悦,但是到底仍是不敢得罪黛玉身边的丫头,谁人不知贾母对黛玉的疼爱之情,自然是不敢有何不敬的言语!   遂转而看着雪雁清秀的容颜,笑容可掬地道:“莫不是这饭菜不合林姑娘口味的?”雪雁看着柳家的容色,笑道:“也不是不合口味,而是这阴雨绵绵的,难保姑娘胃口不太好,不动用柳妈妈的东西,只借用一下厨房便是!”   那柳家的听了雪雁的话微微一怔,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听着雪雁说不用自己厨房的东西,心中亦是欢喜,随即笑道:“哪里的话,雪雁姑娘只管用也就是了!”说着便心中有些嘀咕的转身走了出去,看着柳家的走出去的身影,雪雁淡淡一笑,转而走至灶前,拿出怀中的燕窝,细细的小火慢慢的熬着!   黛玉静坐灯下,手执诗书,轻颦细读,紫鹃拿着软绸薄披风,轻轻走到黛玉身后,为黛玉披上,轻声道:“姑娘,别看了,天天看这诗书,如今在灯下,莫看坏了眼睛才是呢,还是早些歇息才是正经的!”   黛玉抬眸一笑,放下手中的书籍站起身来,道:“不过就是看一会子书,你倒是又来啰唣我的!”紫鹃跟在黛玉身后,笑道:“哪里是啰唣姑娘,不过就是要姑娘小心一些自己的身体罢了!”黛玉闻听,也不再言语!   走至外间看着几个小丫头子在玩耍,没有看到雪雁和春纤,遂有些奇怪地道:“雪雁和春纤两个丫头到哪里淘气去了?”紫鹃亦是一怔,方才传饭没有看到雪雁,亦是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底下的小丫头子却是笑道:“雪雁姐姐,方才和春纤姐姐好像往厨房那边去了!”黛玉听了微微点了点头,想着雪雁应该是去厨房放回方才了,遂转身回了内室,方才坐下,却听到门外的帘子挑开,雪雁手中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手上是热腾腾的一碗粥!   黛玉微微一愣,看着雪雁,眼中有些询问,雪雁放下手中的托盘,走到黛玉身边,笑的有些甜甜的,笑道:“姑娘,奴婢去厨房给姑娘做了一碗粥,姑娘来尝尝,奴婢可是按着小时候跟着娘亲学的做粥方法呢,可是我们江南的做法!”   看着黛玉神色之间有些踌躇,雪雁笑的憨憨地道:“燕窝粥是奴婢自己熬得,用的也是林鑫大哥捎来的,并没有用到丝毫贾府的东西!”   说着走上前捧着热腾腾的燕窝粥给黛玉,黛玉垂眸看着雪雁身上的衣摆湿透,发髻亦是给雨水打湿有些散乱,却仍是一脸甜笑的看着自己,看着雪雁手中的燕窝粥,黛玉不由得有些热泪盈眶,抬起素手轻轻理了理雪雁的乱发,替雪雁整了整衣裙,泪眼含笑的接过雪雁手中的粥!   黛玉看着雪雁,放下心中的踌躇,道:“难为你了,快些去换件干爽衣裳,小心别着凉了!”雪雁点了点头,憨笑着出去,自往房间去换了衣裳!   紫鹃慌忙接过黛玉手中的燕窝粥,放在了雕花小桌上,扶着黛玉坐下,黛玉拿起汤匙,轻轻舀起一汤匙清粥,慢慢的吃了下去,吃在心中亦皆是暖暖的,雪雁换好衣裳过来,看着黛玉正在慢慢的吃着,心中略略放下心来!   服侍黛玉吃完燕窝粥,漱了口,黛玉抬眸看着雪雁和紫鹃,轻声道:“这几年多谢两位姐姐了!”慌得紫鹃和雪雁皆上前道:“姑娘太过言重了,姑娘是我们的主子,好生的服侍姑娘亦不过就是我们的本分,姑娘这般说,岂不是折杀我们了!”   黛玉轻轻拉着她们两个的手,满目皆是感激,轻摇螓首,轻声道:“这些年你们做的足够了,但凡所有的丫鬟加起来,亦是比不得两位姐姐的用心,黛玉多谢两位姐姐了!”   雪雁和紫鹃却是道:“姑娘这般天下少有的清丽佳人,又是这般的和气温柔,奴婢们在姑娘身旁,亦是极好,哪里还有什么不好的呢?”黛玉听了点了点头,却也不再有任何的言语,有些事情心中知道便可!静夜躺在床上,听着窗外似乎渐渐停下的大雨,雨珠一滴滴的敲打在窗沿,心中细思,缓缓沉入梦乡,未来,未知,一切也需要心中有所准备才是! 第二章 挥落旧情   翌日清晨起来,窗外的鸟鸣之声似乎也在欢快的享受着雨后的清新空气,窗外徐徐吹来的清风飘来淡淡的青竹幽清之气,让已经起身的黛玉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素手轻轻掀起绣着翠竹傲菊的绣帐,明亮的双眸看了看外面的天气,伸了伸懒腰玉足下床,外面的紫鹃和雪雁听到急忙过来服侍,方才替黛玉打理好青丝,却是闻到一股脂粉气,便知道是宝玉过来了,抬眸看时,果然是宝玉,清晨起来,月白色裤子,上面穿着暗红撒花单衣,身后的袭人亦是紧紧地跟随在其后!   黛玉颦眉微蹙,看着他们这般的进来,心中有些不悦,淡淡地道:“二哥哥这么早怎么过来了?”宝玉看着黛玉方才梳洗完毕的娇颜,媚眼如丝的俏丽可人,不由得笑道:“我是瞧着昨儿下那么大的雨,怕妹妹心中有些不舒坦,所以早起来看看妹妹!妹妹昨儿睡的可好?”   黛玉听了更是好笑,道:“自然是好的,再者下雨有什么心中不舒坦的?难道二哥哥下雨会心中不舒坦吗?”宝玉听了黛玉的话,有些怔愣的看着黛玉,看得黛玉有些奇怪,正待问话,却是听宝玉呐呐地道:“妹妹今儿好似和平日里不同了!”   黛玉摸了摸脸颊,转而目光有些疑惑地道:“不知道二哥哥说什么?我有什么不同了?”宝玉怔怔地道:“妹妹今儿似乎变的,变的有些,”思索了半日,却是说不出什么不同,只得道:“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黛玉看着宝玉苦思冥想的样子,心中思绪一转,淡淡一笑,虽然心中有些失落和痛楚,但是既然说是要放开,就要彻底的放开,不能再有丝毫的牵扯,不然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到底会如何呢,一直守护着自己的二哥哥日后必定是她人的夫君,又何必再有什么牵扯呢?心中思索,有些释然,抛开所有的心中不快,原来亦是这般的轻松,宝玉不过就是兄长之情罢了!   素日里的兄妹之宜,尚且被说成狐媚子,若是再有一丝一毫的不谨慎之举,只怕更难听的风言风语会接踵而至,林家女儿绝不可以这般被人轻亵!   黛玉抬眸看着宝玉身后亦步亦趋的袭人,心中冷冷一笑,素日里觉得这袭人是一个难得的贤良之人,也曾戏言叫过她嫂子,但是这些时日,每每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却都是平日里和宝玉之间的顽话,不知为何却是为王夫人所知道,细细留心,却是有些明了,就是宝玉身边的这个贤良人,每每都是奉迎与王夫人,也只为了镜花水月的姨娘宝座!   黛玉淡淡的看着宝玉道:“二哥哥,如今妹妹有几句话要对你说!”看着袭人突然有些警惕的目光,黛玉冷冷一笑,遂看着一旁的紫鹃和雪雁道:“这袭人姐姐到了我们潇湘馆,何不请着袭人姐姐喝一杯茶的?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紫鹃和雪雁会意,遂笑道:“袭人姐姐随着我们一同去喝茶吧,我们潇湘馆内的茶水虽然不是什么金贵之物,但是到底也是能入口的!”   那袭人却是看着宝玉和黛玉,沉思了一会,遂笑道:“不劳烦姑娘的茶水,奴婢也是要侍奉二爷的,怎么能让二爷和姑娘单独留在这里,旁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黛玉淡淡地看着袭人闪烁的神色,冷笑道:“既然如此,袭人姐姐既然想这般的伺候我们,那就请袭人姐姐好生的沏了一壶龙井茶来吧!”   那袭人还正待说什么,宝玉却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林妹妹的话,没有听到吗?还不快去沏茶!”那袭人脸色有些煞白,急急忙忙跟随在紫鹃身后沏茶去了,眼神余光却是不断的扫视着屋内的情况!   宝玉满面笑容的看着黛玉,眼里心中只有这个林妹妹的身影,黛玉看着宝玉姣若春花的面容,淡淡地道:“如今妹妹不过就是有两句话告诉二哥哥罢了!”   宝玉笑道:“妹妹有什么话只管说,一家人难道还需要这般的外道吗?”黛玉笑道:“既然如此那黛玉就直言了,如今大家年纪亦是大了,二哥哥平日里没事就不要老是往我这边来跑,没的白白的让我担了一个有的没的罪名,黛玉可是承受不起!”黛玉眼中冷如冰雪,自己好好的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儿家,偏生竟是白白担了这狐媚子的称号!   那宝玉呆了呆,随即看着黛玉冷凝的面容,遂呐呐地道:“妹妹今儿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错,惹得妹妹如此生气了?”黛玉冷道:“二哥哥很好,但是彼此之间,也该有个防数了,男女大防也还是要遵守的!”   宝玉怔怔地道:“妹妹今儿到底怎么了?”上前就要摸向黛玉的额头,黛玉却是挥落了他的手,更是让宝玉怔愣,宝玉不解地道:“素日里妹妹不是最厌恶这些的?为何今儿却是这般的言语?”   黛玉看着宝玉仍旧不解的容色,轻叹一声,这个宝玉该说他是如宝似玉的清澈呢?还是叹息他的无知呢?   黛玉看着宝玉淡淡地道:“这些礼节之宜,素日里黛玉并不是厌恶,而是不屑其中的一些礼节,如此说明白,二哥哥可知晓?”那宝玉仍旧是怔怔愣愣,不知所云!   沏茶进来的袭人听黛玉如此言语,心中暗喜在心,这林姑娘素日里最是能拿捏着二爷的性子的,若是日后果然是这林姑娘当了宝二奶奶,只怕未必还有只的好处,如今瞧来,这林姑娘似乎并没有什么意思!   看着袭人面上带着略微的喜色,虽然是极力压制,却仍是醒目之色,黛玉更是冷笑一声,正待说什么,却听到外面小丫头子道:“宝姑娘来了!”黛玉微微一怔,随即站起身来,看着宝钗掀起帘子走了进来,遂笑道:“姐姐怎么过来了?”   宝钗看着宝玉和袭人皆在,亦不奇怪,只心中有些不舒坦,这宝玉倒是无时无刻的不想着这林黛玉的,转而看着黛玉笑容满面地道:“我也左右无事,来瞧瞧妹妹罢了!”说着便也就捡了宝玉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袭人面上有略微的喜色,不由得有些诧异,遂笑道:“不知道你们一大清早的在说些什么呢?”   黛玉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茶,遂轻笑道:“哪里会有什么的?不过就是二嫂子和二哥哥前来看看我罢了!”“二嫂子?”宝钗微一怔愣,有些不明白的看着黛玉,转而抬首看着一旁的袭人,心中略有些计较,压下心中的不舒坦,遂上前就要拧黛玉的嘴道:“好你个颦儿,竟然这般的糊弄我的,瞧我不撕了你的嘴!”   黛玉轻轻躲开,看着宝钗欲盖弥彰的模样,轻轻笑道:“我可是不敢糊弄姐姐的,姐姐这般的敦厚人,妹妹哪里能糊弄得了的?”   宝钗看着黛玉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有些怔愣,这黛玉是素日里那个黛玉吗?黛玉看着宝钗亦是有些怔愣的模样,却仍是淡淡一笑,放下心中所有的思索,自然也就全部都放开了!   那宝钗却是随即恢复了神色,笑道:“可不就是你贫的,你们方才到底在说什么呢?”黛玉看着宝钗急欲弄清楚明白的样子,心中冷冷一笑,遂笑道:“哪里还有什么的?不过就是让二哥哥日后少来我这潇湘馆罢了,兄妹之间尚且有所防范,更别说表兄妹之间的礼节要守,大家还是略略避嫌一些才是!”   那宝钗听了心中暗喜,转瞬却是不明白这黛玉为何这般就放手了,惊疑不定的看着黛玉,难道黛玉知道这两年的风言风语是怎么回事吗?心中翻转,但是不管如何,只要如今黛玉能放开,一切都是要抓住机会跟宝玉说清楚的,遂看着宝玉笑道:“极是,颦儿说的很对,彼此之间年纪也大了,很该有个防范才是呢!”   黛玉听了低首抿茶,微微点了点头,那宝玉却仍是十分的不解道:“为何,我们从小都是一起长大的,为何如今妹妹却是这般的生分?也有了那些国贼禄鬼之流的想法了?”   黛玉没有言语,那宝钗看着宝玉笑道:“宝兄弟,如今林妹妹说的亦是极是,男女之间亦是要有些防范,宝兄弟日后还是少在闺阁之中为妙,多多的接触一些外面的才俊,对对宝兄弟日后也是有极多的好处的!”   那袭人亦是笑道:“到底是宝姑娘,这般的道理亦是好的!”说着看着宝玉笑道:“二爷也该心中有些计较了,好歹也是能让老爷能省省心的!”宝玉听了她们这般讲,也只得讪讪的干笑着,只心中仍旧十分不解为何今日的黛玉会这般?   宝钗听了袭人的话,心中一紧,这袭人倒是拿捏着这宝玉的性子,日后也该当有所防范才是呢!   黛玉听了抿了口茶,淡淡一笑,看着袭人满是得意的脸颊,遂笑道:“果然的,二嫂子果然是不同凡响的,这样的几句话就是让二哥哥俯首帖耳的!”   听黛玉的话,宝钗心中一跳,那袭人却是脸色煞白,有些不安的看着宝钗,宝钗却是面上不动声色,淡淡一笑,拧了拧黛玉的粉颊,道:“你这个颦丫头这般的贫嘴呢!”   黛玉却是轻轻挣脱,也只淡淡一笑,忽听到外面鸳鸯的声音道:“林姑娘起来了吗?”屋外的春纤笑道:“姑娘起来了,鸳鸯姐姐进来吧!”   那鸳鸯掀了帘子走了进来,看着宝玉宝钗皆在,遂笑道:“二爷和宝姑娘也在,正好,省的奴婢再去唤两位了,老太太前面传饭,让奴婢来请了三位一同去乐一乐!”   黛玉含笑起身,让宝钗和宝玉在外面等候,换了衣裳出来,看着鸳鸯浅笑道:“不知道外祖母又有什么好的东西特地让鸳鸯姐姐来传!”   鸳鸯笑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彷佛听到说是那里有一些佃户送过来的新鲜瓜果,早膳亦是用这新鲜的瓜菜所做!”黛玉听了点了点头,扶着紫鹃的手,和宝玉宝钗缓缓的往贾母正房而去! 第三章 贾母心思   走至园中,看着园内扶疏美丽的景致,蔷薇花架上的蔷薇亦是竞相开放,淡红色花瓣姿态娇娆,随风而动,香气扑鼻,黛玉轻轻吟道:“风动翠条腰娜袅,露垂红萼泪阑干!”   宝钗走在前面笑道:“妹妹倒是极好的雅兴,清晨亦是这般的诗才尽显!”黛玉淡淡一笑:“不过就是借用前人的咏句罢了!”宝玉一旁亦是笑道:“‘当户程蔷薇,枝叶太葳蕤。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可不说的就是此情此景?”   黛玉听了淡淡一笑,却也是不再言语,走在宝玉身旁的宝钗却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宝玉和黛玉!   一时到了贾母正房,看到贾母正坐凉榻,鸳鸯拿着美人捶在给贾母捶腿,一旁的丫头仆妇婆子皆垂首静立在一旁,王夫人和邢夫人请安之后皆落座在下首,凤姐儿则立在贾母身边赔笑打诨,三春姐妹亦是静坐在一旁,偶尔插上一两句话,皆面带微笑的陪着贾母说笑,满屋之中也只听得凤姐儿的笑声!   看着黛玉和宝玉宝钗进来,凤姐儿上前笑道:“可把你们三位给盼来了,老祖宗这里得了一些极好的新鲜瓜果,却是想着让你们一同来尝尝!”说着假意抹泪道:“可见老祖宗是偏心的,偏生我立在跟前这么些时候,竟是都没有想到我的!”   贾母坐在凉榻上面,笑道:“你这个猴儿,哪里是没有想到你的?既然如此,平儿将你奶奶屋内的那些瓜果都拿回来给姑娘们吃!”   那凤姐儿急忙走到贾母身边,给贾母捶着肩膀,笑道:“老祖宗,既然是给了我的,那老祖宗可是不能拿走的!”凤姐儿面上略有些焦急之色,让屋内众人皆是失笑不已!   贾母亦是一笑,看着请安过后走上来的黛玉,贾母拉着黛玉纤白的玉手,拉着她坐在身边,满脸慈爱地道:“好孩子,今儿这些新鲜的瓜果可能也是能合了你的脾胃的,等下多吃一些!”黛玉含笑着点了点头!   坐在下首的王夫人亦是笑道:“可不是呢,这大姑娘常年的身子也都是极不好的,多多的调养一些才是呢!”黛玉有些诧异的回眸看了王夫人一眼,这王夫人这么些年来一直对自己都是不冷不热的,何尝有过这般的言语?   那王夫人却面色不动,一直都是沉稳内敛的模样,面上笑容可掬,极其慈爱之态,宝钗落座在王夫人身边,亦是笑道:“可见姨妈的一片慈爱之心了!”   贾母淡淡的看着她们,揽着黛玉,面上却是堆笑地道:“可不是,我这林丫头从来都是身子不顶宝丫头健朗的,自然要好生的调理一番!”   贾母度王夫人和宝钗神色,心中微微冷笑,别当不知道她们的算盘的,如今这般未必就是关心,宫中元妃虽没有明确的旨意,可是到底已经口头上面说的很明白了,贾母亦不好违背元妃的旨意,元妃是贾家的庇护大树,为了贾家的这百年的荣华基业,也只能委屈黛玉了!   但是却是绝对不允许她们再在黛玉的终身大事上面做手脚,不然死后如何对得起逝去的贾敏,如今仿佛听闻那南安太妃要为南安郡王选一个侧妃,正在京城之中的名门闺秀之中寻找,也该有些防范才是,王夫人这些年一直视黛玉为眼中钉,这次南安太妃的寻找之意,只怕王夫人亦有这般的心思!   思及此,贾母抬眸看着王夫人的神色,扫视了众人依言,淡淡地道:“林丫头虽然身子不好,但是有我这个外祖母在,必定也是能好生的调理林丫头的身子,也别底下打一些有的没的主意,若是被我知道了,必定是不会轻饶的!”   黛玉眼中泪珠盈盈的伏在贾母怀中,贾母毕竟是自己的外祖母,虽然心中有为贾家打算的主意,但是到底这般的维护亲情也还是极其难得的,这些年一直舍不得的也就是贾母罢了!   底下王夫人低垂深眸,却是没有任何的言语,仍旧是木讷的二太太,宝钗亦还是嘴角含笑,面色不动,只眼中有些尴尬的波动在其中!   凤姐儿看着满屋内的状况,心思翻转,上前轻轻给贾母捶着肩膀,笑道:“整个府中谁人不知老祖宗是百般的疼爱林妹妹的?如今一大清早的更是忙忙的吩咐鸳鸯姐姐请了林妹妹过来,老祖宗好歹也多疼我一些,咱们就移驾去吃早膳吧,不然等一下又要我来跑腿的,况且,若是林妹妹饿着了,老祖宗岂不是更加的心疼?”   一番话说的屋内众人皆笑了起来,探春亦是笑道:“真真的这个二嫂子的嘴比刀都厉害!”凤姐儿说着亲自扶着贾母起身,道:“老祖宗,恭请移驾!”贾母作势轻轻拍了凤姐儿一下,道:“你这个活猴儿!”凤姐儿扶着贾母往一旁屋内而去,身后的众人亦皆跟随其后!   贾母坐在正位,王夫人和邢夫人立在两旁,不时的给贾母布菜端汤,凤姐儿和李纨则给她们姐妹几个布菜,贾母尝着一道青菜味道极好,挟了一筷子给黛玉,众人寂然用饭!   饭后王夫人和邢夫人推说房中有事便离开了,凤姐儿亦是忙忙的回到前院,那些执事婆子媳妇皆有事情要回禀凤姐儿!   贾母身边只留下黛玉宝玉宝钗和三春姐妹在身边说笑,贾母搂着怀中的黛玉细细摩挲着黛玉的粉颊,满脸皆是慈爱之色,迎春一直在贾母跟前都是木讷的容色,惜春亦是冷冷清清之色,唯独探春却是神采飞扬,但是飞扬的神采之中,也有一些黯淡,唯独宝钗静坐一旁,嘴角含笑,没有丝毫的做作之态!   贾母细细品度,将各人容色收入眼底,这宝钗皇商之后,身上多的亦是皇商的商人的市侩之气,若是执掌诺大的贾家,只怕未必能掌握在手中,如今瞧来,王夫人必定为的是薛家的家财,保不住薛家的那个呆霸王会有什么一时的不好,到时候皆归入贾家亦是极其好的,思及此,心中对王夫人选定宝钗,倒也是略略有些放下了心中的不快!   低首看着怀中的黛玉,心中轻轻叹息,虽然有心要让黛玉和宝玉结为小夫妻,守在自己身边,可是到底如今的黛玉,身后没有任何的支撑,虽然是自己的外孙女,身份清贵,却不过就是一个虚衔罢了,贾家家大业大,黛玉身子羸弱未必能支撑的起来!   眼中有些点点亮光,心中一叹,敏儿,你千万别怪娘亲心狠,如此对待你的女儿,当年也曾答应要好生的照料玉儿,可是如今,如今也只能护着她给她寻一个好人家罢了! 第四章 乞巧初遇   七夕到,闺中女儿皆乞巧,祈望织女能给自己聪慧的心灵和灵巧的双手,晚间,夜幕降临,天上一弯月横挂天空,映出莹白亮光!   如今京城内外皆是乞巧之事,更有不少闺阁女子在河边放荷灯,贾母思虑,如今府中亦是皇亲之列,也不能太过拘泥于闺阁教条,如今乞巧节是女儿家,也该当让她们出去走走,况且晚间出去,倒也不怕什么的,遂命凤姐儿带了她们姐妹一同出去略走走!   凤姐儿答应了,带着她们姐妹从贾府西角门出去,身后跟着使唤服侍的婆子和丫鬟,到了街面上,七夕之节,到处都是灯火通明皆放着瓜果用于乞巧,护城河边更是围满了放荷灯许愿的少女!   黛玉本不想出来,无奈姐妹们皆兴致高昂,不得已亦是换了衣裳,一同跟着她们走了出来,一路慢慢到了河边,凤姐儿宝钗和三春姐妹一同到河边放荷灯,黛玉却是落在后面,淡淡的双眸看着河上的荷灯,抬眸看着挂在天际的一弯明月,澄亮的明眸之中闪着点点泪光!   紫鹃和雪雁陪在黛玉身边,悄声道:“姑娘,为何不去放荷灯许愿?”黛玉轻柔一笑,道:“紫鹃雪雁你们两个一同过去吧,我等一下再过去!”   紫鹃和雪雁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们还是陪着姑娘吧!”黛玉摇了摇头道:“你们过去吧,我也就在这里略站一站,莫要为了我白白浪费了这样的机会!”紫鹃和雪雁仍是摇了摇头,立在黛玉身边并不曾离开!   黛玉看着河边静立的少女们,皆双手合十许愿,轻叹一声,走上前去,拿着手中雕琢成荷花模样的彩灯,缓缓放入河中,身后的雪雁急忙上前点亮了彩灯,黛玉轻轻闭上双眸,素手推了那荷灯离开岸边,看着荷灯飘飘摇摇的离开缓缓前行,黛玉眼中一丝清泪滑落!   人生莫若这荷灯一般,飘摇的一生,只有找到一个避风港方才能安稳,一直这样的飘摇不定,居无定所,亦如自己一般寄居他人之家,却没有自己的爹娘在身边!   再过几日就是中元节,可是却没有可以凭寄之地,玉儿连爹娘也都凭寄不了,放了荷灯,亦是给爹娘的一点凭寄之情罢了!   静立河边的黛玉一身白衣,晚风轻拂,似乎月下仙一般,半日黛玉睁开双眸,看着身边的凤姐儿和宝钗三春姐妹亦皆放完了荷灯,遂淡淡一笑,道:“姐妹们都乞巧完了?”   宝钗看着黛玉蒙着面纱看不清楚容色的娇颜,笑道:“姐妹们也都乞巧完了,妹妹可乞巧完了?”黛玉轻柔一笑,道:“自然已经完了,既然无事,那我们大家也都回去吧!”   走在后面,黛玉拿起绣帕偷偷拭去泪痕,随同凤姐儿一行人离去,回眸再看了看已经不见踪迹的荷灯,黯然一笑,举步而行!   惜春走在后面,虽然仍是冷冷的神色,却眼中有一抹掩不住的关切,偷偷抬起小手,拉了拉黛玉的纤手,蒙着面纱的小脸上有一丝的安慰笑意,黛玉回眸,轻轻一笑,牵着惜春的手走在后面!   走在路上听着顽童拍手而唱:乞手巧,乞貌巧;乞心通,乞颜容;乞我爹娘千百岁;乞我姊妹千万年。声音由远而近,一群孩童嬉笑而过,凤姐儿看着笑道:“这孩童们倒也是过的自在的!”   宝钗笑道:“可不是呢,这些百姓的孩童一个个的倒也是十分自在的,这乞巧节也是他们玩闹的好时节呢!”一行人娓娓而谈,黛玉却是始终默然不语,淡淡的愁绪缠绕心中!   灯火之处,温润如玉的白衣谦谦君子,缓步而行,带笑的眼眸深处却是一抹看不透的深幽,跟在他身旁的一个如兰花般的男子,亦是眼眸淡淡的看着四周!   手拿折扇的白衣男子淡淡地道:“若兰,你拉着本王出来,就是为了看这些闺阁女子的乞巧?”被唤作若兰的男子笑道:“王爷在府中亦是闲着,何不出来走一圈,说不得也有王爷的红颜知己呢!”   被称作王爷的男子横了卫若兰一眼,淡淡地道:“本王府中美人亦是不少,何必再来这里找寻呢?”说话之人,正是宇朝的北静王爷水溶,是当今的亲弟弟,被封为北静亲王,同行之人亦是翰林学士卫清之子卫若兰!   卫若兰淡淡笑道:“王爷府中虽然美人不少,但是真正那些美人是何用意,我也不知道,也只王爷自己明白罢了!”   水溶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卫若兰,却是不再言语,只双眸看着四周的彩灯,看着远远护城河边似乎围着一堆的莺莺燕燕,水溶更是几不可闻的淡淡冷哼一声,面上仍是带着淡淡的微笑!   正在走时,水溶却是突然看到前面一道雪白的身影,心中一悸,急忙快步上前,卫若兰有些奇怪遂跟在水溶身后!   水溶遍寻不着,转而回身,身形顿住,看着前面一堆婆子仆妇丫鬟围着一群的小姐走在灯火处,水溶没有心思打量其他,只看着走在后面的一道纤丽身影,蒙着一袭面纱,头戴帷帽,浑身雪白,虽在众人中间,可是却是如孤立清荷一般令人不可忽视,浑身亦是围绕着一股说不出的清愁之气!   水溶蓦然觉得心中一痛,极力忍住想要上前去看看到底这个女子是谁的冲动,立在原地没有前行,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水溶只觉心思似乎已经被这名女子带走了一般!   黛玉感觉似乎有人在看,淡淡回眸却是看到一道白色身影,手执折扇,夜色之中,他的面部看不清楚,却是定定的立在那里,目光看着自己一行人,黛玉隔着面纱,淡淡一瞥,却是心中似有千万的慌乱和悸动,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转而急忙回首,跟着姐妹们的脚步离去!   卫若兰气喘吁吁的到了水溶身边,有些奇怪的看着水溶深沉的眸色,眼中皆是好奇,水溶一般皆是不动声色的微笑,这般疾步快行,倒是平生仅见,是以十分想知道水溶到底是为了什么跑到这里,但是却仍是不知道水溶看到了什么!   水溶稳定心神,蓦然收敛了神色,看着身后卫若兰一脸的好奇,并没有任何的言语,面上浮现着笑意道:“我们过去那边的清雅亭略坐一坐吧!”   卫若兰见水溶无意说什么,便也就止住了好奇,北静王爷的心思向来难猜,亦连太后和皇上都猜不出来,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到了前面的清雅亭,那负责清雅亭的小厮急忙端上来了茶水,水溶倒了一杯,压下了心中的心思,看着底下似一条五彩的长街一般的彩灯林列,看着一盏盏的荷灯流过,水溶心中亦是不明白到底为何方才那般强烈的心痛!   卫若兰看着水溶容色,笑道:“莫非方才王爷看到了自己的红颜知己?”水溶似笑非笑地道:“说什么呢?什么红颜知己,天下有什么女子能成为本王的红颜知己?本王看你倒是成了三姑六婆之类的了!”   卫若兰也不以为意,遂道:“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说句让王爷不中听的话,如今王爷亦是早已过了弱冠堪堪六载,却是府中没有正王妃,至于你的那些传闻中奴婢侍妾,我也没有看到她们有谁是你名正言顺的侍妾,至于到底如何,我想也只有王爷自己心中清楚!”   水溶淡淡的看了卫若兰一眼,遂道:“幸而本王知道你的性子,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兄派来试探本王的人呢!”说着仰望深沉夜空,淡淡地道:“本王的事情不用你来管,只管好你自己也就是了!”   卫若兰不语,水溶却是觉得心中有些烦躁,起身步至河边,看着一盏荷灯流在岸边的石头边停了下来,本想推了那荷灯继续往前走,看着那荷灯精致的样式,却是一时好奇,托起了那荷灯放在手中!   看着荷灯上面放着的手绢,水溶轻轻展开,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绣绢上面娟秀的字体,写着的一首李清照的词:行香子   草际鸣蛩,惊落梧桐,正人间、天上愁浓。   云阶月地,关锁千重。纵浮槎来,浮槎去,不相逢。   星桥鹊驾,经年才见,想离情、别恨难穷。   牵牛织女,莫是离中。甚霎儿晴,醍儿雨,醍儿风   底下一句小字:鹊桥之上,尚有相见之时,爹娘黄泉之下,却是再无相见之日,思之念之,只盼爹娘托梦相见,亦了女儿心中所愿!   水溶看完,心中更是一股痛惜,虽然这个小船没有署名,但是不期然水溶却是想起方才那名女子,袅娜仙姿,风姿绰约,宛如清荷亭亭玉立,水溶垂眸看了看手中的绢帕,思索半日,吩咐身边跟着的小太监拿出笔墨,在一行小字下面写下:虽离别,逝去之人,未必无思念,切当好生而过,才能安抚逝去之灵!   水溶写完,拿起绢帕放入怀中,放回荷灯,心中有些思量,却仍是理不清的头绪,心中烦闷,便也就回府了!   黛玉回到潇湘馆,看着月色当空,吩咐婆子在月下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放着时令瓜果,案上放了一个小香炉,黛玉亲手放了一束鲜花,略拜了拜,对月穿针接线,放下一个小锦盒,婆子放了一个蜘蛛在内,合上锦盒盖子,便也就回房歇息了。 第五章 尴尬宝钗   秋叶泛黄,枫叶红透,深秋时节,秋菊盛放,天高气爽,却是大雁南归之时,看着屋上飞过的一排排大雁,黛玉轻声叹息,转而回到屋内!   放下湘帘,黛玉轻盈落座,清水滑过纤白素手,擦干玉手,整理衣裙,焚上清香,平心静气,转而看着窗下的九霄环佩琴,素手轻抚琴弦,弹出一曲《秋水》,映衬清爽秋风,琴音高旷空澈,空净纯澈,却亦有哀哀悲伤之意,晶莹面颊玉露滴落!   黛玉抚完,就听茜纱窗外一阵拍手声,黛玉心中有些微微的不悦,轻轻拭去泪痕,莹然起身,转身看到宝玉宝钗和三春姐妹已经掀起湘帘进入屋内!   黛玉缓缓走近,吩咐紫鹃和雪雁沏了枫露茶,请了她们皆坐下,看着黛玉略略有些红红的眼眶,宝钗看似无意地道:“妹妹这琴曲果然是极好的,素日里没有听到妹妹弹曲,今儿听闻,果然是天籁之音!”   黛玉端起茶碗,淡淡抿了一口,遂笑道:“亦没有什么天籁之音,是姐姐谬赞了,不过是琴由心生,借鉴前人之曲,略略能听罢了!”   宝玉却是满目皆是情意的看着黛玉,笑道:“若是妹妹弹得只是略略能听,倒不知道素日里所听闻的曲目都是一些什么了!”   看着宝玉神情,宝钗气息微微一窒,心中泛起点点酸意,薛家如今已是没有多少的基业,只有攀上了贾府方才能依附着皇亲之名,有所起色!   水杏眼眸闪过一丝嫉妒,这林黛玉,自生来身份就高贵,如今更是被千娇百宠的捧在手心,自己的身份不过就是皇商之女,若是要攀附,一般的权贵人家,只怕连侍妾亦都算不上!   虽然迎春探春皆是庶出,但是到底身份亦是公侯小姐,若是权贵人家寻亲,只怕侧室亦是找寻迎春和探春之列,无论如何,亦是算不上皇商女儿的地位!   袖中指甲暗暗落下,心中有些怨愤,怨愤身份的不平,虽然每每都是凌驾众人之上,亦不过就是抚平自诩牡丹倾城的一点平衡罢了!   如今南安王府选侧妃,心中虽然跃跃欲试,可是到底皇商身份在此,只怕南安太妃亦是不会有什么特例下来,如今也只能靠着王夫人一点亲戚关系,攀附着贾府这棵大树,这些年上下周旋亦是不能白费,绝对不能让这林黛玉毁坏,再有什么枝节生出!   心中思索,也渐渐放下心来,王夫人如今正在与南安王府选侧妃的事情有所思量,若是这林黛玉被南安王府选为侧妃,必定也是极好的,少了一个眼中钉留在贾府,对日后自己成为宝二奶奶亦没有了阻碍!   看着宝钗闪烁不定的神色,黛玉清眸淡淡一瞥,却是心中冷冷一笑,宝钗和王夫人的心思,自己亦是有所耳闻,心中渐渐的去了往日里的一些亲热之意,如今细细回思,当日里的金兰契,如今细细回思亦不过就是一场为他人作嫁衣裳的笑谈而已!   句句虽在理,看着是劝着自己莫要移了性情,其实不过就是借着自己的口,来告诉宝玉已经经纬大略,用来规劝宝玉之言,亦是讨好王夫人的话语,又何来什么金兰契呢?   探春看着诸人神色,笑道:“可不就像是二哥哥所言?素日里所听闻的一些曲目亦是皆比不得林姐姐所弹,只是恍然听过宝姐姐所弹奏,亦是天下少有的曲目,两位姐姐可谓是旗鼓相当,不相上下的天籁之音!”   闻听探春言语之间的恭维,迎春木讷的性子却是无话可说,惜春淡淡的蹙了蹙冷眉,却也是没有言语,宝钗的面色略微有些好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目光之中有些得意的看着黛玉,口内却仍是谦逊道:“是三妹妹谬赞了,我不过就是一些不上台面的弹奏之音,比不得林妹妹的清新脱俗之态!”   黛玉轻颦浅笑的看着宝钗的言不由衷,果然的,宝钗不过就是恭维之言罢了,遂淡淡笑道:“好不好,各自由心,亦不过就是一些闺阁玩乐之事,上不得大台面的!姐姐素日里不也常说这些闺阁玩乐之事,原也不是闺阁女子所为,贞静才是为第一,其次是针线,再次之才是闺阁的这些玩乐的琴棋书画所为?”话中之意,昭然若揭,黛玉素来都是冰雪聪明之人,如何能听不出这宝钗话中的炫耀之意呢?   那宝钗微微一窒,黛玉素来的伶牙俐齿自己亦是深有体会,宝钗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只得讪讪地道:“妹妹说的极是,但凡这些玩乐之事,也不过就是素日里无聊之时所为罢了!”黛玉听完,淡淡的也不言语!   那宝玉在一旁却是不以为然地道:“谁说闺阁之事就是无聊所为?闺阁女子所为一个个皆是清雅脱俗的女儿之态,女儿之音,自然是比不得我们这些须眉浊物,自然是极其好的,况且,我们家还能少了那些针线女工上面的事情?身在侯门深院,亦不过就是用这些来陶冶兴趣罢了!”   听着宝玉话中的维护之意,宝钗一窒,更是好没意思,如今薛家每每做女红针线到三更,哪里还有这般的侯门大院的享乐之事?   探春笑道:“宝姐姐不过就是说一些大道理罢了,闺阁女子本来也应是如此遵从,二哥哥这般的反驳,岂不是太过犀利了?不过就是姐妹之间的顽话罢了!”   听了探春的话,黛玉更是一叹,探春如今这两年越发的维护宝钗了,不过就是为了讨好王夫人罢了,虽然心中感激宝玉的维护之情,却是再也没有以往那般的雀跃和欢喜之意,渐渐的放开了宝玉的维护情意,要学着自立自主,不能一直依附着别人的保护!   遂笑道:“正如三妹妹所言,不过就是姐妹之间的顽话,宝二哥说的也未尝不是一些道理,宝姐姐素来也都是端庄沉稳的,自然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的!”   那宝玉听了不由得跌足不已,急忙走到宝钗身边作揖道:“原是我一时言语不当,姐姐莫怪!”   那宝钗自觉面上有了光彩,遂端庄的笑道:“宝兄弟过了,哪里有怪责的道理,况且宝兄弟说的也极是!”那宝玉听了复又心中十分的欢喜起来!   黛玉却是神色有些倦倦的,宝玉见了,急急忙忙的告辞,带了宝钗和三春姐妹走了出去!   雪雁看着他们走出去的身影,冷笑道:“倒不知道今儿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姑娘好不容易有心思好生的弹一曲琴音,倒是被他们给打搅了!”   黛玉看着雪雁气嘟嘟的神色,遂淡淡一笑,眸色之中清冷无比,遂笑道:“有什么可气的?不过就是玩乐之事罢了,明日里再好生的弹上一曲也就是了!”说着黛眉微蹙,自言自语地道:“如今我越发的不明白三妹妹的心思了,虽然是百般的巴结着二舅母,但是也不用如此的没有了一点主见了!”   一旁立着的王嬷嬷笑道:“姑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今这三姑娘也快到了及笄之年了,若不好生的巴结着二太太,来日里哪里能寻得一门好亲事?”   黛玉听了神情有些恍然,随即笑道:“这么些的事情嬷嬷是如何知道的?”王嬷嬷看着黛玉娇美的容颜,慈爱地道:“这么些年的风风雨雨,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说着笑道:“只如今我虑着,恍惚听闻南安王府在寻侧妃,近日二太太又不比寻常的亲热,姑娘还当放在心上才是!”   黛玉听了秀眉一蹙,心中一惊,亦是明白了王夫人的用意,看来他们果然是留不得自己在府中了,也好,反正早晚也是要出去的,还不如早些出去,这样也好给自己出去找一个理由了,虽然心中舍不得护着自己这么些年的外祖母,可是不舍也该舍了! 第六章 雨夜来访   秋风渐起,秋雨亦是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黛玉秋分旧疾已犯,只躲在潇湘馆内歇息,心中有些烦闷,竟是连日都不出门,王嬷嬷心中焦急,从外面林鑫那里得来了一些滋补的药膳陪房,忙忙的亲自到了厨房做了来!   窗外秋雨淅沥,黛玉抱膝坐在暖榻上面,紫鹃给黛玉披上狐皮大氅,黛玉怅怅的目光看着窗外!   王嬷嬷端了药膳进来,看着黛玉笑道:“姑娘,老奴去做了这药膳过来,姑娘好歹吃一些,身子也会好起来的!”   黛玉有些烦闷,遂挥手道:“不过就是这么着了,哪里还有什么好不好的?素日里吃的也都是不少的丸药,也没见好的!”   王嬷嬷知道黛玉不过就是一时的不快,遂仍是慈爱的哄着她道:“姑娘要好生的顾着自己的身子,素日里虽然丸药不少,但是亦不过就是不对症的配药罢了,这个是我从林鑫少爷那里得来的,自然也是极其好的!”   黛玉听了看着王嬷嬷慈爱的面容,心中一暖,接过药膳,一匙一匙的吃了起来,虽是药膳却是遮盖了药味,黛玉不觉松开了眉间的紧蹙!   吃完了药膳,黛玉有些奇怪的看着王嬷嬷,道:“嬷嬷,这药膳素日里怎么都是没有听到哥哥说的?”   王嬷嬷听了心中亦是一怔,遂笑道:“应该是林鑫少爷找来的配方吧,老奴也不知道!”黛玉听了点了点头,也不再理论,虽然心中仍有疑虑,却仍是放下不提,日后见到林鑫自然会有解释!   黛玉刚想要躺下略略歇息一下,就听门外的小丫头子回道:“姑娘,宝姑娘来看望姑娘!”   黛玉微微一怔,起身披衣,笑道:“请宝姐姐进来吧!”那小丫头应了一声,宝钗已经掀了帘子进来了,褪去斗篷递给身后的莺儿,宝钗看着坐在榻上却仍是风姿万千的黛玉,压下心中的厌烦和不满!上前含笑道:“妹妹今儿可好?”   黛玉看着宝钗一闪而逝的厌烦之色,遂冷冷一笑,淡淡地道:“劳姐姐费心了,这般的天气还来探望妹妹!”   宝钗款款笑道:“大家姐妹有什么可分彼此的?妹妹身体不好,本也不该劳烦妹妹,可是却也心中不大放得下心,所以看着家中有一些进上的燕窝,虑着给妹妹送来也全了素日里的情分了!”   黛玉闻听,心中却是不明白这宝钗到底是想如何,遂笑道:“人说‘无功不受禄’,黛玉本就没有什么功在姐姐身边,哪里敢受姐姐这般的厚礼?”   宝钗拉着黛玉的手笑道:“大家姐妹有什么敢受不敢受的?妹妹只管收下也就是了,早晚让丫头们给熬制一碗,对妹妹的身子也极有好处的!”   黛玉却仍是摆手道:“不敢劳烦姐姐费心,如今我身子虽然不好,但是也比之前略好一些,还是姐姐拿回去吧!”   宝钗见黛玉执意不肯,只得让身后的莺儿收了仍旧拿回去,心中却是有些怪责黛玉的不知好歹,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地道:“如今这天气,妹妹可是要好生的保养着身子,有什么心事,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烦恼,姐姐虽然也是客居此地,可是到底也能跟姨妈略提提也还是成的!”   黛玉听了淡淡一笑,道:“不敢,黛玉住在这里堪堪八载,亦不过就是寄人篱下,哪里还有什么烦恼的?”心中却是不断的在猜测宝钗到底来做什么?若只是寻常的问候,大可不必在这深夜前来!   那宝钗看着黛玉容色,仍是端庄的笑容,状似无意地道:“今儿宝兄弟没有过来看妹妹吗?”黛玉抬眸澄澈明眸看了宝钗一眼,冷道:“宝二哥不过就是表兄而已,男女之防当日里亦是说的十分明白,如此这般深夜,宝二哥再怎么不知道礼节也不会过来的!”   那宝钗急忙赔笑道:“不过就是一时好奇,问问罢了,妹妹千万别多心!”黛玉冷笑道:“素日里谁人不知我最是个多心小性的?满园子里,不也都是说我使小性子,目无下尘的吗?”   那宝钗面色一僵,这些话自然她是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不由得心中亦是十分的不悦,若不是想要套套这黛玉的话,何必大雨夜的来这里?   那宝钗收起心中的不悦,仍旧笑道:“瞧你,这般伶牙俐齿的,我不过就是来看看妹妹罢了!”说着试探的目光看着黛玉笑道:“宝兄弟从小也是和妹妹一同长大的,兄妹之间的情意自然也是极好的,宝兄弟没有来,妹妹难道心中不会生气吗?”   黛玉心中登时大怒,这宝钗这般讲,无非就是说自己不守闺阁女儿礼节,抬眸看着宝钗试探的目光,登时明白这宝钗的来意,反而平息了心中的怒气!   凝思片刻,黛玉迎着宝钗闪烁的水杏眸,淡淡地道:“既然宝姐姐这般问起,那今儿就好生的告诉了姐姐,宝二哥不过就是兄妹之宜,彼此之间虽然一同长大,但是也没有什么亲密情意,不过就是一条血脉罢了,再者,”   清灵目光看着宝钗冷笑道:“不知道宝姐姐是以什么身份来审问黛玉来着?就算是来日里当了宝二奶奶,也不能审问我一个闺阁女子这般的话,况且姐姐,好似还没有成为宝二奶奶的吧?”   黛玉一番话说的宝钗脸色忽青忽白,面上怒气横生地道:“我不过就是白来看妹妹一场,倒是被你这般的奚落,罢,罢,罢,倒真真的是我自作多情!”说着站起身来就要拂袖而去!   黛玉看着宝钗丰腴的身影,淡淡地道:“宝姑娘略略站一站,黛玉还有一些话要告诉姑娘的!”那宝钗听黛玉口称姑娘,更是气愤,便也就略站住了脚步!   黛玉扶着雪雁的手下榻,走到宝钗身边,冷冷地道:“奉劝宝姑娘一句,别当素日里你们说的那些流言蜚语,我林黛玉是没有闻听的,也只当是三姑六婆的长舌头罢了,日后若是再有什么言语,休怪黛玉纠查到底,到时候没有了脸面身份,可别失了体统才是!”   既然她都这般的不给自己留余地,又何必再迁就呢,在这个府中也不过就是贾母是亲人,其余之人又何必在意计较?那宝钗面色登时铁青,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黛玉冷冷的看着宝钗离去的身影,面上皆是是冰冷之色,王嬷嬷更是气愤不已,恨声道:“这个素日里枉称是什么端厚温良的宝姑娘,原来竟是这般的长舌之妇,真真的是气死老奴了,真该给她一个耳刮子!”   雪雁亦是道:“不过就是皇商之后罢了,寄居在这里,素日里不拿一分钱,倒是当自己是正经的主子了!”   紫鹃看着她们气愤的容色,虽然亦是满腹怒气,却仍是先扶着黛玉坐下,劝慰黛玉道:“姑娘,别生气了,如今方才吃了药膳,莫要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岂不是那那起子人更是得意?”   黛玉看着她们关切的容色,笑道:“我哪里有生气的?不过就是觉得自己这么些时候,白白的认识她们了罢了!”眼眸之中有些清亮的悲凉之色!   黛玉让门口的春纤去门外看着,转而看着王嬷嬷道:“嬷嬷,林鑫大哥那边怎么样了?”王嬷嬷听了急忙道:“林鑫少爷那边已经准备齐全了,只等着姑娘罢了!”   黛玉听了点了点头,遂看着紫鹃笑道:“紫鹃,从我入府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如今我心中有个打算,你也是知道的,若是愿意跟着我的,也只跟着我走也就是了,若是不愿意,只回禀了外祖母,仍旧留在这里也就是了!”   紫鹃却是跪下,眼中含泪地道:“姑娘,自小奴婢就跟着姑娘在身边,哪里能离了姑娘的?姑娘要去哪里,紫鹃就跟到哪里,姑娘可是不能丢下紫鹃呀!”   黛玉拉起紫鹃,笑道:“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姐姐的家人都在这里,哪里能说走就走呢?”   紫鹃闻听站起身来,眼中含泪笑道:“不瞒姑娘,奴婢家人早在两年前就已经离开了南京的老房子,已经求的老太太恩典,如今也脱了奴籍,在外过的亦是极好,奴婢的奴籍也早早的给爹娘赎了出去了,这几年奴婢亦是舍不得姑娘,方才留在这里的!”黛玉听了含泪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自然是最好了!” 第七章 讨好王氏   那宝钗回到蘅芜院,薛姨妈看着一脸气愤愤的宝钗,遂问道:“我的儿,怎么了?”宝钗挥手让莺儿退下,满腹怒气地道:“那林黛玉太不知道好歹,竟然这般的抢白于我!”   薛姨妈拉着宝钗的手,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宝钗喝了口茶缓了一口气,才慢慢的告诉了薛姨妈的来龙去脉!   薛姨妈听了却是登时喜笑颜开地道:“傻孩子,这林丫头既然这般的说了,你应该放心才是,还有什么好烦心生气的?”   宝钗听了亦是回思,笑道:“可不是呢?这林丫头这般的讲,可不就是放弃了吗?”说着仍是恨声道:“我就是看不惯她的那种狐媚子形状!”   薛姨妈笑道:“这有什么的,那丫头狐媚子的样子早就让你姨妈看不惯了,如若不然,你觉得这宝二奶奶的位置能落在我们的头上吗?”   宝钗听了点了点头,遂看着薛姨妈道:“这狐媚子如今倒也不必放在心上,姨妈的意思也是想早早的将这狐媚子嫁出去,不过她还没有到及笄之年,明年也就留不得她了!”   薛姨妈笑着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呢,若是她嫁出去了,你这宝二奶奶的名分也一定能定了下来,到时候这里的事情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宝钗点了点头,心中怒气到底消了一些,遂道:“不过就是看着她可怜,送一些平日里吃不到的燕窝给她,她倒是没脸的说了我一顿,真真的是气死我了!”薛姨妈揽着宝钗在怀,笑道:“何必在意着她呢?还是早些歇息,明日里还要给你姨妈请安呢!”宝钗点了点头,便也就吩咐莺儿服侍着睡下了!   屋顶上一道黑衣掠过,直接往北静王府而去,到了北静王府书房,那黑影飞身下檐,水溶在书房内淡淡地道:“如何?”   那黑影恭敬地道:“如主子所料,那位姑娘在贾府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虽然嫡亲的外祖母是贾家无上的老太君,但是到底那老太君为了自己的地位和所经营的贾家,未必就事事向着那位姑娘,来日里若是有所冲突,必定亦是舍了那位姑娘的!”   “属下闻听,如今南安王府选侧妃,似乎贾府贾王氏有意让那位姑娘嫁与南安王爷为侧妃,只是不敢与贾府老太君知晓罢了!”   水溶听了点了点头,眼中寒芒倏然而逝,快的让人捉摸不到,淡淡的挥手,那道黑影便下去了!   水溶背手在书房静立窗边,看着窗外秋雨,眼中有些沉思,果然是那个玲珑剔透的女子,街市上的惊鸿一瞥,贾宝玉所带出来的诗词,皆显现出是一个天下唯一的奇女子,若是此生得了这个奇女子相伴一生,也是不枉此生了!   拿起放在书案上面的一首海棠诗,水溶眼中溢满了柔情,这般灵雅别致的诗词也只有那位姑娘的七窍玲珑之心,方才想的出来,抬起深眸,心中便有了计较!   第二日清晨起来,黛玉便去贾母房中请安,到得贾母房中,王夫人邢夫人还有薛姨妈宝钗皆在,三春姐妹亦是坐在一旁,看到黛玉过来,探春和惜春站起身来!   黛玉走上前给贾母请过安之后,又给王夫人邢夫人请安,邢夫人仍是一脸慈爱的看着黛玉,王夫人却是木讷的性格坐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情,宝钗却似乎没有被昨日的话语所得罪,仍旧是那般端庄沉稳的坐着,脸上亦是笑容满面!   黛玉请安之后落座在贾母身畔,贾母慈爱的抚了抚黛玉的玉手,轻轻看了看黛玉的容色,笑道:“今儿气色倒是极好!”   黛玉抿嘴一笑,道:“昨个虽然秋雨凉意甚重,可是到底也是极舒服,休息的好了一些!”贾母笑着点了点头!   底下王夫人却是满脸堆笑地道:“这样自然是极好的,大姑娘身子好了,我们看着也欢喜,可不是一件大喜事?”话语之中的慈爱仿若一个慈善的长辈问候晚辈一番!   黛玉清冷的双眸看着王夫人,眼中却是一抹冰冷之色,这般的假装慈爱又何必?不过就是自己心中有盘算罢了,黛玉浅浅一笑,清冷的明眸看着王夫人,淡淡瞥了一眼,也并不言语!   那宝钗却是语笑嫣然地道:“可不是呢,姨妈素日里也是极为担心妹妹这身子,如今妹妹身子好了起来,自然是极好的事情!”   薛姨妈亦是笑道:“可不是呢,这林姐儿可是少见的品貌双全,若是来日里能调理好了身子,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寻着一个好婆家也就是了!”   黛玉眸色之中登时冰冷如冰,对素日里假装慈爱和敦厚的薛家母女更是心中了无好感,淡淡地道:“黛玉虽然寄人篱下,可是到底仍旧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这闺阁女子的礼节也还是要守的!”   宝钗笑道:“妹妹别气,原是妈的一片关切之心,妹妹不用太过在意!”黛玉看着宝钗仍旧端庄的面容,笑道:“姐姐说的是,不过就是一番顽话,黛玉自然是不在意,若是来日里有什么事情,黛玉自然也是有计较的!”   薛姨妈和宝钗亦皆是一窒,皆赔笑说不敢,惜春听了冷眸看着唱做俱佳的王夫人和薛家母女,清冷的开口道:“若说这园子里的姐妹,也不过就是宝姐姐才是个尖儿罢了,素日里也都是牡丹自诩的花王,姨妈如今这般的言语,可不就是太过了的?如今园子里最大年纪的尚且没有婚约出嫁,更何况如今林姐姐方才不到及笄,哪里轮得到林姐姐的?”   薛姨妈听了老脸紫涨,王夫人和宝钗亦是脸上挂不住,自然明白惜春话里的意思,如今园子里最大的不过就是宝钗罢了,遂干干一笑,道:“瞧这四姑娘也是这般的伶牙俐齿,可见是和林姐儿极好的姐妹的!”   惜春冷冷一笑道:“我是贾府的姑娘,和林姐姐自然是表姐妹,这一点满园子里都知道的!况且素日里也称呼宝姐姐为一声姐姐,大家都是姐妹,原本也都没有什么的!”   贾母在上面听得心中赞叹,到底这惜丫头说的极是呢,却仍是面上笑道:“你这个四丫头,小小年纪不懂得规矩,姨太太不要介意!”   薛姨妈笑道:“四姑娘是小孩子脾气,我怎么会介意呢?”但是眸色之中的阴沉之色,却是说明了心中的愤怒!   王夫人一旁亦是笑道:“可不是呢,这宝丫头素日里也最是端庄沉稳的,老太太也是极其夸赞的,能得到这般好的媳妇自然是极好的,比那起子不懂得规矩的小丫头子好了很多!”   王夫人此话一出,贾母神色登时一冷,冷目看着王夫人道:“二媳妇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什么叫做不懂得规矩的小丫头子?”   那王夫人登时立起身来,面色有些惶恐,原是一时的气愤,不想贾母却是这般的点了出来,那薛姨妈和宝钗看着王夫人被责备,遂急忙站起身来陪笑道:“原是我们的不是,竟扯到了这个话题上面,姐姐原也没有别的意思,老太太不要生气!”   探春亦是笑道:“老太太,不过就是太太白白的说一句外面的那些小门小户的,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老太太莫要生气了!”话里的讨好之意十分明显,迎春和惜春皆抬眸看了探春一眼!   贾母听了看了探春一眼,转而看着薛姨妈和宝钗,心中冷笑不已,看着王夫人诚惶诚恐的模样,遂道:“原是我听错了,错怪了二太太了,姨太太和宝姑娘坐吧!”   那王夫人心中自是感激探春和薛家母女,坐了下来,贾母和众人又皆说笑起来,仿若没有方才的事情一般!   黛玉轻声一叹,大家子里的规矩,都碍及着颜面,面和心不合,也不过就是做一些表面功夫罢了! 第八章 有心之语   陪着贾母说笑一番,众人各自回房,黛玉和宝钗三春姐妹亦到王夫人房中玩耍,那宝玉却是早早的就待在了王夫人房中,正在和金钏玉钏两姐妹调笑!   王夫人带着她们姐妹进来,眉峰深锁,深沉的眸色看了看金钏,那宝玉见王夫人进来,急忙站起身来,待得看着王夫人身后的众姐妹,更是喜得手足舞蹈,笑道:“太太回来了!”   看着王夫人阴沉的神色,那玉钏急忙站起身来,金钏也是急忙起身,却是没有看到王夫人不悦的神情,那宝玉走到后面,就要拉着黛玉的手进来,王夫人回眸一瞧,更是脸色黯沉,宝钗亦是心中暗恨!   黛玉轻轻躲过了那宝玉要来拉扯的手,心中越来越看不惯这宝玉纨绔的模样,更是渐渐厌烦了这宝玉的白献殷勤,对每个女孩都是这般的轻薄,王夫人只怕心中都是有计较的!   看着宝玉略有些失望的神色,黛玉淡淡地道:“素日里也跟宝二哥说的极明白了,今儿舅母在这里,黛玉也就失礼再说一次,既然是表兄妹,如今也渐渐大了,彼此之间也该有个忌讳,不然我可是要告诉舅舅和舅母,让舅母和舅舅来惩罚宝二哥!”   那王夫人听了登时面色喜悦,虽然听宝钗和袭人也是讲过这般的话,但是听了黛玉亲口而言,自然是十分欢喜,遂拉着黛玉的手坐下,看着宝玉道:“宝玉,你妹妹说的极是,若是来日里还是这般的不尊重,告诉了你老子,让他捶你的肉!”   那宝玉登时唬的不敢言语,只扭股糖似的伏在王夫人怀中,不依的磨蹭着,王夫人慈爱的抚摸着宝玉的面容,笑道:“如今也大了,很该明白一些道理了!”那宝玉点了点头,却是抬眸霎霎的看着黛玉,做了一个撕嘴的动作!   黛玉却是神色淡淡的没有理会,那宝钗看到了,笑道:“宝兄弟如今年纪也还小,自然日后也是能改了的!”   王夫人含笑点了点头,道:“是呀,这宝玉是年纪还小,来日里也是一定能改正的,不过就是素日里教导着罢了,日后宝玉若是成材了,也是我一生的期盼了!”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黛玉,眼中有些说不清的神色!   黛玉却是垂眸喝了一口热茶,并没有抬头,心中冷冷一笑,宝玉成不成材,与自己何干,横竖他日后也不过就是他人的依靠!   看着黛玉没有言语,王夫人也只一说,便也就罢了,心中十分的想要宝钗为媳,若是能将薛家的家财拿来,自然是更好的,百年之后也算是给宝玉留下一声用不尽的富贵了!   姐妹们在王夫人房中略略说笑了一阵,快到午时,外面的小丫头却是传道:“老太太那里摆饭呢,请姑娘们一同过去用膳!”   那王夫人笑道:“今儿姑娘们都在我这里用膳了,你回复老太太,说是他们用完膳就过去陪老太太!”外面那小丫头答应着去了!   不多时那小丫头又回来,道:“老太太说了,姑娘们在太太房里用膳亦是极好,只是老太太一个人吃饭未免寂寞,让奴婢请了林姑娘和宝二爷一同过去呢!”   王夫人心中不悦,但是面上仍旧笑道:“就请林姑娘过去吧,陪着老太太一同用膳,至于宝玉,等一会在我房中歇歇也就过去了,不敢十分打扰老太太!”   黛玉听了,轻声一叹,点了点头,遂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黛玉就先告辞,去外祖母身边,等一会在跟姐妹们一同玩耍!”探春和惜春皆站起身来相送!   看着黛玉袅娜的身影离开,宝玉却也是想要跟着过去,但是看着王夫人并没有这般的言语,便也只得黯淡的坐了下来!   在王夫人身边用完饭,那宝玉刚漱口完毕便也就要出去,三春姐妹也是要跟着出去,那宝钗却是拉着迎春和探春的手道:“你们跟着他做什么?他心中念着的是谁,大家也都是知道的,何苦还跟着他过去呢?若是不陪着过去,那位还岂不是恼了的?”一句话说的宝玉神情讪讪的!   王夫人听了却是目光霍然一跳,急忙扯着宝玉道:“宝玉,不许你过去!”那宝玉有些迷茫的看着王夫人,王夫人自觉太过急切,遂温柔笑道:“老太太用完膳只怕已经歇着了,你林妹妹亦是不耐烦麻烦的,若是你去打扰,岂不是惹恼了她?”宝玉听着有理,便也就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晚点再过去!”说着转身带着袭人回去怡红院了!   看着宝玉不去,王夫人松了一口气,望向宝钗的目光有些赞许和感激,那宝钗也不过就是端庄一笑,也没有言语!   惜春看着她们竟然这般的说黛玉,心中怒气横生,遂起身道:“二太太果然是个佛爷,素日里也是最慈善的,这般的慈爱之心倒也是极好的!”说着看着宝钗道:“不过,如今白白告诉宝姑娘一句,林姐姐六代书本网,一切的礼节皆是比我们不知道高了多少,身世亦是极其清贵,自然是懂得什么叫做礼义廉耻,不用宝姑娘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一些有的没的,谁人不知,林姐姐虽然与宝二哥是从小一起长大,也不过就是兄妹之间的情意,让宝姑娘这般一说,倒是成了见不得人的什么关系了!”   那王夫人听了惜春的话,暗自皱眉,细细回思方才宝钗的话,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反觉是提醒自己的好意,便皱眉看着惜春!   那宝钗遂笑道:“瞧你这个四丫头,我也不过就是白白说一些,不过就是说宝兄弟想念着老祖宗,倒是惹得你这么一通话了!”   惜春冷笑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我想你们自己心中明白,若是自己心中不藏奸,倒也不必说一些有的没的!”说着便向王夫人告辞,带着入画和彩屏离开!   迎春亦是跟在惜春身后离开,那探春却是看着王夫人阴沉的脸色,心中也还没意思,便也只陪笑道:“太太别生气,原是四妹妹年纪小,太太别跟她一般见识!”   王夫人抬眸看着探春,收敛了神色,笑道:“我怎么会生一个毛丫头的气?你们姐妹一同去玩耍去吧!”那探春只得起身告辞了!   王夫人看着探春离去,满目的怒气,那宝钗亦是坐立不安的坐在王夫人身边,这惜春直接的点名了自己的目的,不知道王夫人会做何感想!   那王夫人沉思了半日,拉着宝钗的手,笑道:“我的儿,你说的极是,莫不是你提醒着我,如今还被蒙在鼓里呢,日后有你在宝玉的身边,我也是能放心了的!”   那宝钗满面娇羞地道:“姨妈!”王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明日里只怕那南安王府的请帖也是到了的,既然如此,早早的将那狐媚子嫁出去,也算是我们家对得起她了,白养着这么些年,也该有些用处了!”   那宝钗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果然,如今这王夫人也是容不得黛玉了,遂小心翼翼的看着王夫人笑道:“如今这林丫头可还没到及笄之年呢,有哪一家能这般的要了她的?”   王夫人自信满满地道:“我的儿,这你放心,如今虽然没到及笄之年,可是过了年也就及笄了,难道还怕什么的?这几个月,不管是哪一家的有请帖,就让那林丫头过去赴宴也就是了,以那丫头的才貌,保不住哪一家就看上了她呢,到时候请了圣旨下来,也就由不得她了!”   那宝钗心中更是放下心来,却是心中仍旧是满满的不甘,这贾府虽然是如今最好的选择,但是到底若是能得了那些权贵的眼,若是能攀上青云之路,这宝玉也不过就是一个踏脚石罢了! 第九章 来者有意   秋菊盛放,潇湘馆内翠竹之下,亦有几株秋菊碗大的菊花,虬曲婉转,一朵朵迎风而立,菊花的傲骨不亚于冬梅!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味浓。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堕北风中!”黛玉披着斗篷,立在翠竹之下的秋菊之中,看着底下的淡绿色菊花,心中有感而发,满腹愁绪亦是不得纾解!   “妹妹倒是好雅兴!”黛玉闻听,心中有些不悦,淡淡回眸,看着宝钗不付往日的半新不旧的穿着,心中有些讶异!   只见那宝钗镂金百蝶穿花大红锦缎长褙子,绣金牡丹淡红色百褶裙,牡丹髻上面插着黄金点翠垂珍珠流苏的凤钗,发髻后面挽了一朵大红色牡丹,披着绣金牡丹的大红披风,衬得宝钗更是眼如水杏清亮,脸如银盘,一身大红走在翠竹中间,似是一朵艳红的牡丹!   看着宝钗容色,全然没有因为当日里说了她的恼怒之色,仍旧是十分的亲热,往日里也是三不五时的来这潇湘馆,真真的是十分大方端庄的宝姑娘,不过,到底心中是何盘算,那就不得而知了!   黛玉冷冷一笑,逶迤出了翠竹林,淡淡地道:“大清早的,宝姐姐怎么过来了?”宝钗走在身后看着黛玉袅娜的身姿,淡绿色的衣着与翠竹融为一体,更是说不出的清雅脱俗之态,心中漾起嫉妒之色!   听了黛玉的问话,那宝钗笑道:“不过是闲来无事,给姨妈请过安,顺便来看看妹妹罢了!”黛玉听了点了点头,请了宝钗进去,吩咐春纤上茶,彼此之间本就无话好说,只留淡淡茶香萦绕室内!   忽听外面金钏唤道:“林姑娘起来了吗?”不等紫鹃说什么,那宝钗急忙道:“林姑娘起来了,金钏姐姐进来吧!”看着宝钗这般,黛玉秀眉微蹙,心中更是不悦,想这宝钗清晨来此,又是如此装扮,只怕未必有什么好事情!   那金钏挑了绣金帘子进来,手中托着一托盘的物什,看着黛玉忙笑道:“太太吩咐奴婢来给姑娘送来一些时新的秋装和首饰,说是秋风起了,请姑娘今日就穿上,也好让老太太开心开心!”说着掀开了那盖着的物什,竟是一件大红色的衣衫,更有一些极富丽的首饰在上面!   那宝钗站起身来,笑道:“好鲜亮的衣衫和首饰,可见姨妈的疼爱之心了,妹妹还是快些换上,也全了姨妈的一番心意!”   黛玉听了不由得有些冷笑,看着她们这般,黛玉倒是有些明了这王夫人的用意了,素日里也不过就是给自己一些素淡的衣衫和首饰,即使爹娘的孝期已过,也没有人提醒着她们换了素淡的衣着,仿若从来都不知道一般!今儿倒是拿了这鲜亮的衣裳过来,难道真当自己是无知的人吗?   黛玉看着金钏笑道:“竟是有劳姐姐拿回去了,我素来也是用不到这般鲜亮的衣着的!”金钏登时有些不知所措,那宝钗拿起衣裳笑道:“这可不就是姨妈的一片心意,妹妹若是不穿,岂不是太对不起姨妈的一份心了?”   黛玉清冷一笑,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我想这样的事情只有自己心里清楚罢了!”说着便淡淡的低头抿了口茶,不看那宝钗的容色!   那宝钗拿着手上的衣衫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就停顿在那里,半日才放下了那衣衫,讪讪地道:“妹妹既然不喜欢,就让金钏姐姐拿回去也就是了!”那金钏看着黛玉执意不要,便也就拿了衣衫首饰退了出去!   宝钗看着黛玉并没有波动的神色,心中思索,便有些喜欢,既然这黛玉不想,说不得这件事情还能落在自己的身上呢,素手轻抚着脸颊,脸上漾出一点满意的笑容!   黛玉看着宝钗自我陶醉的容色,更是冷冷一笑,那宝钗却是笑道:“妹妹既然已经起来了,我们就一同去给老太太请安可好?”   黛玉听了淡淡一笑,遂道:“如此就有劳姐姐稍候了!”不管她们到底是何心思,如今也只暂且略看一看,便转身吩咐春纤好生的在外间服侍,自去屏风后面梳洗更衣!   那宝钗只略略的扫视了潇湘馆一眼,仍旧是那些没有什么珍宝玩意的清雅摆设,满屋子的书籍和笔墨纸砚,倒是极为淡雅舒适之地,不多时,那宝钗闻得一股幽香近,抬眸看时,满眼皆是艳羡之色,渐渐转而浓郁的妒忌之颜!   黛玉一身淡橘色交领云缎棉褙子,内着淡黄色立领中衣,领口绣着淡雅黄梅,淡橘色衣衫上面绣着秋菊,傲然挺立的秋菊,更是绣出了菊花的神韵,菊花的美丽和傲骨,同色压裙丝绦,下坠淡黄色暖玉,裙摆绣着小小的淡绿色翡翠菊,挽着飞月髻,只戴了一枝小小吐珠的点翠凤钗,一颗小小的莹润珍珠钗点住如云发髻,一朵黄玉雕琢出来的莹润芙蓉簪在发髻上面,整个人似乎被一股温暖的黄色所包围,温切美丽,清雅脱俗之气,如同迎风傲菊!   黛玉看着宝钗笑道:“有劳姐姐等候了!”那宝钗回神笑道:“妹妹这是熏得什么香?竟是素日里不得闻见的?这般的清雅,妹妹倒真真的是一个雅人,怪不得素日里宝兄弟这般的殷来勤往的!”   话语之中的嫉妒之情溢于言表,黛玉闻听秀眉微蹙,心中微怒,这宝钗瞧来还是没有记住素日里所说的话,淡淡一思索,抬眸瞥了宝钗一眼,轻道:“宝姐姐瞧来是忘记了,当日里跟姑娘说的极其明白了,宝二哥常常去哪里,彼此之间也是极为明白的,不用一直这般摆在台面上,没的抖出来,大家都没脸,再者,我涂得什么香?不过就是一些俗香罢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香来刨制,比不得宝姐姐有一个好哥哥来四处弄一些花儿、粉儿、雪儿、冰儿!”此话一出,那宝钗神色登时紫涨想,心中暗自恼怒,亦是有些后悔方才的言语,半日没有言语!   看着宝钗紫涨的神色,黛玉轻笑道:“妹妹小不懂事,姐姐千万莫怪,素日里也都说姐姐端庄大方,姐姐恕罪!”说着作势一福,那宝钗真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遂扶起黛玉笑道:“瞧妹妹说的,还是这般的伶牙俐齿,怪不得别人也都疼你,我也怪喜欢你的!”   说着挽着黛玉的手往外走,笑道:“我们一同去老太太那里吧,想来大家也都是等着的!”黛玉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若是无心倒也是罢了,常常这般的有意为之,又何必留什么颜面?况且素日里也不过就是一点在一起玩闹的意思罢了!   随着宝钗慢慢的逶迤出了潇湘馆往贾母正院而去,一路之上,看着已经泛红的秋叶,满池荷叶亦皆凋零,一些莲蓬独立寒风之中,平添了一丝秋日凄凉!   不知名的灌木上面挂满了累累的小果子,有的鲜红可爱,有的娇俏玲珑,远处菊花一大片一大片的盛开,迎着秋风更是摇曳生姿,几株翠柏苍松仍旧绿意盈人,常年的青绿色是唯一的点缀!   看着秋景凄凉,黛玉轻声一叹,前面行走的宝钗红艳似火,心中淡淡,并无思索,彼此之间默默而行,只留一缕秋风从耳边划过,吹动鬓边秀发!   到了贾母正院,看着洒扫的小丫头子皆在打扫落叶,门外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子,急忙通报道:“林姑娘和宝姑娘来了!”   贾母听了在里面笑道:“两个懒丫头终于过来了!”那丫头子掀开了绣帘,紫鹃和雪雁扶着黛玉走了进去,宝钗随后扶着莺儿的手也走了进去!   方才走进,温香扑鼻,看着三春姐妹亦是不用往日的盛装打扮,似乎皆是外出之服,更是笃定了心中所思,淡淡上前给贾母和王夫人等人请安,落座在三春姐妹身旁!   看着黛玉坐下,探春和惜春方才跟随坐下,那宝钗坐在了王夫人身边,王夫人看着宝钗一身红色装扮,心中是十分的满意,但是转念一想,却是心中暗惊,这宝钗这般的艳丽,保不住那南安太妃会心中有计较,如今一日没有娶进门,也就是放心不得,垂下眼眸,心中暗暗思索!   转而看着黛玉仍旧是一身素日里的装扮,心中有些不悦,但是到底当着贾母的面也不能说什么,只笑道:“今儿一早金钏那丫头给大姑娘送去的衣裳,大姑娘莫不是嫌弃不好?竟是退了回来!”   黛玉笑道:“有劳舅母费心,不过黛玉素来也都是如此素淡颜色,穿不惯那些艳丽的衣裳,况且这么些年也不过就是这么着罢了!”那王夫人面色一滞,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讪讪一笑,便也就罢了!   贾母坐在上首仔细打量了黛玉一下,眯着眼笑道:“林丫头果然是个会装扮的,这般的统一一体,倒也是极为亮眼的装扮,真真的和当年的敏儿一般的模样!”贾母泪眼朦胧,似乎看到了当年出嫁在即的爱女一般!   听贾母提起贾敏,黛玉眼中亦是薄雾涌起,遮住了眼前的一切,似乎看到了巧笑倩兮的娘亲,轻轻拭去眼中珠泪,坐在一旁也并不言语!   贾母却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王夫人的眸光极为冷淡,道:“难道素日里给林丫头的衣着也尽是没有的吗?林丫头的孝期早就已经过了,为何竟没有和这些姑娘一般的着装,仍旧是这般的素淡!”   王夫人登时唬了一跳,道:“这件事情,本就是媳妇吩咐凤丫头来做的,大姑娘的份儿也是从来不敢少的!”说着凌厉双眸看着立在一旁的凤姐儿!   那凤姐儿登时慌了神,急忙上前打千道:“原也是都吩咐了制衣房的那些婆子媳妇们的,可能是她们的缘故,等一下容我查一下回了老祖宗和太太来!”心中却是万分不满王夫人所为,明明是王夫人吩咐的,如今倒是把这件事情又推到了自己头上了!   黛玉淡淡的看着她们唱做俱佳,若是查下去,也不过就是拉出来一个替死鬼罢了,对于真正指使的人仍旧是没有作用,遂冷笑道:“不用二嫂子去查问了,这件事情原也不过就是小事儿,黛玉的衣裳也从来都不穿制衣房做出来的,也只有紫鹃和雪雁两个才知道我的喜好!”身上衣着全部都是不曾用到贾府一针一线,皆是林鑫所供!   贾母听了心中感叹黛玉的知大体,凌厉双眸瞪视了王夫人一眼,这件事情要是扯出来,必定和王夫人有关联,为了宫中的元妃,便也就罢了,遂道:“还是玉儿知书达理,饶了那起子没有眼色的,凤丫头这可是你管家的事情,日后若还是有这般的事情,就别怪老祖宗我不留情面了!” 第十章 心儿已冷   凤姐儿听了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遂走至黛玉身边赔笑道:“好妹妹,原是嫂子的疏忽,妹妹别见怪!”   黛玉淡淡一笑,道:“原也怪不得嫂子,嫂子也是身不由己,身边的事情太多,哪里记得了这般的小事?再者,黛玉并没有责怪之意!”这件事情既然是贾母提出来,想要息事宁人的也是贾母,黛玉冷冷一笑,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到最后也不过就是一个不了了之罢了!   那凤姐儿吁了一口气,笑道:“还是妹妹最好了!我给妹妹赔礼!”贾母坐在上首看着黛玉眼眸之中的清冷之色,心中暗暗心惊,黛玉真格的和贾敏一个模子的脾性,若是真的惹怒了黛玉,只怕所有的事情皆抖了出来,到时候莫要让贾府落得一个欺负孤女的名声!   暗自沉吟,笑道:“既然你妹妹不怪责那老祖宗也就不追查了,但是若是日后再有这般的事情,老祖宗可是不饶你的!”凤姐儿急忙上前打千笑道:“老祖宗恩德,小的多谢老祖宗!”作势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逗得贾母登时笑了起来!   王夫人却是笑道:“原是底下那些没眼色的婆子的事儿,老祖宗莫怪!”忽而看着黛玉装扮笑道:“大姑娘这般的装扮也是极好的,今儿南安王府太妃的请帖说是请了府中的姑娘前去赏菊花的,既然姑娘们已经装扮好了,外面车驾也准备齐全,就动身前去吧!”   黛玉闻听冷冷一笑,遂道:“南安太妃请赏菊,请的必定是贾家姑娘,再者,我身子不好,请姐妹们恕罪,竟是不能陪着你们一同过去了!”   听黛玉说不去,众人皆愕然,那王夫人更是焦急,急道:“大姑娘,这南安太妃的请帖已下,大姑娘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的?”   黛玉清冷的目光冷冷的瞥了王夫人一眼,冷道:“黛玉虽寄人篱下,但是亦不过就是外戚,本就不是贵府的姑娘,南安太妃请的是贵府的姑娘,于黛玉何干?”看黛玉冰冷神色,贾母知道黛玉必定是动气了,也明白黛玉也是知道了王夫人的打算!   遂喝住王夫人道:“玉儿既然已经说得明白,你怎么还是这般的言语,南安太妃请的是我们府中的姑娘,玉儿身子不好,不想过去,难道也是不行的吗?”   贾母一番话唬的王夫人登时不知所措,面上也是焦急之色,不知道该当如何处置,一旁的宝钗却是款款笑道:“姨妈本是说南安太妃请的是如今住在我们府中的姑娘,林妹妹自然是要过去的!”   那王夫人感激的瞥了宝钗一眼,遂抹泪道:“媳妇原也是为了我们府中着想,南安太妃请的是如今住在我们府中的姑娘,自然也是少不了大姑娘的!”说着偷眼觑了一眼贾母神色,道:“如今南安王府也是皇室王爷的府邸,这请帖既然已经下来,我们若是不去,岂不是得罪了南安王府?我们还有娘娘在宫中呢!”   贾母听了王夫人的话,心思有些动摇,看着黛玉的目光有些犹豫不定,黛玉冷冷的看着贾母转换的神色,心中一片凉透,贾母果然是为了贾家会舍弃自己的!   贾母亦是小心翼翼的看着黛玉冰冷的神色,道:“玉儿,好歹也是要去一下,不过就是陪着南安太妃赏一会菊花,少时也就是能回来了,玉儿!”目光有些哀求的看着黛玉!   黛玉眸色之中一片伤痛之色,外祖母,闭了闭眼眸,黛玉毅然抬头道:“南安王府去赏菊少了玉儿也不过就是如此罢了,况且,南安王府之内若是没有人刻意的通知,如何能知道府中的姑娘的?”冰冷的目光看着王夫人和宝钗闪烁的神色!   那王夫人一窒,遂抬眸道:“好歹大姑娘也吃住在府中这么些年,如今不过就是赏菊一件小事,大姑娘却是这般的百般推脱!”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夫人,冷道:“我林黛玉是林家女儿,况且今日身体有恙,二舅母却是这般的锲而不舍的让黛玉过去,倒不知是真的有请帖,还是别有用意?”   那王夫人登时骇然,不明白这黛玉如何会知道的,贾母眉峰亦是一跳,若是现在就逼急了黛玉,只怕未必还有什么好处,但是若是得罪了南安王府也不好,遂沉吟道:“玉儿,就算是为了外祖母,玉儿好歹去一下!”虽然去南安王府的用意自己也知道,可是正如王夫人所言,若是南安王府怪责下来,必定也是不好承担的!   黛玉闻听,心中却是冰冷如寒冬坚冰,冷道:“南安太妃若只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情便怪责于人,那也太过没有情面王法了,是老太太和二太太多虑了!”   转眸看着贾母慈爱的容色,黛玉清冷一笑道:“既然如此,玉儿若是不去,岂不是太对不起外祖母和二舅母的一片心了!”既然她们百般让去,那就去吧,心中更是盛满悲凉,一点点的小事情贾母都会舍弃了自己,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听闻黛玉说去,王夫人登时吁了一口气,转而看着黛玉穿着,道:“既然大姑娘说是要去了,是不是要换件衣裳呢?”黛玉冷冷的眸色直视着王夫人,却是没有任何的言语!   贾母此时心中有些害怕黛玉生气,遂喝道:“如今还啰唣什么,还不快些起身去!”那王夫人登时唬的面色惨白,遂急忙带着她们姐妹出了垂花门,上了马车往南安王府而去!   看着黛玉决然转身的瞬间,贾母彷佛看到了黛玉眼角滴落下来的一滴泪,心中一痛,终究是她对不起黛玉,对不起贾敏,但是心中却另有一份笃定,黛玉如今父母双亡,更是没有亲兄弟扶持,必定也还是要依附着贾府的,思及此,心中略略放下了心!   转身离去的黛玉却是倔强的拭去了眼角的泪痕,这些冰冷的亲情,用不到泪水来示弱,随即扶着紫鹃的手跟随着王夫人的脚步而去,只此一次,再依着贾母一次,来日里也该离开了!   坐上马车,那宝钗淡淡的打量着黛玉冰冷的神情,黛玉却是不语,澄澈明眸只看着帘外落叶和满地落红,只余一颗冰冷的心孤寂!   紫鹃和雪雁有些担忧的看着黛玉平静的神色,心中亦是十分愤怒,不想贾母竟然只为了这莫须有的事情便舍弃了黛玉,瞧来素日里的疼爱也不过是假罢了!   到了南安王府,从南安王府角门而入,进的南安太妃正院,看到满院的莺莺燕燕,皆是闺阁之中的小姐们,黛玉却是无意争取,行礼之后,只落座在了惜春之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那王夫人却是有意为之,上前携了黛玉的手上前,看着南安太妃笑道:“王淑人见过太妃!”黛玉冷眼看着王夫人所为,更是冷硬了心肠,轻轻挣脱王夫人的携带,立在王夫人身后!   南安太妃微笑着虚扶,看着王夫人身旁的黛玉,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青娥素女亦不过如此罢了,遂招手笑道:“瞧这姑娘水葱似的,这般灵透的姑娘,也亏得你们府中养的出来!”   黛玉轻移莲步走上前去,眸色低垂,却是一股清冷之色,没有丝毫的讨好之意,身后的宝钗却是掐了掐袖中的玉指,眼中皆是嫉妒之色! 第十一章 菊花夺冠   南安太妃携着黛玉的手落座,细细的问了黛玉的年龄家境,心中亦是十分满意,却看着黛玉有些怯弱的身体,心中略略冷了一下,这般柔弱的身子,到了王府也未必是件好事,虽然这般好的姑娘,实在是可惜了!   南安王府选侧妃要的就是一个比较健康的姑娘,南安王妃虽然嫁入王府多年,却也是因为身子柔弱,所以并没有子嗣,南安太妃微微思索,自然是要给南安王爷寻一个好的侧妃,这黛玉虽然极好,可是这身子骨也是薄弱,心中虽然也是怜惜,可是却是不能留在府中!   看着南安太妃有些叹息,一旁的王夫人却是暗自心惊,宝钗却是心中窃喜,南安王妃看着黛玉灵秀清丽的娇颜,笑道:“这位姑娘倒是极为可人的,但是似乎略有些不足之症!”   黛玉还没有回答,底下的宝钗已经款款笑道:“禀王妃,我这妹妹自小会吃饭也是药不离口,身子也就时好时坏罢了!”   南安王妃听了心中有些叹息,这般好的女子,倒真是可惜了,南安太妃却只是点了点头,心中更是笃定了不能选黛玉的念头!   看着说话的宝钗容色丰满,遂笑问道:“这位姑娘是谁?”王夫人急忙陪笑道:“这原是我妹妹薛家的女儿,现在居住在我们府中!”   南安太妃听了点了点头,遂问道:“这薛家的姑娘怎么倒是住到了你们家了?这薛家可是那皇商薛家?”王夫人遂点了点头,心中亦有些心惊,害怕这宝钗被南安王府选上!   南安太妃听了便也不语,姑娘倒是极好的,容色也很好,可是出身到底低了一些,王府选侧妃,要的也是身份,一个皇商之女做一个妾室倒是可以,这侧妃之位尊崇,亦不可随意选定!   看着南安太妃放开了宝钗的手,王夫人登时松了一口气,转念一想,这宝钗虽然容色少有,可是到底皇商身份低下,也是选不得侧妃的,心中便也就放下心来!   南安太妃转而看着下首神采飞扬的探春,又问道:“这位姑娘是?”底下宝钗登时一惊,看到了探春希冀的目光,更是暗自心惊,心中思索,便也就有了计较!   王夫人急忙躬身道:“这是我们府中的三姑娘,闺名是探春!”南安太妃听了心中一喜,点了点头,遂拉着探春的手细细问了年纪,转而有些疑惑地道:“我记得王淑人也只宫里的元妃娘娘一个亲生女儿的!”   那王夫人没有言语,底下的宝钗遂笑道:“禀太妃,这三姑娘是贾府府中一个姨娘所生,如今过继到姨妈的名下!”此话一出,探春的脸色登时雪白,身形有些摇摇欲坠,低垂的眸光却是有些暗恨宝钗,南安太妃听了略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   王夫人抬眸看了看宝钗,眼中有些感激之色,万万不能让赵姨娘的女儿爬到了自己头上,却是不知宝钗的用意!   宝钗看着南安太妃放开了探春的手,又看到王夫人感激的神色,不易察觉的露出一抹笑意,剔除了这些人,宝钗望了望身后的那些闺秀,没有一个比得上自己的,遂有些满意的露出一抹笑意,这般的容色天下少有,南安太妃必定也是极其中意的,况且,宝钗垂首看了看,自己这丰腴的身子,也是一些老人极其喜爱的!   坐在一旁的黛玉却是松了一口气,幸而这南安太妃觉得自己身子羸弱,如今倒是免了一劫,看着端坐着的南安王妃,虽然亦是满脸笑意,可是眼底却闪着一丝的落寞,一丝的无奈!   黛玉轻声一叹,身为媳妇,更是身为皇室媳妇,若是想要保留一份女儿心亦是万万不能,黛眉微蹙,心中有些烦闷,如今贾母尚且如此抛却了自己,来日里更是不知会如何,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南安太妃看了看下首的这些闺秀女儿,容色皆比不得贾府的姑娘,心中思索,还是要好生的挑选一下才是!   看了看天色,遂笑道:“今儿请了诸位姑娘前来,就是为了观赏园内菊花,大家不妨同我一同观赏一下我们府中的秋菊!”南安王妃扶着南安太妃站起身来走在前面,身后诸位闺秀急忙跟随其后!   走在王府花园,看着满园子皆是各色的菊花竞相开放,清幽的香气萦绕鼻端,黛玉有意落在其后,慢慢的观赏着菊花,却是在瞥眸之间似乎看到了一道白影掠过,转而却又是不见了!   南安太妃笑道:“如今这满园子的菊花开的也是极好,请各位姑娘各赋诗一首了复应景,也算是全了这秋日的风景了!”底下众人急忙口称不敢,南安太妃吩咐一旁的丫鬟准备好了笔墨纸砚,每人一份!   那宝钗心中自信满满,安心展才华,让南安太妃刮目相看,略略思索,执起手中狼毫,挥笔而下,其他的闺秀亦是拿起狼毫笔点落纸上!   南安太妃坐在丫鬟们搬来的暖椅上面,细细观看,面带微笑,心中亦是在评估这些闺秀!   黛玉淡眸看了看一旁观看的南安太妃,心中有些叹息,看着宝钗已经挥洒在纸上的诗词,更是无奈,拿起笔,略略思索,只写了一首随意的诗词应景而已,并不想给南安太妃留下印象!   一时众人皆写好,南安太妃看了看,从中挑选了三首出来,一首是宝钗的,一首是黛玉的,一首是探春的!   南安太妃和南安王妃细细观看,眼中皆是惊叹,笑道:“果然是这贾家的姑娘略高一筹罢了!”摊于众人细看,众人亦皆佩服:   问菊林黛玉   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   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蛩病可相思?   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片语时   画菊薛宝钗   诗余戏笔不知狂,岂是丹青费较量   聚叶泼成千点墨,攒花染出几痕霜   淡浓神会风前影,跳脱秋生腕底香   莫认东篱闲采掇,粘屏聊以慰重阳   簪菊贾探春   瓶供篱栽日日忙,折来休认镜中妆   长安公子因花癖,彭泽先生是酒狂   短鬓冷沾三径露,葛巾香染九秋霜   高情不入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   南安太妃点了点头,看了看黛玉,笑道:“果然的,要我说就是这首问菊夺魁,画菊第二,簪菊为三,其余众人皆是不能与这三首相比,果然是别样的情怀!”   看着南安太妃将黛玉的诗词放在第一位,黛玉心中一惊,不过就是信手涂鸦,如何竟是这般的评定?王夫人却是暗喜,若是能选上了黛玉,倒是除了自己的眼中钉!宝钗却是暗恨,凭什么这林黛玉要放到自己前面?   南安太妃看了又看,果然是极高的才华,可是这身子骨太过薄弱,便也就叹息的放下了手中的诗词,看了又看,这三个姑娘虽然极好,可是一个身子骨太弱,一个身份太低,一个虽然是公侯小姐,到底是个庶出的身份,未免也太过不好!   心中思索,南安王府是皇室王爷府邸,身份自然是要的,只一项,已经选掉了那两位姑娘,林姑娘身份倒是极其清贵,可是身子骨薄弱,林家又没有家人,便也就放弃了!   看着南安太妃放下了诗词,黛玉心中一松,悄手拿出了手帕擦了擦紧握着手中的细汗,扶住了紫鹃的手!   南安太妃转而又看了看其他闺秀的诗词,吏部尚书的女儿穆清颜倒也是不错,心中便有了计较,笑道:“今儿大家做诗词,倒是看到了诸位果然是才华出众的好姑娘,各位请略吃些酒菜!”吩咐贴身嬷嬷带了众人去了请宴厅!   宝钗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不明白这南安太妃到底心中选择的是谁?到底如何,心中乱成一团麻,理不清的思绪! 第十二章 花园初见   在席上,南安王妃心中着实喜欢黛玉的清雅绝丽,对黛玉亦是十分的亲热,言谈之间的豪爽让黛玉亦是十分欢喜,宝钗看着,却是眼光闪闪,目光之中有十分的不甘!   黛玉澄澈明眸看了看宝钗面上的不甘,心中微微一叹,看着一旁坐着的南安王妃,黛玉淡淡一笑,目光之中有些丝丝的温柔!   看着席上南安王妃对黛玉亲热的模样,王夫人心中有些高兴,更是存了一丝的心思在内,却是看到南安太妃对穆清颜十分的关切,有些纳闷,似乎看不清南安太妃到底意思如何!   暗自沉思,不管如何,只要南安王妃喜欢黛玉,万事也是由不得黛玉的,到时候请了侧妃的旨意下来,饶是贾母亦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请宴过后,黛玉看着满席之人的奉承之语,心中有些烦闷,低低的与南安王妃说了几句,转身便就出了请宴厅,走到南安王府后花园之中,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满园菊花,不由得有些感叹,轻轻吟道:   篱畔秋酣一觉清,和云伴月不分明   登仙非慕庄生蝶,忆旧还寻陶令盟   睡去依依随雁断,惊回故故恼蛩鸣   醒时幽怨同谁诉,衰草寒烟无限情   黛玉吟完,轻声一叹,低眸凝睇翠菊,眸色之中有些点点湿润,却是不查一旁立了许久的一道白色身影!   那白色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被卫若兰和南安王爷拉过来的水溶,说是南安王府内有些闺秀被南安太妃请了来,硬是拉着水溶过来!   水溶本就十分不耐过来,更是不想看那些女子,若不是听闻贾家姑娘皆在此,便也不会过来,心中有些期盼,有些期盼能见到心中魂牵梦绕的玉人儿,虽没见过她,可是这般的才情已经足够,听闻水瀚要选侧妃,本就想请旨,却是不知她的心意如何,不敢贸然请旨,方才耽搁至今!   今儿听到南安太妃请了贾府姑娘来府,水溶心中一紧,剑眉深蹙,黛玉已经到了及笄之年,素日里所闻听的报告皆是贾王氏对她的不满意,正欲寻着一户人家,在她及笄之年便嫁了出去,更是心中慌乱,心中主意已定,无论如何,万万不能让那贾王氏随便将黛玉嫁了出去,一定要马上请到圣旨!   贾王氏既然看不到黛玉,那么这笔账也是要算到她的头上的,来日里必定让她给黛玉磕头谢罪,所有亏欠黛玉的,必定让她百倍偿还!   本是百无聊赖的跟水瀚和卫若兰饮酒,此时却是厌烦了南安王爷和卫若兰的百般吹捧和试探的语气,心中烦闷,忘不了方才经过后花园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极其清雅的女子,有些忘不了的惊鸿一瞥,虽然与众人立在一起,一身冷傲的气度却是非那些庸脂俗粉所能比!   一眼就能看到那女子眼中的冷清,不知怎的,竟是让水溶心中有些心疼,理不清到底是何心思,异常烦闷,又听了水瀚和卫若兰的聒噪,寻了个借口便走了出来!   走入南安王府后花园,立在长廊柱旁,却是理不清的思绪,那名女子倒是和七夕所见的白衣女子有些相似,虽然没有看清那女子的容色,但是水溶心中却是一种笃定,看到的那名女子和当日看到的必定是同一个人,是贾府寄居的表姑娘,林黛玉!   忽而闻听一阵脚步声,远远的看着三个女子摇摇而来,心中有些厌烦,如今并不想见到任何人,本欲离开,奈何心中却是有一种力量牵扯着,便也就立在原地不动,待得脚步声临近,方才发现走在前面的淡橘色衣衫的女子,正是方才惊鸿一瞥所见到的玉人儿,不由得倚在长廊柱上面,细细留思,乌沉沉的眸子满是看不透的浩瀚!   好一个清雅绝丽的绝色女子,袅娜身姿美丽妖娆,虽然没有富丽的装扮,却是掩不住的风华绝代,水溶眼中有丝惊艳的感觉,但是更多的却是对她身上清水般的气质十分的痴迷,通身灵透的气度更是不凡!   看着黛玉停驻在翠菊之前,吴侬软语如黄莺出谷一般的吟出菊花诗,水溶心中更是一跳,掩不住满目的赞赏,好个脱俗的气质,好个绝世的才华,素日里闻听宝玉所说的诗词亦是不少,但是如今听到的这一首诗词更是已经足够,这般的才情,羞煞世间须眉浊物!   水溶站直身子,看着黛玉,忽而看到一滴晶莹落下,水溶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心疼,想要上前帮她拭去泪痕,却是怕唐突佳人,只得立在原地,掩住满心的心疼,眸色之中亦皆是心疼不已!   忽然闻听一声唤道:“林妹妹你在哪里?”水溶剑眉一蹙,有些被打断的不悦,抬眸看了看那个身材有些丰腴的女子,眼中尽是厌烦,眸光一闪,闪过一丝杀意!   这个跟随而来的皇商女子,处处皆是高人一等的感觉,素日里背地里百般的流言蜚语,长舌妇亦不过如此罢了,素日里所见女子虽皆是庸脂俗粉,可是到底亦没有这个女子这般的长舌,真不愧是皇商之后,眸光低垂,心中暗自思虑,抬起冷眸,冷笑一声,只冷冷的看着那丰腴女子!   黛玉看着宝钗过来,淡淡地道:“宝姐姐怎么过来了?”宝钗看着黛玉眼角的泪痕,款款地道:“原是看不到妹妹,心中有些担忧罢了,所以前来寻一下妹妹!”眼光眸色却是看了看府中的花园,满目皆是艳羡之色!   黛玉抬眼看了宝钗一眼,淡淡地道:“也只宝姐姐有心,竟然连我走开一会也能看在眼中!”那宝钗气息一窒,面色上面有些讪讪的,原是想看看这黛玉到底去了哪里,所以方才跟着出来,问了一旁服侍的丫头,更是心中有些个意思,今儿南安王爷府内,若是能巧遇,自然是更好了!   水溶立在暗处却是眸光之中一闪,一抹激赏亮出眼底,好一个聪明灵透的女子,水溶眼中有一抹笑意,漾出一缕柔情!   在内室的水瀚和卫若兰久等不到水溶,皆寻了出来,看着水溶立在长廊柱旁,皆诧异道:“北王爷,你怎么在此?”   一句话惊醒了水溶,水溶暗自皱眉,看着花园中急忙避闪的黛玉,更是懊恼,冷目横了他们两个一眼,倒是把他们弄得一头雾水,看向园内,目光之中皆有些了然的看着水溶,戏谑的神色,让水溶恨不得打瞎了他们的眼睛!   立在花园之中的宝钗却是面色一喜,急忙上前朗声道;“民女见过王爷!原是太妃请来赏花,不妨竟是见到了王爷!”跪在地上的神情却是极其的欣喜,果然的!   水溶却是眸色淡淡的并没有看向宝钗,只看着立在一旁满面冰冷的黛玉,水瀚却是急忙笑道:“姑娘请起!”说着指了指水溶和卫若兰一一介绍,眸色却亦是不掩好奇的看着黛玉,和卫若兰一样,眸色之中的惊艳显而易见!   黛玉本是十分不悦,但是却是对一身白衣的水溶,有些熟稔之感,比初见宝玉更是觉得熟识很多,心中暗暗纳罕,淡淡一瞥,看着水溶温文尔雅的容色,身高且直,玉树临风,一身白衣穿在身上只觉飘逸,嘴角一抹淡笑,眼中虽然也是带笑,却是藏着一抹对世间的讥讽,黛玉心中暗暗纳罕,自己何尝对不过一面之缘的人有这般的判定?心中有些震动,忙垂下螓首,再也没有抬头,只淡淡上前行礼,便要离去!   水瀚却是不妨,唤道:“姑娘!”黛玉黛眉微蹙,心中十分不悦,拂袖便要离去,宝钗亦是满脸堆笑的挡在黛玉跟前,看着眼前的三个美男子,宝钗心中悄悄有些倾心,如何能让林黛玉破坏一切?便就挡在了黛玉跟前,无论眼前哪一个看上了自己,都是高人一等的身份!   黛玉有些好笑的看着宝钗,淡淡地道:“不知王爷唤住民女有何吩咐?”那水瀚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却是被水溶一记利眼给瞪了回去,心中有些纳闷,但是转念一想,却是一笑,莫非,这位姑娘对水溶真的是与众不同的?怪不得能请了这水溶过来呢!   心中思索,和卫若兰相视一笑,忍住笑意,道:“本王无事,姑娘自便!”黛玉听了,淡淡地道:“既然王爷无事,请容告退!”便扶着紫鹃的手缓缓走回请宴厅,宝钗看着黛玉走远,不好停留,心中有些失望,便也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黛玉离开,水溶怅然若失的收回了目光,却是对上水瀚和卫若兰好笑的目光,不由得脸上薄红,淡淡地道:“水瀚,本王不许你动那位姑娘!”   水瀚故意道:“哪位姑娘?”水溶冷哼一声,瞥了水瀚一眼,满目的凌厉,不见往日里的笑意,道:“别跟本王打马虎眼!”水瀚窃笑一声,故作恍然大悟地道:“哦,王爷说的是那位穿着淡橘色衣衫的姑娘?”水溶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留下身后的水瀚和卫若兰窃笑不已,虽然黛玉清雅少见,可是却不想有更多的想法,既然是水溶在意,又何必再来想其他呢?   不过如今,这个水溶如今倒是有些正常人的模样了,素日里虽然满脸笑意,却是没有人能看透水溶的心思,看着如今水溶这般的重视那位姑娘,心中也替水溶十分的高兴,暗暗留心,来日里便也就在暗中推波助澜一把! 第十三章 斥责宝玉   黛玉和宝钗仍旧回到请宴厅,宝钗不断探寻的目光看着黛玉,让黛玉心中有些不悦,却是心中仍有些烦闷,烦闷为何对一个初见之人,心中便有些牵扯,心中不耐,待得南安王府宴席一过,便也就告辞离开,躲在潇湘馆内细细思索心中的困扰,却是不得因果!   虽然躲在潇湘馆内,可是,如今从南安王府回来,黛玉明显感觉王夫人的亲热之情,似乎比之前更较之亲热不少,三不五时的送一些补品和衣衫过来,话语之中亦皆带着亲密之意,仿若本就应该如此一般!   黛玉却是颦眉紧蹙,瞧来王夫人是会错意了,当着南安王妃的意思了,这些事情真真的是烦不胜烦,便也就吩咐外面的春纤和雪雁,凡是王夫人送来的东西,暂且收下,一同还给了王夫人也就是了!   清晨黛玉起来,方才梳洗过后,就听外面小丫头子通报道:“宝姑娘和三姑娘四姑娘来了!”   黛玉立直身子,淡淡一笑,道:“请宝姐姐和三妹妹四妹妹进来吧!”那小丫头子掀了帘子,宝钗和二春姐妹便走了进来!   黛玉笑着请她们入座,道:“这么一大清早的,宝姐姐和三妹妹四妹妹怎么过来了?”宝钗笑道:“不过就是来看看妹妹这个贵人罢了!”   黛玉有些不解的看着宝钗,宝钗眼中闪着点点的妒意,笑道:“在南安王府里,南安王妃对妹妹另眼相看,南安太妃对妹妹的诗词亦是多加赞赏,妹妹可不就是个贵人了?”说着有些试探地道:“不知道妹妹之前可是见过南安王爷的?”   黛玉听了眸色一冷,心中有些愠怒,淡淡的看着宝钗道:“素日里也只道宝姐姐是个最敦厚的人,如今竟也这般的贫嘴贫舌了,哪里来的贵人,不过就是和南安王妃吃了一回酒罢了,姐姐不也是在座的吗?再者,南安王爷亦不过就是一面之缘罢了,姐姐不是也见到了吗?姐姐说者是有意还是无意,妹妹原也不知道,只想姑娘日后莫再重复此言语,听者有意,到时候流言蜚语起来,都怪责到姐姐身上,姐姐就莫怪了,妹妹这里先给姐姐赔不是了!”   那宝钗心中一惊,急道:“流言蜚语皆因人而起,妹妹哪里能怪责到我身上的?”黛玉淡淡一笑,抿了口茶,道:“黛玉已经给姐姐陪过不是了,若是来日里还有这般的言语,休怪黛玉全部算在姐姐的身上!”   那宝钗登时住口,看着黛玉清冷的容色,随即拉着黛玉的手笑道:“瞧妹妹说的,我也不过就是白白提了两句罢了,看着南安王妃这般的看重妹妹,心中也就十分的替妹妹高兴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黛玉淡淡的点了点头,垂眸淡道:“没有别的意思,果然是最好的!”一旁的探春却是看了又看,有些诧异地道:“二位姐姐竟是见到了南安王也的?”黛玉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心中仍是有些恼怒!   宝钗却是笑道:“不过就是在花园中见到了王爷罢了!”话语之中的自得,让探春略略有些不悦,笑道:“哦,原来两位姐姐竟是见到了王爷的,怪不得席上找不到姐姐呢!”话语之中有些微的嫉妒之语,虽然极力压制,可是却也是听的明白!   黛玉抬眸冷笑道:“三妹妹的这些话和宝姐姐的一样,黛玉也不再重复说什么了,只各自管好自己的嘴巴也就是了!”   那探春脸色一红,不由得有些暗自懊悔方才的言语,急忙拉着黛玉的手道:“好姐姐,原谅妹妹的一时失言!”黛玉淡淡一笑,眼中一抹疏离,道:“有心无心,各自心中明白!”   惜春却只是淡淡的品着茶水,眸色之中亦是满眼的清冷和不屑,她自然是知道探春的心思,明白探春的抱负,和宝钗一样的青云之志,不过因是庶出女儿,却是紧紧依附着王夫人,处处讨好王夫人和宝钗,各自心思放在其中罢了!   黛玉看着宝钗和探春各自沉思,各自相看的神色,却也带着些微的不善和冷意,便也明白在南安王府的事情,各自放在了心头罢了!   宝玉进来看着她们皆默然不语,遂笑道:“一大清早的,都围在林妹妹这里,怎么倒是都成了哑巴了?”宝钗和探春看见宝玉进来,急忙站起身,笑道:“没有的事情,不过就是姐妹间说一些顽话罢了!”   宝玉眸子看着黛玉清冷的容色,遂笑道:“我是来跟林妹妹告辞的,要去北静王府,今儿北静王爷可是邀请了我去一同赏画的!”   黛玉淡淡地道:“宝二哥既然是出去,又何必单独来告辞的,自去也就是了!”   宝钗笑道:“可不是呢,虽然跟着王爷赏画,可是到底也能学些经济俗事之礼,宝兄弟也应该多结交一些这样的权贵,来日里对你的仕途亦是极好的!”   那宝玉登时有些不悦的看了看宝钗,淡淡地道:“我到北静王府不过就是同北静王爷玩耍一些罢了,哪里懂得这些经济世俗的?”说着便拂袖走了出去!   宝钗登时尴尬的立在原地,不知如何自处,脸色羞红,探春心中一喜,却是急忙拉了拉宝钗的手,道:“宝姐姐你别介意,二哥哥本就是这般的性情!”   宝钗收拾了尴尬,笑道:“我并没有在意!”说着仍复坐下,似乎并没有丝毫的局促和不安,姐妹们说笑了一会,便也就走了出去!   宝玉骑马来到北静王府,角门的小厮看是宝玉,便也就放了宝玉进去,水溶立在书房窗前,看着镂空的紫檀书架子上挂着的一幅美人图,眼中尽是痴迷,虽然只略略见了一面,却是将黛玉立在菊花旁边的形影画的惟妙惟肖。美目盼兮,神采流转兮,人比花娇!   回首拿过一本诗集,望着书籍的双目却是深幽如海,书中的行行字字却仿若看到了昨日盈泪暗垂的佳人,抬眸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画中佳人,目光之中皆是柔情和疼惜,深沉如海的眸子更是暗沉不见底,听闻宝玉前来,收敛了神情,放下书籍,拉起纱帘遮住了画像,换上笑意,道:“请了宝二爷进来也就是了!”   宝玉走入北静王爷的书房,给水溶见礼,看着满屋子的书籍,遂道:“王爷这书房倒是可以跟林妹妹的房间相提并论了!”   水溶闻听容色阴沉,眼中闪过杀意,看着这宝玉,更是怒不可遏,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愤怒,冷目看着这宝玉,素日里也不过就是看着他形容俊雅,不用于一般的纨绔,况且亦是为了转移皇上的注意力方才与他结交,如今倒是大喇喇的说出闺阁女子的绣房,而且是那个清雅女子的事情,如何能心中不怒?   宝玉却恍然未觉,仍旧笑道:“林妹妹的房间真真的是十分的清雅,满墙的书籍亦是少见的文本,很可惜,妹妹书籍从来都不许我拿来看!”   水溶冷冷的看着宝玉,更是气怒,手上一捏,手中玉杯登时成了粉末,满是杀意地道:“贾宝玉,素日里瞧着你也是一个知礼的,如今瞧来你倒是忒不懂得规矩了,处处拿着闺阁女子的名声来说事,当真是本王有眼无珠,白白认识了你这么多时日,当日里你拿出来海棠诗的时候,本王已经说过你一次,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大喇喇的说出闺阁女子的房间,难道不怕有损那位姑娘的闺名吗?”   说着冷眸看了看宝玉,道:“今儿本王暂且饶过你一次,来日里若是本王再听到你说林姑娘的事情,到时候别怪本王心狠手辣!”   宝玉害怕的看着水溶冷厉的面容,完全不付平日里的温文尔雅,登时吓软了双脚,竟是跪倒在地上,一时之间倒也不知所措,神色骇然,诚惶诚恐的看着水溶!   水溶冷冷的看了看宝玉,扬声吩咐门外的侍卫,冷道:“今儿本王身体不是,竟是不能陪着宝二爷了,请了宝二爷出去!”   水溶拂袖出了书房,心中怒极,这宝玉也太过不知规矩了,若不是为了素日里的一贯温文,早就一巴掌打了他出去了,心中暗自沉思,也该是要去请旨的时候了,他心目之中的瑰宝,如何能让他们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来说事,真是一个个皆该死!   软腿跪在地上的宝玉,给门外的侍卫架了出去,扔到了二门之外,但是让门外的茗烟吓得急忙过来扶起浑身瘫软的宝玉,赶快回到贾府,不敢在北静王府门前停留! 第十四章 听言玉冷   那宝玉浑身瘫软的任由茗烟扶上了马背,战战兢兢的往贾府回去,茗烟亦是吓得浑身颤抖,吩咐身后跟着的小厮好生的看好宝玉,也战战兢兢的走在马侧,却是不明白宝玉到底为何得罪了北静王爷!   宝玉走到贾府门前,收敛了惊吓的神色,吩咐跟着的小厮不准提及在北静王府的事情,便就走进了二门,便就回到了怡红院!   那袭人看着宝玉身上略有些脏,遂有些不悦地道:“二爷,您去北静王府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身上倒是弄脏了的?”   宝玉回身看了看,急忙捂住袭人的嘴,道:“不过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不好意思再去王府,就吩咐跟着的小厮去告诉了北静王爷一下,请他见谅便也就回来了!”   袭人听了点了点头,急忙服侍宝玉换了衣衫,却是不妨那宝玉身上皆湿透了,不由得更是不悦地道:“二爷,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身上怎么都湿了?”心中大惊,莫不是宝玉遇着了什么事情了?急忙要去二门问跟着的小厮!   宝玉急忙回身拉着袭人的手,陪笑道:“好姐姐,没有的事情,不过就是在路上略略走的急了些,哪里有什么事情的?”   袭人听了方才罢了,只心中疑惑,渐渐品度,便也就放在心中,等宝玉出去,再好生的问了一问!   换好衣服,走至贾母房中,看着众位姐妹皆在,宝玉便也就混着上前给贾母请安,贾母慈爱的抚了抚宝玉的脸容,满目慈爱地道:“宝玉今儿怎么倒是怎么早就回来了?”   宝玉扭股糖似的伏在贾母怀中,笑道:“今儿学里本就没有什么事情,便也就不过出去玩了一遭,便也就回来了!”贾母点了点头,心中满是对宝玉的慈爱!   抬眸看了看坐在一旁和惜春迎春说话的黛玉,贾母略微一叹,林丫头到底是和自己生分了,可是若是不让黛玉去南安王府,必定也是得罪了南安王府的,贾府虽然是公侯府,可是到底也是比不得皇室王府的!   更是听闻王夫人所言,似乎南安太妃和南安王妃对黛玉皆是青眼有加,若是果然选了黛玉为侧,那也是天意,虽然十分不想让黛玉过去做一个侧妃,可是若是南安太妃请来圣旨也由不得自己了,虽然为侧略略减低了黛玉的身份,可是也不太为过,毕竟林家已经没有任何的支撑了!   这么些年黛玉在贾家,娇娇弱弱的亦是让人百般怜惜,心中也着实疼惜她的可人,可是,难道真的要为了黛玉放弃贾家吗?不能,贾家百年泱泱大族,如何能为了一个黛玉就毁灭的?万万不能,再者,贾母暗自沉吟,看了看黛玉和宝玉,若是南安王府果真请来了圣旨,也不算是自己亲手拆了黛玉和宝玉的姻缘,他们也怪不得自己了!   本来想要护着黛玉姻缘的周全,给她寻一个好人家,如今听着王夫人的话,心中也是无奈,毕竟那是皇室王府府邸,若是黛玉能进去,侧妃身份也是极其尊贵,到时候也能拉扯着贾家,虽然也有些不舍,可是到底,若是圣旨下达,自己也无可奈何,还是趁早跟黛玉说一些吧!想到这里,贾母的心中竟然似乎松了一口气,这么些年的负担终于也是能卸了下来的!   看着贾母眉宇间的烦闷,黛玉微微一瞥,心中仍是有些震动,轻声一叹,缄默不语!亲情,柔情,怜惜之情,贾母这么些年也给了自己,年少时候的温情亲热已经渐渐淡化在时间中了,虽然仍有疼惜,却是建立在了利益之上,如今更是越发的明显了!   贾母招手让黛玉上跟前,拉着黛玉纤白的小手,轻轻抚着,笑道:“林丫头如今越发的灵透了!”黛玉淡淡一笑,没有言语!   看着黛玉淡然的神色,贾母神情一愣,微叹一口气,遂轻声笑道:“林丫头,外祖母告诉你一句话,命中没有莫强求,凡事莫要太过执着,若是老天执意如此,外祖母亦没有了周旋之法,只能听天由命了,林丫头心中要明白,不是外祖母心中没有疼惜,而是终究比不得天意,有些事情不能因小失大,我想林丫头这么大了,心中也应该是明白的吧?”目光之中有些担忧有些探寻的看着黛玉,期望黛玉能明白她的话中之意,若是果然南安王府下了圣旨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黛玉听了心中如冬日冰水浸透,浑身冰冷,自然是明白贾母话中的意思,原是还想有一点点的强求,如今瞧来竟是真的多余了,外祖母终究再多的疼惜,也抵不过她心目中的贾家!   更别说如今南安王府并没有任何的意思显露,皆是她们会错了意,贾母竟然也是当真了,再者林家女儿也不是他们贾家的女儿,他们也是奈何不得,黛玉背过贾母悄悄拭去了泪痕,淡淡一笑,目光之中皆是清冷灵透之色,道:“爹爹曾经告诉过黛玉,世上之事,莫若自己努力而来,三分天注定,剩下的七分就是要靠自己来周璇,所有的事情皆不是一个定数,谁能知道最后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贾母听了心中一惊,黛玉如此言语,虽然是明白了,可是到底有些不详的感觉,正要说什么,却是听到黛玉笑道:“外祖母如今也先别拿一些没有的事情放在心上!”贾母登时无言,面色有些难堪,黛玉更是无言,心儿已冷,还有什么可言,虽然也是感动于素日里贾母的慈爱和疼惜,可是到底如今她放弃了自己了!   坐在一旁的宝玉,疑惑的看着贾母和黛玉,笑道:“老祖宗和林妹妹在打什么哑谜,为什么我都听不懂呢?”贾母心中一慌,竟是忘了宝玉在身边,遂抚摸着宝玉的头,慈爱地道:“哪里有什么事情,不过就是和你妹妹说两句话罢了!”那宝玉听了点了点头,只拿着眼睛看着黛玉!   底下的宝钗却是听了个大概,心中也明白些经纬,有些不悦,遂笑道:“老祖宗不过就是教林妹妹一些处世之道,时间所有的事情皆是有变数,宝兄弟也该是明白一些道理的时候了,多学一些经济世俗也是极好的!”脸上端庄的笑意,让人觉得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姐姐!   宝玉在贾母身边倒是不能说什么,只略讪讪一笑,便也罢了,贾母却是笑道:“可不是呢,你宝姐姐说的极是,莫若多学一些书本上的东西,老祖宗留下来的到底都是智慧的根源,宝玉多学一些,将来若是能成了大器,也能报效朝廷的!”   宝玉听了撇嘴道:“那些什么老夫子的言语,不过就是一些国贼禄鬼之流,有什么好学的?”贾母听了作势轻轻打了宝玉一下,道:“宝玉,这话要是让你老子听见,捶你的肉,老祖宗可是不管的!”   宝玉听了一惊,扭股糖似的钻进贾母怀中,撒娇地道:“好老祖宗,我再也不说了,老祖宗可是还要疼我的哦!”贾母爱怜的摸了摸宝玉的脸颊,笑道:“只要乖,什么都好!”宝玉在贾母怀中点了点头!   黛玉眼角带着点点泪痕,看了看贾母,遂起身道:“黛玉先回去歇息了,竟是不能陪着外祖母,外祖母恕罪!”贾母看着黛玉眼中的疏离之色,心中一痛,黛玉到底和自己生分了,可是自己也是无可奈何,若是违抗皇室旨意,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如何能得罪的?但是贾母却是忘记了,王府似乎从来都没有什么旨意出来,不过就是王夫人的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看着黛玉袅袅娜娜的出了贾母正房,惜春的眼中闪过一抹疼惜,林姐姐,惜春便也找了个借口带着入画跟随黛玉身后而去!   黛玉走入园内,看着满园凋零的景致,心中有感而来,不由得落下滴滴泪痕,独自立在花阴之下,痴痴的目光看着园内秋菊,到底,到底心中的臆测已经得到了证实,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惜春走在黛玉身后,看着黛玉立在花阴之下,心中有千万的安慰之言,却是不知如何说出,同样都是同病相怜之人,如何不明白黛玉心中的想法呢?轻轻走上前去,小手拉着黛玉的纤白素手,轻轻摇晃着!   黛玉回眸凄然一笑,道:“四妹妹,不用担心,早就知道的事情,我又何必在意呢?”惜春却是道:“虽然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到底老祖宗是林姐姐的外祖母,是林姐姐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林姐姐心中难受,我自然是知道,明白的,只想让姐姐放开一些罢了!”   黛玉心中一暖,看着惜春仍旧是冷冷清清的神色,道:“我早就已经放开了,妹妹不用担心!不过是心中有些痛楚罢了!”说着便牵着惜春的手往潇湘馆而去,惜春,从小亦是养在贾母身边,未必不是贾母拉拢宁府的一个筹码,从小对她并不是十分的疼惜,养成了她这般孤僻的性子,宁府那边似乎也忘记了在这边府中的嫡小姐,似乎原该如此一般! 第十五章 偶得书信   自从那日过后,黛玉已经连续三日没有过去请安,心中对贾母已经心灰意冷了,贾母心中也明白,只说是黛玉身子不好,竟是休养在潇湘馆!   外面传来的消息,说是南安王府的侧妃之位,竟是给了吏部尚书穆清颜,圣旨已经下达,贾母和王夫人闻听皆是一惊,贾母更是暗自后悔,如今后悔已经是晚了,再多的赔礼也不过就是面子上的和解,心中却是划下了一道不能磨灭的伤痕!   王夫人却是心中有些遗憾,竟是没能将这林黛玉送出门子的,心中暗自琢磨,还要再找机会才是呢!   黛玉在潇湘馆内,一件件的收拾要带走的东西,凡是贾家的一针一线,一草一木,皆摆放整齐放在潇湘馆内,一个都不动,雪雁和紫鹃王嬷嬷则收拾着黛玉日常所用的妆奁衣衫等物,装好了几个描金杨木箱子,只等着与贾母辞行便也就出了贾府的!   黛玉则是一件件的整理着素日里的所有书籍,皆是自己从小看着的书籍,更有林如海的藏书,可谓是书本不计其数,几乎每本皆有黛玉所书注的小楷和心得与其上!   黛玉一本本的翻过,眼中泪水不由得滑下,看着林如海留下的书籍,熟悉的字迹留在书面上,物在人亡,如何能不让黛玉伤心?   一本本的翻过,芸香草的香味扑鼻而来,看着压在箱底的一本《三字经》,是幼年之时,林如海所教习的第一本书籍,上面还有小小的自己画的一圈圈的小圆圈,黛玉颤抖着双手拿了出来,眼泪止不住的一滴滴的落下,打湿了三字经!   黛玉轻轻翻开,看着一点点熟悉的字迹晕染开来,黛玉慌忙拭去泪痕,一点点的翻阅,翻到中间,竟是看到一张泛黄的信封,讨出里面的信纸,上面透着淡雅的兰花香气,倒是和小时候家中的印象极为相仿,急忙拿出信纸来看,却是神情更是震惊,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眼中雾气氤氲,满目震惊之色,泪如雨下!   “玉儿,吾儿,为父不久于人世,外祖家中派来链二前来,必定也是要带着我儿回京,爹爹心中万分放心不下,特将一百万两白银交与链二,其中四十两为我儿在府中使费,其余六十两为我儿来日里嫁妆添妆,这些银钱皆让链二立下文书,在官衙亦是按了凭证,也算是全了为父和你娘亲的一片心意,京城之中有两家店铺为你义兄林鑫所经管,奈何他心不在此,所以店铺名下皆写我儿名字,若是来日里这些银钱有告知我儿这便也罢了,若是没有告知,我儿一定拿着凭证要回银两,就算是捐于灾民,也不要给他们这些贪图孤女银钱之人!……”   黛玉看到这里更是抽抽噎噎不止,王嬷嬷一旁慌了神急忙走过来,看着黛玉手中的书信,登时大怒,恨声道:“这都是一些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贪图了姑娘的钱财,竟然还说姑娘白吃白喝!”   雪雁闻听急忙过来,看过之后便挥着拳头,道:“这样的人家真真的是十分的可恶,我现在就去找他们讨一个说法去!”说着便要抬脚出去!   王嬷嬷急忙拉住雪雁的手,道:“雪雁,你这蹄子,若是现在过去,他们必定也是不承认的,我们也该当好生的合计合计才是!”   黛玉擦去脸上泪痕,听了王嬷嬷的话,点了点头,道:“既然如今知道了,必定也是要要回来的,正如爹爹所言,就是捐给那些灾民,我也不要让银钱白白的留在这府中!”话语之中的清冷之气更是明显,心中也划断了对贾母的一丝丝留恋!   贾琏从林家带回来的银钱,贾母不可能不知道,身为一个掌家的老太君,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黛玉眼中渐渐有些薄雾,泪珠悄然滑下!   半晌,黛玉悄然止住泪痕,看着王嬷嬷和雪雁紫鹃,道:“如今我们暂且将这收拾好的东西放下,这件事情必定是要处理清楚我们才走,留心一些,莫要让园子里的那些婆子和丫头子看到什么!”王嬷嬷几个慌忙点了点头,回身将收拾好的物什一件件的盖好!   王嬷嬷看着黛玉坚毅的神色,心中有些欣慰,到底自己的小姐长大了,岂能容忍他们这般的欺辱?   紫鹃收拾停当,去外间打水与黛玉洗脸,重新梳整发髻,换好衣裳,黛玉立在窗边,仍是柔弱的身躯却是有着不屈的傲骨,犹如窗外翠竹,园内傲梅,清雅绝丽,却是不畏风刀霜剑!   紫鹃断了一碗热茶与黛玉,却是有些不解地道:“姑老爷如何就知道姑娘一定会打开那《三字经》的?”   黛玉回眸看了看紫鹃疑惑的神色,淡淡一笑,道:“这本《三字经》是我小时候,经常玩的一本书,也是爹爹和娘亲最早让我看的一本书,素日里也是读熟了,小时候便也就不看这本书了,可是到底也是我的第一本书,爹爹便也就放在了书箱下面,爹爹也是明白我的,素日里也只有要离开,才会去整理书籍,而且每次都是特别的留意这本《三字经》,常常也是要翻开看看,笑话一番的,爹爹把书信放在里面,果然是用心良苦!”说到后来的黛玉眼眶一红,泪珠又滑落下来,慌得紫鹃急忙给黛玉擦拭!   黛玉勉强止住哭意,道:“爹爹和娘亲想必也是不想见到我哭的,玉儿不哭,正如爹爹所说,世间万物皆掌握在自己手中,若是不争取,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留在手中的余地,所以玉儿要坚强,如今玉儿知道该怎么做,爹爹和娘亲放心!”   紫鹃有些怔愣的看着面色之上清傲之气的黛玉,握着黛玉绵软的小手,突然觉得心中十分的心疼黛玉,父母皆无,住在外祖家中,竟然也是处在重重算计之中,本只想这些年的风言风语,不过就是王夫人看不过罢了,不想竟然还有这般的事情在其中!   风起云涌,秋高气爽的天气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满是潮冷的天气,让人皆不想出去,水溶与宫中请安,面上仍旧是和煦的笑意,可是眼中却是露出一抹厌恶之色,看着坐在上位与太后谈笑的皇帝水宸,水溶更是低垂眼眸,似乎不曾有过任何的波动!   水宸看了看坐在下首的水溶,淡淡笑道:“王弟如今已经这么大了,府中却是没有王妃,王弟心中可有中意的姑娘?”   话语之中的探索之意,让水溶心中有些厌恶,心中思索,既然是这水宸提出来的,何不现在就提出来,也好放下心中的一件心事?遂笑道:“臣弟心中倒是有一个极为中意的姑娘,少不得也是要求了母后和皇兄来定夺!”   水溶自然是明白水宸话中之意,无非就是怕自己和朝中重臣联姻,是以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是没有娶亲,如今倒是十分的庆幸,若是自己已经娶亲,必定是遇不到这般好的姑娘!   听闻水溶说有中意的姑娘,水宸心中一震,太后却是面色之上有些担忧地道:“不知道溶儿终于的是哪家的姑娘?”水宸亦是面上不动声色的笑道:“是呀!王弟瞧中的是哪家的千金?竟是入了王弟的眼的?”这水溶瞧中的到底是哪家的千金,必定是朝中重臣之女,心中暗自思索,过滤着心中的人选!   水溶一直没有说要娶妃,太后也没有提起过,水宸更是乐得不提,水溶文韬武略皆是极好,若是来日里子嗣太过繁茂,未免威胁到皇位之危,如今太子方才十岁,自然要凡事小心一些,但是今儿却是一问,水溶便是说要娶妃,如何能不让水宸心中担忧的?   看着水宸微微一震却极力掩饰的神色,水溶心中冷冷一笑,道:“臣弟心中所要娶的是前科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千金林黛玉!” 第十六章 清冷黛玉   太后闻听点了点头,笑道:“这林家女儿品貌如何?闻听年轻时候的林如海夫妇可是少见的清雅之人,贵为巡盐御史,却是难得的清廉爱民,身份也是极其清贵,祖上也曾列侯,身份清贵,他们的女儿自然也是能匹配的上我们皇室的!”心中亦是松了一口气!   水溶笑道:“儿臣闻听那林家女儿品貌亦皆极好,才学更是极高,学富五车,亦不过是如此罢了,虽然寄居外祖家中多年,却仍是傲骨不减,颇有当年林大人的风骨!”   太后点了点头,面色笑容满面地道:“听溶儿这么说,母后便也放心了,只要溶儿能瞧中,想来也是极其难得的,母后如何能不允的?”说着目光看着水宸,道:“皇上你以为如何?”   水宸闻听水溶中意的竟然是前科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千金,微微一愣,这水溶,竟然瞧中的是林家的女儿,并不是朝中重臣的女儿,虽然林家身份清贵,可是到底,心中略略松了一口气,转瞬却是面色有些凝重,目光审视的看着水溶,道:“可是寄居贾府的林家女儿?”   若是如此,水溶的居心就可待揣测了,四大家族盘根错节,尤其贾家为首,屹立朝中已经百年,更是国公府,如今后宫之中的贤德妃亦是贾府长孙女,当日里纳贾元春为妃,无非就是要拉拢着四大家族,更是有另外的一层道理在内,如今水溶要娶贾家外孙女,更是寄居贾府多年,莫非水溶另有目的?   看着水宸审视的目光,水溶更是冷冷一笑,淡淡地道:“不劳皇兄费心,虽然林家女儿寄居贾府多年,可是到底亦是林家女儿,更与贾家没有任何的瓜葛,更何况,皇兄的后宫贤德妃不正是贾府的嫡出女儿吗?”言下之意,贾府女儿既在你后宫之中,又何必担忧贾府会为一个外姓的外孙女另向倒戈呢?   况且,水溶看着水宸陡然变色的容颜,淡淡笑道:“臣弟自来都是恪尽职守,心中亦不曾有丝毫的非分之想,也不过就是想有一个家罢了!”   太后闻听看了看水宸,半含警告地道:“皇儿,溶儿说的极是,你们皆是哀家的亲骨肉,哀家如何能不放在心上的?这些年溶儿身边连一个侧妃都没有,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上心的姑娘,皇儿难道还是不答应的?”   听着太后的话,水宸有些无可奈何,虽然这水宸百般的抵制水溶,可是到底水溶是自己的亲弟弟,正如太后所言,岂能真正的拒绝?素日里水宸亦是极为孝顺太后,太后的话也从来都不反驳,如今太后既然名言,若是执意不下圣旨,岂不是太过无情?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为了天下的一大笑话,说是自己容不得水溶了!   虽然心中担忧,可是到底正如水溶所言,一个外祖家,到底亦是向着自己家中女儿的,如何会为了一个外姓外孙女而舍弃了自己家中的女儿呢?况且,水宸深沉的眼中闪了闪,四大家族也该是端起的时候了,若是水溶果然和他们勾结,自然也能一起治罪,到时候亦连太后也无可奈何!   收起心中沉思,看着太后面上的薄责,转而看着下首的水溶,笑道:“既然王弟如此讲,身为皇兄若是不为王弟指婚,岂不是太过对不起彼此之间的手足深情了?”又道:“既然如此决定,容儿子退下,吩咐戴权明日前去宣旨,亦回去请钦天监择选一个好日子,也好为王弟和林大人的千金举行婚礼!”   太后点了点头,笑道:“如此甚好!”水宸略略行礼,便向太后告退了,太后看着水宸明黄的衣角消失,转而看着水溶笑道:“如今你也是要成家了,哀家也就放心了,日后有一个知心人伴在你身边,也不用哀家担心了!”   水溶淡淡笑道:“母后有什么好担心的?”太后淡淡一笑,道:“是呀,是没什么好担心的,既然如今你皇兄已经同意了,你就回府准备准备,圣旨应该这两日也该下达了!”水溶点了点头,躬身向太后告退,转身便出了慈宁宫!   走出慈宁宫水溶深深吸了一口气,仰望着湛蓝的天空,水溶释然一笑,不管如何,日后亦有她在身边了,回眸深深看了看前面金碧辉煌的乾清宫,水溶清冷一笑,大步走出皇宫!   也该好生回府收拾一番了,最起码要给黛玉一个比较温暖的家,水溶眸色之中泛起一抹醉人的柔情!   在贾府的黛玉如今既然知道了这般的事情,是以更加的躲在潇湘馆内不出来,暗自思索要如何才能处理清楚这件事情,每日里里喂喂鹦鹉,看看书,除了必要的定省请安之后,一概不理会外面的事情!   贾母自然是感觉得到黛玉的冷淡,心中有些痛惜,却也是无奈,更是有些不解,黛玉的性子本就是如此,如今更是一概得罪她的人皆不客气的对待,祖孙之间亦没有了往日里的亲热和睦,多的却是一股疏离和陌生!   清晨那宝玉起来之后,趿着鞋,披着外衣便走了进来,看着早起的黛玉正在桌旁作画,遂亦走上前去,笑道:“妹妹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呢?”听着宝玉进来,黛玉眸色登时冷了下来,心中十分不悦,那宝玉却是丝毫没有察觉,低首看书案上的一幅秋菊迎风图,不由得赞道:“好美的菊花!”说着便要伸手来拿!   黛玉拍掉了宝玉的手,收起菊花图,思及昨日所看到的书信,心中更是恼怒,遂冷冷地道:“宝二哥怎么过来了?”   宝玉有些遗憾的看了看黛玉卷起来的菊花图,看着黛玉清丽的娇颜,笑道:“如今天气渐渐寒冷了起来,妹妹这几日都没有出门,心中不放心,来瞧瞧妹妹!”   黛玉莲步轻移,走至外间,吩咐春纤上茶,道:“本就生性懒惰,不想出门,不敢劳烦宝二哥前来看!”说着看着门外的小丫头子,冷声道:“宝二爷进来,竟是都不用通报的吗?”不等小丫头说什么,宝玉坐在黛玉身旁笑道:“大家兄妹之间有什么好避嫌的?”   黛玉清冷的眸色看了看宝玉,冷道:“既云兄妹,彼此之间也该有兄妹之间的避嫌之意,宝二哥似乎忘记了之前黛玉所言,彼此年纪也大了,日后我的闺房,宝二哥还是少来,更何况是进的室内,莫要太过没有了章法!这一大清早的便一头闯了进来,岂不是太没有规矩了!”   宝玉想要拉着黛玉的纤手,黛玉却是躲开,站起身来,坐到另外一张搭着灰鼠椅披的檀木椅子上面,冷冷的眸色看着宝玉始终不改的习性!   那宝玉讪讪的收回了手,笑道:“我和妹妹从小一起长大,哪里还需要避讳这个的?”正在说着,就听到一阵脚步声,那袭人掀了帘子便走了进来!   黛玉冷眸瞥了袭人一眼,淡淡地道:“袭人大姑娘,如今是越发的没了规矩了!”说着看着立在门外的小丫头子,道:“怎么?袭人大姑娘进来,竟是连个通报都没有吗?”那小丫头呐呐没有言语,袭人却是面色登时煞白,急忙跪下道:“是奴婢一时心急,请林姑娘见谅!”   黛玉看了袭人一眼,轻笑道:“心急?请问袭大姑娘急什么?”那袭人跪在地上,神色有些惨白,原是清晨起来看到宝玉来到潇湘馆,急急忙忙的便闯了进来,此时倒是该如何脱身,看到了手中的披风,遂急忙道:“奴婢是怕二爷冻着,所以急忙进来,请林姑娘见谅!”   宝玉却是看着心中有些不忍,遂急忙道:“妹妹,这袭人也是一片好意,妹妹怎么能责罚她呢?”说着就拉着袭人站起身来,那袭人面上登时有些喜悦之色,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袭人,面色盈满了不信,这个耳神心意果然亦是个极其厉害的主,看着宝玉维护的模样,黛玉淡淡地道:“宝二哥的奴才自然是由不得我来责罚,宝二哥对袭大姑娘果然是一片关切之心,我怎么好责怪呢?”   瞧着宝玉和袭人的容色,黛玉淡淡地道:“如今耳神心意来了亦是极好的,省的在背后嚼一些有的没的舌根!”一句话说的袭人面上惊诧不已,急忙跪身下来,低首呐呐不敢言语!   宝玉却是有些不悦地道:“妹妹如今这是怎么了?好歹袭人也是我屋里的人,怎么能这般说话呢,妹妹说什么耳神心意呢,袭人哪里是什么耳神心意了?” 第十七章 黛斥玉钗   黛玉听了清冷一笑,看着袭人垂首的模样,笑道:“袭大姑娘还是起来吧,一会宝二哥还以为我欺负你呢!”说着看着宝玉道:“既然宝二哥如此说,那就请宝二哥带了你的袭人回到你们怡红院,我潇湘馆这座小庙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请!”说着便拂袖站起,吩咐门外的小丫头送客!   那宝玉登时愣了脸色,不明白今日的黛玉为何这般的绝情,更不明白黛玉如何这般的变化,袭人暗暗恨恨的瞪了黛玉一眼,挥开小丫头的手,牵着宝玉的手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走出去,雪雁啐了一口,道:“如今这袭人越发的没了规矩了,竟然连姑娘的闺房都随意的闯进了!”   黛玉淡淡一笑,没有言语,如今既然他们都是这般的无情无义,再多的情意落在他们身上,也不过就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瞧着窗外已然落尽的秋叶,枝头挂着点点寒霜,清冷之中带着丝丝的美丽,扣入人心!   黛玉走到九霄环佩琴旁边,素手轻起,拨动琴弦,流泻出动人的音符,也将思绪暂且压下平静!   门外却是传来玉钏唤道:“林姑娘在吗?”黛玉闻听,黛眉一蹙,淡淡一笑,道:“紫鹃请了玉钏姐姐进来吧!”紫鹃点了点头,掀起湘帘,笑道:“玉钏姐姐进来吧!”   那玉钏答应了一声,拿着手中的托盘进来,笑道:“太太吩咐奴婢来给林姑娘送来一些衣衫首饰,姐姐过来点收一下吧!”   黛玉淡淡一笑,道:“有劳玉钏姐姐了,紫鹃,暂且收下!”紫鹃闻听一怔,却是点了点头,黛玉心中自有盘算,遂接过玉钏手中的衣衫和首饰,谢过了玉钏,那玉钏便退了出去!   黛玉看了看托盘上面的衣衫和首饰,淡淡一笑,道:“不过就是二太太又有什么计划罢了,暂且收下,将之前二太太所送来的东西,全数整理出来,明日皆还了给她!”紫鹃点了点头,急忙回身和雪雁一同将王夫人送来的东西整理出来!   那宝玉讪讪的拉着袭人回到了怡红院,却是百般的不解,那袭人却是白着脸,脸上闪烁着泪光,看得宝玉心中一阵心疼,遂安慰她道:“今儿必定是林妹妹心情不好,素日里林妹妹也是对你很好的,不用放在心上,好歹过了今日也就好了!”   那袭人听了心中却是暗恨黛玉,面上淌眼抹泪地道:“这林姑娘真真的是十分的不饶人,素日里也是牙尖嘴利的,倒是我们屋里的晴雯和她有些彷佛了,罢了,我也不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这林姑娘到底比不得宝姑娘那样的敦厚大方,素日里也是不为难人的!”   宝玉听了不像,但是看着袭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却也不想再惹恼袭人,只讪讪的陪着笑,没有言语!   那袭人看着宝玉没有言语,越发的心中觉得有些气苦,但是宝玉没有言语,到底也不能说什么了,只撇过头去,没有言语,心中细思,这园子里素日里因王夫人对自己高看,哪一个不是对自己有三分的好脸色的?   那宝玉看着袭人撇过脸去,心中好没意思,想起前两日被水溶赶了出来,想要弥补一些什么,遂也不再理会这袭人,转身出了二门,带上茗烟往北静王府而去!   却是到了角门边,便被看门的侍卫给堵了回来,说是王爷有事,不能相见,那宝玉无奈,只得讪讪回府,回到府中看着袭人已经止住了哭泣,心中放下心来,却是虑着黛玉早晨的怒气,便就转身到了潇湘馆!   看到宝钗和三春姐妹皆在此,不由得笑道:“姐妹们今日倒是齐全的很!”黛玉却是淡淡抬眸没有言语,宝玉只拿着眼睛看着黛玉,奈何黛玉却是不理会,只讪讪一笑,转身坐到宝钗身边,宝钗看着宝玉笑道:“方才出来的时候,彷佛看到宝兄弟出门子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宝玉闻听神情一窒,笑的有些讪讪的,道:“本是想去北静王府的了,偏生北静王爷身体有些不适,我竟是不得见到王爷,所以便就回来了!”   宝钗听了点了点头,虽然知道宝玉说的不尽不实,但是也只一笑,回思当日所见到的水溶,心中掠过一丝异样,好个温文尔雅的浊世公子,不愧是生长在皇室的皇子,目光之中有些艳羡,有些闪烁,心中燃起了青云志!   宝玉看着坐在榻上的黛玉正在绣着荷包,涎着脸上前,伸手就要拿过黛玉手中的荷包,笑道:“妹妹做的这个荷包倒是极其清雅的,送给我吧!”   黛玉闻听,劈手夺过,拿起剪刀就要绞碎,那宝玉登时愣在一旁,宝钗却是笑道:“不过就是宝兄弟想要一个荷包,妹妹不给也就罢了,犯不着绞碎吧?”   黛玉冷冷一笑,拿起剪刀就绞碎了手中的荷包,道:“我做的东西,自然是由着我做主,倒是宝姐姐来我屋子里要指挥什么吗?”说着淡淡笑道:“素日里宝姐姐和云妹妹所做的针线,不过就是随着你们自己的心意罢了,如今难道连我自己做的东西就是要由着你们来糟践的?你们是你们,我是我的,不用你们来支配我屋里的东西!”   那宝钗登时脸色紫涨,半晌才讪讪笑道:“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妹妹倒是这般的伶牙俐齿的!”这黛玉如何知道自己和湘云平日里做宝玉的针线的?心中不管如何的恼怒,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   那宝玉亦是道:“不过就是要妹妹的一个荷包,妹妹犯得着这般生气吗?”黛玉却是冷冷瞥了宝玉一眼,道:“难道我竟是成了宝二爷屋里的针线上的人了吗?素日里宝二爷屋里做针线的亦是不少,何必要我这样的一个不好的荷包呢?”说着便将那荷包扔了出去,不再理会那宝玉!   看着黛玉冰冷的神色,那宝玉登时讪讪的,不知如何言语,半晌才道:“妹妹这倒是和北静王爷有几分的相似呢?”闻听北静王爷,那宝钗目光登时一跳,看着宝玉急切地道:“宝兄弟这话是如何说的?”   那宝玉看着黛玉道:“前儿个我也不过就是无意间提起了妹妹的卧房,却是被北静王爷怒斥了一顿,若不是看着素日里的交情,只怕已经派了罪名与我了!”那宝玉虽然当时糊涂,可是到底也知道水溶到底为何生气,是以看着黛玉怒容,便也就说了出来!   黛玉闻听,登时大怒,怒视着宝玉道:“宝二爷,你当我林黛玉是什么,是由着你来说笑取闹的相生吗?如今竟然将我的闺房告诉一个素不相识之人,亏得你是如何想的出来的,枉称素日里什么诗书礼仪之家,真真是活打了嘴巴!”   看着黛玉气的面色通红的模样,那宝玉登时有些慌了神,急忙上前作揖赔礼道:“好妹妹,原是我的不是,妹妹别生气!”黛玉冷眸看着宝玉,气的浑身颤抖,一旁的迎春和惜春急忙上前扶着黛玉坐下,紫鹃忙将手中的茶碗递于黛玉手中!   黛玉接过茶碗,登时摔碎在地上,茶水四溅,看着黛玉气怒难休的模样,那宝钗款款上前道:“好妹妹,宝兄弟已经陪过不是了,妹妹就消消气吧,再者,宝兄弟原也不是故意所为,妹妹犯得着如此生气吗?”   黛玉冷眸盯着宝钗,看的宝钗浑身寒颤,道:“妹妹为何如此看我?”黛玉冷笑道:“为何如此看你?依宝姑娘所言,竟是任由别人破坏闺中名节而无动于衷,或是当做没有这回事吗?”   那宝钗讪讪一笑,原是心中所思,若是借着宝玉之口让北静王爷知道自己的,也能有一二分的机会让北静王爷瞧上自己,不想那宝玉却是百般的只管说黛玉,是以让那宝钗心中十分的不快,正巧看着黛玉如此斥责宝玉,方才由此言语罢了!   宝钗笑道:“也不是这般说,只是……”也不知道如何言语,看着宝钗的模样,黛玉冷冷一笑,道:“宝姐姐说不出来了吗?素日里也说什么女子贞静为首,如今却是说这般的不知羞的话,真真的是活打了嘴巴!”   黛玉一句话说的那宝钗脸色紫涨,神情有些恼怒,却是不知如何言语,毕竟方才原是一时之气所言,倒也不能说黛玉什么!   黛玉冷冷一笑,美目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宝玉看着黛玉冷怒的神色,道:“北静王爷已经斥责了我了,妹妹今日也就消消气,日后必当不再由此言语,妹妹只管放心!”   听黛玉说北静王爷已经斥责,黛玉心中微微一怔,这北静王爷倒是很为自己着想,心中有丝异样,似乎有些亲近之意,又仿若前生本该如此一般!   黛玉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地道:“既然宝姑娘和宝二爷都如此说了,就请回去吧,我潇湘馆既然容不得各位,就恕不远送了,今儿一早便已经领略到了宝二爷怡红院的规矩,如今看到更是不同凡想!”   宝玉和宝钗面色紫涨,那探春看了急忙笑道:“好姐姐,既然宝姐姐和宝二哥已经跟姐姐赔礼了,姐姐就消消气,所有的事情皆放下,莫气坏了身子才是!”说着便扯着宝玉和宝钗走了出去,只余下迎春和惜春留在这里略略宽慰黛玉! 第十八章 提起去意   看着他们走了出去,黛玉方才缓缓消了气,迎春和惜春也略略劝慰了黛玉一番,便也就走了出去!   黛玉静立窗边,看着窗外渐渐飘落的秋叶,目光之中尽是冰冷之意,回身吩咐一旁径自担忧的王嬷嬷和紫鹃雪雁,道:“将二太太送过来的东西,皆数拿出来,明日一早,我们去老太太房中请安!”   心中思索片刻,淡淡地道:“嬷嬷,将我们的行礼皆整理一下,明日哥哥来接我们,跟老太太辞行之后,便离了这里也就是了!”王嬷嬷闻听点了点头,急忙与紫鹃和雪雁将那些东西拿出来放在厅内,各自歇息不提!   第二日清晨起来,黛玉整理好随身的妆奁,将书籍亦皆整理打包好之后,便带着王嬷嬷和紫鹃雪雁拿着王夫人的东西一同去贾府房中安,看着一屋子的服侍之人,黛玉淡淡请过安,便也就落座在了三春姐妹身边!   那宝玉因昨日之事心中好生没趣,只在王夫人身边说笑,也不理会黛玉,倒是让王夫人心中暗喜,那宝钗仍是端庄的坐在王夫人身旁,面上含笑,似乎并没有什么难堪之事!   贾母本想要张口让黛玉来身边,可是却是说不出来,原是自己对不起黛玉在先,虽然事情并没有真的做成,但是到底自己的心思已经摆在了明处,黛玉也已经明了,如今又能强求什么呢?   宝钗却是看着黛玉身后的王嬷嬷和紫鹃雪雁,笑道:“瞧妹妹,过来请安也就罢了,偏生还十分的惦记着老太太,这紫鹃和雪雁手中拿的是什么?可让我们开开眼界?”   听宝钗言语,贾母等人目光皆落在了黛玉身后王嬷嬷和雪雁紫鹃身上,黛玉淡淡一笑,道:“原也不过就是二舅母的东西罢了,今日正巧大家也都在,黛玉也就将这些东西还给二舅母!”   王夫人听了目光霍然一跳,看了看紫鹃和雪雁的东西,黛玉示意紫鹃和雪雁将托盘上面的覆盖锦帕揭开,王夫人看着脸上带着笑容,道:“莫不是大姑娘不喜欢这些东西的?”   黛玉闻听淡淡一笑,道:“劳舅母费心,并不是黛玉不喜欢,只是黛玉福薄,用不着那么许多东西,竟是还给了二舅母!”   王夫人听了脸色笑容略减,却仍是笑道:“既然给了大姑娘,大姑娘若是不想要,只打赏给了底下的婆子丫鬟也就是了!”话语之中,虽是极力压抑的愤怒,可是黛玉却是听得出来!   黛玉笑道:“不敢,潇湘馆底下的婆子丫鬟亦皆是舅母的奴仆,打赏也是由不得黛玉来打赏,就请舅母将那些东西收回吧,连带之前的那些东西一同还与二舅母!”   王夫人听了脸色大变,放在潇湘馆皆是自己的耳神心意,黛玉是如何知道的?如今这般被点出来,王夫人有些恼羞成怒,想要开口斥责,却是看着上首贾母不悦的神情作罢,心中暗自思量,却是缄默不语!   贾母坐在上首看着黛玉冰冷的神色,心中一颤,道:“林丫头,你二舅母送与你的东西你就留在手上收下吧!”   黛玉淡淡一笑道:“不敢劳烦外祖母和二舅母累心,黛玉并不缺少什么东西,竟是辜负了二舅母的一番心意了!”   听闻黛玉如此言语,贾母倒是无话可说,遂看着王夫人道:“既然林丫头说是用不着,你也就收了回去也就是了!”心中却是叹息!   王夫人听了心中大怒,却仍是唯唯诺诺地道:“是,媳妇知道了!”转身吩咐身边服侍的金钏玉钏将王嬷嬷紫鹃和雪雁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送回房中,心中却是暗恨,这林黛玉好不知道好歹,若不是为了把她这个绊脚石踢出去,成就金玉良缘,她配这些衣衫首饰吗?   不理会王夫人的神色,黛玉上请屈膝行礼,道:“今日过来,原也是与外祖母辞行!”贾母听了登时一惊,急道:“林丫头,你说什么?”底下众人的神色亦是极为诧异,王夫人和宝钗却是心中暗喜,只有那宝玉登时愣了神色,不知所措!   黛玉波澜不动地道:“今儿是跟外祖母辞行!”贾母闻听急忙走下座位,拉着黛玉的纤手,道:“林丫头,你说什么呢,怎么辞行,你要去哪里?”   黛玉淡淡的抽回了手,道:“外祖母,黛玉是林家女儿,住在贾家这么多年,已经太过叨扰,林家在京城之中也有自己的房舍,不敢再叨扰外祖母!”   贾母登时有些慌乱,不知要如何挽留黛玉,那王夫人却是心中品度半日,上前款款笑道:“老太太,既然大姑娘这般言语,自然是计较好了,老太太又何必强留呢?”   贾母明白王夫人的心思,心中有些微怒,可是到底不能明面上说王夫人什么,只冷哼一声,并不理会王夫人,只目光有些哀求的看着黛玉!   黛玉淡淡一笑,道:“外祖母,二舅母说的极是,黛玉既然已经计较好了,自然也是要走的!”贾母心中品度,心中十分的舍不得!   那宝玉亦是上前道:“林妹妹,你要去哪里?这里就是你的家,难道这里还能少了妹妹和我的吃用吗?妹妹只管放心留在这里!”说着就要上前拉着黛玉的手!   黛玉轻轻躲过,不理会一旁神色大变的王夫人和宝钗,面上淡淡地道:“宝二哥,这里不是我的家,我姓林,也该是要回家去了,若是长久住在这里未免不成体统!”说着看着贾母道:“还请外祖母成全!”   贾母看着黛玉执意离去的心思,转而看了看一旁暗自焦急的王夫人和宝钗,心中一叹,罢了,罢了,何必强留着林丫头呢?自己年纪大了,还是让林丫头走吧,如今自己尚且在世,王夫人已经视她为眼中钉,已经在盘算着算计她了,来日里谁又能保证呢?上次已经十分的对不起她了,又何必强留呢?   贾母眼中含泪,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要走了,外祖母也不强留你,只别忘记了外祖母,时常要来看看外祖母呀!”黛玉点了点头!   听着贾母同意,王夫人登时松了一口气,遂上前赔笑道:“老太太,如今大姑娘要走了,各房里用人也是紧张的,不如就将紫鹃留下来与宝丫头用可好?”目光瞥处尽是得意之色,想着贾母也应该是同意的!   贾母冷冷的看了王夫人一眼,道:“别当素日里做的那些事情我都是不知道的,别在我跟前打马虎眼!”那王夫人登时唬的垂下了头,不敢再言语!   黛玉冷冷的看了王夫人一眼,抬眸看着贾母,道:“既然如今黛玉要离开,自然有一笔账也是要算清楚的!”听黛玉说要算账,贾母和王夫人心中皆一跳,不由自主的抬眸看着黛玉冷然的神色!贾母更是呐呐开口道:“林丫头,你说,你说什么,算什么账?” 第十九章 指婚离开   黛玉看着贾母慌乱的神色,心中一痛,忍住心中的痛楚,淡淡地道:“当日里链二哥哥从江南带回来的一百万两白银,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的明白,四十万两当做是我住在府中多年的使费,六十万两是爹娘留给我的嫁妆钱!”   黛玉此话一出,贾母王夫人和凤姐儿登时白了脸,王夫人更是颤声道:“你,你,你怎么知道的?”黛玉看了看王夫人,抬眸看着贾母闪烁的神色,淡淡地道:“难道我不该知道吗?”   贾母不敢直视黛玉的澄澈明眸,目光闪烁不定,原以为这件事情,黛玉不知道,不想黛玉却是一直都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   底下的三春姐妹却是满目惊讶,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贾府竟然还贪图着黛玉的家财,宝钗却是目光闪烁,早就知道黛玉并不是无所依靠的投奔而来,这么些年却仍是当做她没有任何的依靠,素日里的冷言冷语亦是闻听不少,却是没有人出来说明,无非就是王夫人的意思罢了!   看着贾母和王夫人不答,黛玉心中更是冰冷,眼中不觉有些含泪道:“外祖母难道不知道吗?还是不知道如何作答?”   贾母眼中含泪,却是没有言语,这些年底下奴仆之间的风言风语不是没有闻听,只是碍着元妃的面子不曾作难与王夫人,当日里带回来的银钱亦皆用在省亲别墅,还有这些年的花用上面了,哪里还有留下来给黛玉的?   那王夫人却是心中品度半日,厉声道:“大姑娘,好歹老太太也是你的长辈,哪里有这般跟长辈说话的?再者,大姑娘住在府中这么多年,难道拿一些银钱也是不必的吗?”   黛玉冷冷一笑,看着王夫人冷声道:“二太太说话好生没理,黛玉虽然住在府中多年,难道黛玉所吃是金,所用是银吗?二太太可能说明一二?”   王夫人闻听登时脸色紫涨,这么些年虽然黛玉住在贾府,可是到底吃用皆不是上好,再怎么着,也是用不完的银钱!是以半晌才答道:“老太太是姑娘外祖母,姑娘也该是要孝顺一些的!”   黛玉冷声道:“是该孝顺,可是二太太可曾知道,这一百万两银子其中四十两是留于老太太的,剩余的六十两是爹和娘亲留给黛玉,这些年黛玉所穿皆是府外哥哥所供,黛玉所吃每次亦皆给了厨娘银子来料理吃用,倒不知道二太太和老太太有什么理由来扣除?再者,这些年在黛玉这边所有的凭证皆在,链二哥哥当时可是签了字,跟爹爹保证过的,难道也是假的?”   听闻黛玉手中有凭证,贾母脸色有些铁青,原以为当年的凭证林如海必定只是一时的留意,这么些年也从没有听过黛玉提起,原以为已经忘掉的事情,是以觉得更加没有告知黛玉的必要,反而压下了这件事情!   贾母无言以对,黛玉清凌凌的目光直视着贾母,心中更是有些凄凉,她的外祖母啊,为了这个贾家,已经抛弃了她了!   淡淡一笑,道:“外祖母,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贾母目光闪烁无言以对,底下的探春脸色惊得雪白,目光直直的看着贾母和王夫人,竟是无言的惊恐!   贾母清了清嗓子,半日才道:“林丫头,这些自然是真的,只是这么些年,外祖母也只是略略挪用,来日里自然也是会还了给你的!”目光有些闪烁,如何能不明白?如今贾家已经入不敷出,很多的进益已经没有,这六十万两的巨额,如何能还的?   黛玉淡淡一笑,忍住心中痛楚,正要说什么,却是听到外面唤道:“老太太,太太,老爷请林姑娘到前厅接旨,宫中戴权公公前来宣旨,指明要林姑娘接旨!”   黛玉微微一怔,不明白到底是何旨意,贾母众人闻听皆是骇然,不明白为何圣旨指明要黛玉接旨,心中惴惴不安,却仍是急忙按品级换装去前厅接旨!   黛玉轻移莲步走至前厅,看着前厅已经摆好香案,贾政众人皆身着官服跪下,遂上前跪下道:“民女林黛玉接旨!”   那戴权闻听黛玉前来,细细打量了一下,心中亦是十分赞叹,遂拿出明黄圣旨细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已故巡盐御史林如海当日为官勤政为民,解朕之忧,朕心甚慰,闻听寄居贾府其女林黛玉,品貌端庄,性情温文,堪称女中翘楚,且身世清贵,特赐林氏黛玉为北静王爷正王妃,十二月十九日是为吉日,恩准完婚,钦此,谢恩!”   黛玉闻听圣旨,心中有些茫然诧异,不解为何竟是有这般的旨意,但是不知为何,心中却是蓦然一松,虽然有些惴惴不安,可是南安王府的事情难保没有下一次,如今圣旨下达,也好,林家女儿岂能为他人妾室?贾母留下自己,无非就是想要有些周旋的余地,如今圣上指婚,倒是刚好离开的契机!   不理会身后众人惊诧的神色,黛玉平静神色上前,淡淡一笑,道:“谢主隆恩!”吩咐身后的紫鹃拿出一些银钱递于戴权,纤纤素手,接过明黄圣旨!   不管将来如何,这道圣旨已经下达,未知的人生还是个未知数,来日里早晚也是会有这么一天,如今早一些来到,晚一些来到,也无非是如此罢了,心中千丝万缕却是理不清的思绪,不知为何,心中却是有些莫名情绪埋在心中!   贾母虽然极其惊诧,却仍是着人打赏戴权,看着平静如常的黛玉,贾母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吩咐下人打赏戴权,那戴权却是目光略带深沉的看着黛玉和贾府众人之间的莫名关系,心中淡淡沉思,看着贾府众人和黛玉之间的神色,若即若离,神色之间多有沉郁之色,淡淡一笑,便也有了计较,告辞回宫,自然会有言语回禀水宸   那宝钗却是心中暗恨,袖中指甲掐入手心,满心的愤怒,为何,为何,这林黛玉能得到那么多的关爱,为何自己百般折腾仍是得不到的,偏生她就是能得到?   那王夫人心中思虑半日,北静王府位高权重,是当今之亲弟,深为太后喜悦,素日里多少权贵之女皆想攀上北静王府,如今圣旨下达,册封这林黛玉为妃,不管如何,也要好生的巴结着,至少对贾府也是极有好处的!   遂堆笑上前道:“如今大姑娘蒙的圣恩,竟然是北静王府正王妃,好歹,大家也都是一家子的亲骨肉,住在一起也好亲香亲香,大姑娘也能好生的陪着老太太一番,如今这十二月十九日也快要到了,大姑娘还是陪着老太太吧!”   黛玉冷冷的瞥了王夫人一眼,转而看着眼中有些希冀之光的贾母,心中已经没有什么波澜,淡淡地道:“如今圣上圣旨既然已经下达,当日里爹娘留给黛玉的六十万两银子,就请外祖母和二太太还了给黛玉,不然,就拿着凭证一同到衙门理清!”   贾母颤巍巍的上前道:“林丫头,我们都是一家子的骨肉,如何能算的如此清楚的,你也是快要出阁的了,就留在外祖母身边可好?”心中希望的仍是希望黛玉能消了这般的念头,况且如今黛玉是北静王府正王妃,这层关系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断的!   黛玉淡淡一笑,道:“林家女儿出门子,自然由林家大门走出,黛玉今日要离开了,告诉外祖母和二太太一句,黛玉给你们三日的期限,三日之后若是没有还回银子,我们衙门里面见!”   贾母闻听,心中冰冷一片,更是慌乱不已,半日稳定住心神,凄楚的眸光紧紧盯着黛玉,道:“林丫头,你舍得外祖母这么大的年纪身边没有人孝顺吗?”   黛玉却是没有回眸,淡淡一笑,道:“外祖母身边多的是子孙孝顺,还轮不到黛玉一个外姓孙女在膝下承欢!”说着便要转身离去,忽然想起一事,回眸笑道:“告诉二太太一句,我身边的雪雁是我从苏州带来的,自然也是要跟我而去的,至于紫鹃,早就已经脱却了奴籍,去于留也容不得贾二太太来做主!”   说着并不理会王夫人铁青含怒的神情,和贾母满目含泪的容颜,回身吩咐王嬷嬷雪雁和紫鹃将收拾好的行李拿出来,命潇湘馆内的婆子将行李抬出,回身笑道:“贾二太太和老太太要不要看看我有没有拿你们府中的一丝一毫?”   王夫人正要出声,却是被贾母狠狠瞪掉,贾母含泪道:“林丫头,既然你要离开,外祖母也不拦你了,只大家一家子亲骨肉,不要做的这么绝,算是外祖母求你了!”   黛玉眸色之中隐藏着点点泪痕,面色亦是冰冷不已,忍住心中痛楚,笑道:“外祖母,黛玉虽然寄居府中多年,可是并不曾吃用府中一丝一毫,不过就是白住在府中罢了,府中难道是金银之地?黛玉不过就是寄居几年便要舍去一百万两的银子?”   看着贾母羞惭的神色,黛玉淡淡一笑,道:“既云四十万两是孝敬外祖母,黛玉就是拿回黛玉本该得的六十万两,难道外祖母也认为是黛玉做的太绝吗?”   看着王夫人正要上前阻拦去路,黛玉淡淡地道:“黛玉哥哥如今在府外等候黛玉,若是黛玉今日不出去,哥哥必定拿着链二哥哥所签的所有凭证去刑部履行,到时候大家对簿公堂,别说黛玉没有提醒诸位!”   一句话阻住了王夫人所要出口的言语,亦是阻住了贾母所有的殷殷留意,贾府众人神色皆惊诧不已,若是果然对簿公堂,贾家颜面何存?元妃脸面何在?是以便也不再有任何的阻拦,散开了去路!   黛玉冷冷一笑,转身离开贾府正房,回身吩咐婆子将行李抬至角门,交与门外相接应的林鑫马车上面,手握明黄圣旨,抑制心中颤抖,再也没有再回头,带着王嬷嬷和紫鹃雪雁离开了贾府,放下车帘,阻绝了所有与贾府的牵连! 第二十章 商量还银   看着黛玉离开,宝钗暗自掐了掐手心,这个林黛玉,果然是个狐媚子,不管如何的算计,竟然如今是北静王府的正王妃,心中如何能不恼怒!   王夫人更是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日后会有如何的算盘,心中暗自思量,要进宫问一下元妃才是,莫要让家中的事情牵扯到元妃才是!   贾母却是心中后悔不迭,若是早知道黛玉会有这么高贵的身份,无论如何也是要留着黛玉的,如今却是向谁说去?那六十万两的银子要如何才能还的清?听黛玉话中意思,似乎并没有转圜的余地,若是三日之后没有还了给她,岂不是要对簿公堂?   看着贾母烦闷的神色,王夫人更是不敢吱声,毕竟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多少都是有自己的责任的,邢夫人却是幸灾乐祸的看着王夫人,心中倒是没有丝毫的焦急,毕竟这都是二房里闹出来的,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也是二房里的缘故!   不理会众人神色,贾母冷目看着王夫人,冷冷一哼,王夫人登时浑身一颤,不敢抬头看贾母容色,贾母冷道:“如今这林丫头的话中意思瞧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还是赶快整理出账目,还了这六十万两的银子,莫要对簿公堂,丢了我们贾家的颜面!”   底下众人登时垂下了头,不敢抬眸看贾母,贾政此时亦是无言,毕竟是自己家占了黛玉的银钱,如今如何说的清?   那王夫人却是心中暗恨,心中品度半日,忍不住抬眸道:“老太太,如今我们府中可是没有多少的进益,这六十万两的银子如何能还的了?”   贾母闻听,心中登时大怒,冷笑道:“若不是你平日里三言两语的多见那林丫头,如今如何能走到这步田地?还在这里说什么还的了,还不了,难道你想对簿公堂,到时候元妃娘娘的颜面何在?你这个做娘亲的不说为女儿多想一些,反倒是这般的捅出漏子,你让娘娘如何在宫中立足?”   王夫人脸色煞白,想要说什么,却是张口没有说出来,邢夫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却是被贾母一记厉眸瞪了回去,急忙垂下头来,不敢言语!   那宝玉却是一直呆愣,待得听了贾母这话,心中神智蓦然清醒,大声哭闹道:“我不要林妹妹走,林妹妹不能走!”   王夫人和贾母急忙上前,那宝玉却是“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唬的贾母心肝肉的叫个不停,急忙吩咐身边的人去请大夫!   邢夫人却是心中带笑,不敢笑出声,在一旁的赵姨娘却是忍不住面上得意之色,王夫人哭的忍不住那手帕拭去脸上的泪痕,抚摸着宝玉苍白的容颜,忍不住恸哭失声!   凤姐儿和宝钗探春亦是急忙上前查看,迎春和惜春却是落在身后,心中一直想着黛玉临走之时所说的话,看着满屋子,各样神情的众人,迎春回眸看了看依旧清冷的惜春,轻叹一声,趁人不注意,牵了惜春的手走了出去,却仍是无人发觉一般!   那宝玉却是拭去嘴角的血迹,哭闹不休,口内一直要林妹妹,贾政看着忍不住叹一口气,听着宝玉满口的胡言乱语,心下大惊,忍不住厉声道:“你这个小畜生,平日里百般的不听劝,如今你林妹妹贵为北静王府王妃,岂容你再这般的乱喊乱叫,还不给我住嘴!”   那宝玉听贾政如此厉声言语,早已吓得浑身颤抖,止住了哭喊之声,贾母吩咐宝玉身边的袭人和麝月扶了宝玉回去怡红院歇息,自己也和王夫人一起颤巍巍的一同到怡红院,听了大夫的诊断,说是一时心急攻心,吃两贴药也就无碍,便也就放下心来,吩咐袭人和麝月好生的服侍宝玉,仍旧回到正房商议!   挥退房内不相干的人,只留下贾赦贾政两夫妇,还有凤姐儿和贾琏,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贾母忍不住叹气出声,这些子孙,虽然极力相护,可是他们却是这般的不争气,看了看王夫人,忍不住更是叹气!   王夫人擦干泪痕,立在一旁却是不敢言语,贾母冷目扫视了众人一番,道:“怎么?你们竟都是没有话说的?”   贾赦和邢夫人亦是垂手不言,毕竟当初银子也有他们分到的一份,如今只心中思索,要如何守着手中的东西才是,哪里还敢有任何的言语?   贾政亦是无言,王夫人看着众人神色,半晌才呐呐地道:“当初拿回来的银子,全部都用在了娘娘的省亲别墅,如今到哪里去筹出这么一大笔银子!”回眸看着贾赦和邢夫人得意的脸,气不打一处来,又道:“当初若不是链二办事不利,如今哪里有这般的事情出来的?竟然写了凭证,却是不知道说清楚,不拿回来,岂不是给我们找麻烦吗?”   已经给贾母唤过来的贾琏,忍不住出声道:“二太太,虽然当初是我去拿的银子,可是到底要用林妹妹银子的可是老太太和二太太,当初写凭证的时候,我以为林姑老爷只是一时玩笑,后来也没有看到林妹妹提起这件事情,我以为也不过就是一时吓唬的行为罢了,哪里有知道这么多的?”   王夫人登时语噎,贾赦亦是阴阳怪气地道:“二太太说这话好生无礼,这么些年你们占着我们大房里的媳妇来给你管家,大家也就不说什么了,当初你吩咐链二去苏州的时候,还不是你吩咐链二拿了大甥女的银钱回来的?拿回来的银钱不也是为你的女儿修建省亲别墅吗?”   王夫人登时气的倒仰,心中有些咬牙切齿的恨意,却是贾赦为兄长,不敢太过言语,心中品度,冷道:“虽然是你们大房媳妇管家,可是到底也是我们一同管家的事情,娘娘省亲,难道你们就没有借着宫中娘娘在外面耍威风的?”   一番话说的贾赦忍不住吹胡子,却是明白王夫人所言极是,这些年也借着元妃的名声在外面胡作非为,别人看着是皇亲也不敢得罪,倒是风光不少,如今如何说什么?便也就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贾母看着众人不断的推卸责任,忍不住厉声道:“今儿本是叫你们来商议事情的,你们倒是来推卸责任来了,不管如何,娘娘在宫中尊贵,也是我们家的福气,如今正经的还是快些想个还银子的办法出来!”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耸拉着脑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没有丝毫的建树意见出来,贾母更是忍不住叹气!   目光如炬的看着王夫人,看着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王夫人忍不住咕哝道:“大姑娘也真是的,住在我们府中这么多年,竟然还想着那一点银子,若不是她那个狐媚子,我们哪里能这么的为难?”说到最后忍不住抱怨出声,话中满满的怨毒让贾母侧目不已,亦是满目的不悦!   贾母冷哼道:“若不是你百般的阻挠,这林丫头入了我们家的门,哪里还有这般的事情出来,你真的是,如今还说出这般的话出来,真真的一点子大家规矩都没有了!”   一番话唬的王夫人低下了头,心中也是暗自后悔,若是同意了贾母的意见,那林丫头进了门,自己是婆婆,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到时候她要是死了,也只说她身子不好,死了再娶宝钗进门,这些银两的事情倒也不必这般的烦恼了,如今倒是如何是好?   贾赦阴阴一笑,道:“这薛家不是号称什么珍珠如土金如铁吗?二太太为何不去借用他们的一些呢,好歹也是你的亲戚呢?”   贾赦一番话说出来,厅中众人皆看着王夫人,王夫人听了贾赦的话,似乎心中有所悟,虽然心中亦是有此想,但是听了贾赦的话,却是满心的不悦,心中有了一股骄傲,扬高了头,笑道:“可不是呢,我这妹妹家中虽然不是什么权贵,可是却是富贵无匹,来日里宝丫头也是个有福气的,必定能带来一些富贵和福气的!”   心中暗自思量,如今林丫头得罪不起,反正早晚宝钗也是贾家的人,早些挪用他们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好歹也是要度过了这次难关的!   贾母暗自沉吟,心中有些计较,道:“如今各房中皆拿出十万两出来,剩下的二十万两暂且借用姨太太的,来日里收了租子也是能还了给他们的!”众人皆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满腹不甘,却是不敢表露出来,好歹各人出十万两,贾母出十万两,总比全部拿出二十万两都吐出来更好一些,心中气忿忿的也是十分的不平!   贾母见事情略告一段落,轻叹一声,歪头沉思,睁开眼睛吩咐鸳鸯道:“鸳鸯将阁楼上面的月夜荷花吩咐丫头子好生的抬了出来,明日我要亲自登门见一见林丫头,好歹这林丫头也是我的外孙女,如今要出嫁了,我们也该准备一些贺礼了!”   鸳鸯答应了一声,随后拿出阁楼钥匙,吩咐身后的婆子丫头跟着,抬了一架大落地屏风出来,几乎炫花了众人的眼睛,贾赦和王夫人眼中皆是贪婪之色,却是十分的嫉妒这架屏风竟然是要送了给黛玉的!   贾琏和凤姐儿亦皆艳羡的看着那月夜荷花,紫檀木为框架,玉石为底,翡翠为荷叶,一粒粒珍珠为荷叶露珠,调皮可爱,粉色玉石雕琢出一朵朵娇艳美丽的荷花,珍珠为蕊,当空明月为一颗颗夜明珠以黄金细丝穿缀而成,闪闪亮出莹润光泽!   王夫人眼中闪烁不已,看着贾母抚摸着屏风,心中有些暗恨,却是不敢言语! 第二十一章 借银薛家   王夫人心中暗自思索,晚间回到住处,细思一会,便心中有了计较,虽然心中满心的不甘,可是到底,正如贾母所言,若是三日之后对簿公堂,元妃颜面何存?到时候如何在宫中立足呢?遂扶了金钏的手往蘅芜院而去,看着蘅芜院中灯火通明,便知道薛姨妈还在,心中暗自庆幸,便走了过去!   薛家母女正在说话,听小丫头说王夫人来了,急忙起身,收敛了神色,和宝钗一起迎到门边,笑道:“姐姐怎么过来了?”宝钗亦是福身请安!   王夫人满脸堆笑地道:“妹妹还没回去,正好,如今可是有件事情要求着妹妹的!”看着王夫人神色,薛姨妈心中略略一跳,今日可是出了这么多事情,王夫人来意不好猜测!   薛姨妈品度着王夫人神色,神情小心翼翼的看着王夫人,笑道:“姐姐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出来,妹妹若是能帮的必定也是要帮着姐姐的!”   王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端过宝钗端来的茶,笑道:“今儿妹妹也在,听到了那林黛玉所说的话,竟然是要我们还了她的银子,真真的是个狐媚子,竟然这般的不顾着素日里的情分!”   听王夫人说完,薛姨妈更是心惊,只怕这王夫人来意没有这么简单,遂陪笑道:“可不是呢,那狐媚子的林丫头,竟然也不想想,若不是我们府中好心收留她在府中,只怕如今早就不知道是哪里的孤魂野鬼了!”   王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薛家母女略略有些担忧的神情,遂笑道:“今儿可是有事要求着妹妹的,妹妹也知道的,如今府中的进益不比往年,宫中娘娘的日常使费也是要的,这林狐媚子,张口就是六十万两,这笔银子可是哪里去找,如今琢磨着竟是暂且借用妹妹二十万两,来日里收了租子也是能还了给妹妹的!”   薛姨妈和宝钗听了更是大惊,极力稳住心神,但是面上仍是惊诧之色,二十万两,亏得王夫人如此开口就要,如今薛家的进益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更何况还有薛蟠这个混账来败坏家财,早就没有了往日里的风光了,不然也不会寄居贾府多年,无视下人们的闲言碎语,仍旧住在这里,无非就是想要借着贾府的名头让生意好做一些,如今所有的生意体面加起来也才几十万两的银子,王夫人这张口就要二十万两,哪里能凑得出来呢?   王夫人看了她们脸上的惊诧之色,心中略略有些不悦,可是到底如今也是要借着她的银子,仍旧是面上带笑的看着薛家母女!   薛姨妈心中焦急,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眸光不由得看向了宝钗,宝钗略略稳定住了心神,看着王夫人略有些不悦的神色,心中品度思索半日,遂上前笑道:“姨妈来借,自然是很该给的,只是,这二十万两的银子,如今竟是挪不出来,姨妈暂且等等,明日和妈商量之后,自然会给姨妈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王夫人听了宝钗的话,心中略略思索,宝钗说的也是不无道理,遂笑道:“既然如此,妹妹和宝丫头就好生的商议一下,明日给我一个回复也就是了,若是能周转出来,我也谢谢妹妹和宝丫头的大恩!”   薛姨妈无奈,虽然心中有些气愤,可是仍旧笑道:“是,姐姐的事情,自然就是我的事情,若是能帮着姐姐,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王夫人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却是忽然想起一事,回首笑道:“妹妹放心,来日里宝丫头和宝玉的事情,我自然是放在心上的,宫中娘娘的谕旨也是快要到了的,妹妹和宝丫头就放心吧!”   薛姨妈和宝钗只得勉强的点了点头,王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带着众丫鬟婆子出去了!   薛姨妈和宝钗对看了一眼,瘫坐在椅子上面,失魂落魄地道:“二十万两,如今去哪里找去?”宝钗饶是平日里足智多谋,可是到底如今也没有办法!   薛姨妈想了半日,看着宝钗叹道:“如今也只有先筹借一些给你姨妈了,不然我们住在这里,岂不是落了他人的口舌了?”   宝钗心中终究有些不甘,恨恨的道:“若不是那狐媚子,如今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可恨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看的,竟然就看中了那狐媚子的妖娆狐媚了!”   薛姨妈叹了口气,看着宝钗愤恨的容色,道:“钗儿,如今所有的事情也容不得我们来说什么了,还是筹借一些给你姨妈吧!”   宝钗点了点头,仍旧心中十分的不甘,可是如今却也是没有办法,到底黛玉如今是圣上亲指的北静王妃,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必定也是追查到底的,如今暂且不动,来日里必定要找机会除了她的,以报今日之仇!   薛姨妈看着宝钗满脸的不甘,遂叹了口气,拉着宝钗的手道:“钗儿,如今暂且放下心中的不甘,我的钗儿容貌出色,来日里也是有机会的,还是略等等吧,就算元妃娘娘的旨意下来,也没有关系,毕竟如今贾府也算是皇亲之家,我儿嫁过去也算是全了素日里的青云志了!”   宝钗点了点头,纵然心中万分不甘,可是也不得不低头,毕竟皇商身份并不高贵,能嫁给宝玉,已经是极大的尊贵体面了!   可恨的皇商身份,若是来日里能有机会,必定也是要好生的算算今天这笔账的,袖中指甲暗掐,眼中竟是怨毒之色!   第二日清晨起来,贾母起身好生装扮一番,命人好生的准本一份贺礼,和王夫人邢夫人一起坐着马车往当日里林如海的旧府邸而去!   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毕竟黛玉如今心已冷,全然没有素日里的亲热之意,心中更是悔恨不已,若是当日里好生的护着黛玉,如今也不会弄到这步田地!   马车缓缓行驶,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便到了当日里林府的旧邸,贾母叹了一口气,扶着鸳鸯的手下车,望着上面的牌匾“林府”二字,贾母便吩咐随身的婆子上前递门贴给门房!   那门房看是贾府的帖子,冷冷一笑,自家的小姐在他们贾府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如何能甘休,便请贾母众人略等,前去通报黛玉!   黛玉正在与林鑫下棋,听闻贾母前来,微微一怔,淡淡一笑,林鑫却是心中勃然大怒,这贾府也忒不识趣了,黛玉昨日刚刚出了贾府,今日倒是找上门来了!   便要吩咐管家道:“这贾家众人,何必放了他们进来?只管回绝了他们也就是了!”黛玉抬手止住了管家,心中思索了一下,笑看着林鑫道:“哥哥,既然他们过来了,就让他们进来吧,我自然有计较,一次断了他们的念头也好,省的没个安生,啰唣不休了!”   林鑫看着黛玉如此言语,便明白黛玉心中必然有计较,便也就点了点头,道:“既然妹妹如此言语,就请了贾家的众人进来吧!”管家听了点头点头,领命而去!   黛玉心中略略有些感伤,毕竟是自己的外祖母,住在贾府多年,到底也有些感情在里面,看着林鑫走了出去,便起身回内室!   林府管家看着门外站着一溜燕翅一般的贾府众人,冷冷一笑,遂淡淡地道:“林府虽然不是什么权贵之家,可是到底也是前巡盐御史的旧邸,也是圣上亲封之所,正门也是不能轻易开启,贾府众人若是想要进府,就请众人从角门进吧!” 第二十二章 诸人登门   听闻要从角门进入,贾母众人神色大变,看着林府的管家林意,神色阴晴不定,满脸的不悦之情,林意却是始终面无表情无视众人的神色。   王夫人第一个先叫了起来道:“好歹我们也是朝廷之中的诰命夫人,岂容你们这般的侮辱,快快让你们主子出来迎接,好歹老太太也是她的亲外祖母呢,莫要没了章法才是!”   林意嗤笑一声,看着王夫人和邢夫人端着高高在上的诰命架子,更是冷笑不已,道:“既然如此,我们林府辱没诸位夫人,就请回吧!”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贾母心中略一思索,急忙唤住林意,饱含富贵架子慈祥地道:“管家慢走,老身是府中姑娘的外祖母,也是朝廷的侯夫人,怎么能从角门而入呢?还是烦请快些开了正门迎了我们的车轿进去才是!”虽然是客气极致的言语,却是高高在上的睥睨,让林意更是嗤笑一声!   贾母面上有些挂不住,王夫人忍不住开口斥责道:“你一个奴才倒是在这里冷笑什么?快些开了门,请了我们进去!”   林意心中有些怒气,眸光之中,冷意迸溅,果然的,这贾家有什么样的主子,出什么样的奴才,皆是不懂得规矩的东西,怪不得小姐在贾府百般的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心中更是愤怒不已,冷道:“既然如此,就请这位特别知礼的贾府太太回去吧,我们府中再怎么不济,也不是任由你们来去自如的地方!”   贾母有些慌了神,今儿来贾府的目的就是要见黛玉,若是见不到,日后哪里还有联谊的可能?不由得回眸怒视了王夫人一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媳妇真真的是气死人,看着王夫人瑟缩的退后了一步!   贾母忍住心中的怒气,看着林意陪笑道:“这位管家,好歹我们这般的立在门边也不好看,大家也都是亲戚,还是快些开了大门请了我们进去吧!”   林意却是垂手立在一旁,神色不动,半晌看着贾母众人尴尬的神色,抬手指了指门上的林府匾额,淡淡地道:“倒不知道你们府中到底如何的尊贵,竟是比的这匾额的重量?”   贾母抬头细看,登时吸了一口冷气,上面虽然林府二字,却是先皇的亲笔,不由得急忙退后两步,圣上亲笔,走入门庭都要垂首而过,更别说正门开启,若是没有重大事情,也是开不的正门,神情登时闪烁不定,若是贾府众人从角门而入,必定有损尊贵颜面,可是若不进去,就只能打道回府,可是却是达不到这里的目的!   心中沉吟半日,忍住心中愤怒,笑道:“就请管家带路吧,毕竟这林丫头是未来的北静亲王妃,身份极其尊贵,如今我们就算是走角门也不算什么!”话语之中仍旧全了自己的颜面,让林意更是心中感叹,冷冷一笑,便转身带着贾母王夫人和邢夫人一行婆子媳妇丫头子,浩浩荡荡的从角门而入!   王夫人却是面上铁青的神色,本是不想进去,可是被贾母一记冷眼看过,心中打了个寒噤,虽然心中百般的愤怒,可是看着贾母进去,便也就跟着贾母进去了,如今还用得到这个老东西,来日里掌管了大权,头一个必定不轻饶这个老东西!   一行人进的林府,看着府内大气的建筑,壮丽磅礴,是当年林家历代袭侯所住,比之贾府不差什么,却是比贾府更为清雅绝丽,多了一些江南清新之气,入其内,更是感觉心旷神怡!   进的内府,看到的却多是江南小筑一般的建筑,走过一道九曲桥,林意领着贾府众人到了一旁的小花厅,请了贾母众人坐下,吩咐丫鬟上茶,便也就退了出去!   贾母满含怒气的眸色,看了看周围的摆设,却也是止不住满目的赞叹之意,这些庭院,皆是按着黛玉在大观园潇湘馆所布,清雅怡人之美!   贾母等候了一会,正觉不耐,便看到黛玉摇摇的走了进来,一身贡缎狐皮袄裙,淡黄色镶边绣腊梅,裙摆绣着一枝倨傲腊梅,身披大红色羽缎出风毛鹤氅,衬得一张小脸精致脱俗,清雅绝丽之态,妖娆清丽,更是让王夫人心中恨怒不已!   黛玉看着贾母众人皆在,上前屈膝给贾母行礼,神情看不出丝毫的喜怒之色,请了贾母众人坐下,淡淡地道:“这么冷的天,外祖母怎么过来了?”话语之中的冷淡之意,让贾母微微一窒!   抬头看着黛玉冷漠的神色,贾母心中一痛,终究回不到当日里的祖孙情深了,可是为了贾家,自己无悔,虽然对至亲骨肉太过残忍,可是到底荣华富贵谁人不想?只有贾府得到了长久的富贵,才是一切皆是好的!   抬头笑道:“林丫头,昨日出了府中,外祖母心中着实放心不下,今日特来瞧瞧你,好歹我们也是亲骨肉,怎么能这般的疏离了呢?外祖母心中也是担心你的,若是你方便,还是随着外祖母回到府中吧!”品度着黛玉波澜不惊的神色,有些忐忑地道:“再者,你也是要出嫁的了,还是随着外祖母回府,好生的陪着外祖母,你母亲已经离开了我,难道你也要离开吗?”拿出手帕,拭去眼中泪痕,甚是凄凉之态!   黛玉看着贾母容色,心中有些动容,听闻贾敏更是伤感,贾母此时还要提起母亲,又何必呢?娘亲已经过世了,这么些年也一直借着母亲的名字来留着自己在家中,现在又来说又有什么意思呢?   面上却是神色不动,淡淡地道:“黛玉在自己家中过的极好,也不用去外祖母家中,这么些年住在外祖母府中,已经有背礼制,林家女儿不在林家尽孝,却是跑到外祖家中,已经为过,竟然不能如外祖母之意了!”   贾母听闻自知黛玉说的是极对,这么些年利用贾敏之名,强留黛玉在府中,无非就是想要黛玉嫁给宝玉,好揽着贾府大权,这么些年王夫人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有薛家王家相支持,薛家又是皇商,家财大,若是娶了宝钗进门,自己宝塔尖的位置必定也是不保,这王夫人倒是和自己年轻的时候有些相像,沉敛木讷,却是心中万分计较,如今虽然凤姐儿掌管家权,身后真正掌权的却仍是王夫人!   听了黛玉的话,王夫人仍不住道:“好歹老太太是大姑娘的亲外祖母,大姑娘怎么这般的不知道礼数?既然老太太来叫姑娘回去,姑娘就随着老太太一同回去吧,好歹也是一家子的骨肉,何必这么的生分呢?”   黛玉闻听,却是冷笑道:“无礼?贾二太太说话好生没理,黛玉住在家中,何须寄居亲戚家中?黛玉住在林府倒是成了无礼之事,不知你们所谓的有礼,就是强行让林家女儿住在你们府中吗?至于生分不生分也是由着你们说的,你们若是无事,还是请吧,黛玉福薄,竟是住不起你们府中!”说着撇过娇颜,不再看向贾府众人,贾府众人听黛玉言语之中下了逐客令,更是难堪,神色亦是十分的尴尬!   贾母横了王夫人一眼,让王夫人噤声,这个王夫人心中的算盘,必定也是为了宝玉,虽然百般的不想让黛玉回府,可是来日里宝玉接管贾家,若是和黛玉仍旧交好,必定也能扶持宝玉一番,虽然心中仍旧不耐,可是为了宝玉,今日仍旧跟了过来! 第二十三章 各自心思   却是十分不想黛玉再回去贾府,毕竟自己的那个呆根子,可是一心的想要黛玉回去,心中已经有些混沌不清了,如何能让这个狐媚子回去的?这番话也不过就是不想让黛玉回去罢了!   王夫人一心只为了宝玉,却是不知道,黛玉本就不想再回去,也不想再与贾府有任何的瓜葛,怎么能回去呢?不过就是她们心中所想罢了!   贾母冷冷的看了王夫人一眼,不再理会,看着黛玉倔强的容颜,心中一凛,和当年的贾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不由得眼眶有些湿润,心中却是一如当年那般有些埋怨怨气之态!   心中突然有些冷怒,看着黛玉神色,贾母也知道并没有任何的转圜余地,毕竟今日过来,一是联络一下彼此感情,也为日后铺路,能让北静王府多多照应一下贾府!   二则,贾母亦有私心在内,毕竟黛玉贵为北静王府正王妃,自己老太君的地位必定更是高一层楼,元妃虽然为贵妃,却远是比不得亲王王妃的尊贵,王夫人多少也是忌惮一些自己!   这么些年王夫人在府中,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暗地里的争斗亦是不少,如今黛玉为亲王妃,若是能拿着亲情的弱势来联络黛玉,接了黛玉回贾府,从贾府出阁,也是增彩了贾家的颜面,自己容颜也是光彩,谁承想黛玉却是至始至终无动于衷,这让贾母很是愤怒!   当年掌握不了贾敏,却更多的是愤怒,也是无奈,毕竟自己只有一个女儿,当贾敏病重,贾母心中便有了计较,看着膝下的宝玉,想着贾敏天姿国色,黛玉必定也是难得之人,若是能接了来,彼此联络一下感情,黛玉年小体弱,必定也是好拿捏的,若是嫁到府中,凭着林如海的官位,自己也是极其安稳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婿!   谁承想,那林如海竟然也是个极薄命的,而元妃也升了贵妃的位置,王夫人更是明指暗说的在元妃耳边吹风,元妃也是告诉了贾母,明确的选择,让贾母很是无奈,毕竟元春是自己的亲孙女,又是庇佑贾府的大树,如何能让她有一丝儿的不快呢?便也就渐渐的消了素日里的联姻之意!   看着黛玉柔弱的身子,贾家家大业大,黛玉这般的身子必定也是支撑不了的,这子嗣的问题也是一大问题,所以在清虚观打醮的时候,在元宵节的时候,便已经明确了自己的态度,对黛玉也是日渐的冷漠起来,谁知道,一道指婚圣旨,竟然将黛玉指给了北静亲王,那可是皇族贵族,极得太后宠爱,也曾想过要让迎春或者探春为侧,但是毕竟她们身份是庶出,这才作罢!   想要给黛玉寻一个好婆家,也是为了这番的道理,王夫人说南安王府有意选了黛玉为侧,自己没有阻止,心中反倒有些窃喜,若是黛玉为侧,也是皇室王爷府邸,自然也是极好的,谁知道,竟然只是王夫人的一厢情愿,更是让黛玉疏离了自己!   看着贾母闪烁冷怒的神色,黛玉心中一痛,理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竟是五味俱全,感激她这些年的维护,却也是心寒她的冷漠,更是伤心她为了贾家竟然不阻止任何损害,这么些年在贾府,背地里的流言蜚语,贾母如何不知?却是为了她宝塔尖的位置始终无动于衷!   南安王府的事情,本就是王夫人的一厢情愿,但是虽然贾母不说,可是黛玉也知道,那些下人的流言蜚语,贾母已经命人做了粉红色的嫁衣,准备等旨意下达,便拿到潇湘馆,却是没有时机拿出来!   黛玉悲凉一笑,转过身去,眼中泪珠滑落,自从林如海过世之后,虽然关切,却也只是面上的关切,彼此全了颜面的关切,没有丝毫的真情切意,身子不好,需要调理,可是这么些年的吃用,她们却是极其不在乎,亦连这些年吃用不是贾府的,贾母却始终没有出来说明,如此这般,再多的心,再多的情,这两年,和这些日子以来的冷漠对待,心中虽仍有些痛,却也没有之前那般的痛彻心扉!   看着黛玉和贾母静默不言,王夫人却是怨毒的双眸看着黛玉,眼中数不尽的恨意,却是不知为何,邢夫人却是没有那般的定力,只有些坐立不安!   贾母收敛起心中的思索,抬首看着黛玉冷淡的容色,心中对黛玉素日里的怜惜仍在,却是更多的愤怒在内,有些不悦黛玉的不识抬举!   贾母笑道:“林丫头说的极是,竟是你舅母的不是了,毕竟你住在林府才是正道,可是到底我们也是明堂正道的亲戚关系,来日里也是要多多联络一下,多多亲香亲香,毕竟贾府也是朝中的国公府,如今林丫头身后没有任何的支撑嫁入皇室,若是你果然是聪明的,也该知道哪里才是好的!”   看着贾母慈爱的表象,心中更是冰冷贾母的言语,扫视了众人一眼,眼望窗外不知何时渐渐飘起的雪花,飘忽清冷的声音逸出娇唇,道:“不敢劳烦老太太了,黛玉虽然身无分文入皇室,可是也和贾家没有丝毫的关系,林家嫁女儿,也是不敢劳烦贵府了!”   贾母听黛玉直唤老太太,心中一惊,紧锁黛玉娇颜,却是瞧见一片冷凝清贵之色,让人不敢瞻仰,只能俯首称臣一般!   立在黛玉身后的宫中教习嬷嬷,一直跟在太后身边,奉命来教习黛玉一些宫中礼仪,在宫中见过无数的勾心斗角,略略一扫,虽然贾府众人满口的客气之言,却是隐藏着无数的算计和冷漠!   满目的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明明是至亲的骨肉,这贾府众人竟然这般的对待黛玉,目光之中有些怜惜的看着黛玉,莫怪黛玉要这般冷漠的对待他们,若是自己,只怕早就拿着扫把赶了她们出去了,林家女儿住林家反倒是没有了理,大言不惭的说出这般没有脸面的话来,真真的是活打了嘴巴,还说什么诗书礼仪之家呢!   走上前去,看着贾母众人冷道:“这可是宫中元妃娘娘的娘家人?”王夫人听那嬷嬷说话极其不敬,心中更是大怒,冷道:“你是哪里的奴才,竟然敢这般的对我们说话?”说着转头看着黛玉道:“这就是大姑娘的礼仪,竟然连大姑娘身边的奴才都敢跟我们这般说话!”   黛玉抬眸不及回言,那嬷嬷已经冷笑道:“看着元妃娘娘在宫中也是极其知礼守礼的,谁承想,竟是有这般不知规矩的母亲,枉称还是朝廷的四品恭人呢,真真的是不知道规矩礼数了,姑娘是未来的北静亲王妃,地位是何等的尊崇,岂容你们这般的逼迫,再者,姑娘再怎么也是这位恭人的小姑女儿,明堂正道的贾府大姑娘,七出之条,我想,这位恭人也是明了的吧!”   王夫人恼羞成怒,脸上紫涨,张口正要说什么,却是被贾母给瞪了一眼,看着那嬷嬷气度不凡的模样,和说话的口气尊崇,贾母不由得暗自心惊,心中更是恼怒这王夫人的莽撞,遂开口赔笑道:“不知道这位嬷嬷怎么称呼?”那嬷嬷看了贾母一眼,淡淡笑道:“不劳侯夫人问候,奴婢不过就是一个奴才罢了,只不过是奉了太后娘娘懿旨,来伺候姑娘,顺便教习姑娘一些礼节,不过姑娘天生就是贵族之人,不用奴婢教习,通身的气派却是一些没有礼教之人教出来的女儿所能比的,连给姑娘提鞋也不配!”话语之中的不屑之意溢于言表,冷冷的目光却是扫视着王夫人,众人便也知道,她说的必定是王夫人无疑!   看着众人神色,王夫人更是恼怒不休,顾不得贾母的阻拦,上前就要挥下来一巴掌,却是被黛玉身后的六个宫女上前按下,贾母等人急忙要上前,却是被屋内的婆子丫鬟拦下,那嬷嬷看着贾府众人惊诧的神色,冷道:“果然是极其霸道的一家人。”   黛玉看到心中一惊,正要抬手阻止,却是听着王夫人道:“你们这些狐狸精,竟然敢这般对我,好歹我也是朝廷的四品恭人,快些放开了我,我可以让元妃娘娘免了你们的死罪!”   黛玉闻听,放下了素手,收敛心中的不忍,这般百般的侮辱自己的人,又何必再顾念任何的情意?坐在一旁看着贾母怒气冲冲的眼眸看着自己,更是心中一叹,回眸不再看着众人!   贾母更是心惊,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何身份,可是到底能让太后派出来教习亲王妃的,必定也是极其尊贵的,不是太后身边的,就是皇后身边的,心中暗自琢磨,如今这王夫人开口就得罪了她,来日里元妃在宫中可如何是好?   急忙上前呵斥道:“你这个混账媳妇,混吣什么?还不住嘴?”王夫人闻言噤声不言,贾母转而看着那嬷嬷道:“请嬷嬷恕罪,原是媳妇一时冲昏了头,请嬷嬷恕罪!”说着厉声道:“还不给嬷嬷赔罪?” 第二十四章 狼狈退去   王夫人满心怒气,满目怨毒的瞪视着那嬷嬷,十分的不甘不愿,始终不肯低头,硬着头颅就是不肯赔礼道歉,那嬷嬷看了看贾母和王夫人,冷冷一笑,心中有了一番计较,瞧来,元妃的贵妃之位也是做到头了,太后和皇上也早就不满四大家族的作为,无非就是借着一个元妃罢了,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再这般的嚣张跋扈吧,早晚宫中的元妃也是会被她给连累至死的,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让人怨恨黛玉呢?   便吩咐押着王夫人的宫女松开手,笑道:“奴婢本是奉太后娘娘之命,来这里伺候姑娘的,若是谁欺负了姑娘,奴婢也是会看不过去的,不过既然侯夫人这般说了,那就给侯夫人一个面子,奴婢就放了王恭人,王恭人请!”   黎嬷嬷带着宫女和丫鬟众人,退至黛玉身边,道:“奴婢冒犯恭人,请姑娘治罪!”说着作势就要跪下,却是被黛玉拉起,黛玉看着王夫人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模样,淡淡一笑,道:“嬷嬷何罪之有?嬷嬷是太后身边的黎嬷嬷,奉的也是太后的旨意,再者,正如嬷嬷所言,祖宗礼制所限,我想王恭人必定也是怪罪不得嬷嬷的,既然王恭人不怪罪,我自然也就无话可说!”说着看着贾母道:“老太太以为如何?难道嬷嬷做的不对吗?”   贾母神色冷怒,待得闻听那嬷嬷竟然是太后身边寸步不离的黎嬷嬷,更是心中骇然,遂强笑道:“可不是呢?嬷嬷说的极是,林丫头未来是亲王妃,身份极其尊贵,是恭人逾越了,还请嬷嬷恕罪!”   既然这黎嬷嬷被派至黛玉身边,可见太后对黛玉的宠爱和爱护,贾母心中更是确定要与黛玉再重新攀好关系,今日黛玉必定是因昨日的不快,方才如此,来日里黛玉说不得也是要借助着贾家的家业的,况且,贾母自信满满,黛玉从小最是心软的,自己毕竟是她的外祖母,来日里多的是机会,今日更是不能将这关系弄僵!   黎嬷嬷看着贾母道:“奴婢不过就是一个奴才罢了,怎么能受得了侯夫人的赔礼呢?别让谁再说奴婢在姑娘身边也是个极其不懂礼节的人呢!”贾母登时面色涨红的立在一旁,不知如何言语!   王夫人不想这黛玉身边,竟然有这般尊贵的人,不由得更是坐在地上浑身抑不住的颤抖,脸色更是铁青,得罪了太后身边的人,那元妃在宫中只怕更加的为难,自己一生的希望就是元妃和宝玉,如何也是不能让元妃有什么不好的,遂忍住心中颤抖和愤怒,急忙上前赔礼道:“是我不是,请嬷嬷恕罪!”   黛玉淡淡一笑道:“既然恭人不怪责嬷嬷,嬷嬷又有什么好自责的?”黎嬷嬷淡淡一笑,垂手立在黛玉身后,并不理会王夫人的赔罪,王夫人看着屋内侍候丫鬟皆抿嘴一笑,心中异常恼怒,悻悻然的回到贾母身后,不敢再有任何的言语!   贾母心中更加的惊疑不定,遂赔笑的看着黛玉道:“外祖母先回家去,既然今日林丫头不想跟着外祖母回去,外祖母就来日里再来亲自请了你回去可好,好歹也要多陪着外祖母两日,外祖母亲自送了你出嫁,也是全了你母亲的遗念!”拿出手绢擦去眼中泪痕,泪眼却是望着黛玉,满目的期盼之色,仿若一个真正慈爱的外祖母一般!   黛玉淡淡一笑,心中忍住痛楚,平复心中的伤痕,对着贾母更是渐渐的平淡无波,道:“不敢再劳烦老太太,黛玉家在此,也没有要回去的地方,竟是不送诸位了!”   贾母微微一窒,收起泪意,讪讪一笑,遂道:“既然如此,外祖母就先回去了!”说着回身就要带着众人离去,转身却是看到立在门边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公子,身上穿着白色长衫,披着黑狐皮大斗篷,面色铁青,满目阴鸷之色的看着贾府众人,不知道立在那里多长时间了!   贾母认得是水溶,急忙上前行礼道:“见过王爷!”水溶却是眉眼不抬,只抬眸看着坐着的黛玉,眸色之中皆是冷淡之意,但是对上水溶关切的容色,黛玉神色稍霁,轻轻一颔首,便也就退回了内室!   水溶怅然若失的看着黛玉离去的背影,转而凌厉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的贾府众人,坐在方才黛玉所坐的位置,本是前来与林鑫商议婚礼的事情,谁承想却是闻听贾府众人前来,心中焦急,带着林鑫便赶了过来,听了王夫人和贾母的一番言语,更是心中怒气横生!   贾府众人诚惶诚恐的跪在下面,水溶也没有让她们起身的意思,只淡淡的品着丫鬟送上来的普洱茶,满目皆是悠闲之色,深眸却是隐藏不住的阴鸷!   林鑫坐在下首,目光之中没有丝毫同情的看着贾母众人,也是面无表情,只等水溶发落,竟然在林府还如此的嚣张,真的也是不要什么颜面的了!   水溶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看着贾府众人,淡淡地道:“侯夫人起来吧,若是冻坏了,岂不是本王的过错了?”贾母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王夫人邢夫人众人随后也站了起来!   水溶眸光一抬,略看了看王夫人和邢夫人,水溶身边随身的小太监,已经上前呵斥道:“大胆,王爷说的是侯夫人起来,你们难道都是侯夫人吗?这般的不懂得规矩,来人,给我掌嘴!”   随后跟着的几个小太监,看着王夫人和邢夫人惊慌失措的模样,上前重重的打了两个耳光,王夫人和邢夫人面上登时紫涨了起来,肿的一指高,身后的婆子丫鬟亦是慌忙跪下,浑身颤抖的不敢动弹!   王夫人神情呆了呆,不敢相信水溶竟然毫不顾忌的让小太监打了自己和王夫人,看着邢夫人跪下,自己也急忙跪下,心中却是恨怒不已,抬眸冷厉的眸光看着水溶,却是看到水溶冷如冰的眸色,垂下了头!   王夫人心中一凛,神智渐渐明了,毕竟水溶是当今的王弟,太后最宠爱的儿子,若是得罪了他,太后若是知晓了,只怕元妃在宫中的地位更是如履薄冰,若是被太后拿了错,必定也是寸步难行!心中着实后悔今日的前来,想着身后跟随着的众丫鬟婆子,脸上更是又疼又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下去,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却是不敢言语!   贾母看着水溶毫不顾忌的上前打了王夫人和邢夫人两个耳光,全然不付素日里的温文尔雅,浑身冷酷如死神,贾母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腿一软,慌忙跪下,道:“求王爷开恩,是府中人不懂得规矩,王爷恕罪!”不住的对着水溶磕头!   水溶淡淡一笑,道:“侯夫人切不可如此,若是被有心人嚼了舌根,莫要说本王和本王的王妃不遵循礼数,虐待了侯夫人了,侯夫人还是起来吧!”虽是对着贾母言语,却是看着身后跪在地上的王夫人!   贾母神情尴尬的跪在地上,磕头也不是,不磕也不是,饶是她这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人,也不知道水溶到底要做什么,毕竟黛玉是他未来的王妃,今日上门原是想有些亲密关联的,谁承想,竟是出了这么多的变故,原没有预先所想的那般顺畅,想来水溶也是不会轻易饶恕了众人的,不由得捏了把冷汗!   水溶命身边的小太监上前扶起贾母,道:“侯夫人今日是要接了林姑娘回去的?”贾母战战兢兢心中思索,不知要如何作答,心中品度半日,才小心翼翼的看着水溶,强笑道:“老身本是想林丫头快要出嫁了,想要接回府中彼此亲香亲香,既然林丫头不想回去,老身也正要起身告辞呢!”   水溶“哦”了一声,不经意地道:“本王还以为你们今日是来府中逼迫林姑娘一定要跟你们回去呢!”贾母心中惶恐,不明白水溶到底何意,道:“老身哪里能逼迫了林丫头的?到底她也是我的外孙女,彼此之间也是断不了的关系的,亲骨肉哪里来的逼迫之言,老身没有那般的意思!”   水溶眸色精光四射,扫视着贾母慈爱却是包含算计的容颜,微微一笑,这个贾母有些个意思,三两句话仍旧是要巴着黛玉,这贾府真真的如一个蚂蝗一般,不过,毕竟是老了,还以为所有的事情皆在她的掌控之中吗?也罢,暂且以为她还有些用处,不然岂不是对人生失望了,到时候可不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况且今日也不能让外面众人说了黛玉的闲言碎语,只放了她们出去,来日里以贾家那些子孙的模样,自己和黛玉只要等着看好戏,偶尔推波助澜一番必定也是搅得她们天翻地覆。   看着水溶不语,眸色翻转,贾母心中惴惴不安,身后的王夫人和邢夫人更是浑身颤抖不休,满是惶恐的眸色看着水溶和贾母。   水溶淡淡一笑,挥了挥手,云淡风轻地道:“既然如此,本王就当做老太君是来看看林姑娘的,毕竟是本王未来王妃的暂时的外祖母,本王就暂且饶恕了那两个的狗命,你们退下去吧,莫要让本王反悔了。”说着便也不再理会贾府众人。   贾母却是急忙谢恩,扶着鸳鸯的手快步走了出去,让身后的丫鬟婆子搀扶着王夫人和邢夫人往门外而去,似乎身后有鬼追着一般,从角门出去,慌忙吩咐车夫赶了马车离去。   看她们上了马车,林府管家吩咐下人将她们坐过走过的地方清扫干净,自己亲自提了一桶水泼了出去,道:“泼水消灾,晦气去尽!”一桶泼在了王夫人和邢夫人的马车车帘上面,也泼了王夫人和邢夫人一身的脏水,气的王夫人和邢夫人登时昏了过去,贾母忙慌吩咐车夫将马车赶离了林府,也不敢再与他们有什么理论! 第二十五章 心起波澜   看着贾府众人狼狈退去,水溶冷漠的容色漾出一抹冰冷笑意,挥了挥衣袖,看着坐在下首始终无言的林鑫,道:“你倒是坐在这里做什么?”   林鑫抬眸看着水溶,立起身来,垂手笑道:“看看,看看她们这些人的蠢样子,却是当做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的小丑态!”   水溶看了他一眼,嘴角漾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却是不屑再看他们那些人的丑态,转而深沉的眼眸看着黛玉走过的珠帘侧门,只有微微风吹过,略略浮动珠帘,扬起一阵碰撞清雅之音,痴痴的容色仿若佳人就在帘内!   看着水溶有些痴痴的容色,林鑫看着一笑,想必干爹干娘也是极满意的,选择的女婿果然极好,虽然没有见过黛玉几面,却是这般的上心,况且为人也是光明磊落,虽然府中美人极多,可是到底真真假假谁又能明了呢?水溶绝对有能力保护好黛玉,比那个绣花枕头好了不知道千百倍!   看着水溶怅然若失的容颜,林鑫叹道:“王爷,若是想进去,就进去吧,王爷毕竟是妹妹未来夫婿,见见妹妹也没有什么,何须在乎世间俗礼?况且妹妹也是极其通情达理之人,没有什么好羞恼的!”   水溶听了林鑫的话,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极为赞同林鑫说的话,黛玉本来就是世间的一方极其难得的美玉,清雅绝俗,但是如今却还不是见她的时候,虽然她是他未来的王妃,也十分想见她,可是却也是要尊重于她。   止住心中想要进去的脚步,转身定住身形,心中有些不悦自己这些日子的举棋不定,全然不付往日里的利落手腕,但是目光之中却是柔光满溢,让林鑫很是讶异,北静王爷何尝有过这般温柔的眼神,却更是心中一喜,却是聪明的并没有说出来。   水溶自然是感觉到林鑫打量的目光,横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现在不是进去看姑娘的时候,毕竟如今不能让任何的流言蜚语伤害到她,毕竟有时候流言是杀人不留痕的东西,我不希望她难过,只希望她能平平静静的过着自己悠然自得的日子,不想让任何的不快乐缠绕在她心中。”   沉吟了片刻,想起贾府众人的嘴脸,脸上登时冷凝,全然没有方才的柔情目光,转瞬却是极其冷漠的神色,看了看林鑫,冷笑道:“只怕贾家那些人没有这么容易放弃,这几日本王多派一些人守在林府周围,片刻的机会也不给他们。”   看着林鑫点了点头,水溶便要转身离去,林鑫急忙躬身相送,水溶却是回身再看了看黛玉离去时走过的珠帘,毅然转身离去,心中却是有一丝急切的期盼,盼望着那个清雅女子来到自己生活之中的情景。   拿出怀中放着的一首海棠诗,水溶的容色柔和了许多,眼中盈满了柔情,看着那首海棠诗,心中蓦然清朗,终于明白这几年放在心中的是什么了,突然发现,原来当日里的喜欢和仰慕,不知何时已经转入刻骨铭心的爱恋之情,呵呵,二十多年的生命,终于知道有人珍惜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她会是他的妻,等彼此名正言顺之后,必定要她片刻不离的在自己身边,如今还不是时候,只快些准备一个隆重的婚礼,将她娶进门才是,虽然心中仍是忐忑黛玉心中的想法,但是,水溶嘴角溢出一抹笑意,不管如何,这一生,这方美玉也只能栖息在自己怀中。   想着素日里在京城之中众人皆知他府中美人众多,但是却是不知黛玉会有如何的想法,这个倒是一个值得期待的事情,想到这里,水溶豁然心中愉悦,骑上白马,风驰电掣一般的走远,扬起一片片的洁白雪花,和天空飘落的白雪溶为一体,向着一片火红似火的北静王府而去,准备好一切,吩咐府中众人好生准备,准备迎接她进门,嘴角却是抑不住的笑意漾在唇边。   落梅院中,黛玉立在门外,披着大红色白狐皮大氅,手执一枝满是花骨朵的红梅花斜靠在长廊柱上,眼神怔怔的看着廊外飘落的白雪,朵朵洁白,覆盖在万物之上,却仍是那般的晶莹剔透,没有一丝的瑕疵,雪花洁白,仿若天地之间只有这般洁白干净的颜色一般。   看着黛玉立在门边,紫鹃走上前来,接过黛玉手中的红梅,将鹅黄缎子包裹着的小暖炉塞在黛玉怀中,半是嗔怪地道:“姑娘,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还立在门边,还是赶快进去才是正经的!”   黛玉淡淡一笑,任由紫鹃扶着走入屋内,屋内却是温暖馨香,林鑫将落梅院的每个房间皆布满地龙,无论黛玉在哪个屋内皆是温暖如春,丝毫不会冻着她,处处皆见用心之极,让黛玉心中感动万分之余,心中总有一丝的疑惑和一丝的了然,却是抓不住丝毫的不对!   听到林鑫在外道:“妹妹在吗?”紫鹃和雪雁急忙上前掀起帘子,道:“公子请进,姑娘在呢!”林鑫点了点头,看着已经起身的黛玉,林鑫看了黛玉一眼,转而看着尚未下完的残局,笑道:“妹妹,这盘残局我们还要下下去吗?”   黛玉看了看已经快要走完的白玉棋子,淡淡一笑,道:“自然要下完,这么一盘好棋,若是没有下完,岂不是可惜了!”   林鑫亦是点了点头,方要坐下,黛玉却是随手拿起一粒落下,瞬间林鑫便已经输掉了全盘,林鑫不由得呆了呆,随即赞赏道:“到底是妹妹,不愧是干爹亲自调教出来的下棋高手!”   黛玉闻听却只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看着林鑫道:“人生如棋,不管如何,也是要走下去的,胜也好,败也好,终究是走过这一遭,要走完了这整盘的棋,与其拖拖拉拉,倒不如一子定音。”林鑫听了点了点头,看样子黛玉时候想的清楚了,这样自然是极好的!   看着林鑫放心的容色,黛玉请了林鑫坐下,吩咐紫鹃和雪雁上茶,看着林鑫道:“黛玉心中有些疑惑,还请哥哥解了黛玉心中的谜团!”   林鑫看着黛玉笑道:“妹妹有何话竟管直言,为兄若是知道,必定也是会告知妹妹的!”黛玉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黛玉就直言了,若是冒犯,哥哥勿怪!”林鑫点了点头,道:“妹妹只管直言!”   黛玉沉吟半日,看着林鑫道:“当日里哥哥让王嬷嬷拿回的调理药膳,似乎并不是哥哥平日里所能拿来的,毕竟其中的珍贵药材,只怕只有当今皇宫才有罢了?更有如今这些上用绸缎衣衫,只怕也不是我们所能拥有的!”   林鑫听了先是一呆,随即拍了拍手,笑道:“到底是妹妹,果然是知道的!”黛玉清眸凝视着林鑫,灵动的眸色之中仅是询问之色,满目的疑惑,却夹杂着一丝明朗!   林鑫看着黛玉澄澈明眸,眼中一抹赞赏的笑意漾在唇边,凝视着黛玉道:“其实妹妹心中明了,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黛玉眸中闪过一丝震撼之色,却也夹杂着极多复杂的情绪,半晌看着林鑫道:“果真是他?”林鑫点了点头,黛玉理不清心中思绪,径自陷入沉思,林鑫看着黛玉陷入沉思的模样,淡淡一笑,黛玉能自己明了,果然是极其聪明,不过既然这是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理清,点到为止即可,低声吩咐了紫鹃和雪雁几句,径自走了出去。   黛玉却是丝毫没有看到林鑫走出去,心中渐渐起了一丝丝的涟漪,心湖震动,面色艳如门外红梅,皆是羞红之色,双颊红透,清透明眸却是流动不止,如同一泓清泉,清澈透底,漾出万般的女儿情,不自禁拿起绣帕蒙住了娇艳!   初见面,只觉心中亲近异常,比之初见宝玉之时更多了一分安心和慌乱,回到贾府,却是刻意抹去他的影痕,谁承想他竟请旨赐婚,接过圣旨之时,心中虽然有些抗拒,却更多的是惴惴不安,更是有一丝莫名的情绪在其中!   今日再见,蓦然一瞥,才发现,他的影像一直在心中,只是心中不想承认罢了,立在帘后听了他那般为自己着想的言语,心中更是感激不已,这些年在贾府之中,虽然宝玉百般的维护,可是更多时候的不经意,不在意,遗留了多少的流言蜚语,担负了多少的伤心情怀?更是让园中处处盯着看的众人有了嚼舌根的理由?   若是当日里宝玉能有一丝的精心在意,也许也就不会走到今日了,却是心中有一丝的窃喜,让黛玉不由得拿绢帕打了打纤白的素手,面上娇艳如春花的容颜,红透如晚霞,也是恼怒自己竟然围绕着他想个不休,极力忍住不再去想他,外在暖榻上,闭上双目,努力不去想,但是丝丝波澜的心湖更是掀起惊涛骇浪一般,让黛玉黛眉颦蹙,心中烦闷,却是理不清的女儿心啊! 第二十六章 各自盘算   黎嬷嬷回去宫中之时,看着太后独自一人坐在正中榻上,神情有些沉思,黎嬷嬷急忙跪下道:“见过太后娘娘!”太后抬眸看是黎嬷嬷,招手让她起来,眸色之中却是有些诧异道:“黎嬷嬷,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黎嬷嬷起身躬身回道:“回太后娘娘话,林姑娘是个极其聪颖女子,奴婢本是要教习她宫中礼节,可是姑娘静动之间,自然而然有一种贵气盈身,浑身清雅之气,更是实属难得,奴婢也没有什么好教习的,只怕教的不好,反倒是有些亵渎了姑娘的灵气!”   太后点了点头,眸色之中一抹异样闪过,抬眸看着黎嬷嬷道:“黎嬷嬷,你觉得林姑娘如何?”黎嬷嬷淡淡一笑,回道:“兰心蕙质,灵透聪慧,更兼一身脱俗清贵之气,世间少有这般的女子!”   太后点了点头,眼中盈满赞赏,虽然没有见过黛玉,可是黎嬷嬷在宫中却是阅人无数,给出这般的评语,果然是极高的赞赏,也是个极其难得的女子,可见素日里传出来的言语,丝毫不假!   太后笑道:“黎嬷嬷瞧,对比宫中各宫嫔妃,公主,郡主,可有及她之人?”黎嬷嬷心中一颤,不承想太后竟然问出此言。   太后看着黎嬷嬷模样,笑道:“哀家也不过就是略问一问,只如实回答也就是了!”黎嬷嬷微微一笑,道:“宫中丽人三千,只怕未必有及的上姑娘一丝半分的,文采出众,品貌更是天下难得!”   太后听了点头不语,贾敏的女儿果然是个难得的女孩,小时候见过的灵透,如今长大更是一位仙子一般,当年指给溶儿果然也是极好的。   太后轻轻拿起盖碗,细细品了一口茶水,犀利的眸光看着黎嬷嬷轻声道:“可有什么人上门打搅吗?”黎嬷嬷点了点头,道:“正如娘娘所言!”太后点了点头,温和的神情之中夹杂一丝冷厉,这个贾府果然是个极其不消停的。   太后正要说什么,却是看到水宸一袭明黄龙袍走了进来,快步进来的容色,似乎为了探听事情,水宸快步走近,看着黎嬷嬷,没有丝毫的诧异之色,走至太后身边笑道:“给母后请安!”   太后微微皱眉,随即笑道:“皇儿怎么过来了?”水宸眸色不见丝毫波动,笑道:“儿子是来给母后请安来的!”太后听了点了点头,笑道:“难为你有心了,正巧黎嬷嬷方才回来,哀家正与她说一些闲话呢!”   目光之中却是有些试探之意的看着水宸,水宸却是装作不见,仍旧笑道:“不知可有什么可听的?也容儿子听上一听?”   太后点了点头,笑道:“黎嬷嬷你还是接着说吧!”黎嬷嬷点了点头,笑道:“奴婢可是要直言,皇上勿怪!”看着水宸点了点头,黎嬷嬷便将贾母众人上门诸事一一明说,最后有些感叹地道:“可怜林姑娘寄居贾家多年,不想她们竟是这般的对待与她,虽然已经住回自己家中,她们却还是登门喧宾夺主一般的叫嚣,真真的是没有丝毫的礼仪规范了!”   太后听了点了点头,看着水宸道:“皇儿以为如何?”水宸淡淡地道:“无非就是借着宫中有贵妃而已,母后不用担忧,这件事情,朕自由理论!”嘴角虽是含笑的容色之中,却是夹杂着一丝不甘之色!   太后心中一叹,坐镇中宫,身为太后,这些年的风浪皆已过来,唯一不足的就是水宸对亲兄弟之间的猜忌太过伤透人心,是以这些年,水溶多数不在宫中,不是前去打仗,就是一年之中见不得首尾。   可是到最后,水宸似乎心中仍有不满,渐渐的有些功高震主之言传出,水宸虽然明里不能如何,暗地里做的手脚只怕不少,这次虽然同意寄居贾府的黛玉和水溶成婚,未必没有别样心思在其中呀!   揉了揉鬓角,心中有些烦闷,手心手背都是肉,身为母亲,如何舍得他们骨肉相残,要想办法制止才是!   看着太后略有些疲累的模样,水宸起身道:“天色已晚,母后歇息吧,儿子告退!”太后点了点头,水宸便走了出去。   门外随侍的戴权,看着水宸出来,便要招呼小太监抬了龙辇过来,水宸摆了摆手,沉吟片刻,嘴角一抹冷笑,道:“摆驾凤藻宫!”戴权急忙命小太监前去宣旨,扶着水宸的手缓步走下台阶,往凤藻宫而去!   元妃得知水宸要来,急急忙忙梳洗装扮,方才装扮好,就听到门外戴权道:“皇上驾到!”元妃急忙跪迎至门边,道:“臣妾见过皇上!”   水宸伸手扶起元妃,搂着元妃在怀,道:“爱妃请起,地上冰寒,若是冻着了爱妃,岂不是朕的罪过了?”元妃略一抿嘴,笑道:“哪里是皇上的罪过呢?皇上来此,臣妾求都求不来呢!”水宸淡淡一笑,也并不言语!   水宸任由元妃扶着他坐下,看着元妃殷勤的模样冷冷一笑,接过元妃递过来的茶盏,笑道:“爱妃坐下,朕有些话要问一下爱妃!”元妃有些受宠若惊的坐在水宸身旁,心中有些忐忑,不明白水宸到底要问什么!   水宸沉吟半日,看着元妃端雅艳丽的容色,道:“爱妃可知道你们府中的林姑娘?”元妃心下一惊,原是王夫人中意宝钗,所以自己也属意金玉良缘,谁知道,水宸竟然一道圣旨将黛玉指给了水溶,想自己家中,这些年对黛玉并不是很好,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拿捏着水宸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道:“臣妾进入宫中之时,并没有见过表妹,只是在省亲之时有过一面之缘!”   水宸看了看元妃,深沉的眸子似乎见不到底,淡淡一笑,道:“爱妃没有见过,也不熟识,自然是极好的,朕可是听闻你们府中对你的这位表妹极为不好,可是真的?”   元妃登时唬的脸色惨白,不明白水宸为何由此言语,慌忙跪下,道:“臣妾在深宫之中,不明白家中之事,若是果然如此,臣妾必定好生说服家中之人,毕竟大家都是骨肉亲情,又何必这般的生分呢?”   水宸看着元妃的模样,淡淡一笑,元妃果然极聪明,却也是太过聪明,终有些愚钝之感,贾府之中,虽然老太太百般计算为贾家,可是子孙却是有能为者太过少,元妃胞弟更是凤凰蛋一般养大,却是无知草包一个,贾府不败也不行了。   想着方才黎嬷嬷所言,那名林姓女子果然是极其聪明,不管如何,心中有些赞赏,正如元妃省亲之时所作诗词,清雅脱俗,字字之间透着清透聪颖,不流于俗,如此聪明孤傲的女子,在贾府多年,如今对着唯一的外祖母尚且如此决绝,其余之人多年冷言冷语,若是不生分才是不正常,更休说又有什么骨肉亲情可言呢?   如此决绝倒也是极好的,虽然心中仍有些小小的遗憾,但是思及日后机会多得是,又何必汲汲于这一次呢?看着元妃惶恐的神色,水宸淡淡笑道:“朕也只不过就是问一问,爱妃何必惊慌,还是快些起来吧!”元妃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不明白水宸到底是什么意思,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水宸看着元妃道:“罢了,爱妃服侍朕就寝吧。”元妃如释重负,急忙屈膝上前服侍水宸宽衣。   贾母和王夫人回到府中,皆是又急又气,在大街上面丢尽了贾府的颜面,贾母吩咐王夫人回去房中梳洗一番,自己径自进了正房大院,心中的希望仍旧没有熄灭,想要拉拢黛玉为己用的心思仍旧叫嚣不停!   王夫人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院落,却已经看到薛家母女等候在正房大院,看着王夫人一身狼狈,薛家母女一怔,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急忙起身迎上前去道:“姐姐(姨妈)怎么弄的?”便一叠声的吩咐屋内服侍的丫鬟婆子上前来给王夫人更换衣着,梳洗打扮!   众人一番忙乱,王夫人终于干干净净的坐在正位上,脸色铁青,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薛姨妈心中品度,必定王夫人在林黛玉那里吃了亏!   遂笑道:“姐姐莫要生气,那林丫头不识好歹,姐姐是大家子的管家太太,何必跟一个没爹没娘的野丫头一般见识呢,莫要气坏了身子!”说着又道:“我和宝丫头商议了一下,将府中现有的银钱筹备了十万两来给姐姐,姐姐先将就着用,如今也只有这么多了!”   王夫人闻听目光看着宝钗所捧着的描金檀木盒子,眼中一抹贪婪一闪而逝,薛家果然是极其富贵,散手就是十万两,这么快就拿回来了,心中更是坚定了要娶宝钗进门的打算!   想着今日丢脸至极,气的脸色涨红,满目恶毒的目光,恨恨的道:“这个不要脸的狐媚子,竟然这般的羞辱与我,我必定也是不会轻饶了她的!”满脸的狰狞扭曲了本已经满是皱纹的脸,更加的丑陋无比   宝钗和薛姨妈有些骇然的看着王夫人狠毒的面容,全然不付往日里的木讷慈爱,薛姨妈更是上前呐呐地道:“姐姐莫要生气,这个狐媚子长的一副狐媚模样,瞧来也是一个极短命的,比不得我们家的女孩生来就是富态富贵之命。”   王夫人听了点了点头,心中怒气稍稍消退,看着薛姨妈道:“是,那个狐媚子自恃长的妖妖绕绕的,从不把人看在眼里,还是我们宝丫头知书达理,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的眼睛都是怎么看的,竟是一个个当她是个宝贝一般,真真的是气煞我了,看着她那狐媚子模样,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奴才,竟然让一个奴才泼了我一身的脏水。”   宝钗上前拉着王夫人的手,款款地道:“姨妈莫要生气,我们家的女孩从来都不会这般的不庄重,姨妈有什么好生气的,好歹那个林黛玉也是出了我们府中的,姨妈还是放宽了心才是!”   听了宝钗的话,王夫人更觉是说到了心坎子里,满面堆笑的看着宝钗,道:“姨妈知道,还是我们的钗儿心底宽厚,比不得那些小家子气的东西,宝玉一生有你相伴,姨妈就算是闭了眼睛,也是高兴的。”宝钗脸上蓦然一红,不依的小女儿态,低垂的目光却是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若不是皇商出身低微,入宫只能为伴读,若不是选秀失败,如何能看中了只会挑弄胭脂水粉的宝玉?只不过在这里住的几年,宝玉的呵护,自然心中也是有些个意思,不然也不会不着痕迹的对付那林黛玉,却还是能让别人说自己宽厚,处处说了那林黛玉小气刻薄。   王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中精光一闪,贪婪的看着宝钗放在桌上的盒子,道:“妹妹这番的大恩,姐姐也是记得的,只不知道妹妹剩下的十万两什么时候能拿过来呢?”   薛姨妈登时大惊失色,原是想用十万两,王夫人也是能满足了胃口的,谁承想,竟然还在问剩下的十万两银子,心中暗自焦急,却是不得应对!   宝钗看着薛姨妈一眼,心中暗自沉吟,贾家富贵无匹,在贾家依附着王夫人必定也是一个正房大奶奶的位置,必定不能失了这棵大树,不然再找一个地方,未必有这般的如鱼得水,如今还是不能得罪了这王夫人,但是,宝钗目光闪过一丝冷毒,来日里等自己掌了权,还不都是自己的吗?   遂赔笑着看着王夫人道:“姨妈莫怪,如今正值年下,各铺子酒楼也都是繁忙之时,采办用银子也是极多,一时之间也筹措不出来,并非是我们不给姨妈,只是,暂且也只能收出这么多罢了。”暗自品度着王夫人,看着王夫人有阴转晴的脸色,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王夫人点了点头,如今暂且拿出体己,快要年下的时候了,各佃户也是要上缴农物,到时候略略多提高一些也就是了,遂微微一笑,便也就作罢了,反正来日里薛家的东西也都是贾家的,又何必在意这一点时候呢? 第二十七章 再次登门   冬雪纷飞,展眼已经到了腊月,隆冬之时,临近年下,岁末之时,街市之上行人匆匆而行,或是采办货物,或是离家游子回乡,虽是行色匆匆,面上却是掩不住即将归乡团圆的喜悦之情,冬雪飘飞,寒风凌厉,却是挡不住回乡的念想!   黛玉静坐窗边,斜靠着灰鼠椅披,望着窗外纷飞的鹅毛大雪,心中有些感叹,别人尚且有回家之路,不知何处才是家,才是真正的避风港,一声轻叹溢出娇唇,青眉颦蹙的模样让屋内梅花不由惭下花颜,片片坠地!   雪雁捧着一个汝窑美人瓶,瓶内插着艳脂红梅,一股梅花香气飘然入鼻,让黛玉不由得深深吸了一气,回身清亮美眸看着已经渐渐有些枯萎的先前红梅,拿起落在案上的红梅花瓣,纤纤素手,轻轻划过红梅花瓣,眸光之中有些沉思,红颜易老,谁知来日会如何?春残花落,红颜老死,谁又能长久容颜不老呢?一滴清泪落至红梅之上,更是艳红如脂。   雪雁看着黛玉泪珠落下,有些慌乱,急忙上前道:“姑娘,你怎么了?”黛玉看了看手中残落花瓣,泪眼抬眸看着雪雁关切的容色,轻笑道:“你也知道我素日里也就这个样子的,还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眸色之中的落寞之色,让雪雁心中更是心疼。   雪雁看着黛玉,道:“奴婢从小跟着姑娘身边一起长大,姑娘从小也是极其淘气可爱的,偏生被老太太接入府中,压抑了姑娘从小的性情,她们不了解姑娘的心思,我们却是知道一二,姑娘思念老爷,想念太太,却是没有一个得以说话的人,就算是表兄妹之间也只有四姑娘略能解姑娘的心思,宝二爷头两年倒也是极好,可是后来却是越来越没了章法。”   黛玉听了淡淡一笑,也不觉诧异,雪雁从小服侍在身边,虽然话不多,但是心中的经纬道理贾府里的各个丫鬟皆比不上,轻道:“快打住你这话吧,既然离了那府中,就不想再说他们府中的事情,明不明了心思又如何,不过就是亲戚家中罢了。”   雪雁听了点了点头,看着黛玉已经无碍,眼角晶莹泪珠挂在玉颜之上,仿若璀璨明珠,亮丽夺目,轻轻拭去黛玉泪痕,便走了出去。   方才走至门边,就看到王嬷嬷手中托着红色托盘走了进来,雪雁回身道:“姑娘,嬷嬷来了。”黛玉闻听,轻盈起身,慢移莲步走至王嬷嬷身旁,澄澈明眸看着王嬷嬷手中托盘,眼中盈满好奇。   王嬷嬷看着黛玉好奇的娇颜,慈爱的一笑,放在炕上,掀起盖在上面的龙凤锦帕,下面却是龙凤呈祥的大红嫁衣和凤冠,艳红衣衫映红了黛玉本已红透的双颊,宛如晚霞,夺目耀眼。   王嬷嬷看着黛玉害羞的神色,慈爱的拉着黛玉的素手,满目疼惜的看着黛玉娇柔的容色,眼中有些泪光闪闪,敏姑娘的女儿终于长大了,自己的小小姐也要出嫁了。   黛玉低垂的螓首始终不敢抬头,泛红的容颜更是涌上一波波的红丝,王嬷嬷叹笑道:“姑娘如今也长大了,眼看这日子也是快要到了,今儿宫中黎嬷嬷带着小宫女们送来宫中给姑娘赶制的大婚礼服,奴婢拿过来给姑娘看看。”声音有些哽咽,泪珠差点滑落下来。   黛玉抬眸目光却是复杂的看着那大红嫁衣,理不清的思绪呵,心中更是泛起了羞涩之情,王嬷嬷慈爱一笑,看着黛玉面上的挣扎之色,半似疑惑,又似喜悦之情,眸色流转不止,似是一汪被风吹乱的秋水鳞波,潋滟流彩。   看着王嬷嬷了然的笑意,黛玉大窘,双颊更是热烫火辣,轻轻撇开螓首,垂下娇颜,手中锦帕却是绞动不止,更是泄露了心中的慌乱和无助,明明就是认识不深的人,为何心中却是盈满他的影像?   王嬷嬷淡淡一笑,道:“姑娘长大了,所有的事情也能看的透彻了,也不用奴婢这个老婆子再来说什么,奴婢所见,北静王爷对姑娘极为用心,比之贾府之中所谓的亲戚名分的人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从姑娘的衣食起居无不关切照顾,细致入微,更是难得,姑娘能一生得此夫婿,奴婢想,老爷和太太也是极为放心了。”   清泪伴随着王嬷嬷的叹息声落下,王嬷嬷慌忙拭去黛玉泪痕,半是责怪地道:“瞧我这都是老糊涂了,姑娘也是快要大喜的日子了,看我都说些什么,姑娘别生气。”黛玉勉强拭去泪痕,止住哭意,强笑道:“嬷嬷说的极是,如今爹娘虽然不在了,可是对玉儿的心却是丝毫不少,年少之时,对玉儿的教养慈爱,玉儿也一直铭记在心,如今爹娘不在,玉儿更要坚强面对才是。”   王嬷嬷老眼含泪的点了点头,慈爱的双手轻轻抚摸着黛玉如此的青丝,叹道:“姑娘说的极是,老爷太太虽然已近不在了,可是也是时时刻刻关心着姑娘的,姑娘更该好好的过下去。”   黛玉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有似忐忑,有些不安,却是没有害怕和惶恐,有一丝的淡定莹然心中,对未来有美丽的憧憬,眉间紧蹙双眉骤然松开,眉宇之间闪着美丽动人的清雅宜人,一丝丝坚定满满盈满心中,不管未来如何,不管他到底如何,所有的生命奇迹皆是自己手中掌握,命运也不过就是推波助澜,真正的命运却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黛玉拿起身旁的大红凤凰嫁衣,凤冠流珠垂下,一串串的明珠浑圆精致,漾出淡淡的柔和之光,晕开了黛玉脸上的紧张之色,大红嫁衫凤凰翩跹于九霄,睥睨的尊贵气势更是绽放十足十,裙摆绣着缠枝芙蓉,却不是寻常所用牡丹,让黛玉心中有些诧异。   清眸轻轻一转,小脸上有丝温馨之色,这般的设计,除了他,只怕没有人会这么做的,纤纤素手轻轻抚着嫁衣,丝滑精致的嫁衣滑过手中,漾起心湖一丝丝的波动。   忽听外面小丫头子道:“姑娘,贾府老太太带着宝二爷,贾府三位姑娘和薛家姑娘史家姑娘前来,说是要见见姑娘。”   黛玉颦眉紧蹙,难道上次他们还没有死心吗?这次登门不知又是为何,从贾家还了那六十万两银子,彼此也就没有什么往来,这次前来,竟然还将宝玉带了过来,黛玉心中忽然一闪,目光登时冰冷起来,嘴角一抹冷淡的笑意漾在唇边,不管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她们使出怎么样的手段,都要有应对的方法才是!   黛玉沉吟片刻,淡淡地道:“既然来了,就请她们在偏厅就坐,我稍后就来。”那小丫头答应着去了,黛玉脸上一抹冷凝之色,冷淡的更如一尊雕琢的玉娃娃,晶莹剔透却是冷淡入骨。   替黛玉整理衣衫,披上大红白狐狸皮鹤氅,扶着黛玉走出落梅院,白雪映衬的黛玉娇脸粉润如雪,迎着寒风而行,丝毫不曾畏惧风雪。   走入偏厅,看着众人皆是盛装装扮,宝钗和湘云皆是一身大红锦缎裙袄,衬得一丝娇丽之颜,三春姐妹皆是一般的装扮。   迎春平静无波的坐在位上,淡淡扫过的眼眸有一丝的无奈,一丝的诀别,惜春也是不言不语的坐在椅上,目光之中闪过一丝的厌恶之色,清冷的眸色看着厅中各自沉思的众人,目光闪烁的宝钗,神采飞扬的探春,深沉凌厉的贾母,天真烂漫的湘云,略一打量,便也不再看,垂下眼眸,细细品着手中的大红袍,心中却是有些为黛玉担忧。   贾母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立在门边的黛玉,急忙起身,扶着鸳鸯的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道:“林丫头。”一语未尽,泪珠已经滑下,上前就要揽黛玉入怀。   黛玉轻轻躲开,吩咐身后的丫头扶着贾母落座,自己方才坐下,清冷眸子扫视了众人一眼,淡淡地道:“外祖母怎么来了?”   贾母眸子之中闪过一丝尴尬,看着黛玉疏离淡漠的神色,心中倒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了,一旁的探春看着贾母尴尬的神情,早已经款款开口道:“林姐姐,老太太也是十分的担忧姐姐,姐姐再过几日也是要出嫁的了,老太太想要接林姐姐回府中亲香亲香,可是姐姐不回去,老太太便亲自过来了。”话语之中淡淡的谴责,却是十分明显的针对着黛玉开口。   黛玉却是眉眼不抬,半晌看着探春神采飞扬的容色上有丝淡淡的尴尬,冷冷一笑,道:“三妹妹此话差矣,黛玉何德何能竟然劳动诸人大驾?至于外祖母,黛玉之前已经说得极其明白,黛玉住在自己家中,在外祖母身边已经住了多年,很不必再去叨扰,至于外祖母为何要冒着风雪而来,黛玉也就不得而知,黛玉也是方才你们进门之时方才知道外祖母前来,若是事先知道,必定也是会阻止了外祖母的。” 第二十八章 来意初明   黛玉一番话将探春说得面红耳赤,一时竟是无言,脸上红若玫瑰,灿烂夺目,可是波动眼神却是略略减了一些风姿,厅中之人皆是脸色大变,却也是发作不得,毕竟是自己硬要上门,心中仍是不死心,想要和黛玉的关系拉近一些,毕竟亲王王妃是多么尊贵的位。   黛玉轻抿了一口茶,目光略有些痛楚的看着贾母,看着贾母闪烁的神色,心更是跌入了谷底,心中的一丝期盼也坠落下来,原先还有一丝丝的期盼,期盼贾母果然是为了自己而来,不想还是有所算计而来。   看着黛玉无言,贾母慈爱的开口道:“外祖母今儿来是想跟林丫头说一下,林丫头要嫁进王府,这府中所要操办的事情极多,你小孩子家的未免松散了一些,况且你也没有做过这般的事情,竟是跟你说一声,让你链二嫂子前来替你管几日,也好让婚礼办得妥妥帖帖的,毕竟自家人的亲骨肉,让朝中之人看了笑话,倒不像是我们国公府的事情了,至于,这些礼单之物还是经过了我们这些人的眼也才放心了才是。”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想要让朝中众人觉得北静王妃的婚事是贾府所协助,对贾府也另眼三分想看,身上也是极其体面,却也是不想让黛玉脱离贾府的关系,更有的是,贾母神色之中闪烁着一种异样。   当日里林如海在世之时,所送皆是天下奇珍异宝,如今黛玉要出嫁,只怕更有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在其中,若是能让贾府中人来管家,就算略得了一两件,想来也是能让贾府略略好过一些,毕竟这些年为了贾府,拿着贾敏和林如海所孝敬之物,已经典当了十之八九了,若是再不想法子,只怕贾府的内帑已经罄尽,只怕也支撑不了多少时候了!   黛玉抬起清眸看着贾母自信满满的容色,开口如雪上枫叶,冰冷如泣血,道:“黛玉本是林家女儿,这里是林家,林府的事情自然有林家人来料理,黛玉自有兄长在,何须劳动亲戚家的人?再者,”黛玉犀利的眸光看着贾母,道:“皇家婚礼,自然容不得我们插言,一切事情皆有宫中统一料理,竟是用不着我们如何的忙乱。”   贾母看着黛玉并不同意的容色,道:“虽然是林府的事情,但是外祖母亦有查问,到底林鑫不过就是你的义兄,我们才是一家子的亲骨肉,自家人经手自然是极好的,还是将府中的事情交与我们前来料理,大家也好彼此各相省事,也能将事情办得体体面面的。”仍是不甘的语气,却是更让黛玉冷上三分。   黛玉轻颦浅笑,低垂的眸子之中尽是嘲讽之意,说到底,还是银子的事情,吹开杯子中的茶叶,黛玉淡淡地道:“外祖母这话说的可是无理,林家几口人用得着外祖母查问清楚吗?况且,不管如何,这是林家的事情,不敢劳烦外祖家中,哥哥是林氏家族族长,我的哥哥,名正言顺的林家人,爹爹在世一直视为己出,何来外人之说?”   贾母闻听脸色大变,瞧着黛玉神色,心中一颤,冷冷清清的容色,却是不容忽视的威仪四射,本是想和黛玉套关系,谁承想,黛玉却是不动声色,心中越发的气怒横生,心中倒是有些怨恨黛玉的不通情理了,竟然罔顾贾家的死活于不顾,真真的是和贾敏一个样子,嫁离家中就划清了界限,真是母女冷情一个模样。   贾母的目光阴沉了下来,瞅着黛玉清冷的容色,轻声道:“林丫头当真不肯了?”黛玉抬眸却是好笑的看着贾母,淡淡的伤感盈满心中,不肯?何来不肯?难道林家之事不交与外人是不对的吗?   黛玉迎视着贾母有些冷厉的眼眸,相同的冷漠道:“外祖母此言差矣,林家人再怎么不济也用不着外人前来干涉林家之事,何来肯不肯之说呢?自己家中之事何须外人前来插手,外祖母这般言语,似乎有些鸠占鹊巢之意了,听着外祖母话中之意,似乎外祖母今日来,并不若外祖母话中所言,只是担忧黛玉在府中,似乎外祖母心中本就是另有盘算的?”无非就是惦念着林家家财,人心不足蛇吞象,之前四十万两银子已经不再计较,可是如今还把主意打了过来,黛玉轻声一叹,水亮明眸却是凝视着贾母眉宇之间的阴鸷之色。   贾母抬头看着黛玉清亮正直的眼眸,竟是不能迎视,心中也是极其骇然黛玉的冰雪聪明,心下有些焦急也是沉思。   看着贾母不言,坐在一旁一直不言不的湘云却是坐不住了,急忙上前厉声道:“林姐姐,今儿来老太太也是为了姐姐好,姐姐怎么能这般对老太太说话呢?毕竟老太太是姐姐的亲外祖母,好歹我们素日里也是极好的姐妹,链二嫂子对姐姐也是极好的,姐姐又何必让一些不相干的人来替姐姐管理家中呢?还是如老太太所言,姐姐就让链二嫂子来帮帮姐姐吧,省的府中让一些不相干的人白白占了便宜,自家人还是能放心一些。”   话语之中高高在上的语气,让黛玉听了,勃然大怒,黛玉看着湘云艳如海棠的模样,冷道:“史姑娘瞧来是弄错了地方了,什么叫做白白让不相干的人占了便宜?我已经说得极为清楚,为何史姑娘还说什么外人亲人之类的?林鑫是我的哥哥,是我们林家明堂正道的大少爷,相比之下,你们处在什么样的地位,我想史姑娘也算是公侯小姐,这点道理也应该明白的吧,若是你们还是这般的放肆,主宾不分,休怪我待礼不周,竟是请了你们出去,我们林府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   听着黛玉下了逐客令,贾母急忙瞪住了湘云即将出口的话,湘云登时噤声不语,贾母沉吟半日,压下心中怒气,慈爱的迎视着黛玉冷淡的双眸,放软了身段道:“林丫头,原是外祖母一时情急,这也是外祖母的过错,林丫头莫要放在心上,这件事情是我们的不是,竟是说错了话,毕竟林家的事情也是要林家自己来做主的。”   黛玉轻轻颔首,淡淡地道:“既然如此,就恕黛玉身体不适,不能陪着外祖母了,外祖母请吧。”   贾母怔然的看着黛玉冷淡的眸色,心中盘算了一会,指了指身后的三春姐妹和湘云,看着黛玉道:“林丫头若是瞧着你这几位妹妹哪个是最合你的心意,就让她们留下来陪着你也就是了,也全了素日里姐妹之间的深情厚谊,若是林丫头喜欢,就让她们全部留在你的身边,有她们陪在你身边我也是极为放心的,说不得日后林丫头做了王妃,她们也能好生的服侍伺候你和王爷的。”话中之意,点到为止,想来黛玉也是明白的。   黛玉为正妃,自家女儿若想要嫁进去未侧,只怕还真的需要黛玉的首肯,毕竟黛玉身子不好,若是身边有一个自己自小长大的姐妹,大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不管将来如何,自然对贾家对黛玉也是极好的,想必以黛玉的聪明,必定也是同意的,所以今日贾母带了三春姐妹和湘云进门,至于宝钗,却是求了王夫人,说是要来见见黛玉,毕竟素日里大家也是姐妹,贾母便也就同意了。   听了贾母话语说完,黛玉本是聪明之人,自然是明白贾母话中之意,脸色登时变得惨白,看着贾母深眸之中满是算计的神色,黛玉的心愈加冰冷,窗外白雪似乎飘入了心中,渐渐冻结成冰,冰冷了心房,划断了温暖的亲情,只余下冰冷残余心中,久久不化。   看着黛玉神色不动,贾母也是定定的看着黛玉,心中十分笃定黛玉会同意,毕竟贾家对她来说也是娘家了,一个皇室王妃若是没有娘家,能支撑多久呢? 第二十九章 算计断情   听了贾母的话,身后的宝钗眼中有些怨毒的看着三春姐妹和湘云,皇商之家出身的宝钗,自然是明了贾母话中之意,三春和湘云却是怔愣了一会,慢慢咀嚼贾母话中之意,方才明了,探春虽是极力压制的渴盼,眼中却是一抹光彩闪过。   唯有迎春和惜春却是冷淡木讷的容色,脸上竟是惊诧之色,皆是不赞同的薄怒,转过头去,并不理会,似乎丝毫不曾听到贾母所言,湘云亦是怔然,自己一颗芳心寄在爱哥哥身上,如何能这般呢?心中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更是焦急,毕竟自己的婶娘极其听贾母的话,若是贾母发话了,还不是照做的份上?   贾母跟黛玉说完,便回身吩咐三春和湘云陪着黛玉住下,宝钗一旁心中盘算半日,上前款款地道:“老太太,既然姐妹们都留下来,我也就陪着姐妹们留下,毕竟大家在一起住过这么长的时间,彼此之间的姐妹情谊也是极好,我和林妹妹叙叙话,明日再同妹妹们一同回去府中,老太太您看可好?”杏眼之中闪过一丝异样之光。   贾母看着宝钗闪烁的神色,冷冷一笑,满是慈爱地道:“宝丫头不是我们府中的姑娘,还是不要留在这里,就随同我一通回去吧,毕竟我出门的时候可是跟薛家太太和姨妈说好了的,一定要带了你回去的,如何能滞留,没的白白让你姨妈和你娘亲担忧呢。”   宝钗听了贾母的话,讪讪一笑,想要反驳,却是无言,毕竟如今住在贾府,凡事也是要依附着贾府的依靠,更何况如今开口的是贾府的老太君,遂抬眼抹泪地道:“原是好些日子不见妹妹,心中想念,想着妹妹要出门子,也就想多留下陪着妹妹,可是正如老太太所言,若是我不回去,必定也是要让姨妈和妈担忧的,竟是我先回去了,妹妹勿怪。”   看着她们你来我往的言语,似乎已经敲定了要住进林府,却是忘记了主人家尚且还没有答应呢。   黛玉冷眼看着贾母吩咐外面丫鬟婆子,将三春和湘云的箱笼妆奁等物皆搬了过来,不由得更是冷冷一笑,嘴角掠过一丝的冰寒冷意,原来她们早就已经算计好了,算计着自己会让她们进门吗?还是她们看着林鑫不在,以为自己必定会软于亲情吗?竟然连箱笼妆奁都搬了过来,冷冷一笑,淡淡地道:“我这个主人,似乎还没有同意贾府的姑娘住在我们府中吧?老太太是不是忒心急了?”   贾母闻听,转身看着黛玉冰冷如雪的娇颜,心中一颤,笑道:“瞧林丫头说的,外祖母已经将事情的利害关系说于了你听,怎么还是不明白呢?快些吩咐了丫头将你姐姐妹妹的行礼打理清楚,安排她们住下才是。”话中的笃定之意,仿若她们才是林家主人一般。   贾母已经扬声要外面的婆子将箱笼搬了进来,外面林府的婆子却是围了过来,将贾府的婆子挤在门外,脸上皆是怒气,贾母看到,脸上有些怒气,正要说什么,却是只听“啪”的一声,贾母愕然回头,看到黛玉娇柔的小脸上皆是怒色,粉嫩俏颜涨的通红,满目冰寒之意。   黛玉看着贾母愕然的容色,冷如冰的语气道:“贾老太太,黛玉本是敬你是长辈,没想到你们竟然这般的不识好歹,这里是我的家,我这个主人尚且没有留你们,你们在这里忙活什么?”   说着扬声吩咐门外立着的众婆子,冷声道:“你们将这贾府的婆子丫头子连同她们的箱笼妆奁,全部给我推出去,若是不愿意,直接将她们扔了出去,不管是人或者是东西。”门外的婆子急忙行令,将贾府的婆子赶出去,连她们搬进来的妆奁箱笼皆命小厮抬了出去,看得贾府众人惊怒不已,抬眸看着黛玉。   黛玉说完,浑身抑不住气怒的颤抖,在贾府百般的算计,如今离了她们府中,还是这般的算计,还没有进入王府,就算计着让自家女儿来做王府侧妃,说是要有一个娘家,倒是不知道是谁的娘家,竟当自己是万事不知,可以任意糊弄的吗?   既然她们这般的算计,又何必彼此再留情面,断了也好,别人无情,自己又何必太多的情意,反倒是有些自找苦吃的意思了,眼眶微红,眼中尽是伤痛之色,贾家是娘亲的娘家,可是这些年已经足够了,何必再有什么牵扯的?   看着黛玉,慌得黛玉身后的紫鹃和雪雁急忙扶着黛玉坐下,小丫头送上来茶水给黛玉润润口,轻抚着黛玉脊背,看着黛玉喘过气来,紫鹃和雪雁松了一口气,冷冷的目光看着贾府众人阴晴不定的容色。   宝钗看着黛玉气怒的容色,款款地道:“妹妹这样好生失礼,倒不像是我们大家子教养出来的姑娘了,怎么能赶外祖母出门呢?”黛玉闻听冷冷一笑,凌厉目光凝视着宝钗,道:“薛姑娘,你是什么人?你又是拿着什么身份来说话?很早之前就与宝姑娘说过,薛姑娘就算是进了门子,当了宝二奶奶,也不过就是一个远房表嫂,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多言,今日让你进门,不过就是你借着贾府进来,薛姑娘还是请吧。”   宝钗登时脸上羞怒不已,这林黛玉越发的不给自己面子了,当着贾母的面却是不敢说什么,只得退到了后面。   贾母看着黛玉冷冷地道:“林丫头,外祖母把所有的事情皆说了清楚,倒不想你竟是这般的绝情,也罢,算是我们今日白来了,素日里的情分也一刀两断,大家彼此也干净,只日后不要有什么事情求着我们也就是了。”   黛玉淡淡地道:“黛玉今日本就是要与老太太说明清楚,这些年在府中的一概东西,爹爹已经给足四十万两银子,也算是两清,至于什么亲情留念,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了,皆是尔虞我诈,算计重重,黛玉不屑要之,老太太身边子孙众多,也不用黛玉背负一个什么不孝的罪名,话已至此,老太太请吧。”   贾母浑身气怒,指着黛玉道:“你…”“你什么?”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的林鑫立在门边,脸上的暴怒之色,令贾母有些骇然,转而看着林鑫,半晌才笑道:“说起来,你还是我的干外孙呢,快些劝劝你妹妹,别把到手的好事给推到外面去,大家本是亲骨肉,彼此也亲香一些才是正理呢!”   林鑫冷冷一笑,并不理会,看着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的黛玉,急忙上前,眼中尽是焦急,黛玉道:“我无事,哥哥还是将她们请了她们出去吧,来日里我也不想见到她们了。”   林鑫点了点头,看着门外的婆子道:“没有听到姑娘的话吗?将她们都请了出去,来日里若是登门,直接拿着扫把将她们扫出去也就是了。”   门外的婆子应了一声,看着贾府众人铁青的脸色,上前围成一个圈将贾府众人往门外驱赶,探春脸上尽是恼怒之色,道:“林姐姐,今日你将我们赶了出去,大家彼此的姐妹情分也断了,来日里别有什么事情要让我们来帮着的。”   贾母冷冷的眸色看着黛玉,厉声喝住了那些婆子道:“不用你们赶,我们现在就走,我们堂堂国公府的人,身份地位也还是有的。”说着便甩袖带着三春姐妹和湘云宝钗走了出去,眼中的冷毒之色,令一旁的迎春和惜春脸上露出一抹担忧之色,回身看了看黛玉,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贾母,黛玉点了点头,泪珠忍不住滑落下来。 第三十章 水木大婚   黛玉心中有些伤感,却是在林鑫和王嬷嬷的劝慰之下,心情略略好了一些,大雪映衬着快要过年的喜庆,越发下的浓烈了起来,白雪飘飘,红白相映,似乎天地之间只有这两种极端亮丽的容色一般。   腊月十九日,林府早早就人声鼎沸,大红绸缎挂上门边,大红色绢纱所叠扎出来的红花悬挂在府中各处,为隆冬增添了一份喜色,人人面上都是喜悦的笑意,黛玉所居落梅院的丫鬟婆子皆换上了鲜亮的红色衣衫!   落梅院的梅花,前一天皆结花蕾,今日一早竞相开放,红艳如脂,挤挤嚷嚷立满枝头,倒是让府中之人皆纳罕不已,枝头红梅随风跳动,俏皮的偷眼看着屋内已经装扮完毕的美佳人。   王嬷嬷看着黛玉一身凤冠霞帔,脸上脂粉装扮的清雅宜人,羞红的玉颜,更是难描难画,衬得黛玉粉妆玉琢,清丽绝俗,一旁的雪雁紫鹃和一旁的陪嫁丫鬟皆一身大红的立在黛玉身边,满目赞叹的看着黛玉。   黛玉一张俏脸却是羞红,垂首摆弄着红色绢帕上的绣芙蓉,满身的不安之色,王嬷嬷轻声一叹,拉着黛玉不安的小手,轻轻拍抚着安慰着黛玉!   黛玉却是轻抬羞眸看着窗外摇曳的红梅,羞红的脸颊有些怔怔出神,不知日后生活如何,进入一个新的天地,又是怎么样的一番光景呢?听闻北静王府众多美人,在这个妻妾众多的时代自然也不足为奇,却是不知为何,黛玉心中有些微微的失落之感。   听得一阵鞭炮齐鸣,门外立着的喜娘急忙上前道:“王爷来了,姑娘快请盖上盖头,要上花轿了。”王嬷嬷闻听,慌忙将龙凤呈祥的红盖头拿过来,轻轻盖在黛玉的凤冠上面,看着渐渐消失在红盖头下的丽颜,王嬷嬷的眼泪控制不住的留了下来!   看着喜娘搀扶着黛玉就要出去,王嬷嬷急急的走至身后,殷殷切切的嘱咐着紫鹃和雪雁要好生的照顾黛玉,脸上老泪纵横,拿着的绢帕几乎握不住,湿透了的绣帕仍旧擦拭着泪痕!   黛玉走至前厅,拜别父母,对着林如海和贾敏的排位跪下,红盖头下的黛玉盈泪忍不住滴落而下,爹,娘,女儿要走了,拜别爹娘。   看着黛玉一身红嫁衣的出来,林鑫也忍不住拭去了眼角的一点泪痕,看着黛玉拜别完毕,林鑫上前背起黛玉往正门的花轿而去,两旁皆是贺喜的声音,园内鞭炮齐鸣。   水溶看着林鑫背着黛玉坐上了花轿,嘴角溢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看着轿帘放下,水溶翻身骑上马背,从林府正门而出,往北静王府而去,走出林府大门,看着身后跟着的大红绣凤凤辇,水溶眼中的柔情醉人。   到了北静王府,只听得四周人声鼎沸,贺喜之声不断,黛玉被扶下花轿,绞着的小手不知所措,忽然感觉双略比自己纤手略暗一点的大手,握住了冰凉的小手,温暖的感觉让黛玉心中一暖,奇异的有些安心,心中也没有了害怕的神色,任由他牵着往府中而去。   北静王爷大婚,皇上和皇后娘娘亲自临门,黛玉任由喜娘搀扶着拜下扶起,只听得一声“礼成”,喜娘便搀扶着黛玉往新房而去,牵着手中的红绸,遥望中间不停摇晃的大红绢花,黛玉心中莫名一颤,随着喜娘的搀扶走过回廊进入垂花门,前院的喧闹之声似乎已经远离,黛玉被安置在大红色的喜床上面,脸颊更是羞如红霞。   水溶凝视着盖着红盖头的黛玉,心下的喜悦不言而喻,黛玉隔着红盖头却是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得一个温文的声音道:“好生服侍王妃。”周围伺候的奴婢皆屈膝,听得一阵脚步声离去,黛玉的心中蓦然一松,心中却如小鼓一般敲个不停。   看着水溶走进来,坐在上首的水宸淡淡一笑道:“恭喜王弟新婚大喜娶得美娇娘,朕和皇后娘娘暂且回宫,略喝一杯喜酒,王弟不要介意。”   水溶眼眸低垂,淡淡一笑,吩咐一旁的小太监送上极品的女儿红,笑道:“多谢皇兄和皇嫂的亲自临门,臣弟敬皇兄和皇嫂一杯。”水宸接过酒杯,品了品其中的美味,扬首一口饮尽,携同皇后起身,道:“如此,朕就先行回宫,王弟自便。”   水溶答应了一声,看着水宸夫妇走出去,水溶率领府中贺喜之人恭送水宸离去,方才转回招呼众人饮酒,南安王爷水瀚举起酒杯促狭的笑道:“恭喜王兄新婚大喜,王弟敬王兄一杯。”水溶看了水瀚一眼,没有表情接过了他的酒杯一饮而尽,心中着实不耐烦这些恭贺恭维之声,心中所想,皆是那个俏人儿。   薄雪轻扬,天边一点光亮也消失殆尽,黛玉静坐喜床双手绞动,无处可放,正要掀起喜帕,却是听闻门外丫头道:“参见王爷。”   黛玉急忙放下纤手,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的动作,浑身紧张,吞了吞口水,努力压住心中的紧张和不安,没有听清屋内喜娘说些什么,忽然只觉眼前一亮,隔着珠帘看着一身红衣的水溶俊秀不凡,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垂下娇颜,脸上如火烧一般的火辣。   水溶看着娇美可人的黛玉,深眸之中闪过点点异样,挥手让众人退下,喜娘为难的想要跟水溶讲婚礼还没有成,却是看到水溶扫视过来的目光,吓得登时带着丫鬟们退了下去。   黛玉听到声音,猛然抬头,看着走出去的紫鹃和雪雁,黛玉想要开口呼唤,却是没有言语,听着房门关了起来,黛玉心中蓦然一跳,慌忙垂下娇颜,脸色曼红,心跳更是如擂鼓一般。   水溶在床边坐了下来,黛玉只觉喜床一沉,几乎要跳起来,水溶好笑的看着黛玉害羞的容色,拉开黛玉紧握的双手,大手轻轻贴着她的小手,暖暖的温度温暖了黛玉的小手,也注入了黛玉的心田。   黛玉怯怯的抬眸,看着水溶温柔的神色,望进水溶幽深的眼眸,心湖一震,漾起涟漪,却是莫名的安心,正如方才在婚礼上的感觉一样,急忙垂下灵眸,不敢再抬头。   头上沉重的凤冠压的黛玉忍不住轻轻扶了扶凤冠,水溶见状站起身来,颀长的身材弯下身来,细心的将黛玉头上一根根固定的发簪拿掉,轻轻取下凤冠,转身将凤冠放在了案上。   水溶扶着黛玉走到吉祥如意的檀木桌子旁边,执起玉筷挟了一筷子的富贵面放在黛玉面前的碗里,黛玉脸蛋羞红,低头含羞的道了声谢,垂首拿起玉筷小口的吃了一点,便也就放下了手中的玉筷!   水溶却是不动的坐在桌边,嘴角含笑的看着黛玉羞红的俏脸,从今以后,她就是自己的娘子,时时刻刻的栖息在自己的怀抱之中,绝不容许谁在欺负她半分,深沉的眼眸低垂,至于贾家,水溶嘴角掠过一丝冷意,这段时间是自己和黛玉的大喜日子,就暂且放过他们,让他们慢慢回去等吧。   看着水溶凝视着自己一动不动的眼眸,黛玉羞得无处藏,含羞的眼眸抬头,嗔怪的看着水溶道:“王爷哪里有这样看人的?”水溶从她甜甜柔柔的嗓音中回神,低低一笑,道:“娘子说的极是,是小王唐突了。”   对着黛玉身边就是能轻松安定,让水溶也是万分的讶异,不过这也让水溶的心情很是愉悦,也好,夫妻本就是应该彼此放松,家也是休憩的港湾,何必再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呢?看着害羞的黛玉,水溶很是闲情的逗弄着自己的娘子!   听水溶唤了一声娘子,黛玉更是羞红俏颜,恨不得有一个地缝钻了下去,水溶拉着黛玉白玉般的小手,轻叹道:“娘子,我们日后是夫妻,娘子还需要这般的害羞吗?”   黛玉听了水溶的话,点了点头,低垂的螓首微微一颔,略略抬高了一点娇脸,水溶伸手轻托起黛玉小脸,让她对视着自己,方才放开,满意的点了点头,深沉的眸色带着无限的深情。   黛玉却是突然颦眉紧蹙,想着素日里说北静王府的美人众多,今日进了北静王府,只怕明日里就能见到了吧,但是看着水溶坦荡磊落的模样,倒一点都不像素日里的一丝传闻,流言止于智者,颠倒黑白是非之人大有人在,自古流言又有何事为真?   抬眸看着水溶温润如玉的模样,瞧着他眉间特意掩饰的悒郁之色,黛玉的心头有一丝的心疼,眉宇之间闪动的关切令人为之动容。 第三十一章 初住王府   看着黛玉黛眉紧蹙,水溶心下一紧,眉峰也是一皱,笑道:“娘子,你在想什么?”黛玉听水溶问起,小脸通红,不敢望向水溶几乎有透彻人心的目光,呐呐地闪躲着道:“没有什么。”水溶点了点头,深眸却是凝视着黛玉清雅绝伦的娇颜,淡淡一笑,心中盈满了感动,虽然认识的最晚,却是最懂得他心的人呵。   不随波逐流,难得的性子,难得的蕙质兰心,得妻若此,此生再多的事情也无憾了,他的娘子呵,可爱的小家伙,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还说没有什么,不过,水溶看了看天色,天已经晚了,明日再说吧,反正日后的日子久着呢!   黛玉被水溶笑的心中有些恼怒,挥了挥小粉拳,抬头道:“王爷不用到前面去陪着客人吗?”不知为何,黛玉在水溶跟前却是极为放松,小女儿的娇态一表无遗,似乎很是轻松,又有一些霸道,全然不付素日里的小心翼翼。   水溶看着黛玉略有些恼怒的容色,悠闲地道:“前面自然有人招呼着,小王本就无事,便来陪着娘子,省的娘子寂寞。”黛玉脸上大红,半是恼怒嗔怪的抬头道:“谁寂寞啦?我身边有丫鬟陪着我呢。”愈加飞红的脸颊映过红烛,越发颠倒众人的绝美之态。   凝视着黛玉害羞的容色,水溶点了点头,看着黛玉渐渐放松的神色,温柔一笑,道:“好,好,我的好娘子,是为夫多事,娘子勿怪,是为夫想要陪着娘子。”   看着黛玉有些疲累的模样,有些娇弱不胜,水溶心中有些疼惜,站起身来,扶着黛玉走至床边,要扶着黛玉躺下歇息,却是忽然皱眉的看着黛玉身上繁琐的嫁衣,伸手就要替黛玉解开嫁衣的盘扣,想给黛玉褪去外衣,让她睡得舒服一些,谁知黛玉见状,脸色潮红,顾不得疲惫的身子,急忙躲了开去,看着黛玉羞得垂下了娇颜,无奈的笑了笑,便就坐了下来,手托着头,满脸无奈地道:“我说好娘子,你就准备穿着这么繁琐的嫁衣躺在床上歇息吗?”   黛玉脸蛋更是通红,嗔了水溶一眼,背过身去,自己便要解开盘扣,越解越觉得解不开,不由得脸蛋啵啵的直冒热气,水溶轻叹一声,走至黛玉身边,扳过黛玉的身子,伸手接过黛玉未解开的盘扣,小心翼翼的解了开来,拿过身后的家常衣衫,替黛玉换好,拿去黛玉头上的发簪,扶着黛玉躺在了床上。   黛玉躺在床上,脸色红的不像话,急忙翻身往里面,紧贴着床边,就是不敢回身看水溶带笑的容颜,水溶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转身换掉了衣衫,轻轻上床,放下帷帐,静谧在两人之间蔓延,只听见黛玉不停挪动身子往床边的声音,水溶翻身一把揽住黛玉,一手支着头,紧盯着黛玉红透的娇颜,道:“娘子,你就准备这样一直躲着,再躲可是就要撞到墙了。”   黛玉想要掰开水溶揽着自己柳腰的手臂,却是纹丝不动,只能羞红了脸不看水溶,水溶半起身子,托起黛玉的小脑袋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面,任由一头青丝披散,一手搂着黛玉在怀,低眸看着埋在自己怀中白玉耳朵都通红的黛玉,笑道:“娘子睡吧,若是睡不好,岂不是为夫的过错了。”   黛玉细弱蚊吟的声音传来了抗议道:“我,我,我不习惯…”底下的话却是无法说出,毕竟从小就是和宝玉一同长大,也没有这般的亲密,更别说长大之后各自有各自的院落,自然更是疏离很多,哪里有过这般的想法和亲密举止的?   水溶轻抚着黛玉的青丝,目光之中皆是爱怜的容色,道:“以后也就习惯了。”看着黛玉始终不肯抬头的模样,道:“难道娘子想让为夫在洞房花烛夜,独自一人睡书房吗?”见怀中的黛玉不吭声,水溶作势便要翻身下床,道:“既然娘子如此狠心,那为夫也只能去书房做孤家寡人了。”   看着突然抽离的怀抱,黛玉急忙抬头,却是看到水溶带笑的眼中带着挪揄之色,并没有离开床榻,不由得更是脸色潮红,嗔道:“王爷,你好没正经的。”水溶揽着黛玉重新躺下,笑道:“我哪里没正经,明明是娘子狠心。”黛玉却不再理会水溶的言语,埋首在水溶怀中,竟是渐渐有些睡意,不多时便沉入了梦想。   看着黛玉沉入梦乡的模样,水溶带笑的容色一变,万般爱怜的看着黛玉,透过帘外红烛,将黛玉的美丽瞧个十成十,清丽绝俗的容色,晕染了晕红,淡淡的罥烟眉微微蹙着,似乎在睡梦中都没有心中放松过一般,水溶轻轻抚了抚黛玉如白玉雕琢出来的娇颜,似发誓地道:“黛儿,你是我的娘子,你所受的委屈,我一定会替你讨回来,从今以后我只想看到黛儿笑,不能再让黛儿落一滴的眼泪。”   贾史氏,贾王氏,薛王氏,还有那个胖女人,既然你们敢这般的算计黛儿,本王就让你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浑身的冰冷之色,映着帘外红烛更显妖冶,令人望而生俱,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似是感受到了水溶身上的冰冷之意,黛玉在睡梦中嘤咛一声,水溶急忙收敛神色,将黛玉重新抱回怀中,躺在床上同黛玉一同坠入梦乡,却是没有看到在他怀中的黛玉眼角流出一点晶莹。   奇异的,在水溶怀中,一向浅眠的黛玉竟然一觉睡到天亮,明眸微张,想要抬手止住窗外明亮,却是摸到一个温柔的物体,不由得吓了一跳,待得回身看清楚,方才想起自己昨日已经成婚,躺在身边的自然是水溶。   看着尚未起床的水溶,黛玉细细打量了一下,白玉面容,浑身的好气度令天地为之失色,剑眉星目,记得昨日看到的眼眸却是幽深似海,俊挺的鼻子,微抿的薄唇,虽然极为俊美,却更有一股刚毅之色。   水溶蓦然睁开双眸,看着黛玉来不及闪躲的打量神色,懒懒地道:“怎么?娘子打量可还满意?”黛玉看着被抓住,脸蛋更是羞红,抓起锦被盖了起来,恨不得找个床缝钻了下去。   水溶坐起身来,披上衣衫,看着包在被子中的黛玉,连被带人包了过来,想要掀开锦被,却是被黛玉抓的紧紧的,看来是自己小瞧了这小丫头了,竟然这么大的力气,水溶看了看门外的天色,道:“看着时辰似乎已经是辰时过了大半了,娘子还不起来吗?”   听着是辰时,黛玉急忙放开手中的锦被,掀开帷帐看着窗外已经大亮的天色,慌忙就要起来,水溶拉着黛玉回到被子中,笑道:“娘子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黛玉嗔怪的看了水溶一眼,道:“王爷怎么不叫醒我?没的让人笑话我不知礼呢。”看着黛玉嗔怪的容色,没有素日里的冷漠疏离,让水溶心中更是一笑,道:“娘子也知道我可是比娘子晚醒来,应该是娘子为何不叫醒我才是?”   看着水溶皮皮的容色,黛玉无奈的笑了笑,便要起身,水溶却是揽着黛玉重新坐下,凝视着黛玉的双眸,看得黛玉急忙躲开,水溶扳过黛玉的小脸道:“黛儿,日后我不要你王爷王爷的叫,就跟我叫你黛儿一般,叫我沐涵。”   黛玉脸蛋羞红,看着水溶认真的容色,不觉嘟起小嘴道:“哪里有叫王爷名字的?不是让人笑话我不知礼吗?”水溶却是认真地道:“我所谓,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何来外人操心,来,黛儿,叫一声。”   看着水溶期盼的容色,没由来的熟稔感,让黛玉一阵窝心,嘟了嘟小嘴,终究还是轻声唤了一声:“沐涵!”水溶满意的点了点头,略略松开了环着黛玉的手臂,却是被黛玉给滑了下去,看着滑下去的黛玉得意洋洋的娇颜,水溶笑了笑,也随着下床,拿起大红色紫貂皮的大氅给黛玉披上,方才打开房门,对着门外服侍的丫鬟淡淡地道:“进来吧。”   丫鬟们屈膝鱼贯进入,服侍黛玉洗面梳头,水溶却是走至外间让守在外面的小太监小乐子替他整理更衣,待得梳洗完毕,看着已经打扮好的黛玉,水溶挥手让丫鬟们退下,坐在黛玉对面,理了理黛玉的襟口,系好了大氅的带子,牵着黛玉的手就要走出去。 第三十二章 玉进皇宫   牵着黛玉的小手走过所居住的绿萼轩,沿路的翠竹傲梅,挡风积雪,梅花艳丽夺目,翠竹翠绿莹然,枝头雪色亮丽,枝头偶尔一两只的麻雀踩过,落下一点点的落雪。   水溶扶着黛玉的小手缓步而行,踩着方才落下的雪花吱吱作响,让黛玉一张雪嫩小脸笑开了无垢的洁白笑靥,仿若白雪坠地,虽有落入尘世之中,仍不减其轻灵洁白本质。   走入花厅,看着管家将早膳皆摆放妥当,水溶扶着黛玉轻轻坐下,自己也坐在黛玉身旁,看着水溶正在给自己布着的江南小菜,清淡的香味像极了小时候娘亲所作的菜肴,轻尝一口,黛玉鼻子登时一酸,泪珠在眼眶之中打转转,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看着黛玉目光湿润,水溶登时有些怔然,道:“黛儿难道不喜欢这些菜肴吗?若是不喜欢,我另外吩咐他们另备一些。”   黛玉抬起泪颜,轻柔一笑,如花初绽,漾出万道光芒,道:“怎么会不喜欢呢?黛玉已经好久都没有尝到这般的味道了,谢谢你,王爷。”   水溶拍了拍黛玉的小手,露齿一笑,神情温柔可人,让一旁服侍的管家和仆人皆惊讶不已,自家的王爷何尝有过这般温情的时候了,可见王爷是娶对了王妃了。   用完早膳,水溶扶着黛玉走回绿萼轩,脸上有丝阴沉之色,似乎也极为不悦,黛玉不明所以,轻轻晃了晃水溶的大手,满目的询问之色。   水溶淡淡一笑,却是没有言语,半晌才低声对黛玉道:“黛儿,换了衣衫,我们一同去宫中给太后和皇上皇后娘娘请安。”黛玉听了微微有些怔然,随即颔首,转身扶着雪雁的手走了进去,换上了属于亲王妃的礼服,戴上九翟冠,凤衔明珠,逶迤垂下,明珠晕染,照亮了黛玉如花的娇颜。   走至外间看着水溶一身亲王朝服已经装扮完毕,轻柔一笑,水溶上前扶着黛玉的手坐上凤辇,自己骑马守在一旁,往皇宫而去,不管前面荆棘坎坷,终是要走过去的。   看着朱红的宫墙映入眼前,黛玉轻声一叹,放下轿帘,后宫之中有多少的勾心斗角,若想在宫中立足,数不尽的手段和阴谋,只为了能有一席安稳之地,皇宫是最最罪孽深重之地,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进宫,可是如今却还是进来了,不过,幸好,也不过就是来几次而已。   走至太后的慈宁宫,水溶搀扶着黛玉下来,携着黛玉的手走进宫内,看着里面的皇上和皇后已经静坐其上,一旁的嫔妃分列立在两旁,元妃身为贵妃,立在众位嫔妃之上,与吴贵妃平起平坐。   看着黛玉一身正式衣冠进来,皇上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秉绝代姿容,兼稀世俊美,和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水溶站在一起,果然是一对极其相配的壁人,眼眸之中一抹阴鸷闪过,神情阴晴不定的看着水溶,水溶亦是抬眸回视着水宸,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与平日里的温文神色大相径庭,倒是让水宸更加的诧异。   太后看着黛玉,自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黛玉和水溶行礼之后,便招手让他们坐下,看着黛玉非凡的气度,虽然立在宫中,却是不见丝毫的怯懦之色,唯见一股说不出的威仪尊贵,却又丝毫没有突兀,似乎本该如此。   看着水宸在此,太后也只略略说了几句,便也就罢了,皇后望着立在下首的元妃,笑道:“母后,您瞧,这元妃妹妹和这北静王妃可不就是嫡亲的表姐妹,可见是一家子的亲骨肉了,想必彼此的情意也是极好的,想来来日里也是少不了的往来,毕竟一家子的亲戚,彼此走的近一些也是极好的。”   黛玉抬眸看着皇后含笑的容颜,颦眉微微一蹙,不知道这皇后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知道自己和贾府的关系吗?还是别有用意?   太后瞥了皇后一眼,警告的看了皇后一眼,黛玉淡淡一笑,道:“呈皇后娘娘所言,臣妾虽与元妃娘娘有些瓜葛,却也说不上是什么极好的情意,臣妾娘家为林府,家中尚有长兄在,如何能住留贾府?臣妾幼年所住,原是外祖母疼惜,如今外祖母膝下子孙环绕,自可享尽天伦,无需臣妾再去多做什么?反倒有些画蛇添足之意了。”   听的黛玉说完,立在下首的元妃抬眸看了看黛玉,旋即仍旧低下了头,皇后淡淡一笑,目光略有些深沉的看着黛玉,笑道:“北静王妃所言极是,是本宫唐突了。”   水宸深沉的眸子看着黛玉,突然笑问元妃道:“元妃,你以为如何?”元妃立在下首本是听着黛玉撇开贾府,心中有些薄怒,忽而听闻水宸所问,猛然抬头,巧笑倩兮地道:“回皇上,正如皇后娘娘所言,臣妾娘家之人本是北静王妃的外祖家中,彼此之间的血缘关系也是断不了的,大家彼此姐妹相互亲香亲香也是极好。”   紧紧抓着黛玉,凭着北静王府的威名,自己在宫中必定也是如鱼得水,贾府也能屹立百年,毕竟黛玉在府中住了这么多年,但是,看着黛玉平淡无波的容色,元妃心中有些薄薄的纳罕,黛玉住在贾府多年,为何突然这般的疏离?这些日子王夫人都没有进宫,心中纵有太多的疑惑,也只能等着王夫人进宫才能解惑了。   水宸笑着点了点头,幽深的眸子却是看不到的心思,水溶淡淡的打量着水宸,冷嘲的眸子也是凝视着水宸。   水溶审视众人神色,冷冷一笑,看着元妃诧异的神色,淡淡地道:“元妃娘娘此话差矣,本王王妃自小虽然是被接入府中,可是到底也是没有什么彼此之间的情意可言,不然也不会有那种见不得人的心思,来日里本王也不希望元妃娘娘娘家人来打搅本王的王妃,若是上门,休怪本王赶了她们出去。”   话中的冷厉之色让水宸挑了挑眉,嘴角掠出一抹笑意,抬眸看着脸色大变的元妃,想来元妃也没有想到水溶竟然会如此说。   元妃声音有些颤抖,心中惊疑不定,心中所思,脱口而出:“王爷为何如此说?莫非是本宫娘家之人得罪了王妃?”询问的眼眸看着立在水溶身旁的黛玉,皆是不解之意,底下嫔妃也皆是窃窃私语之态,吴贵妃的眼中却是掠过一丝异样,看着坐在上首的水宸不动声色的模样,也垂下了容颜。   听了元妃的话,黛玉淡淡无言,不想多说什么,水溶却是讥讽一笑,淡淡地道:“元妃娘娘倒是深处深宫不解宫外事,这件事情,本王也不想多费唇舌,元妃娘娘若是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你的娘亲和祖母罢了。”淡嘲的眼眸看着水宸,太后也是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水宸和皇后,   黛玉看着众人的神色,清眸微微波动,彼此之间的针锋相对,绵里藏针,也是不容忽视,比之贾府而言,这皇宫的重重算计更为狠厉冷毒,莫怪历来皇宫之中多是非,多的都是争权夺势的相残,手足之间的猜忌,试探,这冰冷的皇宫没有丝毫的真情,只有彼此的利用和利益,若是没有过硬的手腕,只怕早就湮没在这深宫后院的沼泽地了。   唯有元妃神情闪烁不定,心中惶恐不定,看着太后略有些不悦的模样,也知自己方才遭此了,也不再询问,惴惴不安的心思不知如何相解。   太后淡淡的扫了元妃一眼,道:“好了,哀家也乏了,你们也都退下吧,就留下北静王爷夫妇陪着哀家,皇上若是有事也去处理你的事情吧。”水宸站起身来,向太后告辞,携同皇后走下龙椅,深深的看了黛玉一眼,与皇后一同离去。 第三十三章 游御花园   看着皇上离去的目光,水溶深沉的眸子愈加的看不到底,望着一旁神色澄明的黛玉,水溶温柔一笑,牵着黛玉的小手缓步走到太后身边。   太后拉着黛玉的小手细细打量,笑道:“果然是个通透的人儿,溶儿能娶得你为妻,也是他的福分了,也不枉当日里订下来的亲事了,也合该你们彼此有缘分,这样你爹娘也就放心了。”   听太后话中有话,水溶眉头一皱,黛玉也是不解其意,目光中的疑惑让太后慈爱一笑,道:“这件事情,你们日后自会知道,只是如今的关系太过微妙,你们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太后看着黛玉认真地道:“玉儿,你老实告诉哀家,你真的与贾府断了关系吗?若是贾府出了什么事情,你还会插手相护吗?”眉宇之间的凌厉威严之色,看得黛玉心湖一震,却是不明太后之意。   黛玉心中品度半日,浅浅一笑,虽不解太后话中的目的,但是对于贾家已经情至义尽,也没有什么亏欠了,遂道:“回母后,黛玉为林家之后,对于贾家的情分已断,再有也不过就是一条血缘。”心中轻轻一叹,贾家作恶多端,只怕来日里的报应也无话可言了。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却也没有说明何故,笑道:“今日见到了你,若是将溶儿交与别人,哀家自是不放心了,罢了,哀家有些累了,你们小两口去御花园走走,午膳就留在哀家这里吧。”水溶点了点头,起身和黛玉一同向太后告辞,退出了慈宁宫,携着黛玉的手往御花园而去。   沿途宫女太监看到水溶夫妇皆下跪行礼,水溶一路无言,冷漠的神情和昨夜促狭的水溶判若两人,丝毫没有了放松的心情。   走入御花园之中的意亭,水溶拉着黛玉的双手看着黛玉疑惑的目光,淡淡一笑,望着身后紧步相随的宫女太监,水溶却也是没有言语,拉着黛玉的小手看着亭外的梅花,伸手折过一枝白梅,放在黛玉的小手上面。   黛玉轻轻一笑,对着水溶却始终立不起冷漠的神色,虽然相处不过一日,但是,彼此之间似乎千百万个日子的相处般相知相惜,彼此似乎心有灵犀,万事无言,只凭感觉便已大概知道分晓,难道这就是天定的缘分吗?黛玉的娇颜登时飞上红霞,如今倒是心中有些喜悦这份姻缘了,不管将来立于何地,凡事也都是要随着他的脚步而行。   心中虽有些放松,可是到底仍是有些抵触,   看着黛玉俏脸红霞,水溶淡淡一笑,牵着黛玉的小手,心中一阵轻快,瞧来这条路走下来,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黛玉的心中只怕现在也有些自己的份量吧?虽然昨夜黛玉极为轻松,可是眼底的迷茫和不解,让水溶很是心疼,毕竟对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再怎么放松也没有到倾心相交的地步。   水溶心中有些叹息,不过,无妨,日后时间长久,多的是时间,遂低声笑道:“黛儿,如今趁着还早,我们就好生的逛一逛御花园,既然是母后美意,若是不善加利用岂不是白白辜负了这一些好山好景了?”   黛玉听了也是一笑,手中的纨扇挡住唇边,眉眼的弯度却是看清了黛玉带笑的娇丽,让水溶心中一荡,牵着黛玉的手走出了意亭。   宫中自然是有千万双的眼睛盯着,水溶却是不在乎,走走停停,指着宫中大概方位与黛玉认识,看着御花园内假山堆砌,白雪覆盖,仿若琉璃雕琢一般,虽然美丽,却多了一些穿凿磨定,已经失去了天然的风采,纵然万般美丽,也比不得江南明山秀水的青绿盈人。   随即轻叹道:“到底这里太多堆砌多了一些人工穿凿,反倒少了一些天然的灵敏秀气。”水溶看了看,赞同的点了点头。   黛玉如水灵眸看了梅花一眼,轻轻嗅了嗅它的清幽香气,心中有些沉思,看着水溶冷冷的容色,眼中闪过一抹不知该不该说的眸光。   水溶淡淡开口道:“黛儿不用如此,你我既为夫妻,难道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黛玉点点头,看着手中白梅,清灵美目扫视了一旁众多服侍的宫女太监,凝视着水溶,淡淡地道:“梅竹立于世间,独挡风雪侵袭,却仍是不改其高傲不屈的本质,也不会随波逐流,妾身今日不明,立于世间何以知晓暴风雪来临之时?何以懂得风雪从何而来,如今只感风利雪寒围绕之冷意,王爷可否解释一二?”   清朗明眸霎霎眼睛,很是调皮可爱,似乎不过在问一个寻常问题而已,绕的一旁的宫女太监竖起了耳朵,仍旧听不清楚黛玉到底说的是什么。   水溶深深的看了黛玉一眼,温柔一笑,眼中光彩仅为这个才华横溢的奇女子而闪动,心中一阵窝心和欣慰,极为赞赏黛玉的冰雪聪明,世间女子何其多,能这般蕙质兰心的女子怎么能一句绝代奇华可以概括?水溶眼眸更是深邃,心中的眷恋爱恋之意愈发的浓烈起来。   伸手理了理黛玉鬓边散落的一缕青丝,附在黛玉耳旁,轻笑道:“懂我心者,唯娘子也,通透心思,无人可知,蕙质兰心,世间少有。”说着抬头笑道:“娘子所提问题,小王也不懂得,请容小王想想,稍后必会回禀娘子。”   黛玉登时脸色通红,目光嗔怪的看着水溶的不庄重,却也知晓此时的处境不宜多言,遂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也好,妾身就等王爷的回答。”   黛玉有些感叹的看着周围的各色梅花,轻叹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梅花清幽夺目,映在冬日独自凌寒盛开,虽比不得雪花洁白无垢,但是雪花却是比不得它的傲骨凌然,虽是严寒却是不畏风雪,正如翠竹一般,寒风雨雪压不倒的脊背。”水溶赞同的点了点头,看着黛玉清亮的水眸,轻笑道:“娘子所言,为夫懂得,必定不会让娘子失望,彼此静立世间,也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心罢了。”   黛玉脸颊红透,心中有着丝丝的喜悦之情,夫妻本是相知相许之事,若是一厢情愿,或是心意不同,纵使有千般门户相对的地方,也过不长久,正如爹爹所言,若是不能情投意合,参透不了对方心意,何必白白蹉跎彼此年华。   如今,黛玉抬眸看着水溶,也许水溶才是真正懂得自己的知心人吧,蓦然涌起一抹羞涩,看着水溶俊朗的笑容,心中砰然一动,红霞满面,她的夫君,原来也是懂得她的人。   正要往前走,却是看到一名宫女行色匆匆而来,看到水溶和黛玉急忙屈膝行礼道:“见过北静王爷,见过北静王妃。”   水溶神情登时有些冷厉的看着那宫女,牵着黛玉的手就要离去,那宫女却是急忙唤道:“王爷,王妃,我们家娘娘请王妃到凤藻宫一叙,也全了姐妹之意,请王妃移驾。”   黛玉听了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制止了身边嬷嬷扬起的手臂,回眸看着那宫女吓得惨白的面容,浅笑道:“你回去吧,本王妃素来和你们家娘娘没有什么姐妹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没的让人笑话,告诉你们娘娘一句话,福自心田,所有的事情皆有因果,好自为之。”   看着水溶和黛玉相携离去,那宫女想要开口,却是不能大声呼唤,刚才已经过了,若是宫中的其他娘娘只怕身边嬷嬷的巴掌已经打了过来,黛玉制止了那嬷嬷,已经给了颜面,急忙站起身来,往凤藻宫而去。   走入凤藻宫,看着元妃打扮雍容的坐在正位,正在细细的品茶,容色之间有些焦虑之色,看着那宫女进来,急忙道:“怎么样?北静王妃过来了吗?”   那宫女诚惶诚恐地道:“请娘娘恕罪,奴婢请不来北静王妃。”元妃微微一怔,半有些恼怒地道:“好歹本宫如今是宫中贵妃,难道北静王妃就是不给丝毫的脸面吗?”心中更是惊怒交加,不明白当日里省亲住在贾府和姐妹们和乐相处的黛玉,为何变成这般的冷情,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意思指婚宝钗吗?   凭着直觉,元妃摇了摇头,不是的,敏姑姑教养出来的女儿,岂能为了这些儿女私情而断了亲情,必定有其他的缘由,手心握紧,心下更是焦急,可是如今快到年下,也只有等着贾母和王夫人来朝贺的时候方能明白了。 第三十四章 各自算计   太后宫中用完饭,水溶便携着黛玉告辞,看着水溶和黛玉离去的背影,太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枉了当日里所应允的事情,合该这两个孩子有缘,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立在一旁的黎嬷嬷看着太后满意的容颜,笑道:“太后娘娘似乎极为满意北静王妃。”太后点了点头,笑道:“自然是,敏姑娘教养出来的女儿果然是不一般,虽然住在贾府那个污泥地多年,却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气度,况且看着溶儿的容色,也似乎更好,这世间还有什么会比儿女的幸福来的重要呢?”   黎嬷嬷笑着点了点头,太后却是有些皱眉,道:“这皇上和皇后所打的主意,哀家也是知道的,只是这皇儿看玉儿的眼神有些不对,说不来是什么,但是凡事也是要有个防范才是。”沉吟半日,回身吩咐黎嬷嬷道:“将宫中积年的老嬷嬷选几个忠厚老实的给北静王妃使唤,所有的吩咐直接听从哀家旨意,任何人不得有任何的异议。”   黎嬷嬷急忙答应着去了,太后有些沉思的望着香炉里燃起的缕缕青烟,眉峰舒皱,水宸不过是乍然见到黛玉,惊艳之感会有,只怕其他的念想暂且没有,来日里的事情谁能保证?不管如何也是要有个好的防范也就是了。   雪花越发下的疯狂了一般,狂风暴雪席卷而来,贾府内却是灯火通明,红灯高挂,处处笑语喧哗,热闹非凡。   贾珍和贾琏正在收拾着各处庄子佃户送来的瓜果家禽,到底有些差强人意,毕竟今年暴雪袭来,各处进出这么许多,他们未必还能有填饱肚子的时候,便也就不再言语,点收了下来,赏了他们没人各一吊钱便也罢了。   看着递上来的明细本册,王夫人登时皱起眉头,道:“怎么就这么少?”审视的目光看着贾琏,贾琏急忙躬身回道:“太太也是知道的,如今风雪侵袭,咱们庄上这些佃户也受难不少,如今进给咱们之后,想来他们也是没有多少的糊口粮食了。”   王夫人听了登时冷眉倒竖,心中极为恼怒,看着贾琏冷道:“你这个猴崽子,倒是一个悲天悯人的好人儿呢。”贾琏看着王夫人冰冷的眼眸,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心中一转,急忙陪笑道:“这上上下下,谁人不说太太是个最最悲天悯人的菩萨的?往日里吃斋念佛,施粥舍米,给庙中菩萨进香祷告,可见太太的慈善之心了。”   王夫人听了心中很是受用,也是极为恼怒贾琏竟然拿话困着自己,让自己发作不得,遂平复了心中的怒气,笑道:“可不是呢,瞧着他们也是极为可怜的,就每人给他们一吊钱让他们回去吧,好可怜见的,这么个风雪冷天的,难为他们了。”   贾琏闻听打了个千,退了出去,走出门边吁了一口气,快步往自己所住的地方而去,走进院内,看到平儿已经掀了帘子立在一边,便走了进去,伸手在熏笼旁烘了烘手,面色有些冷凝的坐在一旁。   凤姐儿看着贾琏的神色不同往日,有丝诧异地道:“二爷这是怎么了?”贾琏挥手让屋内的婆子丫鬟出去,叹道:“素日里都说二太太是个最悲天悯人的菩萨,谁承想却是最黑心的一个人。”   凤姐儿更是诧异地道:“这却是为了什么?二爷为何如此说?”贾琏叹了口气,走至凤姐儿身边,将今日的事情告知了凤姐儿。   凤姐儿挑了挑眉,看着贾琏似笑非笑地道:“琏二爷今日才知道吗?”贾琏抬头诧异的看着凤姐儿,凤姐儿笑道:“别看二太太是我的姑妈,可是如今里我也是看的极其明白,尤其林妹妹走的时候更是明白。”说着叹了口气道:“只怕来日里我也是不得什么好果子的。”   贾琏听了一呆,随即脑中一转,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呢,虽然替着她管家,可是到底实权也不再我们这边,林妹妹拿着那么些的银钱过来,反倒被说成是白吃白喝,来日里我们还能有什么好果子?”   不说这里贾琏夫妇心中有些盘算,直说王夫人看着贾琏退了出去,心中气怒横生,原是想今年能多收一些进益的,谁承想越发比往年少了很多,心中暗自盘算,自从还了那林丫头的银子,手中越发的空荡了起来,心中沉吟一会,吩咐金钏和玉钏过来着衣,往薛家而去。   薛家母女正在房中商议着事情,听闻外面丫头回报说是王夫人来了,便急忙起身相迎,薛姨妈看着王夫人一身淡棕色的一抖珠袄,扶着金钏和玉钏的手走了进来。   笑道:“这大年下正是府中忙乱的时候,姐姐怎么有空过来了?”   王夫人抖了抖身上的雪珠,拿过宝钗端来的茶水,抿了一口,笑道:“这不快要过年了,来看看妹妹这里可有什么缺用的没有?”话虽如此,眼睛却是扫视着内的摆设,看着屋内仍旧是那般素淡装扮,只有贾母上次拿过来的三样东西摆在其中,不由得有些失落,却更是赞叹宝钗的素淡得体。   薛姨妈款款一笑道:“姐姐这般的费神,真真的是让妹妹汗颜,住在姐姐这里多年,多亏了姐姐的照顾呢。”   王夫人笑道:“大家姐妹还说什么客套话,今儿可是有事相求妹妹呢。”   薛姨妈一惊,上次王夫人来,一张口就要走了十万两银子,如今尚且没有归还的迹象,早该知道这王夫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可如何应对才是呢。   宝钗一旁看着王夫人的神色,上前笑道:“姨妈这样说可是见怪了,素日里大家也是一家子的亲骨肉的,何来求呢?姨妈只管说,若是能帮的上的,必定也是能帮着姨妈的。”   王夫人赞许的点了点头,笑道:“到底是我们王家的亲外甥女,比那些狐媚子的东西不知道好了多少。”   贪婪的目光看着薛姨妈笑道:“妹妹也是知道的,这大年下的,各处也是要打点的,这一来二去的,竟然手中有些空空的,到底元妃娘娘也是支撑着我们的一棵大树,若是娘娘好了,我们大家也才能衣食无忧,竟是看着妹妹这里有没有一两件进上的东西,好歹也是能带了给娘娘的。”   薛姨妈闻听更是暗自心惊,这王夫人越来越是很大的胃口了,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如何应对了,宝钗亦是心中暗惊。   半晌才笑道:“这有什么,姨妈只管放心,明日里我亲自拍了莺儿和几个粗使婆子送了过去。”王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说了一会话,便要告辞,宝钗却是暗暗扯了薛姨妈一下,薛姨妈恍然回神,笑道:“姐姐,如今可有一件事情要姐姐拿主意的,这钗儿的年纪也是极大了,若是再留可是要徒惹闲话了,我倒是不怕一张老脸,只可惜我这钗儿这样好的样貌岂不是可惜了,可巧有几户人家竟是要求了钗儿去的,不知道姐姐的意思如何?”   王夫人听了暗自心惊,心中品度半日,看宝钗丰满妩媚的容色,也是,这宝钗这般的天姿国色,若是果真被其他人求了去,那这薛家的家产还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了?遂满脸堆笑地道:“妹妹这话说的,这钗儿的年纪也大了,宝玉的年纪也到了,断不可许到了不知底细的人家,若是如此,岂不是亏待了钗儿的,罢了,年下的时候,我也求了娘娘的旨意,把这事情也给办了才是。”   薛姨妈点了点头,面上一副敦厚的模样,眼中却是一抹得意闪过,王夫人看着宝钗羞红的脸颊,道:“既如此,妹妹和钗儿也就好生的歇息,我就先回去了。” 第三十五章 除夕之夜   看着王夫人离去,薛姨妈登时瘫坐在椅子上面,喃喃地道:“这可如何是好?”抬眸看着宝钗沉稳的容色,抓着宝钗的手,道:“钗儿,你看这如何是好?”   宝钗心中也极为慌乱,毕竟以王夫人这般的态度,只怕还没有等到金玉良缘薛家已经被掏空了,毕竟喂一个无底洞也不是长久之计。   沉吟半日,忽然眸色之中一闪,嘴角溢出一抹笑意,道:“妈,如今哥哥大了,也该是娶亲的时候了吧?”   薛姨妈却是不解的看着宝钗道:“这又关你哥哥什么事情了?”宝钗附耳在薛姨妈耳旁说了一番话,说的薛姨妈点头称是,眉开眼笑的拉着宝钗的手道:“到底还是我的钗儿,只可恨我们的身份底下,不然皇宫之中穿黄袍的正主也该是我儿的。”   宝钗却是急忙拉住了薛姨妈的手,低声道:“妈,这件事情万不可再说。”薛姨妈点了点头,抚摸着宝钗丰美的容颜,有些叹息,恨声道:“如今都是一些狐媚子当道,反倒是阻了我儿的青云志,为何如今那些狐媚子还在猖狂?”   宝钗眼眸之中也闪过一抹不甘,却也是不得不屈服命运的安排,毕竟出身皇商若是想要搭上皇室之中,必须有过硬的家底来打点,可也只能得到一个微小的弱势地位,还不如本分的嫁给宝玉才是,目光之中盈满的不甘之色,却是不知为何。   宝钗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怒色和不甘,安慰着薛姨妈道:“妈,如今暂且将这件事情办妥了,来日里姨妈就算是如何再来打饥荒,只推说也由不得我们做主了,如今要做的是如何让姨妈要了谕旨来才是。”   薛姨妈点了点头,笑道:“我也就再推波助澜一把,必定把这件事情给办成了,毕竟身为国公府也是极大的富贵体面,如今宫中更是有一个皇妃支撑,可谓是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了,我儿来日里嫁了进去,自然也是极大的体面的。”   宝钗点了点头,那薛蟠却是醉醺醺的走了进来,看着宝钗坐在薛姨妈身边道:“妹妹怎么今日回来了?不陪着那个小白脸的贾宝玉了?”   薛姨妈闻听登时脸色气的惨白,起身就要一巴掌挥过去,却是被宝钗拦住,一行哭一行到:“哥哥如今越发的长了本事了,竟然回来家中说出这般不知轻重的话来,若是外人听到了,岂不是置我于死地?”   薛蟠看着母亲和妹妹都气的不行,酒登时醒了大半,急忙作揖躬身祈求她们的谅解,哄了好半天,宝钗方才破涕为笑,看着薛蟠急的一脑门子的汗,登时嗔道:“谁要你的赔礼,只你日后莫要再如此言语才是。”   薛蟠听了道:“只要妹妹不生气,万事皆可。”宝钗听了笑道:“既如此,可有一件极好的事情要说与哥哥听呢。”   薛蟠急忙上前问是何事,薛姨妈笑道:“可不就是一件大喜事,前次你妹妹在店铺之中看到了一个夏家的姑娘,名字叫做什么金桂的,可不就是那桂花夏家的独生闺女么?长的也是花容月貌,瞧来也并不比府中的姑娘们差什么,也是金尊玉贵的教养大的,府中也只有一个老母守着桂花田罢了,来日里做了亲家,我们也是能照看着一些的。”   那薛蟠听着花容月貌,早已有些神魂颠倒了,遂急忙上前道:“既然妈和妹妹如此说,还烦请妈前去提亲才是。”   薛姨妈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立在门外等待的香菱,厉声道:“还不快扶了你大爷去歇息,整天一副狐媚子的柔弱样给谁看呢。”唬的那香菱急忙低头走进来,搀扶着薛蟠就要离去,薛蟠却是厌烦的甩开了香菱瘦弱的手臂,登时将香菱摔到了墙上,厌恶的看了一眼,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香菱却是忍痛爬起来,追随着薛蟠的脚步离去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薛姨妈冷冷哼了一声,转而看着宝钗却是慈爱的面容,道:“这般的狐媚子留在身边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当初若不是为了她,又何必吊销了你进宫的资格的?若是能进了宫,就算不是秀女,凭着我儿的姿色,到时候还不是呼风唤雨?”宝钗也是点了点头,母女暂且不言,安歇下来,看着她们睡下,屋顶上一道黑影化作青烟离去,轻盈若风。   除夕之夜,贾母有品级者皆大妆品服前去宫中庆祝,看着和太后皇后坐在一起雍容华贵的黛玉,王夫人心中仍是掩不住的怒气和怨恨之色,远远的看着立在皇后身边伺候的元妃,王夫人心中更是涌起一抹疼惜之色。   看着众人神色各异,太后却是不以为意,只吩咐众人开宴把酒言欢,窗外烟花四射,映亮了半边天空,四周皆是爆竹声响之声,众人皆举杯共祝佳节,陪同太后看戏饮乐。   黛玉看着贾母和王夫人皆坐在下首,目光却是扫视着殿中众人神色,扫视过自己之时,却是一抹不着痕迹的冷毒之色,虽然极其淡然,黛玉却是感受的到,毕竟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黛玉轻声一叹,低声向太后和皇后微微一言,便就起身离席而去。   走出慈宁宫宫殿,黛玉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旁随侍的宫女急忙将暖炉放在黛玉手中,给黛玉披上鹤氅,静静立在黛玉身后。   黛玉看着周围灯火通明的皇宫,纸绫绢花扎满枝头,处处昭示着皇室的尊贵堂皇,在黛玉眼中却只感到有些寒冷之色,冰冷冷的皇宫没有丝毫的温暖情意,黛眉微蹙,目光之中映着灯火一丝晶亮滑过,转瞬即逝。   在贾府过年,只有处处讨好贾母的事情,丝毫没有一丝的放松和快乐,轻声一叹,有些怀念当初在江南的那些烟火人群,熟悉的乡情已经离得很远,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去?   轻叹一声,自觉离开太久,毕竟不好,方才转身正要带着宫女嬷嬷回身,却是看到不远处一个笔直的身影立在一旁,如玉容颜上浅浅的笑容让黛玉心中一暖,迎上前去道:“王爷怎么过来了?”   水溶握着黛玉冰凉的小手,大手轻轻搓着黛玉的玉手,温柔一笑,道:“我想你也不耐这些虚礼客套,便与圣上寻了个理由,方才也告知了母后,我们就先行离去吧。”   黛玉闻听淡淡一笑,心中有些淡淡的喜悦之情,笑道:“好呀,谨听王爷吩咐。”调皮的语气让水溶温柔一笑,点了点黛玉的鼻尖笑道:“淘气,不是跟你讲过了吗?直呼我的名字就好,我们夫妻之间何必这么文绉绉的?”   黛玉笑道:“虽然你不在意,可是这是在皇宫之中,若是不在意,岂不是落了他人的话柄了?”水溶炯炯双目看着黛玉,笑道:“黛儿不用在意,这些东西你不必在意,只好好随着你的心而行就好了。”黛玉点了点头,却是笑而不言。   忽听一个声音道:“北静王爷原来在此。”水溶回身一瞧,收敛脸上笑意,淡淡地道:“忠顺王兄怎么过来了?”   忠顺王爷水渗淡淡一笑,望着水溶身旁清雅绝丽的黛玉,眸光之中神情一闪,随即笑道:“这可不就是北静王妃么,原来北静王爷出来是为了陪同王妃呀,果然是夫妻鹣鲽情深。”话语虽是笑意,却眼中寒芒即逝。   水溶淡然一笑,眼眸之中有一丝的嘲讽之色,却并不答言,淡淡地道:“如果忠顺王兄无事,请容水溶告辞。”说着便携着黛玉的手走了过去,不理会身后眸光深沉的忠顺王爷。   坐在出宫的马车上,水溶看着黛玉有些沉思的模样,笑道:“黛儿,你在想什么?”黛玉抬眸笑道:“没有想什么,就是觉得这忠顺王爷出来的时机未免太有些巧合了。”   水溶轻轻揽着黛玉在怀,笑道:“黛儿不用想这么多,来,今儿是除夕,等一下出宫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眸光之中闪烁着的喜悦之情,让在他怀中的黛玉也是陪着他而笑,越来越觉得彼此的心意相通,喜怒亦是极为相连,彼此的思绪也能明了一二,这样真好,窝在水溶怀中的黛玉,嘴角却是抑不住的一抹甜蜜笑意。 第三十六章 蓦然心动   看着马车渐渐驶出富丽堂皇,守卫严谨的皇宫,黛玉轻轻一笑,抬首看着垂眸望着自己的水溶璀璨一笑,如明珠晕光,借着帘外微光,更如月下仙一般动人心魄。   水溶轻轻笑道:“黛儿,你笑什么?”黛玉偎在水溶温暖的胸膛前,浅浅一笑道:“我笑,我们今日总算是出了皇宫这个大笼子了,真的好似一个精致绝伦的鸟笼,可以看到窗外的天空,却是不得而出,只能成为一个折了翅膀的金丝雀。”   水溶点了点头,大手轻轻抚了抚黛玉的粉颊,看着黛玉晕红的娇颜,水溶轻笑道:“可不是,我们可是翱翔在天空自由的鸟儿,如何能留在这样的大笼子里,看着湛蓝的天空却是不得飞出呢?”   握着黛玉稍稍有些暖意的小手,低声道:“黛儿,你放心的飞,我一生都陪在你的身边,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将这些恼人的事情解决之后,我们就永远的出去。”黛玉闻听欣喜的点了点头,脸上笑意越发的浓烈了起来,有一个真心知心的伴侣在身边,所有的风雨亦不惧,明白水溶所要处理的事情,越发的偎紧了水溶。   水溶抱着黛玉,眼眸沉思,皇权大如天又如何?凡事也不过都在掌控之中,如玉的容颜上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意,水宸百般的猜忌,却也不是愚笨之人,不然先皇也不会将皇位传于他了,不管如何,若是打主意在黛玉身上,决不轻饶,无论是水宸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嘴角掠过一丝嗜血的淡笑,冷冽冻彻人心。   望着马车渐渐驶出城中,黛玉略略有些诧异的看着水溶,不明白水溶要去哪里,水溶液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言语,忽听外面驾车的小厮停下马车,道:“王爷,王妃到了。”   水溶起身给黛玉披上鹤氅,细心的给黛玉戴上雪帽,淡淡地道:“你先下去吧,等一下再过来。”车外那小厮应了一声,便也就没了声音。   水溶跳下车子,扶着黛玉慢慢走下来,借着微弱亮光,黛玉定睛一看,是一个极为清雅的小庄园,周围种满了梅花,空气之中飘满了梅花的清幽想起,门口悬挂的灯笼却是写着‘黛’字,水溶扶着满腹诧异的黛玉走了进去,只见里面小小的一所四合院,皆是灯火不明,四周登时暗了下来。   黛玉抬眸询问的看着水溶,水溶却是搂紧了黛玉在怀中,拍了拍手,只看到四周登时亮了起来,天空一条条拖着彩色尾巴的烟火冲上天空,如树花绽放,艳丽夺目,映亮了半边天空,绽放出转瞬即逝的绝丽风姿,如同凤凰翱翔天空一般,一声声不断的烟火声响,让黛玉感动的热泪盈眶,只为自己一人所放制,清雅夺目,可见极为用心之极,抬首望着水溶深情凝视的眸光,黛玉呜咽一声扑在水溶怀中忍不住哭了起来。   水溶登时有些慌了神,拍着怀中哭泣的黛玉,语气之中掩不住的担忧之色,急声道:“黛儿你怎么了?”黛玉却只是摇头不语,半晌才渐渐止住了哭泣,望着水溶的水眸之中多了一丝的情意在其中,咕哝道:“都是你不好,谁让你对我这么好?害我一直想掉眼泪。”   水溶松了一口气,霸道的搂着黛玉,道:“若是我不对你好,你还想谁对你好?”黛玉扑哧一笑,笑靥如花,看着水溶,伸出纤纤玉指刮了刮水溶的厚脸皮,笑道:“你好没羞。”   水溶抓过黛玉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痴痴的眸子看着黛玉,看的黛玉满面红霞,心中如小鹿蹦蹦直跳,不敢抬首看水溶,心湖却是漾起一波波的涟漪。   心中蓦然一颤,垂下的娇颜抬起,不由得看着水溶的侧脸,脸上红霞飞布,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一首词来:‘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有人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轻轻抚着手中白梅,黛玉脸上飞满红霞,透若胭脂艳红,乍然明白这么些天缠绕心中到底为何,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怀呵,让黛玉心中羞怯不知所措,望着水溶越发深沉的眸子,黛玉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的惶恐,夹杂着淡淡的羞怯喜悦之色。   心中思虑,抬首看着水溶温柔的眼眸,忽而展颜一笑,不再任由思绪缠绕心中,水溶是她的夫婿,彼此心意相通,随心而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蓦然一笑,黛玉转身拉着水溶的大手,明亮的灯火映红了黛玉的娇丽容色,望着天空仍旧灿烂夺目的漫天烟火,黛玉笑道:“溶,这里还有没有烟火,我要放烟火,小时候爹爹曾陪我一同玩过,现在我还想再来玩一下。”   水溶眸光之中盈满宠溺,看着黛玉活泼的容色,水溶心中一颤,清亮的双眸宛如星辰,如今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必定为黛玉办到,更别说是这样一件小小的事情,遂笑道:“来,黛儿,我们往这边而去。”   黛玉牵着水溶的手往前而去,看着后院之中放置着的烟火,周围灯火通明,照亮黑沉的夜色,远处的鞭炮声划破以往的沉寂,众人皆沉浸在喜悦之中,立在一旁的十二位女子急忙躬身行礼道:“见过王爷王妃。”水溶淡淡地道:“你们先下去吧。”   黛玉好奇的看着那十二个女子,借着灯火,细细打量,各有千秋的姿色,十二种不同的风情,心中更是不解,也有些疑惑,转瞬一想,抬眸看着水溶笑道:“王爷你好福气。”   水溶看着黛玉,望着已经离去的十二名女子,抱紧了黛玉,道:“娘子,你说什么?”黛玉笑道:“我说王爷好福气,素日里听闻王爷府中美人众多,今日见到,果然是不同凡响。”话语之中淡淡的不悦之色,让水溶更是容颜含笑,亲了亲黛玉的雪额,忍不住抱着黛玉大笑起来。   笑的黛玉心中忍不住有些恼怒,小手轻轻捶着水溶,乍然明白了心中情意,看着这般多的女子,心中便有些不想理会水溶的感觉,却又似被水溶看的透彻,心中决定日后绝对厌烦他那种看透人心的目光,脸上却是被水溶注视的宛如红梅夺目。   水溶抓着黛玉的小手,抱紧了黛玉在怀,戏谑地道:“她们不过就是我们的手下奴婢罢了,娘子可别吃醋,小王我可是担待不起。”   吃醋,多么严重的字眼,自古以来嫉妒为七出之条,多少女子因此遭遇下堂,成为弃妇?皆因世间不公平,男尊女卑,似乎并没有平衡之地,年幼之时,家中也并不曾有此等书籍,林如海和贾敏教导的也从来都没有提过此言。   黛玉抬眸皱了皱小鼻子,脸上红晕拂面,但是看着水溶面上的戏谑之色,道:“我有吃醋吗?这些不都是你们最忌讳的吗?难道不是吗?”轻轻哼了哼,瞥了水溶一眼道:“这不是你们男人常说的什么男尊女卑,七出之条么?”   水溶听了哈哈大笑,抱紧黛玉,嗤笑一声,眼神之中也是有抹嘲笑之色,也有着对黛玉的赞赏,有一个与自己心思相同的妻子,可谓是一生的红颜知己,今生已不枉矣,淡淡地道:“七出之条,三从四德,在我眼中从来都是一些多余的东西,看多了所谓的三从四德,也不过就是一个没有道理的规范约束罢了。”   黛玉略有些诧异的看着水溶,诧异道:“难为你竟有这般的心思呢。”心中却是有些喜悦和欣喜,她的夫君果然是不同凡响的奇人呢。   水溶垂眸看着黛玉晶亮的双眸,淡淡一笑道:“所谓三从本来就是无稽之谈,夫死从子,子若尚在襁褓,何来听从子之言?”话语之中的嘲讽是对世俗礼教的直接驳斥,黛玉听了微微一呆,随即笑道:“王爷的见地倒是不流于媚俗的说法呢。”   水溶淡淡一笑,深情的双眸凝视着黛玉的双眸道:“黛儿,你放心。”黛玉淡淡地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水溶道:“‘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我水溶宁可负尽天下人之人,也决不负你。”    卷二 第三十七章 黛园定情   一石激起千层浪’,水溶一句话说的黛玉清颜羞红,心湖掀起狂潮波澜,情真意切的痴情言语,更是让黛玉眼泪滴滴落下,泪如雨下,有水溶这般话语,未来不管任何的风雨,也再没有遗憾,能拥有这般的夫婿,是前生修来的福分。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般的事情在这个时代是绝不容许的,也曾十分的羡慕爹爹和娘亲的相亲相爱,哪个女孩没有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心中极为期盼的生活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和喜悦。   那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可是世间真正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儿又有几双,不过最后都是劳燕分飞,或是花颜凋零,人老珠黄,而身边良人另寻佳人,更何况水溶贵为王爷,身份极其尊贵,会真的有这种想法吗?   卓文君和司马相如,也不过在卓文君渐老之时,便要纳小妾?‘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是每个深闺女孩心中所想,良人若是无心,再多的挽留亦是无言,伤害也是留落心中,徒增伤悲而已。   但是如今水溶说出这般的话来,让黛玉心中更是颤动不已,看着他清新无伪的真挚眸色,眼含不容置疑的神情凝睇,更是让黛玉心中一暖,清眸含泪,如同碧波清泉,透彻明亮,心中万分喜悦,却也终究有些不敢相信,看着水溶轻声道:“你可是王爷呢,如何能随便说出这般的言语?”轻柔话语之中的叹息让水溶心中有些疼惜爱怜。   水溶轻声一叹,为黛玉的小心翼翼,为黛玉的心思百转,水溶明白黛玉的心情,必定也是极为惶恐不安,从小都是大家闺秀教养出身,如何能放得开?一生一世一双人固然是黛玉心中极为想要的生活,可是到时众人悠悠之口会置黛玉于风头浪尖之上。   黛玉嫁入王府的这些时日,虽然心思极其放松,可是心底到底也是有些失落,有些对生活的迷茫,这些水溶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知道黛玉的想法,明白黛玉的高贵品格,更是不忍让黛玉伤心难过,黛玉颦眉不展,自己心中更是痛惜。   况且本就无心男女情事,只想生生世世守护着心中的瑰宝,是以今日便带着黛玉出来,将心中想法告知黛玉,让黛玉惶惶芳心放下心来,所有的事情不过都是子虚乌有,不管外人如何认定,他只想让黛玉心中无芥蒂,让黛玉明白所有的事情原委。   轻声低语地道:“黛儿,你应该放心,也该相信我,所有的事情不过就是外人的揣测,外人的自以为是的认定。”黛玉满目震惊,泪水禁不住滑落,一颗芳心惶恐不定,更有一丝甜蜜情意夹杂其中。   水溶紧搂黛玉纤腰,拭去黛玉眼角泪痕,凝视着黛玉晶亮的眼眸,道:“今天这番言语不是随便说出,是我心中真实想法,黛儿不必怀疑,来日里天长日久,黛儿会明白我的心意,你我只是随心而立,还怕什么流言蜚语能伤害我们几分吗?王爷又如何,天下那迂腐酸秀才的话又何必在意?万事有我陪在你身旁。”浑身狂傲的气度似有睥睨天下之姿。   黛玉目光羞怯,心湖更是久久不能平静,素手轻轻捂住娇唇,眼中泪珠滑下,泪眼迷蒙望着水溶深情的凝望,心中略略放下心来,正如水溶所言,坚定自己心中所念,何必在意俗世目光?看着水溶不由得点了点头,道:“我相信溶,我们一生就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不会在意外人的目光。”   能得一白首之人,做一个世俗礼教的叛徒又如何?本就是对世间女子的不公,又何必遵从,任由水溶抱着转圈圈,黛玉心中盈满了喜悦和满足之情,更多的却是一丝情思渐渐缠绕在了水溶身上,一圈一圈,似乎剪不断扯不清的牵扯。   心中极为感谢老天的厚待,一个女孩终生的念想,却是被她这般的轻易的得到,心中万分感动,蓦地埋首在水溶怀中,柔弱的肩膀微微抖动,让水溶更是揽紧了黛玉,彼此的心中跨近了一大步,珍惜相知更是如同跨过了一道鸿沟再也没有隔阂,水溶却是极为喜悦黛玉终于能放开,同自己比肩而立,他要黛玉绽放自身的风采,不要压抑她的聪颖和美丽,有自己护着她的左右,万事也只随着黛玉的心意而动。   轻轻理了理黛玉青丝,水溶轻声低语道:“娘子不用萦于心怀,她们不过都是奴婢下人而已,正如娘子一般,为夫我自始至终也只有娘子一个。”话语之中的真情流露让黛玉更是为之动容,也是为了解除黛玉心中的疙瘩,做出一番解释。   黛玉心中感动的一塌糊涂,收住泪意,抬首拭泪,口内却是嗔道:“谁管你有没有?关我什么事?”水溶听着黛玉话语之中的欣喜之意,心中更是涌起万般柔情,拭去黛玉脸上泪痕,温柔一笑,道:“是,不关黛儿的事。”   借着灯光,水溶拿出怀中的绢帕,伸手递于黛玉手中,黛玉有些疑惑,展开看时,却是热泪盈眶,正是七夕之时放下的荷灯绢帕,不想水溶竟然在水溶手中,目光之中十分的诧异和不解。   黛玉颤抖着声音道:“你怎么会有这个?”水溶揽着黛玉在怀,笑道:“谁让你七夕出府去护城河?远远的看到了你一身白衣立在众人之中,清雅独立,不染世俗,况且素日里也是多少听贾宝玉说起你的性情,更是巧的是这盏荷灯偏巧停在我的身边,对比字迹便也就知道是你了。”   黛玉眼中含泪,心下却是不知所措,羞意满溢,抑住心中感动,转而却是有些嗔道:“原来王爷还有收集女孩儿的锦帕的事情呢”话中的颤抖音色,到底泄露了黛玉的真实心思,所有的关切让黛玉心中盈满了情意,说没有心动感动,骗鬼去吧。   水溶淡淡一笑道“别人的东西,我也不屑于拿着。”说着凝望黛玉笑道:“当初贾府要送你们去南安王府,我也是知晓的,所以才去求了旨意,我的娘子岂能让他们随意糟蹋呢?”后面一句话戏谑话语让黛玉忍不住气鼓鼓的瞪视了他一眼,眼神之中也有些黯然神伤。   水溶揽过黛玉,笑道:“娘子可别哭哦,若是娘子哭了,这天上的烟火岂不是要羞惭的掉了下来,到时候可是娘子的罪过了。”一句话说的黛玉扑哧一笑,轻轻捶了捶水溶的胸膛,心中极为震动他的情意。   伸手理了理黛玉的青丝,低语道:“娘子可曾知道,当初仰望这般的天空,心中却是有些想着娘子的模样,不想,如今娘子却也在我怀抱之中,可见老天也是极为厚待我了。”   忽而靠近的俊颜目光闪闪的凝视着黛玉灵动的眼眸,笑道:“娘子是否也是心中在感叹老天的厚待?”黛玉脸色涨红,急忙撇清道:“我才没有,我才,才没,有。”心虚的语气却是更加的彰显心中的无措和不安。   看着黛玉极力撇清的模样,水溶窝心一笑,好可爱的黛玉,看着黛玉越来越低垂的玉颜,拉着黛玉坐下,轻声叹道:“在这皇室之中处处沼泽,处处机关陷阱,把你扯了进来,黛儿你不会怪我吧?”   黛玉抬眸看着水溶略有些不安的神色,笑道:“怎么会怪你?身处何地,也不过就是立于人世之间,何处才是不染尘埃之地?红尘之中没有,不过我向往江南的名山秀水,也正如你所言,现在还不是时候。”俏语如珠,俏皮的神色娇媚可人,声音更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悦耳。   水溶闻听心中一动,望着黛玉莹润红唇,垂首轻轻吻住黛玉微微上翘的唇瓣,汲取甜美的芳香,黛玉来不及收起的顽皮笑意给水溶狠狠的吻住,辗转深吻,紧搂着黛玉,不容许她的退缩。   黛玉清眸瞪大,更是不知所措,心中慌乱不已,想要推开水溶,却是挣不开的铁臂,浑身瘫软竟是站立不住,若不是水溶圈着她娇柔的身子,只怕已经滑落下来了,满身心的羞意溢满羞红,艳红的丽颜清丽不可方物,黛玉如今方才有些情窦初开的时候,水溶自然要掠夺到底,黛玉是他的娘子,自然要栖息在他的怀抱。   黛玉不会明白,这几年时时刻刻的关切着她的事情,已经凝成了一股拧不断的深情爱恋,时时在意她的一举一动,镌刻心中磨灭不去的倩影笑靥,刻骨铭心!愿意为她微笑,愿意为她做尽任何事情,只希望看着她展颜而笑,漾出绝代芳华。   半晌水溶眷恋的轻轻移开黛玉菱唇,看着黛玉羞怯娇容,娇脸如同晚霞炫目,娇喘吁吁,羞怯可人,半有些微恼的容色,埋首在水溶怀中,不敢抬头,小小粉拳不依的捶着水溶。   水溶轻轻一笑,压住心中异样,轻握着黛玉的小手,蓦然抱着黛玉起身,笑道:“娘子你不是说要去放烟火吗,来,我们一同过去。”   黛玉满面羞红,幸而如今天色渐暗,四周也无人,不然岂不是羞死了,看着水溶抱着自己起身,黛玉挣扎着要下来,水溶却是不放,抱着黛玉走到方才她们放置烟火的地方,轻燃起一点烟火,拉着黛玉急忙退了开去。   看着水溶退得有些狼狈,黛玉笑的灿烂夺目,不输于天空的璀璨烟火,忘却了方才的羞怯,便要挣脱水溶的手亲自放烟花。   水溶看着黛玉如花笑靥,面上也是笑意盈面,陪着黛玉一同点燃剩余的烟火,在烟火冲上天空的时候,揽过黛玉捂着她的双耳,黛玉嘴角却是抑不住的甜美笑意,偎在水溶怀中,一同仰望天空的灿烂,无论将来如何,今夜咯咯娇笑却是印下一抹永不褪色的明亮喜悦。 第三十八章 元妃心思   直至玩到夜深沉,看着黛玉有些昏昏欲睡的娇颜,水溶轻轻一笑,抱着黛玉往马车而去,天空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落起雪花,天空仍旧盛放不止的烟火却是不甘落下,仍旧点亮天空。   望着远处烟火最为嚣张的皇宫,水溶嘴边一抹淡嘲的冷笑逸出,看似繁花似锦,底下就是污垢纵流,没有一丝儿干净的地方,处处带着算计,处处带着虚伪客套,无所谓,这个皇宫原也不是自己的家,也不是黛玉的家,更不是来日里的子女的家,他们一家自然有他们一家的天地,何必搅和在这一片肮脏之地呢?   低垂俊眸,一丝笑意荡漾,满是柔情蜜意,揽紧了偎在自己怀中睡的正香甜的黛玉,不让一丝的风雪侵袭到她的身边,只怕过了年风云骤起,这般清闲的日子就会暂且离去。   大年初一,贾府众人一番忙乱,贾母王夫人邢夫人和尤氏等有品级在身的人急忙收拾一番,往宫中而去,朝拜皇太后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圣德,更是庆祝元妃的千秋,贾府门前可真是人声鼎沸,驻足观看的路人口内啧啧称赞不已。   到得承德殿,女眷叩拜皇太后和皇后娘娘之后,歌颂功德恩惠,便垂手立在一旁等候太后发话。   太后笑道:“今儿是大年初一,各府中的王妃诰命自可联络彼此情意,各椒房眷属也同宫中妃嫔相聚,也顾全了骨肉亲情的份上,哀家也不想阻止了骨肉天性,你们自便就是。”说话之间目光却是瞥向了贾府众人,看着贾府众人急迫的模样,淡淡一笑,便也不再言语。   众人急忙跪下道:“多谢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圣德。”众人依次告退,太后唤住黛玉,看着众人走远,招手让黛玉上前,摩挲着黛玉的纤手,笑道:“好孩子,你就留在哀家身边陪着哀家。   黛玉点了点头,本就不想涉足后宫,若不是碍着礼节,十分的不想进入皇宫,但是却也不想为水溶添堵,明白水溶的处境,虽然知道水溶能护着一切周全,却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下有些羞怯,却是担忧着水溶。   心中品度半日,无论如何,水溶是她的夫君,凡事也是要事先为水溶着想,太后不让自己落单,为的也是水溶和自己好,不想让北静王府与贾府有丝毫的瓜葛,便笑道:“多谢母后,黛玉自然是要陪着母后到处走走的。”   太后极为赞赏的点了点头,果然是个极其冰雪聪明的女子,怪不得水溶能这般的倾心呢,浑身气度清贵,卓尔不凡,小时候看着难得,如今长大了,更是天下难寻,虽然纯净,却极为聪颖,万事也能思虑周全,明白世俗礼节勾心斗角,却是不屑去参与,眸色之中点点对水溶的维护更是让太后欣慰的点了点头,有她陪在水溶身边,就算是自己百年之后也能放心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明白水溶绝对有能力护着家人周全,却更想让他身边有一个真心实意相待的身边人相伴,如今也随了心愿了,太后的心中自然是十分的高兴,这两个孩子自有福瑞相护,也不用自己太过担忧了。   牵着黛玉的手往御花园而去,嘴角一抹慈爱的笑意更是显而易见,心中更是坚定了至少水溶和黛玉仍在朝堂之时,护着他们的周全。   贾府众人跟随着前面指路的公公往凤藻宫而去,按着大礼参拜了元妃,更是恭贺了元妃生辰,并不敢起身,元妃急忙上前搀扶着贾母和王夫人起来,又笑道:“大家也都起来吧,一家子的骨肉这大年下的,倒是十分的生分了。”   贾母却是垂首道:“君臣之礼不可废,娘娘贵为宫中贵妃,身份极为尊贵,虽是家中之人,却更是要谨遵礼数,不敢犯了差错,给娘娘添堵。”   元妃点了点头,吩咐一旁的宫女给贾母王夫人等人赐座,贾母坐在元妃下首,王夫人等人为更下首。   元妃屏退了身边的太监和宫女,看着贾母道:“这里没有外人,祖母和母亲不用太过谨慎,本宫有几句话想要向祖母和母亲求证。”   贾母急忙站起身来,道:“娘娘严重了,娘娘只管相询。”元妃点了点头,让贾母坐下,道:“这林府表妹寄居我们府中多年,虽说如今是北静王妃,可是到底这圣旨也是方才下达,本来本宫心想,这林家表妹能为北静王妃自然是极好,素日里骨肉的情分也是极为难得,如今嫁入王府,本宫心中也是好生欣喜,也极为高兴有个相伴之人,大家妯娌之间也可以无话不谈,可是前些时候林家表妹成婚,进入宫中,言谈举止之间似乎对府中极为冷淡和漠然,这倒是让本宫有些不解了。”   贾母和王夫人听了登时相对无言,不知从何说起,半晌贾母才呐呐地道:“本来娘娘问起,不该隐瞒,也罢,娘娘也知道,你这林府表妹自来也是体弱多病的,我心中思虑也是顾及着当日里你姑妈的面子,对娘娘的表妹也是极为宠爱,谁知府中下人不知怎么的风言风语的说起你这表妹的闲话来了,娘娘也是知道的,这黛玉也是极其孤傲的性子,如何能容得下呢?正巧圣旨来临,便也就成了今日的局面了。”   元妃点了点头,虽然明白贾母的话不尽不实,却仍是道:“这倒是林表妹的不是了,如何能这般的冷心冷情呢?好歹也是一家子的骨肉,何必这般的生分呢?”面上的神情一黯,眼中却是精光闪过,贾母也是点头应和,王夫人却是垂手不言。   元妃唤道:“抱琴,快些去请了北静王妃前来相见,就说是王妃的亲人都在本宫宫中,大家也就彼此亲香亲香。”   无论如何,不管贾母说的是不是,也要请了黛玉过来,紧紧攀附着黛玉,有北静王府支撑着贾府,当朝权贵也自然给贾府几分的脸面,况且,同宝钗有些相似的妩媚容颜,点点杏眸闪过一丝丝的算计,手中的珐琅指甲划过锦缎暖炉的牡丹绣花,贵为宫中众嫔妃之首的贵妃,除了压在头上的皇后之外,也别无他人了,若是能坐上皇贵妃的位子,元妃心中梦幻一笑,只怕离那个尊崇的位子也是不远了。   门外的抱琴应声而去,元妃却是似乎不再关心这番话题,只细细留心问了府中宝玉的状况,听得宝玉如今神智有些不清,登时心中唬了一跳,急忙询问。   王夫人却是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丝丝的怨恨和恼怒,有些对宝玉不争气的无奈,遂道:“娘娘有所不知,宝玉这孩子从小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偏生对林家的姑娘黛玉却是格外的亲近,听闻你那表妹出门子,竟然神智有些错乱了起来,请了大夫郎中也不见好,着实让臣妾心中挂心,臣妾心中仅有的挂念也只有娘娘和你那个不争气的兄弟而已,如今娘娘身处深宫,尊贵异常,只可怜你那兄弟了。”怨恨黛玉的语气有些口不择言,让一旁的贾母众人有些心惊肉跳。   元妃听了,登时吓了一跳,这宫中眼线何其多?如今黛玉为北静王妃,王夫人这般的口无遮拦,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岂不是治自己一个纵容家人诽谤之罪?看了看四周并无太监宫女,遂低声斥责着王夫人的口无遮拦,道:“王恭人休要说出这般的话来,岂不是让本宫落了他人话柄?”   听元妃所言,王夫人登时唬了一跳,急忙赔罪道:“是臣妾一时失言,娘娘勿怪。”看着王夫人的模样,元妃心中松了一口气,轻声道:“宫中眼线极为多,如今林家表妹已经为北静王府正王妃,整个朝中谁人不知圣上和太后对北静王爷的青睐和疼爱?更是纵容他多年不娶,可见是多深的疼爱之色,如今娶了王妃,太后也是当做心尖一般的疼惜,恭人切莫再有此言语,莫要置本宫于风头浪尖之上。”   王夫人脸色紫涨,心中兀自懊悔不已,看着贾母怪责的目光,更是无地自容,遂道:“多谢娘娘教诲,臣妾自当好生尊从,娘娘放心。”   元妃点了点头,扫视着贾府众人一眼,轻叹一声道:“祖母和母亲回去,也将一些有的没的言语收回,本宫虽然深处宫中,却也多少明白外面的事情,若是传到了宫中圣人的耳中,只怕本宫更为为难,母亲也该体谅本宫的难处,原也是不得已为了家中。”说着抬起锦帕拭泪,慌得贾母和王夫人急忙口称不敢,安慰元妃。   贾母半含怒色的眼眸扫视了一下王夫人,王夫人登时退到了身后,陪笑道:“娘娘说的极是,老身回府之后就会好生的整顿一番,请娘娘放心,必定将这些有的没的言语尽数禁止。”如今府中处处靠着元妃打点,也是也是能靠着元妃的颜面将黛玉拉拢过来,为己所用,成为贾府的另一棵依靠大树,岂容这般的给元妃添堵呢?   元妃看着贾母和众人神色,收住了泪意,笑道:“祖母和母亲休怪,原是本宫一时失态,祖母和母亲见谅。”立在宫中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这贵妃的位置,岂能让家中这些人来破坏掉呢?家中之人本就是为了她能在宫中立足的大树,家中也是依附着自己裙带而过,彼此相依附罢了,贾府已经日渐败落,必须要寻另外一个紧实可靠的大树才行。   思来想去,如今也只有嫁入北静王府的黛玉才有这般的能耐,是以便也万分的拉拢黛玉,想着北静王爷温文尔雅,瞧来对黛玉也是极好,若是拉拢过来,表面上也是妯娌相亲,想来北静王爷也是不会反对的,虽然之前在大殿上语气决绝,应该也是一时维护黛玉的话语,可是到底自己是他皇兄的贵妃,自然这三分颜面也是要给的。   听了元妃的话,贾母自然是口称不敢,元妃却是暗自皱眉,想着宝玉心中终究有些疼惜,遂道:“宝玉如此这般可如何是好?”眉宇之间的烦闷甚是明显,王夫人闻言木讷的神情之中闪过一丝喜悦,贾母却是脸色有些铁青。 第三十九章 敲定金玉   听元妃说起宝玉,王夫人面上一喜,贾母却是脸色一沉,元妃抬眸笑道:“祖母和母亲可有什么好的提议么?”不等贾母说什么,王夫人急忙道:“臣妾听闻素日里这冲喜之说倒是极为管用,如今该当给宝玉寻一户贤良贞静的温厚女子为妻,说不得宝玉也能好了,娘娘在宫中也尽可放心了。”   元妃点了点头,看着王夫人期盼的神色,目光扫视了贾母铁青的容色一眼,笑道:“恭人说的极是,如今宝玉的年纪也大了,也很该寻着一户人家了,不知恭人可有合适的人选?”   王夫人小心翼翼的看了贾母一眼,却是不敢再言,贾母冷冷哼了一声,却也是无言,至始至终都是瞧不上宝钗,何来联姻之法?既然黛玉已经出嫁,好歹也是要从史家之中挑选人选,湘云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贾母惴惴不安的抬头看着元妃,可是元妃早已经决定是金玉良缘的意思了,今日这般的问起也不过就是一点尊重的意思,容不得自己来拿主意,是以便也不再言语,只等着元妃说话。   元妃看了众人一眼笑道:“本宫素日里听闻恭人说起府中居住的宝姑娘最是个端稳的好姑娘,当日里本宫省亲也曾见到,是个极其温厚的好人儿,既如此,恭人回去也就登门提亲吧,虽然年纪大了一些,可是大一些也能好生的督促着宝玉上进。”   贾母听了心中有些忿然,若是宝钗果然进了门,这贾府的所有管家之权岂不是都落在了他们手中?当初王熙凤进门看着她百般的孝敬奉承自己,便也就罢了,如今王夫人不过就是想要宝玉的媳妇来掌管贾家罢了。   元妃抬眸看着贾母道:“宝玉的婚事原也是要祖母来定,祖母以为如何?”贾母在元妃跟前自然不敢说什么,有些强笑道:“娘娘所言极是,一切听从娘娘安排。”眼眸瞥看之时却是看到了王夫人一闪而逝的得逞笑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罢,先定下来,来日里进了门子想要休了她岂不是易如反掌?   见贾母也答应了,元妃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既如此,本宫择吉日就将谕旨吩咐夏太监送回府中。”贾母众人急忙跪下相谢,各自心思深藏心中,是为何,也只各人明白,各人气愤,各人喜悦,各人无谓。   元妃看着众人笑道:“这宝妹妹可是极为端庄沉稳的一个人儿,想来来日里也是能劝着宝玉好生上进的,再者,薛家虽然是商人,可也是圣上钦点的皇商之后,况且德貌双全,也不算辱没了我们家中。”   眼眸之中精光闪过,却是层层算计,贾母闻听也是点了点头,薛家可是有家财万贯之称,若是能进的府中带来不少的进益,自然也是极好,想到此,心中略略平息了一丝愤怒。   元妃正待说什么却是看到抱琴回来,道:“如何?”抱琴走上前去请安急忙道:“回禀娘娘,北静王妃正陪着太后娘娘在御花园中散步呢,奴婢并不得空闲来禀告王妃。”   王夫人听了心中暗恨却也不敢再有丝毫的言语,贾母神色更是平淡,眸色之中有一丝对权势的贪婪和不甘,想要拉拢黛玉,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黛玉冷漠对待,心中渐渐也有些怨恨之色。   元妃沉吟半日,笑道:“这件事情来日方长,既然林妹妹是北静王妃,自然是少不了进宫的事情,本宫必定会找个机会好生的和林妹妹说一说的,今儿是初一,大家也都去太后宫中领宴吧。”元妃略略收拾一番,便带着贾府众人仍旧回到了承德殿等候。   黛玉陪着太后在御花园略略走了一圈,太后便笑道:“罢了,罢了,哀家这把老骨头了,就这般走走就有些走不动了,玉儿,你若是有兴致就还玩赏一会,哀家可是先走了。”   黛玉点了点头,想要扶着太后回宫,太后却是摆手,笑道:“你留在这里吧,哀家有她们服侍着呢。”说着便要扶着宫女的手离去,却仍是不放心黛玉,回身笑道:“处身御花园,万事小心。”黛玉浅浅一笑,自然明白太后话中意思,遂屈膝笑道:“母后先走,黛玉随后就到。”   太后点了点头,到底心中仍是不放心,特意将身边的黎嬷嬷云嬷嬷留在黛玉身边,身处后宫的女人,没有一个会消停的,还是小心一些为好,便扶着宫女的手往慈宁宫而去。   黛玉笑看着太后离去的身影,心中点点感激和喜悦,只略略走了走,便也不想再留在御花园,心中有些挂念水溶,不知他现在如何了,心下一叹,方要转身回去,却是看着水溶一身正式衣袍立在梅花树下,温文如玉的容颜上挂着丝丝的浅笑,目光之中的点点深情更是显而易见。   想着方才心中所思,黛玉小脸登时有些通红,轻移莲步走上前去,看着水溶肩上落下一瓣梅花,轻掂脚尖替水溶轻轻拿掉,嗔道:“王爷,你怎么又过来了?都不怕人家笑话。”   水溶轻轻点了点黛玉的俏鼻,看着黛玉并无不悦,放心一笑道:“坏丫头,明明知道为什么来,偏要问出来。”黛玉小脸羞红,道:“有母后在身边,王爷不用担心。”水溶目光灼灼的看着黛玉,道:“不准再叫王爷。”   话语之中的点点不悦,让黛玉忍不住抿嘴一笑,道:“好了,王……”看到水溶故作不悦的神情,黛玉俏脸红透,低声道:“沐涵,你,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心中千丝万缕的柔情倾泻而出,心有灵犀,牵挂着彼此的处境和心情,水溶的这番举动,更是让黛玉心中窝心动容,时时刻刻有人惦念着,心中的甜蜜和喜悦不言而喻。   水溶笑道:“好,好,我走,虽然是在宫中,可凡事也不要委屈了自己,若是有事,只管差使了人来唤我。”看着黛玉点了点头,水溶温柔一笑,便要转身离去,黛玉却是轻声道:“溶,虽是赴宴,可是也要好生的顾念着自己的身子,不要喝太多的酒,酒极为伤身的。”红润粉颊上盈盈目光之中有着关切之意,让水溶温柔一笑,点了点头,心中极为喜悦之极,她的黛儿,也知道关心自己了。   黛玉微微一笑,转身遮住羞涩,便仍旧按原路返回,往承德殿而去,心中心思豁然清朗,一扫阴霾,满心的欢喜,觉得有水溶的地方,这个皇宫已经没有那般的厌烦了,黛玉自己没有发觉的是,昨夜过后,水溶在她心目之中的地位已经更加进了一大步,日后渐渐转而生死相许的盟约,相濡以沫的情意。   到的承德殿,看着满殿珠翠环绕的众人,正巧元妃也是走了过来,黛玉淡淡一笑,元妃也是端庄一笑,走至众嫔妃之首立好,贾母众人也寻着各自的位子坐下,神色不定的看着走上前去和皇后同坐一席的黛玉,心中到底有些不是滋味。   若是早知道黛玉会是这般尊崇的身份,何必当初那般的对待她呢?若是稍微好一些,如今北静王府可不就是自己家中的大树了吗?心中有些后悔不跌,却不是后悔对黛玉的不好,而是后悔没有好生的抓住黛玉这只金凤凰。   看着黛玉进来,太后轻笑道:“如今看到了,可放心了吧?”话中之意也只太后和黛玉两人明白,黛玉登时双颊通红,不知如何言语了,太后便也只笑了笑,不再提起,只吩咐身边女官开宴,各人心思化作面上笑容,笑里藏刀,绵里藏针,彼此恭维客套的话语充满承德殿。   皇宫领宴完毕,陪同太后赏玩一番,元妃便单独将王夫人唤进内室细细相询,王夫人自然不敢有所隐瞒,一一说与元妃听。   元妃闻听,登时有些气结,道:“母亲怎么能如此糊涂?南岸王府寻求侧王妃本就是看着南安王妃身子不好,方才寻找侧妃,怎么能看上林妹妹那孱弱的身子呢?更何况如今让她知道了府中赊欠她银子的事情,虽然已经还清,可是到底如林妹妹那般的性子,变成今日这般的模样,本宫也无话可说。”   王夫人听了元妃的话,恨声道:“若不是她,如今怎么会到了这步田地的?”元妃看着王夫人执迷不悟的模样,道:“母亲,休要如此言语,如今我们府中日渐不如一日,要好生的合计一番,明日里本宫若是见到了林表妹,自然也要好生的跟她解释一番,好歹也是不能失去了这棵大树的。”   王夫人闻听,急忙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心中到底有些忿然恼怒之色,元妃又道:“若是到时果然还是不行,那我们就要另想法子,好歹也是要保了贾家百年的声誉的。”   看着王夫人道:“如今本宫的谕旨在十五下达,既然是本宫的意思,想来祖母也是无话可说,母亲也只管放心就是,好歹这薛家可是我的亲表妹,若是能联姻,大家彼此也是相依靠,母亲回去好生的准备聘礼,等本宫谕旨下达,母亲便早早将这件事情办妥了吧。”王夫人听了心中到底有些欢喜,自然是忙点了点头,退至外面离去,暂且不提。 第四十章 花园‘巧遇’   宫中宴席已散,黛玉向太后和皇后告辞,便就走出了承德殿,立在殿前,看着外面的盈盈白雪,黛玉粉嫩菱唇漾出一抹淡淡笑意,轻轻踮起脚尖,望着水溶应该会过来的方向,却是只看到来往的太监宫女,心中有些微微的失落。   想来水溶应该还没有出来,黛玉轻抬莲步走下台阶,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前走着,望着承德殿前面的御花园中松柏翠绿,梅花点点点缀其中,一枝枝随风摇曳生姿,心中微微一动,娇脸一丝俏皮的笑意点燃其中,轻踏白雪,调皮的踩着松软的白雪,缓缓走入梅花丛中。   树树梅花竞相开放,雪花压枝,映着红梅更是晶莹剔透,一股风雪压不倒的傲骨,跃然盈于世间,让黛玉心中一片明亮透彻,忍不住伸出调皮的小手,扯了扯梅花花枝,‘簌簌’落下一朵朵白色花瓣,不经意的一点溅落黛玉脖颈之中,让黛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脸上却是化不开的甜美笑意,似一个梅林仙子徜徉花海之中,透过花枝的娇颜,清丽夺目,一身大红宫装更是装点得黛玉娇丽清润,让一旁跟随的嬷嬷宫女看呆了眼。   手托着方才落下的白梅走出梅林,抬步正要往宫门口走去,不经意回眸,却是看到元妃一身贵妃正装带着太监宫女浩浩荡荡走了过来,让黛玉颦眉微蹙,不想理会元妃,正要转身离去,却是听到元妃带笑的声音道:“林妹妹。”   黛玉只得站立脚步,缓缓回身,澄澈明眸看着已经走近的元妃,身畔的嬷嬷宫女亦皆跪下给元妃行礼,元妃笑着让他们起身,上前拉着黛玉的手,款款地道:“妹妹在这里做什么呢?这些日子也没有见到妹妹到本宫的凤藻宫略坐一坐,可巧今日竟然单独见到了妹妹,可见也是缘分了,妹妹随本宫回宫中略略歇息一下,大家姐妹也好生的亲香亲香。”说着就要挽着黛玉的手臂往凤藻宫而去。   黛玉却是轻轻挣脱了元妃的手臂,澄澈眼眸看着元妃,心中思索着元妃的来意,虽不十分明了,却也猜测个八九分,淡然一笑道:“多谢元妃娘娘好意,只是如今已经禀明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正要离宫回府,竟是不能陪同娘娘了,娘娘请,黛玉要告辞了。”说着便要抽身离开。   元妃却是挡住了黛玉的去路,执起黛玉的小手笑道:“莫不是妹妹瞧不起本宫的凤藻宫的?素日里只见妹妹和太后娘娘在一处,竟是忘记了大家姐妹情深的意思,怎么能不让本宫伤心呢?”说着拿出锦帕拭去泪痕,点点的泪珠落下,倒也是楚楚动人。   黛玉有些不悦元妃阻着自己的去路,‘姐妹情深’也亏得她们能说的出来,自从进入贾府,元妃早已不在家中,见面也不过两三次,何来姐妹情深,这番话语,倒是更让黛玉明了元妃的目的。   淡淡一笑,眼眸凝望着元妃,看得元妃心中一阵发虚,遂笑道:“本来宴席已散,各人都是回到宫中略略歇息的,不知为何,本宫却是心中有些期盼,便到这御花园来走一走,谁承想,果然是应了心中的盼望,竟然看到了妹妹,也合该是我们姐妹的一点情分罢了,难道妹妹竟是丝毫不念素日里的旧情吗?妹妹的亲外祖母可是极为想念妹妹的,今日进宫看到妹妹一色极好,心中到底也是欣慰一些,可是却仍是有些失落在心中,只盼妹妹能谅解她的苦衷,不管如何,她是妹妹的亲外祖母,妹妹这情岂能说断就断的?”说到最后,竟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看着黛玉无言,遂又道:“虽则妹妹如今是北静王妃,可是到底也是咱们府中养大的妹妹,妹妹岂能这般的忘恩负义,倒是让世人笑话了妹妹了。”长长的珐琅指甲似有若无的划过锦袍边上的精致刺绣上面,细细观察着黛玉的反应。   看着元妃仍旧端庄的容色,黛玉冷淡一笑,心中有些薄怒,眸色之中有丝淡淡的嘲讽,冷道:“元妃娘娘此话差矣,不过既然今儿元妃娘娘有兴致,那本王妃也就奉陪,一一给娘娘解惑,第一,本王妃并不是元妃娘娘的妹妹,就算是贾府之中,能与黛玉算得上是亲人的也不过就是贾老太太,元妃娘娘不过就是‘名义上’的表姐罢了,第二,黛玉已经嫁为人妇,元妃娘娘应该称呼黛玉为北静王妃,而不是一口一个妹妹,这样岂不是显得元妃娘娘太没有礼数了吗?”   不理会元妃铁青的容色,黛玉又道:“再者,贾老太太膝下有满堂儿孙孝敬,用不着黛玉一个外路的外孙女来尽什么孝意,况且,老太太已经言明,彼此之间恩断义绝,倒不知道元妃娘娘今日这般阻拦,又是何意?”   清冷娇颜凝望着元妃,道:“本王妃虽然住在府中多年,也是不曾用到贵府的一丝一毫,更何谈所为的亲情?流言蜚语流传之中,可有谁出面为黛玉撇清?为黛玉佐证?只是任由流言伤害黛玉于无形,纵然有再多的情意,也会幻化在流言蜚语的风刀霜剑之中。”娇润小脸上有着丝丝的落寞,却不想在元妃跟前有丝毫的异样,明眸仍旧冷漠,话语更是决绝,让元妃一时之间倒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好半晌,压下心中怒气,元妃尚且没有放弃心中的想法,道:“虽则如此,可是如今到底王妃和本宫也是妯娌之亲,本宫请了王妃前去宫中,难道王妃也要拒绝吗?”既然在贾府多年的情意亦不能打动黛玉,就只能慢慢的说动黛玉,是以仍旧锲而不舍的想要让黛玉随同她回去凤藻宫。   黛玉冷冷一笑,看着元妃犹不死心的容色,心下一叹,却也不想再理会元妃,立在一旁的黎嬷嬷却是道:“元妃娘娘说话要有分寸,与北静王妃有妯娌之亲的是皇后娘娘,元妃娘娘虽然贵为嫔妃之首,是朝中贵妃,可也是不能凌驾于皇后之上,元妃娘娘可明白?”   元妃登时脸色惨白,竟然一时情急将话说的有些急迫了,不由得心中有些后悔,遂笑道:“嬷嬷莫怪,是本宫一时情急,也是为了能跟王妃说说体己话,嬷嬷见谅。”黎嬷嬷却是无言,退到了黛玉身后。   元妃一时之间有些慌乱无措,也不知道跟黛玉说些什么了,黛玉望着元妃焦急的面容,道:“本王妃与元妃娘娘没有体己话可说,竟是先告辞了。”一丝丝的算计,一层层的计谋剥壳,让黛玉更是凉透心扉,高贵脱俗的气度更是凝于眉间,漾出无人可及的尊贵高雅气度。   望着黛玉倨傲贵气的面容,元妃有些怔然,一时之间倒是不敢迎视,心中有些怒气升起,望着黛玉冷道:“既然王妃如此说,那本宫亦无话可说,只盼来日里王妃不要后悔今日所言。”既然说不动黛玉,就要另想别法,阴狠的容色倒是和王夫人如出一辙。   黛玉看着元妃的容色,有丝狰狞,有丝狠毒,心中一凛,却仍是笑道:“本王妃早已和贵府没有丝毫的瓜葛,跟元妃娘娘亦没有丝毫的关联,元妃娘娘贵为贵妃,自当要为天下人之表率,莫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终身的事情出来,既然娘娘无事,本王妃先走一步。”   转身正要离去,却是看到水溶和水宸立在一旁,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了,水溶俊朗沉稳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之色,水宸的眸光却是有些闪烁不定,若有所思的看着元妃和黛玉。   元妃看到水宸,急忙收敛眼中神色,上前屈膝道:“见过皇上,见过北静王爷。”心下更是惶恐不定,方才的话语他们听到多少?又或者有什么想法呢?   水溶略有些冷怒的眸子凝望着元妃惶恐的神情,忽而一笑,道:“元妃娘娘的话可说完了?若是说完了,就请元妃娘娘莫要再挡着去路才是。”   一句话说的元妃脸色惨白,瞧来方才之语,他们亦皆听到,这可如何是好?水宸却是看着黛玉娇妍的玉颜,笑道:“元妃也不过就是同王妃多说几句话而已,王弟不用如此,既然无事,王弟就和王妃一同回去吧。”   水溶似笑非笑的看着水宸,却也相同冷漠无言,牵着黛玉的小手,道:“既然如此,臣弟夫妇就先行告辞了。”幽深眸色之中点点冷怒纵生,心下点点怒气凝结成冰。   望着水溶和黛玉不见身影的去路,元妃心下仍是颤抖,抬首望着水宸不动声色的模样,开口道:“皇上……”水宸回眸,忍下心中对元妃的厌恶,笑道:“爱妃请起,快些回去宫中歇息吧。”说着便要转身离去,愚蠢的女人,竟然为了自己心中私欲,将这件事情越来越逼近了绝境,若不是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必定将她打入冷宫。   元妃看着水宸并没有怪罪的神色,心中一松,却是对黛玉有些怨恨之色,心中暗自思量,转身扶着抱琴的手往凤藻宫而去。 第四十一章 夫妻交心   水溶携着黛玉的小手回到北静王府,扶着黛玉坐在躺椅上面,凝望着黛玉娇颜,笑道:“娘子,今日在宫中所见如何?”   黛玉深深望着水溶隐怒的容色,纤手轻轻抚着水溶怒颜,淡淡一笑,道:“那王爷又是为何生气?”反问一句,让水溶轻轻一笑,亲了亲黛玉的纤手,眼中戾气稍稍褪却,道:“不过就是觉得眼前这些跳梁小丑太过无稽,竟然处处针对黛儿。”   黛玉闻言,心下一叹,震撼于他的心意,点点喜悦漾在唇边,道:“跳梁小丑终究不过就是小丑,动不得黛玉丝毫,沐涵不用在意。”水溶点了点头,揽着黛玉入怀,埋首在黛玉青丝之中,汲取点点幽香,轻声一叹,道:“黛儿……”   凝望黛玉灵动眼眸,笑道:“这些日子,黛儿觉得这些人如何?”黛玉望着水溶,自然是明白水溶话中之意,轻柔一笑,眸色之中闪过一丝丝的慧黠,道:“各人是各人心思,有的防备,有的不定,有的慈爱,王爷想要听的是不是这些?”   水溶点了点头,心中更是赞赏,柔声道:“黛儿说明白。”黛玉清灵美目瞥了水溶一眼,眼眸之中一丝丝的俏皮,却也是掩不住对水溶的心疼之色,道:“虽则为兄弟,并不若外界所传闻的亲密疼惜,却更多的看到的是一丝丝的防备,和一丝丝‘与处置而后快’的容色!慈母自是极为慈爱,更多的却是对么儿的担忧和无奈!身为堂族,如今的心思尚且看不明白,只是觉得亦非善事,太过谦卑恭虚,隐藏在下面的却是更多的贪婪之色。”   听黛玉说完,水溶低低一笑,早就知道瞒不过黛玉,搂紧了怀中的俏人儿,心中更是一种欣慰盈满心头,他的黛儿啊,从来都不是依附他人的木偶娃娃,是聪明绝顶,是清雅脱俗,是灵透娇俏,虽然并不了解太多,却仍是看得透彻,聪颖绝顶,秀美绝伦,得此妻,此生足。   黛玉俏皮一笑,道:“沐涵,黛儿说的可是?”水溶低沉一笑,噙住黛玉嘴角的一抹笑花,望着满脸羞红的黛玉,轻笑道:“娘子说的自然极是。”   揽着黛玉一同躺在椅上,让黛玉贴在心怀,笑道:“当今朝局,也不过如此罢了,先皇共有三子,长子为忠义亲王,次子为忠顺亲王,三子才是父皇,当日里设立太子本就是设立父皇,忠义亲王却是心中不满,竟然起兵谋反,父皇登基位置尚且不稳,只得圈禁了他们一家人,谁承想,不知为何,竟然一场大火烧尽了所有,全部化为了灰烬。”   黛玉闻言一怔,道:“虽然是圈禁,可也是重兵把守,如何就是能一场大火烧尽了一切呢?”心下有些恻然,渐渐明了了一些事情,望着水溶相同冷漠的容色,轻声道:“莫不是有人蓄意放火,并不想让义忠亲王一家有丝毫的活命机会,又可以将这件事情的始末推究到先皇身上,让先皇沦为世间众人的唾骂之人,说先皇不顾兄弟情分,狠下杀手。”   看着水溶点头,黛玉垂眸细细思索,做这件事情的人,必定是得到最大益处的人,黛玉脑中灵光一闪,更是叹息一声,皇室争斗,从来无论兄弟是非,只为了最高的位置,不择手段。   水溶赞赏的亲了亲黛玉雪额,道:“黛儿猜的不错,确实是你所想之人,得益之人非他莫属,若是当时父皇没有足够的相护之人,只怕早已被众人舆论拉下皇位,父皇也是若干年后方才查到这件事情,如今他的下一代,只怕心中心思未泯,暗地里的动作更加的频繁,结党营私,勾结当日里谋反的众人,准备东山再起。”   黛玉微微一愣,有丝不解,望着水溶的明眸之中尽是询问,水溶轻叹道:“虽然是他一人所为,但是却是和一些朝中国公府相勾结,若没有得力的证据,也只能是一场妄谈罢了,朝中之人盘根错节,并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拔除的。”   听到‘国公府’黛玉心中微微一凛,蓦然想起贾府,道:“沐涵所说的国公府,可是包括贾府在内?”若是如此,贾府素日里的罪恶滔天,虽然深处深闺却也是闻听许多,可是如今又加了一条不可饶恕的罪孽,身上背负的冤孽沉案,当真是百死不足以平愤。   水溶搂紧了黛玉,点了点头,看着黛玉面容上点点泪痕滑下,轻轻吻去泪痕,道:“傻丫头,哭什么?这样的事情多着呢,这些权贵之家的所有事情都没有摆在明面上那么的简单,贾府如今百般的蹦跶,也不过就是因为贾府如今是‘日落西山’之势,努力的想要抓住一丝丝的希望,所以方才如此的锲而不舍。”   黛玉点了点头,叹道:“作孽多端,怨不得人,汲汲于权贵名利,也不过就是过眼烟云,想要永久的保全富贵,却是不懂得如何行善德人,却只见处处的罪孽深重,借着权势为非作歹,这般的人家,恐怕老天也是不能容忍的,我们又岂能成为他们为非作歹的依附呢?”一声轻叹逸出。   静谧半日,黛玉又道:“那皇上呢?”水溶淡嘲一笑,眼底的嘲讽之色愈加明显,道:“当今皇上虽然为我的亲兄长,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却仍是百般的忌讳与我,若不是生性之中的不信任与人,尚且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况且,又有母后支撑和父皇的临终旨意,不然,如今只怕早已如忠义亲王一般了。”   水宸心中最为忌讳的亦是义忠亲王的事情,害怕自己的亲兄弟前来谋取皇位,思及此,水溶嘴角一抹冷冷的嘲弄之色泛起,朝堂皇位本就对他没有任何的意义,水宸如今是不会明白的,等到他明白了,也是他完成了先皇嘱托放手之时,到时水宸若还是这般的猜忌,也不关他的事情,水家江山会不会易主,亦与自己没有丝毫的牵扯,这也是先皇和太后所答应的事情,容不得丝毫的更改。   若是水宸自始至终都改不了这样猜忌的心思,会寒透一班忠臣的心,更是让有心人有可乘之机,更甚者,或许水宸身居高位太久,没有人敲醒他的唯我独尊,这般的天下主宰未必是天下百姓之福。   黛玉听了暗自心惊,心下有些担忧,更是心中有些疼惜,看着黛玉为自己担忧的娇容,水溶更是窝心一笑,望着黛玉娇弱的丽颜,道:“不用担忧我,我自然有办法保护得了我们家中,黛儿,你要好好的养好身子,将身上的沉疾完全治好,我们生一个女儿,一个完完全全像黛儿的女儿。”   黛玉闻听双颊如朝霞,耀眼明艳,嗔怪的看了水溶一眼,明亮双眸更是点点羞涩,嗫嚅道:“谁,谁要,要生女儿?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偏生你竟是这般的没个正经。”   水溶翻身将黛玉压在贵妃椅上,居高临下的凝视着黛玉更加羞怯的容颜,鼻尖轻轻抵了抵黛玉俏鼻,笑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黛玉却是撇过娇颜不敢看着水溶灼热的双眸,心中如同擂鼓一般咚咚跳个不停。   水溶看着黛玉愈加害羞的容色,笑道:“到时候,完成了父皇的嘱托,黛儿可是要陪着我浪迹天涯了,到时候想要后悔也没有余地了。”深沉眸色之中的浓烈深情,灼灼的凝视着黛玉清泉般的灵眸,话语之中的坚定却也是不容撼动。   黛玉的眼眸竟然有一瞬间的闪神,心中心意更是坚定,凝望水溶,轻声道:“浪迹天涯也好,留在朝堂也罢,王爷只管放心,有王爷在的地方,黛玉必定永远相随。”眉宇之间闪动的坚定意志更是让水溶动容,轻轻吻住黛玉娇润菱唇,一声叹息逸出:“黛儿。”   轻轻放开黛玉,望着黛玉娇羞的娇颜,扶着黛玉起身,笑道:“如今夜已经深沉,娘子还是上床歇息吧,累了一天了,那些东西就暂且放置一旁,很不用去理会。”黛玉点了点头,任由水溶褪去了外衣,换上睡衣,窝在水溶怀中,不一会,便已经沉沉睡去。   望着黛玉睡去的娇颜,水溶眼眸之中一抹异样闪过,轻抚着怀中黛玉,眸色之中一片冰冷,既然他们最看重的是权势富贵,那就让他们所希冀的一点点的从他们的手中划过,却永远抓不到。   却说王夫人回到府中,将元妃的意思转告给了薛家母女,薛家母女自然是欢欣鼓舞,薛姨妈更是让身后的丫头将一个赤金佛手递于王夫人手中,笑道:“一点小意思,姐姐莫要嫌弃。”   望着赤金佛手,王夫人眼前一亮,一抹贪婪之色闪过,满脸堆笑地道:“难为妹妹还惦记着姐姐,日后我们可就是亲上加亲的亲家了,何必这般客气呢?”   虽是如此说,却仍是吩咐身后的金钏好生拿着,满面堆笑地道:“既如此,这夜已经深沉,我先行离去,妹妹和宝丫头好生歇息。”薛姨妈点了点头,急忙携着宝钗送至大门,看着王夫人走远,方回转屋内。 第四十二章 上元相遇   薛姨妈笑道:“如今可是放心了的,你姨妈到底没有食言,若是再请不来旨意,只怕我们的家底都要摆在明面上了,成了亲家,我们家的事情也能多多的借助着你姨妈家中,也算是多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宝钗赞同的点了点头,皱了皱眉头,道:“我们家的营生如今是一日比不得一日了,哥哥这般的性子早晚也是要败光了家中的,更有江南商业霸主的沐家参与其中,剩余的生意如今已经支撑不了太久了。”   薛姨妈也是好生疑惑地道:“这江南沐家称为江南霸主,垄断江南一切的生意之事,怎么说也不应该伸入京城呀?”   宝钗也是心中烦忧,道:“这生意场上的事情母亲还不明白吗?能多一点就是多一点。”薛姨妈也是无言,毕竟江南沐家虽然生意极大,可是对朝廷供奉,对下首商户皆是办得极为妥当,信誉更是极好,岂是贾家所能比的?   忽而想起一事,宝钗层层算计的眼眸看着薛姨妈道:“妈,上次夏家的亲事既然夏家已经同意了,母亲就快些挑选了日子,将夏家小姐娶进门,作为亲家也能好生的帮着夏家管理那些田产,毕竟是进给皇宫的东西,大家也都小心一些,她们这样的妇孺,到底也要有个男人来支撑的。”话语之中满满的盘算和自得,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几不可闻的深沉算计。   薛姨妈自然是点了点头,笑道:“今年可是喜事双临门呀,可见是素日里的功德了,既然如此,过了这几日,就让你哥哥上夏家提亲,早些娶了那夏家小姐进门。”宝钗点了点头,极为赞同薛姨妈的话,母女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中的算计落定,只等着贾家定了日子了。   水杏眼眸盛满了点点的算计,也想着来日里在贾家呼风唤雨的日子,嘴角一抹得意的笑容一闪而逝。   上元节,各家彩灯高挂,处处欢笑嬉闹之声,街上人来人往,人人面上笑意盈盈,或是围着精巧别致的彩灯猜解灯谜。   黛玉扯着水溶的手一家家的细细观看,或是停下来,望着上面的灯谜,也不过只略停一下便也就得了,复又牵着水溶的手往前走,水溶却只是包容的凝望着黛玉,小心的护着她的周遭,不让拥挤的人群撞着她娇柔的身子。   望着黛玉的笑靥如花,水溶嘴角亦是一抹抑不住的笑意,走的有些气喘吁吁,黛玉放缓了脚步,望着身畔至始至终牵着自己小手,却没有丝毫不耐的水溶,心下有些含羞,有些欢喜,璀璨一笑,更是如冬梅立于白雪之中的娇妍夺目。   水溶望着黛玉红扑扑的娇颜,理了理黛玉有些凌乱的发髻,柔声道:“怎么了?可是累了?我们先暂且歇息一会,再去看吧。”   黛玉却是摇了摇头,小手轻轻摆了摆,笑道:“我不累,就是有些太开心了,没有想到沐涵竟然带我来这里看花灯,小时候也只有跟爹爹和娘亲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看到街市上的花灯,那时候我猜对了好多的灯谜呢,每次得到的头彩都是极其难得精致的花灯,可是如今好久都看不到了,那些花灯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了。”说到后面的黛玉有些感伤,眼眶之上,清泪映着明亮花灯更如琉璃一般。   望着黛玉略有些凄婉的神情,水溶心中一痛,揽着黛玉入怀,柔声道:“好娘子,不要哭,岳父和岳母大人也不希望娘子这般的感怀,况且,如今有我陪着娘子来找寻娘子喜欢的花灯,来,娘子,我们再往前走,必定能寻着一盏极为别致的花灯的。”   水溶温柔一笑,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黛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拉着水溶的手,继续前行,一处处的寻找,一处处的细细观赏,到底仍是水溶替黛玉寻着一盏,是一盏镂刻翠竹傲梅的花灯,更是下坠一串晶莹闪亮的琉璃,让黛玉看到便有些爱不释手,纤纤素手轻轻把玩着拿在手中,调皮的点亮其中的蜡烛,红影映衬着黛玉清雅绝丽的娇容更添十分的动人清韵。   望着一片灯海似的街道,水溶牵着黛玉的手缓缓走过,手中的花灯亦是熠熠生光,拢了拢黛玉身上的白狐皮大氅襟口,不让寒风侵袭到黛玉丝毫,笑道:“黛儿,走了这么大半的路途,你也累了,我们明日再来可好?”   黛玉娇颜带笑的点了点头,望着手中的花灯,道:“好呀,今日出来,确实是有些累了,况且沐涵已经给我最好的花灯了,何必再看其他?”水溶亦是一笑,牵着黛玉的手往北静王府而去。   “林姐姐。”黛玉微微一怔,听着似是湘云的声音,回眸看时,果然是湘云,同行的还有宝钗和探春,望着三人带着众仆妇和丫鬟走近,黛玉心下有些疑惑,这贾府自诩大家之族,何时允准闺中千金出门,况且亦没有覆上面纱?   水溶面容登时冷凝,浑身冷如冰的气势让已经临近的湘云三人登时立在当场,不敢再向前一步,面上皆是尴尬之色,急忙就要跪下行礼,却是让黛玉淡淡止住,淡淡地道:“不知史姑娘有何贵干?”湘云望着一旁冷冰冰的水溶,一时倒也是不敢言语,只呐呐的半日没有说出丝毫的言语,只拿眼睛望着一旁的宝钗和探春。   探春忙上前款款地道:“奴家见过王爷王妃,原也是湘云妹妹看到了王爷王妃,心下着实欢喜,方才唤住了王妃,惊扰了王爷王妃,还请王爷王妃不要见怪。”得体的回复倒是符合大家闺秀的规矩。   水溶却只是嘲弄一笑,冷冷地道:“既然知道惊扰了本王和王妃,就识趣的回到你们该在的地方。”说着牵着黛玉的小手仍旧前行,并不想理会这些人,冷眸之中却是一丝戾气闪过。   探春三人登时面色紫涨立在一旁,不知如何言语,望着水溶和黛玉众人正要离去,探春急忙道:“请王爷王妃略站一站。”黛玉颦眉微蹙,淡然回眸,道:“贾三姑娘,不知还有什么事情?”   探春紧咬唇瓣,倒也是如玫瑰带雨一般的楚楚动人,眼眸虽是望着黛玉,却是一抹羞意瞥向水溶,道:“今日是上元节,既然巧遇王爷王妃,不知道王爷王妃可否赏脸一同前去明月酒楼一叙?”   黛玉轻抿菱唇,淡淡笑道:“本王妃与贾三姑娘没有什么要叙的,贾三姑娘,若是有什么事情大可说出来,不用这般的藏着掖着。”   探春脸上有些焦急之色,望着一旁神情冷漠的水溶,更是急道:“不过就是想着素日里的姐妹情分,想要请了王爷和王妃一同叙叙旧罢了,亦没有别的意思,王爷您以为如何?”含羞的眸色望着水溶,眼中的点点期盼之色,让水溶眼底的嘲弄之色越发明显的让探春几乎伫立不住。   黛玉略有些诧异的望着探春,本就知道今日相遇并不是巧遇,但是看着探春期盼的神色,黛玉心思妙转,心中便有几分明了她们这般巧遇的用意了。 第四十三章 整治探钗   望着探春面上的容色,黛玉冷冷一笑,遂道:“不劳贾三姑娘这般的惦记,不过你们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姐妹情深’倒是让本王妃有些腻味了,你们难道就不能换些新的词儿吗?”嘲讽之意盈满话语之中,处处针对算计自己的人,若还是心慈手软,岂不是成了太过悲天悯人的菩萨了?百般的算计于自己,如今更是将主意放在水溶身上,如何能容忍?每次都是姐妹情深,倒不知道哪里来的姐妹情深,根本的姐妹都算不上。   黛玉一番话让探春登时红透双颊,双目之中更是点点泪光,甚为楚楚可怜,像是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媳妇模样,终究不敢言语。   听了黛玉的话,水溶嘴角一抹笑意漾起,他的黛儿好可爱,小家伙的话语让水溶心中十分喜悦,抬首望着她们一行人,水溶薄唇微抿,收敛嘴角笑意,望着一旁的小贵子,懒懒地道:“小贵子,你告诉本王,素日里不是说贾家最是门第高深的诗书礼仪人家么,一个个也皆是自诩千金小姐,这几个却是哪里跑出来的红佛女?竟然公然在大街上阻拦本王和王妃的去路,真的是贾家的姑娘们么?竟然连基本的礼仪都没有了?”   小贵子忍住嘴角的笑意,望着她们愈发无法立足的羞惭和紫涨的容色,认真地道:“回爷,她们并不全是贾府的姑娘,一个是史家的姑娘,一个也不过就是低贱的皇商之女,一个不过就是贾府算不上资格的庶出丫头而已,只不过给接到了贾老太太的身边方才有了些体面,却是拿着主子小姐儿的款儿呢。”   一席话说出,让探春登时脸色惨白的立于当地,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住,湘云和宝钗亦是脸色紫涨,听水溶话中之意竟然说自己三人淫荡不堪,登时不知如何自处。   水溶淡淡‘哦’了一声,淡笑道:“哦,还真的不是呀,一个不是贾家的,一个是皇商之女,一个不过是个庶出的丫头,我说呢,素日里这闺阁之中的千金小姐教条哪里能出现这般的差子?原来不过就是一些低贱丫头罢了,也难怪,一个庶出的丫头,就算再怎么娇贵,也不过就是一只披着凤凰毛的鸡,即使能飞上了高枝,终究有一天也会摔得连鸡也不如。”话语落下,水溶深幽的俊眸一丝冷漠邪气闪过,扫视探春三人的却是冷冽杀气。   探春脸色惨白,几乎站立不住,听着水溶故意将‘庶出的丫头’咬的很重,登时面上羞恼成怒,却也不能说什么。   宝钗心中品度半日,望着探春受辱,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漾在出边,上前款款笑道:“可不是呢,王妃说的极是,三姑娘自不是王妃娘娘的姐妹,但是想来大家住在一起这么些年,彼此的情分也是存在的。”端厚的言语仿若安抚两个彼此拌嘴的姐妹一般,说的云淡风轻,却是点点算计盈在眸色之中。   黛玉望着宝钗淡淡一笑,黛玉身边跟随的嬷嬷已经上前,冷笑道:“这是哪家不知规矩的野丫头,竟然这般的跟王妃说话,当街阻拦王爷王妃大驾,真真的是不教训教训你们,越发的助长了你们的胆子了,治你们一个藐视皇威的罪名。”   宝钗的笑容登时冻结唇边,身后的探春和湘云亦是吓得浑身有些颤抖,望着越来越走近的几个嬷嬷,她们身后的婆子亦是不敢上前,谁敢得罪皇室中人,遂皆立在身后不敢上前。   那两个嬷嬷上前,登时将宝钗和探春打的双颊肿胀,嘴角溢出血迹出来,让围观的众人登时拍手称快,这贾家和薛家作恶多端,今日更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当街阻拦王爷王妃的大驾,真真是大快人心。   探春和宝钗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眼泪滑落下来,越发的刺痛了脸上的肿胀,想要说什么,却是不能开口成言,望着一旁窃窃私语的围观众人,更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湘云却是吓得呆愣在了一旁,望着探春和宝钗脸上的红肿,登时吓得昏了过去,身后的婆子亦是不敢上前,任由湘云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水溶冷冷一笑,道:“今日本王心情好,暂且放了你们,来日里若还是这般的没有规矩礼节,本王就直接将你们送到刑部,让刑部好好的教习教习你们什么叫做上下尊卑的规矩。”说着转首对着黛玉温柔一笑,牵着黛玉的纤手离去。   望着水溶和黛玉相互牵手而去,宝钗和探春痛的登时哀哀叫了起来,望着一旁指指点点的众人,面上更是羞愧不已,看着身后仍旧呆愣不已的婆子们,遂厉声道:“你们这些奴才,还不快过来帮忙,回到家中,必定将你们告知老太太,治了你们的罪。”   那婆子们急忙上前来,扶起了湘云,更是扶着宝钗和探春一群人狼狈的退了回去,跟随着探春而来的周瑞家的望着一旁围观的众人,恶狠狠地:“你们都给我散了开去,若是被我知道你们谁再说起今日的事情,必定将你们送至官衙。”围观之人到底有些摄于贾府的权势,遂急忙散了开去。   被抬回贾府的三人,登时惊扰了府中一众看戏的人,急急忙忙的赶至秋爽斋,看着探春和宝钗脸色肿胀已经昏迷了过去,贾母却是又惊又怒,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望着进来的王夫人,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三丫头和宝丫头云丫头怎么出去了?”王夫人登时进来呐呐不敢言语,贾政亦是又惊又怒,自家的女儿何时这般的不知道礼数,私自出府,这哪里还是千金小姐的体统,遂摇头叹息,便也不再言语的退了出去,这般没有廉耻的女儿,何必关心她呢?   贾母看着贾政出去的背影,遂道:“你们也都出去,只留下二太太在身边。”众人闻听急忙躬身退了出去,留下惴惴不安的王夫人。   贾母冷眸看着王夫人,等着王夫人的一个回复,半晌王夫人才呐呐的道:“原是娘娘说起的事情,媳妇只是听闻今日北静王爷夫妇出府游玩,想着要三丫头给他一个好的印象,谁承想竟是弄成了这步田地,可见必定是那个狐媚子调唆的,不然,如何能成了这般的模样的?”   贾母冷哼一声,白眉冷竖,道:“娘娘的意思,虽然是如此,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三丫头是我们贾府的公侯小姐,这般公然的出去成何体统?更是当街阻拦北静王爷夫妇,竟是没有了丝毫的闺阁规矩,倒是让人家笑话我们家的姑娘竟然这般的不知廉耻,真真的,你这个蠢妇,竟然这般的馊主意都想得出来,我们贾家的颜面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望着王夫人诚惶诚恐的模样,贾母深吸一口气,道:“若是北静王爷因此而怪责下来,那我们府中岂不是灭顶之灾,你有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唬的王夫人登时跪了下来,泣道:“老太太明鉴,媳妇也是为了我们府中好,也是为了娘娘的旨意,若是想要三丫头进入北静王府,也只能让王爷瞧得上她才好,这样来日里才能取代了那狐媚子呀。”   贾母闻听登时惊怒,厉声道:“你这蠢妇,混吣些什么?这些话也是你能这般随意的说出来的?快些给我住嘴。”唬的王夫人登时噎住了话尾,贾母扫视了一下周围并没有丫鬟婆子,贾母略略松了一口气,道:“说话不分丝毫的场合,如今三丫头不但没有给北静王爷留下好印象,反倒是弄成这般的模样,你竟然还敢提这样的言语。”   望着王夫人只垂泪不敢言的木讷模样,贾母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另想他法也就是了,只日后,不可自己擅自主张,若是再出了差子,你瞧我饶了你们谁,你下去吧。”王夫人闻言急忙诺诺的站起身离去,转身却是一抹怨毒的神情闪过。   贾母望着王夫人出去,无力的一叹,这样的家,如何能撑下去,无论如何,贾家的百年基业不能倒,一定要再想办法才是。 第四十四章 月下作画   静立窗边,望着窗外月下盛开的白梅,黛玉提起狼毫笔,挥笔而下,轻描数笔,一朵白梅跃然纸上,点点清秀可爱,似是迎风而立,又似娇怯含羞,黛玉发髻之上珠花钗环摇曳,点点叮当灵翠之声,凤嘴流苏随着黛玉的提笔而画,微微摇曳,俏皮灵巧,可爱怡人。   水溶走入落枫轩,一屋子的丫鬟婆子急忙行礼,却是被水溶抬手制止,望着在窗边月下挥笔而画,任意挥洒的黛玉,水溶嘴角一抹温柔的笑意愈发温暖,挥手让屋内丫鬟婆子退下,立在门边细细打量黛玉许久,方才缓步走至黛玉身旁。   黛玉却是恍然未觉,只细细画着心中所看所想景象,时时抬头细看,时时颦眉紧蹙,时时静默思索,狼毫笔在黛玉手中似是有了灵性一般,一朵朵一条条的素白梅花绽放纸端,一轮明月照亮心中,虽是夜间景致,却是只觉明亮夺目,不显丝毫的灰暗之色,白梅倨傲,枝干虬曲,明月当空亮如银盘,当真是‘妙笔生花花传神,丹青点月月难得’   画完最后一笔,黛玉轻吐一口气,素手执起一端细细观看,放下宣旨,提于纸上‘月揽素梅’,方才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终究有些不如意之处,正要回身,却是看到立在一旁的水溶,遂轻笑道:“沐涵,你怎么进来都不说一声的?”话语之中的信任之意让水溶微微一笑。   理了理黛玉的鬓角乱发,将黛玉手中的狼毫笔搁置好,用温热毛巾将黛玉的小手擦得干干净净的,方才笑道:“看你画的极为认真,怕打扰了你,来,让我仔细瞧瞧,我们家黛儿画的是什么?”说着牵着黛玉的手一同望着大案上的素梅图。   黛玉巧笑倩兮的执起其中的一端,另一端却是交到水溶手中,扬起俏脸,笑道:“沐涵,好看吗?”水溶细细观看,一丝一毫都不曾放过,凝视着黛玉晶亮双眸,笑道:“好看,画出了梅花的传神品格,明月当空,素梅清幽,或是含苞欲放,或是洁白盛放,翠竹傲然立于梅旁,皆是一股绝不服输的傲然品格,如何能不好?”   黛玉听了温柔一笑,方才举起手中狼毫,笑道:“那就请沐涵将这幅画再画上一丝可好?”灵动美眸之中闪动着的点点调皮之色,让水溶心中微微一动,轻接过狼毫笔,望着黛玉小脸上的一抹娇晕,水溶提笔画上,一气呵成,将远处原本朦胧的景致画作点点岩石假山,愈发明朗了白梅的素,明月的亮,翠竹的青,仿若夜深人静的静默无言,岩石假山蜿蜒而下,不见丝毫的堆砌,唯见明朗柔顺的线条。   黛玉执起素梅图,眼中一抹笑意宛如秋波清丽夺目,眉眼含笑娇媚可人,望着窗外景致,更是嘴角收不住的一抹甜笑,轻叹道:“沐涵。”   水溶轻轻“嗯”了一声,黛玉抬眸望着他俊朗的容颜,道:“你怎么知道我心中缺少的是这样的岩石假山?这并不是我们屋外的景致。”   水溶温柔一笑,点了点黛玉的俏鼻,笑道:“我们是夫妻,黛儿的心中想什么,我自然是知道的,明白你的心思,我的心思亦是画在其中,永远做你这枝白梅身后的挡风石,却又不想阻拦你的独特品格。”   听水溶如此说,黛玉心中甜如蜜,眼角却是一点盈泪闪过,为水溶眼中的浓郁深情动容,更是为他真心仔细的品读自己所画出来的素梅,心中的情意几乎要随着眼泪一同倾泻而出,心中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悄然滑落,水溶轻叹一声,揽着黛玉入怀,道:“黛儿,想哭就哭出来吧,我知道你不开心。”   黛玉听了再也忍不住,泪珠一滴滴的滑落,埋首在水溶怀中,纤弱的肩膀微微抖动,伏在水溶怀中无声的哭泣,更是让水溶心中万分不忍,大手轻轻拍抚着黛玉,搂紧的双臂泄露着他的痛惜和爱怜,眼中却是越发的冷冽起来。   好半晌黛玉才略略止住了哭泣,看着水溶胸前皱巴巴的衣裳,黛玉忍不住红透了双颊,轻轻理了理水溶的衣衫,咕哝道:“沐涵你真是的,我都好久没这般哭过了,偏生你又招惹我。”   水溶看着黛玉含嗔带俏的模样,笑道:“哭出来好,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毕竟她们也曾和你一同生活过那般长的时间,而却不知她们这般歹毒的心思,不过,只准为她们哭着一次,若是来日里还这般为她们掉眼泪,我可是不依的。”   黛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带泪的娇颜却是明亮的笑靥,轻声道:“她们早就已经不值得了,就算是为了她们哭,也找不回她们已经失去的良知了,只不过是心中有些感伤,为娘亲,也为我自己。”   水溶听了点了点头,道:“岳母的一生有岳父相伴,必定也是一生无憾,况且她还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更是一生无缺憾了,黛儿不用难过。”   黛玉点了点头,轻轻靠在水溶胸前,道:“是呀,娘亲是没有任何的遗憾,所以我也更加不会有任何的遗憾,不管日后如何,她们这般的作孽多端,终究也是不能饶恕。”   沉思半日,抬首望着水溶担忧的神色,黛玉莞尔一笑,道:“沐涵,不用为我担忧,我心中已经放开,日后不会再有这般的事情了。”   看着黛玉的神色,水溶放下了心,拿着手帕轻轻拭去黛玉娇脸泪痕,擦拭着黛玉纤手上的泪珠,看着黛玉洁净无瑕的面容,指了指身上皱巴巴的衣裳,笑道:“本来是看着你的画的,谁承想你倒是在我衣衫上面用泪水画了一幅画。”   一句话惹得黛玉一张娇颜红透如霞,嗔视的看着水溶,菱唇微微一嘟,俏鼻轻轻一哼,玉手揉搓着水溶的衣襟,道:“我就是要在你身上画画。”说着提起狼毫笔就要在水溶白色衣衫上面画上一条,却是被水溶躲开。   黛玉不依,追着水溶非要画上,却是被水溶轻轻拿过黛玉手中的狼毫笔,邪邪一笑,将笔尖对着黛玉的娇嫩小脸,俊颜上带着顽皮的笑意,道:“要不要让为夫为娘子画上一朵芙蓉?”   望着临近的笔尖,让黛玉登时花容失色的轻呼一声,躲到了大案后面,围着大案和水溶转圈圈,却是被水溶一把抓住,作势要画在黛玉娇颜之上,笑道:“坏丫头,还不求饶?”   黛玉素手轻饶,玉颜带笑,道:“沐涵,好沐涵,是黛玉的不是,你饶了我吧。”水溶听了微微一笑,暂且停下了手,笑道:“听着怪可怜的,就暂时放了你。”说着便准备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却是不承想被黛玉素手一抹,脸上登时多了两撇胡子。   望着水溶的模样,黛玉登时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我为夫君增添两撇胡子,夫君可满意?”望着一脸得意洋洋的黛玉,水溶邪邪一笑,拉过黛玉,将脸上墨汁抹到黛玉玉颜之上,登时一点墨痕点在黛玉娇颜之上,水溶笑道:“我们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墨汁一同分享,娘子可还满意?”带笑的语气惹得黛玉跺跺足,道:“你欺负我。”   说着跳到一旁,急忙拿起的毛巾细细擦拭,直到看不到了墨汁方才罢了,回首看着水溶俊颜上的墨痕,忍住笑意上前也替水溶擦拭干净,方才携着水溶的手一起立在案边。   水溶望着素梅,笑道:“这样一幅画若是不装裱起来岂不是浪费了?明日里我吩咐人将这幅画装裱起来,就挂在我们现在的书案旁可好?”   黛玉点了点头,笑道:“谨听夫君吩咐。”顽皮的笑意,包含着丝丝的情意在其中,让水溶更是欢欣一笑,他的黛儿,心中越来越有自己的分量了,抱紧了黛玉,夫妻两人相依偎立在窗边,将大氅紧紧地包裹着黛玉在胸前,温暖的怀抱,让黛玉更是轻声一叹。   无论贾家再有丝毫的动作,她有这样疼惜她的夫君在身旁,那些伤人心的所谓亲情又何必在意呢?当年的娘亲纵然心中万般的牵挂老母,却始终没有踏进京城一步,更何况当年慈爱的外祖母如今已经渐渐变了,变得冷漠狠毒,自己又何必再在意呢? 第四十五章 火烧薛家   不知何时的小雪开始飘落,洋洋洒洒从空中飞舞而下,贾府众人却是前设香案,皆是按品大妆跪在地上。   细细尖尖的嗓音划破冷寂的天空:“元妃娘娘有谕:闻听紫薇舍人之后薛氏宝钗,品格端方,性格文雅,是为闺阁典范,念于胞弟贾宝玉年已十七,着旨完成金玉良缘,为世间增添一对佳侣,特赐金镶玉如意一柄,择吉日完婚。”   听夏太监将元妃旨意念完,贾政众人急忙诚惶诚恐的俯首拜过,方才接过谕旨,好生的打赏了夏太监,欢天喜地的送了他出去。   贾母却是一甩袖回到正房,心中更是气怒横生,望着极力压制一脸喜色的王夫人,贾母冷冷一哼道:“如今可是随了你们的心意了。”   王夫人急忙恭敬道:“媳妇也是听从娘娘的旨意。”贾母闻听更是冷哼一声,道:“娘娘的旨意,还不都是你挑唆出来的?别当我不知道你们背地里那些勾当,罢了,如今既然娘娘旨意已下,就让薛家赶快准备了嫁妆过来,该带的东西切莫要忘记了。”   王夫人闻听如听大赦,急忙陪笑道:“老太太说的极是,媳妇这就去告知妹妹和宝丫头去。”说着便忙忙的走了出去。   怡红院内的宝玉闻听却是登时呆住了,原以为最了解他的姐姐竟然下了这样的一道圣旨,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登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唬的袭人急急忙忙的吩咐小丫头子请了王夫人过来。   屋内喜气洋洋的三人听得小丫头子的回报,登时慌乱起来,王夫人更是扶着金钏和玉钏的手往怡红院而去,一叠声的吩咐人去请大夫。   走进怡红院看着已经在内的贾母,王夫人止住了哭声,急忙上前拉住了宝玉的手,望着宝玉面如金纸的模样,更是痛惜,起身细细问了袭人缘故,袭人自然不敢隐瞒,方才细细说了。   贾母闻听,登时怒目凝视着王夫人,道:“我好好的宝玉,都给你们给逼迫的成了这副样子,说是为他好,如今你瞧瞧,这都成了什么样子了,我的心肝宝玉呀,要是有了什么不好,瞧我饶了你们谁。”一行说一行哭,弄得王夫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中亦是焦急不堪,却不敢回言。   贾政等人亦是急忙过来,看着宝玉的模样,皆是摇了摇头,少时,那大夫便请了过来,看过宝玉之后,道:“公子是急怒攻心,一时昏厥了过去,老爷太太们不用担忧,吃两贴要也能缓了过来的。”   贾赦急忙谢了,命身边的小厮带了那大夫出去,细细留思,望着宝玉无事,便也就退了出去,留下宝玉慢慢静养。   那宝钗闻听宝玉竟然昏倒,登时愣了愣,随即便已明白宝玉的心思,心中不由得更是暗恨,没想到到了如今这宝玉的心中竟然还想着黛玉,心中的恨怒更是增加了三分。   晚间薛姨妈回来的时候,却是有些唉声叹气道:“原是想我儿若是能嫁入贾家,自然极好,瞧着素日里的宝玉也是极疼惜女儿家的,谁承想今日竟然这般。”   宝钗听了恨声道:“还不都是那个狐媚子,如今竟然成了亲,离了这里,竟然还是让宝玉念念不忘,真是个狐狸精,不知道给宝玉下的什么蛊?”   薛姨妈阴沉一笑,望着宝钗轻声道:“我儿不必生气,那狐媚子竟然这般的给探丫头没脸,想来你姨妈也是不会饶恕了她的,好歹这探丫头可是你姨妈从小带大的。”   宝钗听了点了点头,目光之中点点闪烁,笑道:“妈说的极是,可不是呢,这狐媚子这般的不识好歹,除了也是极好的,我瞧着如今老太太也是有些恨那狐媚子的模样了。”薛姨妈闻听一笑,母女两个皆是一笑。   屋内母女两人的笑声让人听得毛骨悚然,俯身在薛家房顶上之人,却是满目杀气,在黑暗之中暗暗招了招手,从暗中呼啸而过几个黑衣人,从薛家房顶跳落,往薛家各个店铺仓库而去。   不多时只闻听周遭一阵阵嘈杂之声,“起火了”唬的薛姨妈母女急忙走出屋内,看着户外的处处火光,大火几乎吞噬了半边天,艳红妖冶。   望着起火的方向似是薛家店铺,心中不由得有些惶惶焦急,立在庭院暗自焦急,望着四处渐渐四起的大火,薛姨妈不由得念了声佛,宝钗亦是焦急的立在薛姨妈身旁,安慰着薛姨妈,道:“妈,不用担心,妈素日里最是温厚人,想来老天也是能保佑着的。”   薛姨妈亦是拍了拍宝钗的手,道:“我也是为这大火担忧着呢,烧了别人的也还罢了,只别波及到我们家中的铺子才好。”宝钗笑着安抚着薛姨妈。   听了母女两人的话,方才进门的新媳妇夏金桂却是脚踩门框,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望着一旁有些瑟瑟害怕的香菱,终究也只一笑,便回到屋中不再理会。   等了半日却是不见小厮回转,薛姨妈更是如热锅蚂蚁一般的团团转,口内直道:“只可恨你那不省事的哥哥,如今竟然像个没笼头的马似的,这般的时候竟然找不到人。”宝钗亦是无言,派出去的小厮至今没有回来,翘首盼视却是始终没有看到。   好半晌看到一个黑影过来,薛姨妈登时骂道:“作死了你,竟然去了那般时候,现在才回来,你们这些奴才,当真是讨打。”说着便一耳光打在了那黑影的面上。   那黑影却是“哎呦”了一声,忽的站起身来,道:“妈,你这是做什么?”薛姨妈闻听,心中唬了一跳,让小丫头挑了灯笼相看,却是看着薛蟠一脸烧的红肿水泡的模样,登时心疼道:“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薛蟠急的有些口齿不清,道:“妈,我们的铺子,还有我们的仓库竟然烧的一个不剩,也不知是为的什么,我不过就是在其中巡视一番,如何竟是出了这样的乱子,连我也是勉强跑了出来,不然岂不是烧死在里面了?”   薛姨妈闻听登时昏了过去,宝钗亦是急的两头焦急,急忙扶着薛姨妈回到府中,看着薛蟠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大半夜的,你不在家中,为何却是跑到铺子仓库作甚?如今这铺子可还有的救?”   薛蟠道:“这大火烧的通红,竟是进不得人,丝毫也救不得火,如何能有的剩?”说着便在屋内踱起步子来,心下亦是万分焦急,风一般的转身出去,仍旧想要挽救一些什么。   半晌薛姨妈方才悠悠转醒,哭天喊地个不休,半晌瞪视着垂头丧气进来的、薛蟠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铺子里?”   薛蟠见到薛姨妈的怒色,呐呐道:“我,我不过就是想要寻着一些进上的物什,方才进去的。”薛姨妈闻听登时有些明了,指着薛蟠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省事的东西,这些铺子着火,莫不是你的火折子没有熄灭,你到底走了几个铺子呀。”   薛蟠垂头不敢言语,薛姨妈登时目瞪口呆,捶胸跺脚地道:“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畜生来呀,这薛家的家业可都是让你给烧的尽光了,这可让你妹妹如何是好,你妹妹如今方才得了这谕旨的,若是再被你姨妈知道,我们可怎么活呀?”   一旁屋内的夏金桂亦是哭着闯了进来,披散着头发道:“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怎么竟是嫁了这样的人家呀,如今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那薛蟠本是心中焦急,更是怒气横生,抬手就要打夏金桂,却是被薛姨妈拦住,道:“你这作孽的畜生,原是你的不是,干着媳妇甚事?”   那夏金桂闻听登时更是助长了性子,撒泼在地上又哭又闹,直把薛姨妈气个不休,却也不敢如何,毕竟夏金桂方才进门,夏家的东西尚且没有到手,如今薛家适逢这般的事情,还是要靠着夏家一些才是,仍是好声好气的劝慰着夏金桂,到底把那夏金桂给劝住回房了。 第四十六章 萌生退意   “竟然全部烧毁了?”王夫人的语气之中难掩焦急失落,数不尽的情绪竟化作怒气,凝望着周瑞家的目光全然不付素日里的慈爱和木讷,尽是冷毒之色。   周瑞家的打了个寒颤,躬身道:“可不是呢,昨儿个夜里竟然一场大火烧光了薛家的所有铺子,听说好似是薛大爷去铺子里找东西,火折子没有熄灭。”   王夫人下巴登时抽紧,怒声道:“早就知道留着这个祸患极为不妥,如今可不就是酿成了大祸了?”话中的恨怒之色,好似薛家的东西是贾家的东西一般,很有些怒其不争的容色。   沉吟半日,却是不得方法,如今元妃谕旨已下,想要反悔,必定让天下人耻笑元妃,若是不反悔,这薛家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家底,娶来何益?若是不娶,贾家必定沦为世人笑话,这种想法让王夫人寝食难安,不由得心中有些怨恨薛家的败事。   沉吟半日,望着周瑞家地道:“你先去薛家协助他们处理事情,若是果然是一无所有,便抽身回来,若是还有便也还罢了。”那周瑞家的闻听,急忙答应着躬身走了出去。   薛家如今更是焦头烂额,不说外面来追债的人堵住家门,就连薛家院内也是不得安宁,那夏金桂每日里不是撒泼骂人就是吩咐奴才收拾东西离开,惹得薛姨妈亦是不知如何是好,偏生如今竟然连薛蟠也是拿夏金桂没有丝毫的办法。   薛姨妈老泪纵横的坐在屋内,听着外面夏金桂哭闹的声音更是恨得牙痒痒,那宝钗亦是心中烦闷,看着薛姨妈烦恼的模样,忍不住走到外面道:“嫂子,你莫要如此吵闹,妈已经很是烦心了,嫂子怎么还是这般的不省心?这般闹得,没的让外人笑话我们家不懂得规矩。”   那夏金桂停止了哭闹,听着宝钗的话,冷道:“我说薛大姑娘,你如今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今寻着一个好婆家倒是在这里说三道四,说到底这里我嫁进来,没有享过一天福,如今姑娘大了,马上也是能成了大户人家的奶奶的,哪里还管我们的死活。”   听着夏金桂说的越发不像,宝钗脸色登时铁青,却仍是耐着性子道:“嫂子莫要这般的混吣,如今这家中的事情我也有在处理,只想着嫂子安分一些,不要总是闹笑话……”   不等宝钗说完,夏金桂就打断宝钗的话,站起身来,凝视着宝钗冷笑道:“我闹笑话?倒不知道如今是谁闹笑话?如今这个家中,我是长嫂,大姑娘也还没有嫁到富贵人家的,莫要在这里教训我,我可是你的大嫂,就算是你现在没有嫁出去,也是别人的人,我们家中的事情不用你这个姑娘来管。”   望着宝钗愈发惨白的容色,夏金桂冷笑道:“莫不是,莫不是薛大姑娘觉得如今我们家中这般,怕是你未来的婆婆不要你?一个劲的揽着我们家中的东西,真真的是造孽呀,我怎么就是嫁到了这样的人家里呀?这可如何是好?”说着坐在地上更是撒泼不止。   一旁的宝钗给夏金桂的一番话说的满脸恼怒,正是踩到了她的痛处,如今虽然金玉良缘的谕旨已下,但是以王夫人的性子,说不得这件亲事也就吹了的,自己极力隐藏,可是如今却是被夏金桂这般的说出来,如何能不让宝钗气恼?却也无话可说,只得甩手走入屋内。   从外面进来的周瑞家的,不由得眉头一皱,看着薛家乱成一锅粥的模样,更是心中厌烦,带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走入薛姨妈屋中,趾高气昂,全然没有素日里的恭敬。   看着周瑞家的进来,薛姨妈急忙擦干眼泪站起身来,笑道:“周姐姐过来,莫不是姐姐那里有什么事情吗?”   周瑞家的扫视着薛姨妈屋内的摆设,陪笑道:“原是太太心中着实不放心姨太太,吩咐奴才前来看看,看看姨太太可有什么要帮衬的。”   薛姨妈和宝钗闻听心中“咯噔”一声,王夫人必定是要周瑞家的来打探虚实,遂急忙赔笑道:“可见是姐姐的一片好心了,只是如今这家中忙乱,竟是不能招待你了,只回去好生的回禀姐姐一声,虽然如今家中的东西被烧,可是到底也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咱们家中这般的大富大贵,哪里有这般就没有了呢?”   望着周瑞家蓦然转晴的容色,宝钗压下心中惊诧,亦是上前赔笑道:“可不是呢,如今南边的家业正巧也是要迁了过来的,这不,我们家中的薛二爷和妹妹也正在从南边赶过来,这里的生意也是能接手,也和素日里没有两样的。”审视的容色望着周瑞家的,心下更是焦急不已。   如今和贾家的联姻好不容易实现,万万不能有丝毫的闪失,无论如何也是要留着贾家这棵大树的依靠的。   周瑞家的闻听,心中思索片刻,笑道:“这件事情太太心中亦是十分明白,咱们家中家大业大的,如何能烧完的,听姨太太如此说,奴才也为二太太高兴,既然如此,奴才就回去回禀太太,姨太太和宝姑娘好生的歇息,待得用得到奴才的地方,只管吩咐也就是了。”说着满脸堆笑的便要退出去。   宝钗却是拉着周瑞家的手,笑着从头上摘下一对凤头钗,放在周瑞家的手中,道:“劳烦周大娘跑了一趟,这就当做是周姐姐的跑路钱了。”   那周瑞家的眼光直直的望着手中的凤头钗,急忙收起来放在怀中,满脸堆笑地道:“可不是宝姑娘最最体恤人的?奴才这就回去回禀太太,姨太太和姑娘只管放心也就是了。”说着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带着众丫鬟往王夫人那边而去。   望着周瑞家的出去,薛姨妈和宝钗登时瘫坐在了椅子上,薛姨妈更是喃喃的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宝钗亦是没有丝毫的主意,半晌才勉强稳定住心神,道:“妈,您先别急,如今我们还是快些通知了在南边的蝌儿和琴丫头过来吧,好歹我们也是一家人,虽然我们已经分开了生意好多年,可是我们皇商的名声到底比他们高,若是好生的劝着,说不得那蝌儿也是能相信了的,到底也是不能让姨妈把这件亲事给退了。”   薛姨妈沉吟半日,点了点头,道:“那你赶快写信给蝌儿,让他带着琴丫头越快越好的来,如今我们暂且将素日里的一些钗环首饰典当一些,堵住那些人的嘴巴,万万不能再让你姨妈抓着什么把柄,只撑到我儿进入他们府中的时候,到时候这个羞辱加倍的还回来。”眼中的恨毒冷厉之色比之王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和宝钗对视一眼,母女两个各自焦急在心中。   却说周瑞家的回去回禀王夫人,却是听闻王夫人在贾母房中,忙忙的带着众丫鬟往贾母正房而去,正在门外踌躇,却是被金钏叫了进去,给贾母王夫人请过安,望着贾母铁青的面容终究不敢答言。   贾母冷声道:“怎样?”周瑞家的觑了王夫人一眼,王夫人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便抬首道:“回老太太,奴才在薛家看着,似乎也并不如外界所传闻那般的厉害,瞧着姨太太和宝姑娘也是沉稳的很呢,听说如今南边的生意也正在往这边赶来,想来也是快要到得呢。”   贾母听了冷冷一哼,望着王夫人蓦然扬起希望的双眸,冷声道:“莫不是故意如此说,就是不想放开我们府中的?”冷厉的眸光扫视着王夫人,唬的王夫人登时垂首不敢言语。   半晌王夫人才道:“老太太,如今无论真假,只再信她们一次,若是果然如此,也不是我们的损失,若是她们果然只是故意如此说,那到时候必定不会轻易姑息,老太太放心便是。”   贾母冷冷一哼,心中心思翻转,半晌才道:“罢了,罢了,如今就暂且缓缓,这件亲事如今暂且不算,放在这里,我们堂堂国公府岂能娶一个没有丝毫家底的落魄家族?想来娘娘也是不会同意的,暂且放放,日后再言。”   王夫人听了点了点头,陪笑道:“是,老太太说的极是,媳妇这就吩咐暂且放下,待得来日里再说。”心中暗自嘀咕,也是要等着他们的生意确实到了,方才下聘礼,若是没有,那这件亲事就算是驳了元妃的面子,也是万万不能应允的,岂能给宝玉寻一个没有任何依靠,只能是个累赘的人家呢?   黛玉听了薛家被烧,心中微微一怔,清凌凌的目光望着一旁正在剥着荔枝的水溶,菱唇一抹淡笑逸出,水溶却是面不改色地道:“娘子,来尝尝这颗好不好吃?”手上的动作亦没有停顿,放在黛玉小口中,接着又拿起另一颗,黛玉瞥了水溶一眼,淡淡一笑,便也不再言语。 第四十七章 玉楼‘偶遇’   春风渐起,冬日严寒渐渐过去,表面的一切似乎已经平静如初,让人忽略了底下的风起云涌,处处荆棘,处处风尘。   朝堂之中,渐渐风气,就连贾政这般迂腐之人亦能感觉的到,朝中忠顺王府的动作频繁,越发的猖狂任意,不知为何,水宸却是不曾有丝毫的动作。   望着窗外渐渐飘落的梅花花瓣,黛玉一声轻叹溢出,走至窗前的楠木椅子坐下,拿起手中未完成的荷包,一针一线的绣了起来,青色锦缎上面绣着翱翔天际的飞鹰,睥睨之姿傲绝天下。   紫鹃端着茶盘进来,看着黛玉坐在窗下做针线,遂笑道:“王妃,你怎么不歇着,若是让王爷知道了,又说我们不好生的服侍着呢。”   黛玉抬眸清颜带笑,笑靥如花,脸上通红,嗔道:“哪里就累着我了?不过就是绣两针罢了。你这丫头,倒是拿着我取笑的。”想着水溶身上的荷包也是要换了,还是年前给水溶做的一个荷包,却是被水溶片刻不离的带在身上,如何能不让黛玉心中疼惜的?   紫鹃笑道:“奴婢哪里敢取笑王妃的?”说着便也不再言语,神情之间有些淡淡的踌躇之色,却是轻叹一声,黛玉略有些诧异的抬头,道:“紫鹃,你怎么了?”   紫鹃闻听急忙收敛了神色,笑道:“奴婢哪里有怎么了?不过就是素日里的样子罢了。”看着紫鹃愈发解释的模样,黛玉更是心中疑惑,澄澈明眸看着紫鹃,点点询问,却终究没有问出口,既然紫鹃不想说,便也罢了,谁心中没有一点子事情呢?   紫鹃看着黛玉不问,松了一口气,转身看着水溶进来,急忙躬身行礼,便也就退了出去,黛玉起身,服侍水溶换了家常的衣衫,水溶拉着黛玉的小手坐下,看着黛玉手中的荷包,拿在手中有些爱不释手,道:“娘子,这可是给我的?”   黛玉听了,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娇颜有些红红的,伸手夺过,道:“你若是不想要,就还还给我。”小手伸到水溶跟前,却是被水溶躲开,道:“我哪里是不想要的,自然是求之不得。”说着便将原那个先的荷包解下,小心的将这个荷包系好,将旧的亦是细细折叠,小心的包了起来,黛玉见状眼眶微微一热,嗔道:“不过就是一个旧了的荷包,扔了也就是了,何必再放着呢?”   水溶嘴角含笑,亲了亲黛玉的玉手,眸光之中的点点深情更是让黛玉动容,笑道:“这是娘子给我做的荷包,就算是旧了也是极好的,如何能舍得扔掉的?”   黛玉眼中登时泪珠点点,晶莹剔透的容颜更是秀美绝伦,水溶俯身亲了亲黛玉的娇颜,拉着黛玉起身,柔声道:“今日无事,我们一同去街市上面略走走。”说着伸手拿起软绸披风给黛玉披上,一枝娇艳梅花开放在披风下摆,更是清贵脱俗。   牵着黛玉的小手走出王府,一路之上缓步而行,始终不曾松开黛玉的小手,仿若一对平凡夫妻一般,相依相偎的走在街上,不见丝毫的突兀,只觉两人之间流露出来的清雅脱俗之意。   看着黛玉玉颜之上的点点细汗,水溶搀扶着黛玉,道:“黛儿,我们去歇歇可好?”   黛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扶着水溶的手缓步往‘玉楼’而去,那掌柜的看到水溶和黛玉,急忙招呼着黛玉和水溶进去,让水溶和黛玉进入里面的雅间。   黛玉拿下面纱,看着雅间之中的摆设,处处只见清雅之态,倒是和江南林府待客的雅间极为相似,两盆极为精致的红梅,艳红如脂,一盆白石条盆的水仙亦是立于水溶,随着微风轻轻摇曳,这般的景致让黛玉有些诧异之余更添了十分的亲切之感。   水溶扶着黛玉坐下,细细的将热茶倒入杯中,放在黛玉手中,看着黛玉有些欣喜的玉颜,水溶亦是嘴角含笑,柔声道:“这里是江南沐家的家业,黛儿应该不陌生。”   黛玉听了微微一笑,望着水溶道:“这竟然是沐家的家业,怪不得呢。”嘴角一抹欢喜的绝丽笑靥漾在唇边,清灵美目细细打量着屋内摆设,纤白素手轻擎手中的青花瓷杯,细细品着杯中的西湖龙井,轻抿菱唇,欲语还羞的容姿让水溶更是痴痴相看。   正待说什么,却是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便也就罢了,其中更似有宝钗的声音,让黛玉忍不住蹙了蹙秀眉,水溶亦是皱紧了眉峰,眉宇之间的厌恶之色更是冷厉。   只听那宝钗笑道:“今儿可不就是带着妹妹出来玩耍的吗,偏生好似看到了北静王妃进了这间酒楼,方才拉着妹妹过来一看,北静王妃可是极为难得的才女,妹妹这几日所看到的诗词多半都是北静王妃当日里在贾府之时所作。”   另一个娇俏的声音却是带着点点的不悦,道:“堂姐,虽然我极为仰慕北静王妃的才学,可是到底这北静王妃如今的身份高贵,岂能容着姐姐相见就见的?我们还是回去吧,北静王妃的才学从诗词之中已经明了,虽然我也很想见她,可是却也不是不懂得应有的礼数。”   宝钗沉默半日,笑道:“话虽如此说,可是到底我们也是从小长大的姐妹,北静王妃的容貌亦是世间少有,妹妹若是不见,岂不是可惜了?况且今日凑巧见到了她,说不得也能见到她呢,再者,如今妹妹可是姨妈认得干女儿呢,说起来,妹妹和北静王妃还是姐妹关系呢。”   “堂姐,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北静王妃虽说在贾府长大,可是到底也是和贾府才有联亲,姐姐又何必如此呢?再者,我亦不过就是太太认得干女儿罢了,姐姐休要再如此说,若是姐姐今日带我出来,只是为了这件事情,竟容我先回去了。”话语之中的点点怒气,更是明显,   倒是让黛玉心下有些微微的诧异,薛家何时又有一个姑娘?   蓦然想起,宝钗之前曾说过,她有一个堂妹名唤薛宝琴,只是不明白,她为何这时进了京城,水溶却是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冷漠之意,好个薛宝钗,如今竟然拉着薛宝琴来做挡箭牌,薛家家业已经尽数烧毁,竟然将多年前就已经划分清楚的二房拉入京城里来了,低垂的眸子闪过一丝杀意。   抬眸望着黛玉诧异的神色,水溶附耳轻道:“不过就是薛家的一个如意算盘罢了,一颗棋子,只不过这颗棋子会不会顺着她所作的安排而走,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黛玉微微一怔,便已经明白了水溶话中之意,心下却是更有十分的诧异之色,虽然对于薛家没有丝毫的好感,但是听着薛宝琴话语之中的朗朗之气,心中便有些欢喜,倒是和宝钗有着不同之处。   门外之人确实是薛宝钗和薛宝琴,宝琴是被宝钗给拉出来,明说逛街,却是扯着宝琴往这酒楼而来,让宝琴心中更是十分的不解和不快,转身便要离去。   宝钗心下焦急,望着始终没有动静的雅间方向,急忙拉住宝琴,笑道:“今日出来,本就是想要妹妹见识见识京城的一些名菜,这玉楼的酒饭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地方,妹妹若是不尝尝,岂不是可惜了?”   宝琴听了冷冷一笑,望着宝钗别有心思的眼眸,道:“姐姐,莫不是不知道的?这酒楼之地岂是我们女孩子来的地方?”宝琴常年跟着父亲东奔西走,见过无数的人,自然是看得出堂姐别有用心的模样,遂不想再和宝钗待在一处,说着便已经甩袖下楼而去。   进的京城,才知道薛家的生意在一夜之间已经化为灰烬,但是薛蟠和薛家母女话中的意思却是处处留心在意薛家二房的生意脉络,如何能不让薛宝琴心中有些估量,有些怀疑宝钗写信让他们进京的用意。   当年他们大房是皇商,瞧不起商贾人的二房,便已经冷清冷意的断了关系,如今又这般的热络起来,再笨的人也明白他们的用意,若不是薛蝌有事进京,他们再多的邀请盘算亦是空打算盘。   宝钗正是两下焦急,却是听到一个声音道:“怎么?这是谁家的姑娘,竟然这般的立在外面的?”水溶听了更是双目冰寒,紧握着黛玉的小手,黛玉亦是清目冰寒。   那宝钗本不认识水渗,却是被水渗身旁的小太监喝道:“大胆,你是哪里的野丫头,竟然见到忠顺王爷不拜?”   那宝钗闻听微微一惊,急忙行礼道:“奴家薛宝钗见过王爷。”水渗看着宝钗艳如牡丹的姿色,眼波之中微微一闪,淡淡笑道:“这位姑娘起来吧。”打量了宝钗一番,笑道:“你说你叫薛宝钗?”   宝钗闻听,杏眸之中带着点点欣喜,容颜更倾妩媚,道:“奴家正是名唤薛宝钗。”水渗略有些皱眉的看着宝钗,心中对她的初见惊艳略打折扣,心中有些淡淡的不悦,便也不再理论,越过宝钗往里面而去。   宝钗有些讪讪的立在原地,却是看到水渗回眸的温柔一笑,心中便有些飘飘然,急忙躬身退下,略有些丰腴的身子更显笨重,让水渗冷冷一笑,眼底却是没有丝毫的笑意,这般肤浅的女子天下间多的不能再多,纵然再美,亦没有丝毫的灵透高贵。   水渗却是突然笑道:“怎么?北静王爷竟然是不在这里的吗?”水溶淡淡地道:“本王自然是在这里,忠顺王兄怎么过来了?”话虽如此说,却始终是没有起身。   水渗听了挑了帘子进来,看着水溶和黛玉坐在其中,神情没有丝毫的诧异,黛玉更是淡然没有丝毫的怯懦,清丽脱俗的绝俗丽颜,却是被一方白纱所遮盖,若隐若现的风情更是清幽灵透。   水渗随意落座在一张红木椅子上面,略有些阴沉的眸色看着水溶为黛玉倒茶,忽而笑道:“北静王弟和北静王妃倒是鹣鲽情深,这般的恩恩爱爱倒是极为难得。”   黛玉抬眸看了水渗一眼,在外人面前一向并不多言,便也就淡淡的,没有言语,水溶却是淡淡一笑道:“今日本就无事,忠顺王兄不也是出来了吗?是凑巧?还是有人特地通知的?”   水渗看着两夫妻仿若无人一般的温馨相处,听了水溶的话,心中一丝异样闪过,淡淡笑道:“不过就是偶然经过罢了,正巧看到两个极为标致的姑娘,方才上来罢了,谁承想,竟是听闻北静王弟在这里。”   水溶也只一笑,眸色之中的点点嘲讽之色却是愈加明显,偶然?凡事没有这般绝对的偶然,更何况是在薛宝钗和宝琴之后,更为可疑。   水渗淡淡一笑,望着水溶的眸光之中有些犀利,道:“如今这边境战事一触即发,北静王弟倒是有闲情在这里弄茶,今日姑且问一问王弟,王弟对于边境的战事主战亦或主和?”   黛玉闻言微微一怔,旋即便已明了水渗的用意,明眸望着水溶,水溶却是眉眼不抬,淡淡地道:“边境战事本就是如此,主战也好,主和也罢,绝不容许有人欺到我宇朝水姓之人头上。”话语之中的点点霸气之色,让水渗登时一怔,望着水溶仍旧温文的面容,心中有些重新的估量。   水渗点了点头,望着一旁的黛玉笑道:“王妃以为如何?”黛玉抬眸望着水渗,淡淡一笑,道:“我不过就是一个妇道人家,自然以夫君的话为己话。”水渗闻听更是深深的看了黛玉和水溶一眼。   忽而笑道:“听闻那皇商薛家可是一夜之间尽数烧毁,王弟可曾知晓。”水溶抬眸冷眸望着水渗,道:“今日忠顺王兄似乎并不是偶然相遇,而是专为询问问题而来了,也罢,这薛家的事情人尽皆知,若是本王不知晓,岂不是太过无稽之谈了,莫非忠顺王兄是不知道的,还是手下没有给王兄确实的答复呢?不知这可是忠顺王兄所要知道的?”淡嘲的语气倾泻而出。   水渗听了微微一愣,随即轻轻一笑,道“瞧来是我素日里对北静王弟的了解不够了,既云是偶遇,那本王也就告辞了,王弟和王妃自便便是了。”水溶冷冷一笑,道:“既如此,本王就不相送了。”水渗看了水溶和黛玉一眼,一抹深沉笑意笑出,走出雅间,带着众人呼啸离去。 第四十八章 紫鹃出府   看着水渗离去,黛玉抬眸望着水溶深沉的眸光,心中轻轻一叹,风已起,云已涌,来日里这般的日子只怕所剩无几了。   水溶拍了拍黛玉的小手,眼眸之中更是点点森寒,望向黛玉却是丝丝柔情,轻声道:“黛儿,只怕来日里我们这般悠闲的日子不多了。”黛玉点了点头,轻笑道:“黛玉万事只随君脚步,君只前行,黛玉紧随其后。”水溶紧紧握着黛玉的手,揽着黛玉入怀,心下却是一抹欣喜。   无论风雨如何,有一个并肩人相携而行,世间亦没有什么可怕,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深涧,水溶深邃如海的眸子愈发的幽沉不见底,眼中闪过的点点杀意,凡事亦是不能让黛玉处于危险境地,也该是反击的时候了。   黛玉思及今日之事吗,神色却是突然凝重,今日出门,他们前来绝非偶然,若是无人特意通知,谁人能知晓自己和水溶今日出门呢?   忠顺王府尚且可以解释为北静王府周围的眼线,更是贾家,乃至于薛家,更是何来的信息?凑巧在街市之上看到?未免太过巧合,一次巧合尚且说得过去,连着素日里的出门时间,他们亦是掐算的刚刚好,这件事情就不得不小心对待了。   水溶望着黛玉突然凝重的容色,笑道:“黛儿,你又想起什么了?”伸手抚平黛玉的颦眉,心中有丝淡淡的心疼,他的黛儿,聪明绝顶,凡事又是想的太过透彻,未免有些不快的事情缠绕心中。   黛玉抬眸望着水溶,清澈明眸之中带着点点泪痕,道:“沐涵,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日出门,必定会遇到他们的?”话中虽是询问,却是更多的肯定在其中。   看着水溶点头,道:“我也不过就是猜测,只如今,我的猜测已经得到证实,想来我们府中必定有她们相通联之人,而且必定是我们身边之人。”   黛玉闻听,眸光登时黯淡了下来,想着她这些日子的不同寻常,黛玉心中已经明了,勉强一笑道:“沐涵,这件事情我自有理论,若是我身边之人,无论是谁,必定亦是赶出府去,我不容许有丝毫的危险在你身旁。”   任何的一件小事就足以让人抓住把柄,更何况是这样的事情,埋伏在身边的人,终有一天会是一个大祸患,必定要趁早解决,北静王府是她和他的家,怎么能任由他们百般的算计呢?话语之中的点点坚强之色,让水溶更是疼惜,搂紧了黛玉在怀中。   水溶叹道:“傻丫头,这件事情我也只是怀疑,真正的是谁,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不希望你不开心,这件事情还是我来处理,不管是谁,必定不能轻饶。”   黛玉素手抚摸着水溶担忧的神色,淡淡一笑,虽然柔美清雅,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这件事情我来处理,我们府中的事情自然由我来处理。”   水溶垂首看了看黛玉,便也点了点头,也好,所有的事情黛玉既然明白,还不如让她来处理,省的兜在心中,反倒是不好。   水溶明白,其实黛玉的心中已经有些明了,却心中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她陪着黛玉多年,做出这般的事情,如何能不让黛玉伤心?思及此,水溶的眸光愈发的冷冽如冰。   回到府中的黛玉却是更为沉静,娇美容颜愈加的威仪凛然,细细留心众人行动,更加的在意身边之人的动作,却是看着众人一如既往,没有丝毫的异样。   第二日清晨起来,黄鸢正在给黛玉梳头,却是看到雪雁捧着一个美人细腰瓶进来,里面插着艳红如脂的红梅,看着黛玉已经起来,敦厚的面容尽是笑意,望着已经起来的黛玉笑道:“王妃这么早就起来啦,黄鸢姐姐好早哦。”   黛玉微微一笑,如初晓芙蓉,娇腮晕红,媚眼如丝,黛眉微蹙,眸光晶亮清澈,嗔道:“你这丫头如今越发的懒了起来了。”雪雁吐了吐舌头,上前替黛玉整理衣衫,笑道:“王妃可是冤枉奴婢了,奴婢是去园中给王妃摘梅花去了,诺,那不是,奴婢特特去园中摘了过来的,反倒是让王妃说了一通。”   说着促狭的看着黛玉,笑道:“今日王爷去上朝,王妃不是方才起来吗?”一句话说的黛玉更是娇润小脸更是红如朝霞。   黄鸢一旁笑道:“真真的雪雁你这蹄子,越发的无法无天了,竟然这般的编派王妃,若是被王爷知晓了,还不剥了你的皮。”雪雁听了便也不再言语,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一旁服侍的黄鸢四人皆是失笑不已,必定王爷对王妃的疼爱珍惜众人亦皆看在眼中,况且王妃这般可人疼的人儿,谁人能不心疼呢?   雪雁却是忽然道:“紫鹃姐姐呢?”黛玉闻言亦是微微一怔,四处看时,却是没有看到紫鹃,正要相询,却是听到外面紫鹃已经走了进来,笑道:“我这不是给王妃端早膳去了么,才离开这么一会,你这蹄子倒是又来寻事。”   说着走上前去,接过黄鸢手中的万缕青丝,慢慢的给黛玉梳理着,黛玉微微一笑,却是突然瞥见紫鹃手上的一道伤痕,遂问道:“紫鹃,你的手怎么了?”   紫鹃闻听手上微微一顿,旋即笑道:“奴婢无碍,不过就是一点小伤口。昨日做针线之时划破了。”黛玉听了点了点头,却仍是吩咐紫鹃好生的包扎起来,紫鹃笑着答应了,眼中却是有些落寞之色。   黛玉看着轻声一叹,便也就不再言语,望着紫鹃不安的神色,便也只淡淡一笑,用过早膳,却是看到水溶已经走了进来,黛玉微微有些诧异,上前接过水溶身上的大氅,笑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   水溶挥手让众人退出去,揽着黛玉入怀,亲了亲黛玉娇润小脸,满意一笑,看着黛玉红透的娇颜,道:“怎么?黛儿不喜欢看到我?”戏谑的口吻让黛玉脸蛋更是羞红,嗔怪的看了水溶一眼,道:“昨儿的事情,我思索了半日却是不见丝毫的错处,心中亦没有丝毫的头绪。”   水溶大手轻轻抚了抚黛玉的清颜,道:“这件事情亦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处理的,黛儿还是放宽心一些。”黛玉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必须要早日弄清楚,我不希望有任何别有企图的人留在身边。”就算是一同长大的人亦是一样。   心中思索片刻,忽然黛玉笑道:“沐涵,昨日我们在街上有好多的东西都没看,今天你可是要陪着我一起去看清楚哦。”水溶轻声一叹,了然的点了点头,遂笑道:“好,我们现在就走。”   黛玉亦是温柔一笑,起身任由水溶披好披风,牵着水溶的手往门外而去,看着黛玉和水溶带着众人走出王府,紫鹃微微松了一口气,吩咐小丫头子好生看着门,便回身到了房中,拿出信笺和笔墨,快速在纸上写了一句什么,正要回身放好纸笔,却是看到水溶和黛玉立在门边,紫鹃登时呆愣住了,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黛玉轻声一叹,道:“紫鹃。”紫鹃听得黛玉的声音,登时回过神来,手中的笔登时一颤,桌案上的信笺亦是滑落而下,满脸惊慌失措的模样,竟是来不及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信笺。   紫鹃结结巴巴地道:“王,王,王爷,王妃,你,你,你们怎么回来了?”黛玉忍下心中痛楚,淡淡一笑,却如同风中泣血红梅,眼角淡淡泪痕,轻轻弯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信笺,抬首望着紫鹃愈发惨白的容色,一滴清泪滑落而下。   望着手中的信笺,黛玉望着紫鹃仍旧温柔端厚的容色,道:“紫鹃为什么?”出口的伤痛语气让紫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垂下的容颜上却是泪流满面,心中亦是十分的忏悔。   黛玉深吸一口气,收敛眼中泪珠,清冷的目光凝视着紫鹃,语气亦是冰冰冷冷:“我本来心中还是抱着希望,我不相信我身边亲如姐妹的你,竟然能做出这般的事情,我心中极为希望不是你,可是终究,终究你还是让我失望了。”   紫鹃垂首跪在地上,泪水长流,直对着黛玉磕头道:“姑娘,对不起,我,我,对不起姑娘。”千万句话语只化作一句对不起,紫鹃心中亦是十分的后悔,更多的是对黛玉的忏悔。   黛玉望着紫鹃的容色,想要淡淡言语,泪珠却是忍不住落下,略有些哽咽的声音到底泄露了黛玉心中的痛楚:“紫鹃你可知道,在我打开这封信笺之前,我还抱着一丝丝的希望,你,你,这到底是为什么,紫鹃。”素日里没有丝毫异样的紫鹃,竟然做出这般的事情,如何能不让黛玉痛惜?   水溶揽着黛玉在怀,冷厉的目光看着紫鹃,道:“除了这件事情,贾家还指使你在王府做什么?”紫鹃听了水溶冷如冰的话语,登时浑身有些颤抖,竟然不能成言。   好半晌紫鹃方才止住了心中的颤抖,道:“奴婢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王妃,只是贾府抓住了奴婢的爹娘,奴婢也是没有办法。”满目祈求的弱怜,却仍是那般的楚楚可怜。   黛玉闻听微微一怔,随即道:“当日里你不是说你爹娘的奴籍已除,况且你的奴籍亦在我的手中,为何如今竟然还有这般的事情?”紫鹃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如今还能相信几分?   紫鹃眼中有些怨恨之色,眼角的泪珠滑落,道:“当日里奴婢也只当我们一家的奴籍全部都已经移除,谁知道这不过都是老太太的计谋罢了,竟然算计到了这么长远。”   深吸一口气,紫鹃道:“这件事情紫鹃不想再隐瞒王妃,当日里所谓的消除奴籍不过就是老太太的一个谋略,从小王妃在贾家长大,也明白那府中的事情王妃亦是极为明白,奴婢从小事老太太的奴才,分给了王妃,老太太有两层的用意,一是要奴婢给宝二爷和姑娘创造机会,二则,老太太亦是许诺奴婢,来日里也会给奴婢一个姨娘的位子的。”   听到这里,水溶手上的青筋暴起,挥手就要打出,却是被黛玉拉住,水溶冷冷一哼,揽着黛玉纤手的手臂却是紧了紧,犀利的双眸望着紫鹃,若不是黛玉拦着,早就一巴掌拍死了她,早就知道府中必定有人通风报信,不然外人如何知道自己和黛玉的行踪的,不想竟然是黛玉视为姐妹的她。   看着暴怒的水溶,紫鹃吓的登时瘫坐在了地上,黛玉轻叹一声,一点清泪滑落,早就知道的事情,心中却仍是有些痛惜,遂道:“紫鹃你说下去。”   紫鹃看着水溶冷漠如冰的模样,战战兢兢地道:“当,当,当日里奴婢虽然也极为希望能成为了宝二爷的姨娘,可是虽然姑娘比任何人都跟宝二爷亲近,却是没有丝毫的念想,况且宝二爷身边亦有袭人晴雯皆在,是以奴婢便渐渐死了这条心思,便一心一意的服侍姑娘,后来听着姑娘要走,奴婢自然是愿意服侍姑娘一生一世,是以便托着外面的爹娘赎了奴婢的奴籍。”   紫鹃眼中的泪滴啪啪落下,打湿了面前的绣花杜鹃,鲜红如血的杜鹃声声泣血:“谁知道,谁知道,老太太竟然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将奴婢的奴籍解除,却是扣押着奴婢爹娘的奴籍,如今王妃嫁入王府,老太太便拿着奴婢爹娘的性命来威胁奴婢,说是要奴婢将王爷王妃的行踪告诉他们,其余的用不到奴婢,只要奴婢好好的办好这件事情,她便放了奴婢的爹娘。”   说到这里紫鹃更加哽咽难言,黛玉神情清冷的看着紫鹃,道:“紫鹃这些事情你早就应该告诉我的,这件事情我必定会帮你的,可是到底你用你的方式来解决,所有的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声声叹息坠落地上,更多的却是一种伤痛。   紫鹃蜷缩地上,更是抽泣不止,心中着实万分的后悔,可是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多说无益,只能愧对了黛玉对自己的一片情意了。   水溶看着紫鹃,冷冷地道:“上元节之时的消息也是你传出去的吧?”紫鹃点了点头,明白事到如今也容不得自己隐瞒。   水溶冷冷一哼,道:“你倒是极为老实,只可惜枉费了黛儿对你的一片心意。”说着扬声吩咐门外的粗使婆子道:“将她仗打三十大板,送回贾府。”   紫鹃浑身颤抖的不敢抬头,半晌才匍匐到黛玉裙边,拉着黛玉的裙摆,道:“求王爷王妃开恩,奴婢自此后必定好生改过,毕竟这些事情奴婢已经做完,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王妃留着奴婢在身边,奴婢做牛做马必定好好的报答王妃,这已经是奴婢最后一次帮着贾家了,奴婢从小在王妃身边长大,奴婢舍不得王妃。”满脸泪痕的紫鹃,让黛玉亦是泪珠盈盈,泪水顺着娇颜滑下。   水溶冷冷一哼,轻轻拭去黛玉娇颜之上的泪痕,道:“留你在身边?留你在身边终究是个祸患,如今本王念着你服侍王妃一番尽心尽力的心意上面,放了你一条性命,如若不然,本王必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紫鹃跌在一旁,看着水溶狠厉的容色,紫鹃打了个寒颤,噤声不敢再言,黛玉勉强止住泪意,道:“紫鹃你走吧,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你现在就走吧。”紫鹃心中更如刀割一般,无声的抽泣更是让黛玉心中痛楚,祈求的眸子看着黛玉,黛玉却是撇过娇颜,任由泪珠滑落。   紫鹃见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站起身来,将素日里黛玉送给自己的一些衣物首饰收拾好,拿过包袱,深深看了黛玉一眼,泣道:“姑娘,对不起。”黛玉却是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紫鹃一步一回头的看着黛玉,眼中的痛楚愈发的明显,终究是她伤害了黛玉,来日里就算是千万次的报答,亦是回报不完黛玉这些年的亲情。   黛玉看着渐渐不见踪影的紫鹃,心中平静下来,水溶担忧的看着过于平静的黛玉,眼眸之中只有焦急之色,黛玉抬眸淡淡一笑,虽然眼底有些淡淡的伤感,却是更多的是一份坚强和肯定,笑道:“沐涵,你放心。”   前方路途更加的荆棘坎坷,若是这么一点点的小事尚且处理不好,何谈日后共同面对风雨,紫鹃跟随自己多年,如今饶了她的性命已经是水溶对她宽容的极致了,对于紫鹃,心中终究有伤痛,可是终究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轻声一叹,牵着水溶的手走了出去,当日里带着紫鹃离开,原以为紫鹃必定和贾府划清了界限,谁知道最后也不过就是一颗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棋子罢了。   今日将紫鹃送回去,便已经划清了所有的界限,当年的事情也该慢慢的有个了断了。 第四十九章 认琴做女   春回大地,翠盈小草破土而出,点点青翠可爱,枝头渐渐冒出的丝丝绿意更增添了十分的动人之处。   紫鹃的离去到底让黛玉心下有些伤感,待得略略好些之时,已经听闻紫鹃成了宝玉明堂正道的姨娘。   雪雁立在黛玉身边,忿忿地道:“原来她竟是藏着这样的心思,竟然是为了坐上贾宝玉姨娘的位子,这样的来对待王妃,当真是枉费了王妃素日里对她的好,真真的是气死奴婢了,果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温柔和厚,却是百样心思在其中。”   黛玉看着雪雁气嘟嘟的面容,淡淡一笑,映着春日微风,越发的清丽绝俗,淡淡地道:“各人有各人的心志,紫鹃心中有志,也便由他罢了。”   渐渐思索清楚,理清了所有的事情,黛玉心中愈发的清冷淡漠,既然紫鹃对自己始终都没有尽实而言,自己又何必放在心中呢?说是贾母派她在身边做眼线,可是她自己未尝没有别样心思在其中,宝玉身边有袭人有晴雯,自然也是轮不到她,莫若跟着自己出来,当真是拿捏着自己的心软,任由她为所欲为吗?   雪雁却是气嘟嘟地道:“当日里王妃在贾府,每每宝二爷来了,都是她赶着我们出去,看着这般敦厚的人儿,谁能想到她的心思其实并不比袭人差多少,只不过袭人在面上,她却是放在心中掂量,看似温柔和厚也不过都是假的,都是为了自己的盘算,反而将王妃推到了风头浪尖之上,让一些有的没的流言蜚语诋毁王妃。”   黛玉轻声一叹,清灵美目却是望着窗外,一丝淡淡的坚强围绕心田,对贾家已经没有丝毫的牵扯,当日里带了紫鹃出来也不过是为了素日里的情意,既然她执意如此行事,也自由着她的心思罢了,贾家无论是谁,皆已经没有了牵扯在内。   紫鹃当真是不聪明,留在贾府,未必能全了她的一腔心思,宝玉惜花爱花,却是博爱,不可能为了一朵花放弃了整片花园,这并不是宝玉的心思。‘宁为贫人妻,不做富人妾’紫鹃因何不明白呢?大观园每一朵都是美丽的花朵,却都是饱受着风刀霜剑的逼迫,虽然极为灿烂的生命,却是早早的凋零,正如当年的媚人茜雪一般。   伸手承接窗外暖阳,黛玉淡淡地道:“这次饶了她的性命,也不过就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来日里不管她有任何的事情,皆不用我们再来多管闲事,一切的命皆由她自己来选择,这次的情分已断,来日里若是果然还是算计我们,决不饶恕。”一抹淡笑逸出唇边,紫鹃的事情不再提起,清丽如水的娇颜宛若清梅,娇妍清透,却是不折不挠的傲骨。   雪雁听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旁静立服侍的黄鸢青鸢蓝鸢和紫鸢却是一抹赞叹笑意,王妃果真是个天下少有的奇女子,才华横溢,更兼聪慧灵透,恩怨分明,怪不得王爷这般的神魂颠倒,天下脂粉在他眼中亦不过皆是庸俗之色,只愿撷取这一朵空谷幽兰,这一束淡雅清梅,日后对黛玉的百般服侍更为尽心尽力,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薛家,自从大火烧毁了一切,薛家便每日里被债主上门所要典当之物,忙得是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将手中首饰典当,方才解决了一切,却是那官府前来查看,不知怎么的,竟然查出了当年薛蟠打死人命一案,推搡着将薛蟠带走,唬的薛姨妈登时摔倒在地,夏金桂更是呼天抢地整日骂个不停。   薛家母女整日以泪洗面,薛宝钗更是心下焦急,如今贾家每每相询都是以借口搪塞,丝毫没有一点诚意,只因如此,宝钗心中已经凉了一半,自知这桩婚事无望,却仍是心中有些希冀,想要另寻一户人家,却是元妃谕旨在此,更何况薛家如今一无所有,更是难以有好人家相配,怎能不让宝钗心中暗恨?   正巧薛蝌和宝琴前来,薛宝钗便抓着这次机会,仍是每每孝敬于王夫人跟前,看着王夫人日渐转晴的容色,宝钗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奉承在贾母身旁,陪着王夫人众人说笑,宝钗却是心中万分焦急,贾母看着一旁的和岫烟说笑的艳美宝琴,笑看着薛姨妈道:“素日里只道说是宝丫头最是个艳美的牡丹,今日瞧着这琴丫头倒是形容不出来了,真真的是仙女下凡一般的呢。”   薛姨妈听了微微一窒,半晌才干笑道:“可不是呢,这琴丫头可最是个可人疼的丫头。”扫视宝琴的目光却是有些一丝的怨恨之色。   贾母看着薛家母女容色,淡淡一笑,道:“可不是呢,这琴丫头这般的可人疼,这年纪也是到了的,不知道可有许了人家的?这宝玉如今房中都有紫鹃这丫头做姨娘,这琴丫头也该是寻个婆家的时候了。”   薛姨妈和宝钗闻听登时脸色大变,王夫人亦是脸上蓦然变色,看着贾母深沉的眸子,王夫人亦是不敢多言。   薛姨妈心中沉吟半日,小心翼翼的道:“我原也是说可惜的,只可惜这丫头从小跟着她爹出去游走,竟是早早的就定给了梅翰林家的公子了。”   贾母听了心中略略一沉,却仍是笑道:“是这样啊,那倒是没有办法了,只有些可惜了。”心下淡淡思索,半晌却是无言。   听着贾母和薛姨妈话中的意思,王夫人心中暗自思量,品度着贾母的心思,遂站起身赔笑道:“既然老太太这般的欢喜,将这琴丫头夸赞的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媳妇也就舔着脸,竟是认了这琴丫头做干女儿了,不知老太太意下如何?”   贾母看了看王夫人,心中心思一转,笑道:“这可不就是一个好法子的?这琴丫头成了你的女儿,我的孙女,倒是和宝玉亲兄妹一般的,这不可是极好的事情。”说着招手让宝琴上前,笑道:“琴丫头,还不快些见过母亲。”   宝琴闻听微微一怔,旋即上前笑道:“见过母亲。”喜得王夫人将手上的翡翠镯子褪下,戴在宝琴手上,道:“这可不就是极好的,我也认得一个女儿呢。”目光之中点点的闪烁之意,和贾母的目光相交汇,各自点了点头。   薛姨妈和宝钗却是暗暗松了口气,既然认了这宝琴为女儿,那就抢不走宝钗的亲事了,心下到底有些放松下来,看着薛姨妈母女的神情,贾母嘴角一抹笑意逸出,却是饱含算计的冷笑。   回到蘅芜院的宝钗,满心的气怒,登时将手中的茶碗摔到了地上,怒声道:“原本希望着琴丫头来了,能帮扯着我们的生意,谁承想,生意上丝毫没有帮到我们一丝儿,如今反倒是连我的风头也都比了下去,真真的是‘引狼入室’。”   薛姨妈亦是道:“幸而这琴丫头是订了亲事的,不然岂不是我们多年的苦心经营都让她给破坏掉了,这般的狐媚子,当真是气死人了,为何如今都是这些狐媚子当道呢?”   压下心中的气怒,宝钗恨声道:“前日带着她出去,谁承想她倒是这般的给我没脸,当街竟然甩袖走人,当真是没有丝毫的礼节规范了。”袖中的长指甲掐着衣袖上的朵朵牡丹,划过一条条的痕迹。   薛姨妈道:“那日你们出去,那琴丫头竟然当街甩袖走人?”宝钗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呢,姨妈吩咐我带着琴丫头去玉楼可不就是听了紫鹃那小蹄子的话?谁知道到了那里,果然看到了北静王爷和那个林黛玉,谁承想,琴丫头却是丝毫不给我脸面。”   薛姨妈闻听更是气怒,心中沉思下来,却是蓦然一惊,道:“你姨妈为何要让你带着琴丫头去玉楼,那玉楼可是江南沐家的家业,莫非你姨妈可是有什么心思在其中?”   宝钗却是笑道:“虽然是姨妈的吩咐,可是到底我也有另一层的意思在其中,这琴丫头生的极为貌美,听说玉楼管事的就是沐家的大总管,若是能巴上了沐家,那咱们家的生意还有什么愁得吗?”满脸自得的笑意,却是忽而转成得不到的恨怒,扭曲了的容颜越发的丑陋如市井鄙妇。   薛姨妈叹道:“只你姨妈的意思,我们也能猜得一二,也好,打着那样的算盘,也就不怕那琴丫头挡了你的青云路,只今日老太太的一番话,却是给我们一个警钟,我们要快些掌握住薛蝌手中的生意,不然我们当真是一无所有了。”   宝钗亦是点了点头,却是心中有些无奈,道:“如今哥哥入狱,家中的事情,我一个女孩家也是不得已的抛头露面,别人却是丝毫不会相帮,只留下的一两个小铺子,如今也撑不了多久了,只可恨那薛蝌竟然把持着手中的生意,丝毫都不露出来,只说进京发嫁宝琴,倒是不理会我们的死活了。”怨毒的眸色越发的狠毒,却是忘记了当年可是他们先与二房划断了关联。 第五十章 花朝进宫   薛姨妈道:“可不是呢,好歹我们也是薛家的长房,凡事也是要依着我们才是,也不知道你叔叔是怎么教导他们的,竟然一个个都这般的没有礼数了。”   宝钗闻听杏眸之中一丝狠毒闪过,恨声道:“如今既然连紫鹃这个贱蹄子都爬到了我的头上了,当了宝玉的姨娘,我这个正室奶奶还没有进门,她倒是这般的耀武扬威起来了。”   薛姨妈看着宝钗,拍了拍宝钗的手,道:“钗儿,如今莫要心急,先由着她去,来日里我儿进了门,要收拾一个姨娘还不简单?你看你姨妈房中的赵姨娘被你姨妈压的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如今我们最要紧的就是要如何赶快的说服你姨妈才是。”   宝钗听了,心中怒气稍平,半晌沉淀下思绪,端厚地道:“可不是呢,那个贱蹄子不过就是仗着服侍过那林黛玉一场,宝玉略有些看重罢了,来日里若是宝玉知晓她背叛林黛玉的事情,到时候也是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心中点点盘算,已经算计周全,忽而想起当日里的事情来,心下有些娇羞之色,抬首羞答答的望着薛姨妈道:“当日里和那琴丫头去玉楼,可是看到了忠顺王爷了呢。”   薛姨妈闻听心中一喜,看着宝钗羞答答的模样,道:“钗儿说的可是真的?那忠顺王爷可有什么表示没有?”若是忠顺王爷看重了宝钗,那这贾府的亲事随时都可以不提,也不用这般的巴着贾家不放了。   宝钗兀自沉浸在水渗那回眸一笑之中,半晌才道:“这件事情如今我也是说不准的,说不得来日里或者有些个意思呢。”薛姨妈听了,更是心中注满了希望,拍着宝钗的手,道:“那忠顺王爷可是朝中极为显贵之人,虽然比不得北静王府,可是在所有的王爷府邸之中亦是亲王,我就说,我的钗儿这般的天姿国色,怎么能屈就这般的小家之中呢?”   话中满满的自得之意仿佛宝钗已经进了忠顺王府一般,宝钗却是拉着薛姨妈的手道:“妈,这件事情暂且不提,无论如何,忠顺王爷亦没有任何的意思,我们还是要给自己留着一条后路的,若是忠顺王爷那边不成,我们还是不能放弃了现在这段姻缘的。”凡事做好两手打算,正如当初进京之时所做的金锁一般。   薛姨妈听了一叠声的答应着,笑道:“钗儿说的极是,我们也是要小心应付着。”心中的喜悦之情越发明显,若是宝钗能进了忠顺王府,那薛蟠的事情亦有了十分的保证,到时候只怕贾家也会巴着自己,到时候的荣耀岂不是更大更体面的?   窗外却是一个黑影至始至终动也不动的立在那里,看着屋内渐渐熄了灯,沉寂下来,一抹纤巧的身影转身离去。   不知何时起,贾府之中流传着一点流言,竟然是薛姨妈和宝钗那日所言的话,一时之间人人都对宝钗有些嘲笑之色,笑着她的不知好歹,竟然还想脚踏两条船,王夫人闻听更是脸色铁青,却是派着周瑞家的细细查询,这样的流言着实让薛家母女翻不了身,每日里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惴惴不安的等候着,暴跳如雷,却是查不出到底是谁将这些话传了出去。   薛姨妈捶胸顿足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当日里所说的话,怎么会传出去的?”宝钗亦是十分焦急,这样的流言传出去,收也收不回来这可如何是好?饶是平日里心中多成算的她,亦没有了丝毫的想法了。   夏金桂站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母女二人,脸上是一抹嘲讽之色,开口笑道:“这可不就是素日里婆婆百般夸赞的端稳姑娘,如今竟然有这般的想法,当真是连个市井姑娘都不如了,还说什么大家闺秀。”   薛姨妈闻听更是气怒,站起身来,道:“你说什么?”夏金桂却是不屑的看着薛姨妈道:“我说什么,当日里去我们家提亲百般的夸赞你的儿子女儿,如今瞧来也不过如此,儿子竟然是个杀人犯,女儿竟然这般的不知廉耻,简直就丢尽了我们家的颜面。”   说着忍不住大声哭道:“你们如今竟然都是拿着我们夏家的银子来做脸面,我陪嫁过来的东西都让你们给霸占着,就连我身边的丫头子也让你们家的败家子霸占了,这可要我如何是好,如今我就是要离了你们家中,不能再任由着你们算计。”   听了夏金桂的话,薛姨妈登时唬的急忙过去拉扯住她,道:“好媳妇,这样的事情原是蟠儿的不是,我们家中的家丑怎么能外扬,蟠儿可是你的丈夫,若是救不出来,你这一辈子岂不是就完了,我们一大家子还就等着蟠儿呢,宝蟾扶着你们奶奶却歇息一下。”如今尚且有用得着她的地方,暂且留着她的性命,哄着她,来日里再想法子除掉她。   看着薛姨妈阴毒的眼神,夏金桂任由宝蟾扶着回去屋中,却仍是哭闹不休,转身走出正门,嘴角却是一抹冷笑溢出,只留下在屋中满目冷毒的薛姨妈和宝钗看着她离去,母女两个亦是相对无言,却始终等不来王夫人的登门,想要和王夫人辩解一番,却是见不到王夫人,惴惴不安的惶恐心思不知如何是好。   水渗闻听这件事情,却也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去澄清,也不去证实,任由谣言四起,他要的就是这般,要的就是让四大家族有一个选择,不要来回在朝廷和他之间来回摇摆,做一个墙头草。   二月十二日花朝节,是黛玉的生日,王府内处处都是喜气洋洋,清晨黛玉起来,便已经看到放到面前一碗极为清香的长寿面在跟前。   黛玉澄澈明眸看着坐在对面嘴角含笑的水溶,心中一暖,轻轻挑起一点送入口中,清香爽口的滋味让黛玉的眼眶登时一热,水溶轻轻托起黛玉的娇颜,笑道:“黛儿,今儿你可是寿星,不需掉眼泪哦。”黛玉听话的点了点头,低下头小口的吃了一点,就推开不吃了。   水溶看着黛玉只吃了一点,笑道:“黛儿,多吃一些。”黛玉摇了摇头,玉颜之上皆是点点甜蜜笑意,推开手边的碗筷,推到水溶前面,娇笑道:“我可吃不了这么多,沐涵,你帮我吃一点。”娇颜带笑的俏皮容色让水溶亦是温柔一笑,道:“好,我们两个一起吃,吃完了,我们一同去宫中给母后请安。”说着挑起一点汤面,轻轻吹凉,喂给黛玉,自己方才挑了一筷子。   黛玉看着水溶笑的清眸弯弯,点了点头,看着水溶一口一口的吃完,黛玉嘴角一抹甜美的弧度愈发明显。   吃完汤面的水溶漱口完毕,携着黛玉的纤手起身,给黛玉系好披风的带子,牵着黛玉的手往外走,走入正厅却是看到满厅之中的红绸贺礼,黛玉看着颦眉蹙起,抬眸看着水溶,道:“沐涵,这些是什么?”   北静王府的管家闻听急忙上前躬身道:“回禀王爷王妃,这些是各府中闻听今日是王妃生辰,特特派人送过来的。”   黛玉听了更是罥烟眉紧蹙,淡淡地道:“不过就是一个生日,用不着他们这般的劳师动众,管家,麻烦你将这些贺礼分类放好,该退回去的,悉数退回。”不过就是一个生日罢了,这般的劳师动众,只怕人人皆是看着北静王府的一举一动,何必这般的郑重?反倒是给了有心人一些把柄了。   那管家微微一呆,目光看着一旁含笑的水溶,黛玉亦是扬首看着水溶,水溶拢了拢黛玉的风领,淡淡地道:“王妃的话没有听到吗?整理好这些贺礼派人一家家的退回,我们北静王府不需要这些东西。”话语之中的威仪四射,更是钦佩水溶和黛玉夫妇,看着一对璧人丰神俊朗,巧若芝兰,管家点了点头,就要退出去。   黛玉却是唤住管家,心中略略思索一会,笑看着水溶道:“沐涵,我们这样退回去会不会有些失礼?”水溶淡然一笑,看着黛玉笑道:“那娘子你有什么好的提意?”   黛玉思索半日,忽而展颜一笑,清雅若芙蓉,娇颜似朝阳,道:“既然他们送进我们府中,那就借着他们的手帮助一些流落在外的孤苦之人吧,如今正值春日,过了冬日,到了这般青黄不接的时候,很多人家,反倒是更为难过,将这些东西折换成粮食补充到乐善堂,岂不是一件好事?”林鑫那里布施的粮食,如今正好将这些折换成粮食,也可以多多帮助一些衣食无着之人。   霎霎俏皮的神色,让水溶会意一笑,看着一旁的管家,道:“这样也好,那你们就将这些礼品折换成粮食施给那些贫苦之家吧,这些做善事之人的名字莫要忘记写上去。”嘴角的一抹轻扬笑意,眸色之中越发深情款款的凝视着黛玉。   管家闻听,微微一怔,旋即眼中一抹感激之色扬起,长揖一礼,躬身及地,一点泪珠落下,略有些哽咽的声音道:“奴才遵命,奴才代大家多谢王爷王妃了。”   黛玉却是笑道:“管家不用谢我们,只谢那些送礼之人便罢。”管家应声会意,走出正厅,擦去眼角泪痕,语气难掩喜悦的吩咐门外的小厮将这些贺礼抬出,折换成粮食布施出去。   水溶和黛玉相视一笑,便坐上轿子往宫中而去,太后看着黛玉过来,遂招手笑道:“这可不是把你给盼来了。”看着一旁的水溶,太后笑道:“溶儿,你皇兄他们在含凉殿,溶儿自过去吧,这里有哀家在呢。”水溶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黛玉一眼,黛玉轻轻颔首,水溶便就退了出去。   不多时就看到皇后带着忠顺,东平,南安,西宁府中的王妃和侧妃进来,请过安之后各自落座,皇后拖着长长地裙摆走至太后身边,看着站起身来的黛玉,皇后按着黛玉坐下,笑道:“在母后的宫中,北静弟媳不用如此多礼。”   黛玉正要推辞,却是被太后拉住纤手,深深看了众人各异的神色,遂慈爱的看着黛玉笑道:“你皇嫂说的极是,今日是你的生辰,只管坐在哀家身边也就罢了,不用理会那些劳什子的礼数。”皇后听了微微一笑,便也就坐在了太后的身畔。   底下的忠顺王妃细细的留心观察着黛玉,虽然已经见过几次,却仍是掩不住每一次相见心中的震撼,却是不语。   坐在忠顺王妃身边的一个身着娇艳衣着的艳丽姑娘,却是巧笑倩兮的站起身来,笑道:“素日里早就听闻北静王妃是个极其清雅绝丽的绝世佳人,竟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黛玉被她直喇喇的话说得脸上羞红,太后却是看着那姑娘,微微一笑,道:“玉儿的脸皮子薄,雅丽这般大喇喇的说出这般的话来,岂不是让玉儿害羞了?”   说着看着黛玉笑道:“她是定南候的女儿陈雅莉,先皇封她为娴雅县君,是忠顺王妃的妹子,素日里也是这般大喇喇的惯了的,玉儿不用在意。”轻轻拍着黛玉的小手,目光却是看着忠顺王妃和陈雅莉。   黛玉微微一笑,看着那陈雅莉,笑道:“黛玉不会在意,娴雅县君这般的性子,黛玉也极为喜欢呢。”   听黛玉如此说,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忠顺王妃亦是一笑,拉着陈雅莉坐下,笑道:“你这丫头,还是这般莽莽撞撞的,幸而北静王妃宽宏大度,不然岂不是你的罪过了。”话语之中看似极为亲切,却是饱含别意,黛玉听了也只淡淡一笑,并不去理会。   众人皆是谈笑自若,虽是有亲人妯娌之名,却是各自心思,只有南岸王妃轻轻擎起酒杯,轻柔一笑,祝黛玉生辰,满目的真挚之色,亦是让黛玉回以轻柔笑意。   东平王妃看着南安王妃和黛玉之间的笑意,遂掩口笑道:“这南安王妃和北静王妃的情分倒是极好的,这身子也都是同样的娇柔,可见是‘同是天涯惜怜人’了。”掩口娇笑的口吻却是带着点点的不善之意。   黛玉闻听微微一怔,旋即笑道:“东平王妃说的极是,大家本就是妯娌之间,无关其他,本就应该相亲相爱,这样母后看着才会放心,我想东平王妃的意思是这般吧?”清凌凌的美目却是不容忽视的威仪之色,让东平王妃登时讪讪一笑,道:“可不是呢,北静王妃说的极对,我,我也是这般的意思。”   忠顺王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亦是笑道:“我想东平王妃的意思是想着如今北静王妃的身子看着极为娇柔,况且这北静王府之中的佳人极多,难免事情太多,北静王妃一时承受不住,想要给北静王妃增添一个帮手呢。”   黛玉听了神色登时一冷,听着忠顺王妃绵里藏针的话,再看着娴雅有些期盼的闪烁神色,遂轻轻笑道:“忠顺王妃的好意黛玉竟是心领了,只是我们府中如今极为平静,虽然极多的人口,却也是能安分守己,黛玉倒还是能管得好,不用别人多管闲事,倒是忠顺王妃家中,要好生的管制,莫要后院起火才是。”   宝钗的事情黛玉亦是有所耳闻,是以话语之中丝毫不饶忠顺王妃,让忠顺王妃竟是有些下不了台,脸色登时有些铁青,底下的几位王妃亦是近日有所耳闻宝钗的事情,是以皆抿嘴一笑,更是让忠顺王妃恼羞成怒。   正待说什么,太后却是凌厉的双目看着忠顺王妃,道:“忠顺王妃今日来是来赴宴的,还是来关心北静王府的事情的?”话语之中的点点不悦,让忠顺王妃心中一惊,旋即笑道:“臣妾不敢,太后勿怪,只是纯粹的关心一下北静王妃罢了。”心下有些怨恨黛玉,却更是恨怒那薛宝钗的不知廉耻。   太后听了点了点头,笑道:“这样果然是极好,正如玉儿所言,你们的关系好了,哀家也能放心了,只是一些有的没的心思,最好趁早收起来。”忠顺王府的那一点事情,自己心中还是明白的,忠顺王妃此来,带着娴雅过来,目的却是昭然若揭,但是看着水溶和黛玉好不容易能有些平静的日子,说什么也是不能让他们给破坏的。   水宸心中忌惮水溶,若是再让水溶娶了权贵之家的姑娘,只怕矛盾会更加的激化,她不想让水宸受伤,也不想让水溶受伤,一颗慈母心分成了两半,也是一些无奈,幸而水溶早已言明只娶黛玉一个,太后也已经答应,对于这些居心不良之人,太后自然是全部推柜。   虽然黛玉的身子略有些单薄,可是只要能陪着水溶也就罢了,况且如今黛玉尚小,儿孙之事何必心急?瞧着黛玉也是个极有福气的孩子,来日里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思及此,太后轻声一叹,当日里水溶说只娶黛玉一个,水宸这些日子已经明显放下了戒备,如今又何必再多事呢?能让水溶和黛玉平安的事情,就算是一万件,太后也会努力去做,更何况是推拒这些事情?这些在深宅候门长大的姑娘,没有一个是省事的,何必再给黛玉添堵呢? 第五十一章 袭人进言   皇后看着众人神色,遂拉着黛玉的玉手笑道:“这北静王妃也着实是惹人疼,怪不得太后如此疼惜呢。”   太后亦是一笑,慈爱的抚着黛玉的纤手,笑道:“可不是呢,哀家也是极为疼爱这玉儿的,也绝不容许有任何人欺负她,若是谁欺负了她,哀家头一个决不轻饶。”双眸之中的凌厉威仪四射,让忠顺王妃微微一窒,旋即笑道:“有太后护着,谁敢欺负北静王妃。”   那娴雅看着太后如此这般的维护着黛玉,亦只是淡淡一笑,便也不再言语,众人心意各异的谈笑自若,唯有南安王妃略有些担忧的望着黛玉。   这陈雅莉和忠顺王妃的性子极为相仿,如今忠顺王府虽然不是极为明显,但是众人亦皆知晓,这忠顺王府有别样心思在其中,这陈雅莉的心思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如今这般的平静,底下的波涛暗涌,到时候,不知道她们会使出什么样的招数出来。   黛玉望着陈雅莉淡淡一笑的容色,亦是无言,回眸一笑,清颜绝丽,嘴角一抹淡淡的冷意溢出唇边,虽然不善于这般的应酬之事,可是住在贾家多年,所看所见亦能分辨出一二,如何能不明白这平静之下的波涛暗涌呢?   用完膳黛玉便与太后告辞,看着陈雅莉仍是一副和善的模样,黛玉亦是淡然一笑,便与众人告辞,远处立在慈宁宫外的水溶,看着黛玉走来,温柔一笑,牵着黛玉的小手便要往外走去,淡淡扫了那陈雅莉和忠顺王妃一眼,一抹冷笑更似嗜血冰寒,让忠顺王妃和陈雅莉亦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回到北静王府,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水溶,心中有些酸酸的,娇目含嗔的看着水溶,看的水溶心中一紧,急忙揽着黛玉入怀,道:“黛儿你怎么了?”   黛玉想要掰开他的手臂,却是掰不动,纤手戳了戳水溶胸膛,娇声道:“想不到北静王爷的魅力还挺大的,瞧来是妾身素日里太过不知好歹了,如今倒是让好多人惦记着您呢。”   酸酸的口吻让水溶蓦然一笑,也明白了黛玉的小小心思,亲了亲黛玉清亮双眸,道:“好浓的酸味呀,我可不记得我们园子里的青梅,何时有人吃了呢。”狂傲如鹰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黛玉,浅浅勾起的嘴角,却是一抹更为欣喜的笑意。   黛玉听着水溶戏谑的口吻,娇脸蓦然一红,小鼻子哼了哼,道:“谁稀罕你的酸青梅,快些放开我。”想要推开水溶,水溶却是站立不放,抱紧了怀中的黛玉。   黛玉挣脱不开,却是心中着实有些不痛快,想着陈雅莉期盼的神情,心中便有些酸酸的,不知不觉,一颗小小的七窍玲珑心充满了对水溶独占的味道,自己却是恍然未觉,让水溶心中十分好笑的同时,又多了一丝的安定和放心,他的娘子,一颗心儿渐渐的也放满了自己的影子了。   水溶亲了亲黛玉雪额,轻叹道:“傻丫头,你不在意我在意,她们亦不过就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娘子何必在意?”凝睇的眼眸却是深情无边,让黛玉几乎沉溺在他如海般的深眸之中。   黛玉听了心中一热,眼眶的忍住轻轻滑落,虽然也明白水溶的心思,可是心中却极为不痛快,水溶是他的夫君,为何总是有人在肖想,难道当真以为自己天真可欺吗?   水溶看着黛玉落泪,眼中一抹痛惜闪过,吻去了黛玉的泪痕,更是环紧了黛玉,眼眸之中一丝冰寒眸光闪过。   好半晌水溶方才放开了黛玉,刮了刮黛玉的俏鼻笑道:“黛儿,可不许哭了哦,女孩儿的泪珠是最为珍贵的,黛儿这叫做‘暴殄天物’。”   黛玉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暴殄天物’?”水溶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笑道:“自然是的,黛儿所有的一切皆是世上仅有的珍宝,眼泪落下岂不是不见了?黛儿难道不是‘暴殄天物’?   黛玉听了更是咯咯娇笑不停,带泪的玉颜却是一片笑靥如花,让水溶痴痴的目光看着放不开,搂着黛玉一同坐在贵妃躺椅上,狠狠稳住了黛玉调皮的菱唇,敛住她收不住的娇妍清透,让黛玉玉颜红若珊瑚灿烂,一抹娇色更为羞涩。   好半晌水溶方才放开黛玉,看着娇喘吁吁的黛玉,水溶哑着声音道:“黛儿,你该相信我才是,所有的事情若是心中不舒服,只管告诉我,我不希望你不快乐,我只希望我的黛儿永远快快乐乐的,那些跳梁小丑的事情何必放在心上?也不过就是一些过场的戏子罢了。”   望着水溶满溢深情的双眸,听着水溶坚定的话语,黛玉清眸含泪,点了点头,心中的点点不快亦随着水溶眼中坚定的神色消失殆尽,如何能不相信水溶呢?   虽然极为相信,却是心中终究有些不快,但是,如今,她的夫君呵,这般的明了她的心思,如何能不让她感动,心中的情意愈发的浓烈,埋首在水溶怀中,小手亦是紧紧抱住水溶的腰,偎在水溶怀中,心中满是甜蜜的幸福。   那忠顺王妃携着陈雅莉回去王府,却是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心中更是有些恨怒,长长地珐琅指甲狠狠地划着杯上的雕花浮画,满心的怒气。   陈雅莉看着忠顺王妃怒气勃发的容色,遂淡淡的挥退了屋内侍奉的丫鬟嬷嬷,上前拉着忠顺王妃的手,道:“姐姐何必生气呢?今日太后娘娘这般郑重的替北静王妃过生辰,岂不是就是一个警钟,就是一个护着北静王妃的举动,既然知道这般,姐姐又何必在意呢?”   忠顺王妃垂首望着陈雅莉的容色,道:“莉儿,姐姐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如今你的这件心事注定也是要化作乌有,你姐夫的心思我想以你的聪明,也不会不明白的。”   陈雅莉听了点了点头,巧笑倩兮地道:“姐夫的心思我自然极为明白,只是心中终究有些不甘,毕竟这么些年的心思,如何说放下就放下的呢。”   忠顺王府抚摸着她的容颜,叹道:“莉儿,如今你也是到了双十年华了,也该当好好的寻一个人家了,莫要再蹉跎下去了,北静王爷虽然极好,可是却不是我们一条路上的,若是莉儿执意如此,只怕更是牵扯不清了。”   陈雅莉听了点了点头,笑道:“姐姐不用担心莉儿,这件事情我自然心中有分寸。”忠顺王妃放心的点了点头,伏在她怀中的陈雅莉却是一丝异样眸色闪过,眼眸之中一丝丝的不甘和不舍到底显露出来。多年的心思岂能说放弃就放弃?更何况是她这般心高气傲,心中有些点墨的女子。   抚摸着陈雅莉的秀发,忠顺王妃的心中仍是有一抹的担忧,陈雅莉的心思她亦是明白,从来都不是轻易服输的性子,来日里莫要因她而误了大事才是。   想着外间所传闻的薛宝钗的事情,忠顺王妃更是心中暗恨,如今动不得黛玉,就先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商贾女子好生的调教一番,让她知晓谁才是主子,一抹狠厉之色闪过,艳丽的容颜上尽是冷厉之色。   窗外桃花随风摇曳,艳丽桃花尽显妖娆,处处桃花香味飘满园中,阵阵微风吹落了桃花花瓣,随着流水飘然远去,独留下枝头仍旧摇曳生姿的一簇簇嫩桃花。   那探春自在街市上自讨没趣,回到府中,阖府皆知,满府里的婆子丫头子皆是不屑嘲笑的目光看着她,更是风言风语的说是奴才秧子果然比不得正经的小姐,竟然做出这般的事情出来。   探春是又羞又气,却也是无可奈何,亦连当日里吩咐自己出门的王夫人亦是不咸不淡的对待自己,赵姨娘更是隔三差五的来说探春不拉扯贾环,如今失了势越发的无用了。   探春独自气苦,住在秋爽斋,却是没有丫鬟婆子再当她是正经的主子对待,亦连三餐亦是不定时的送来,全然不付往日里的殷勤,饶是平日里玫瑰花似的探春,亦是有些凋零之态,心高气傲的心性更是埋下了更多的怨恨,只殷殷的在等待机会。   贾母看着如今贾家越发的不中用,更是心中气怒难休,如今家中的进益一日不如一日,但是各府中的供奉却也是片刻不得停留,如今宝钗的事情更是让贾府成了京城之中的笑话,直说元妃娘娘当真是没有眼光。   更不知何人透露了当日里黛玉在贾府所受到的待遇,更是让一些预备上门提亲之人有些却步,毕竟如今黛玉贵为北静王妃,若是同贾府攀关系,而得罪了北静王府,岂不是得不偿失?渐渐的贾府门口竟是马车凋零,全然不付素日里的热闹繁花似锦。   宫中的元妃亦是心中十分的后悔,听着宫女之间流传的言语,更是无言相对,素日里本就对元妃极为不满的妃嫔更是时不时的针对之语,亦连水宸亦是一连数月不曾理会与她,怎能不让她心中又急又怒。   如今宝玉的房中有了紫鹃,倒也是清明了许多,时时的惦念着紫鹃,倒是把个袭人给冷落了,让袭人心中更不是滋味,如今宝玉房中的物什皆掌握在紫鹃手中,宝玉房中尚且没有奶奶,紫鹃便是众丫头巴结的对象,往日里对袭人的殷勤对待,更是丝毫不见,更多的是一些闲言碎语。   袭人银牙暗咬,面上却仍是赔笑温厚,这日袭人拿了洗换的衣衫走回来,看着扶着小丫头手在怡红院之中缓步散步的紫鹃,袭人更是心中着实不是滋味,这些日子王夫人素日里对她的承诺亦是没有了丝毫的动静了。   这园子里宝钗已经以有恶疾被退了亲事赶了出去,黛玉更是早早就已经不在贾府,素日里的通风报信亦是没有了丝毫的用处,莫怪王夫人已经不在意了,只怕如今没有赶自己出去,亦是为了素日里慈爱的面子罢了。   紫鹃冷眼看着袭人捧着衣衫过来,心中思索片刻,上前拉着袭人的手道:“哟,袭人,这些事情怎么竟然是让你来做的?那些小蹄子们呢,竟然敢劳动我们袭人大姑娘来干这种粗活,瞧来你们当真是不懂的规矩了。”   袭人听了脸上忽青忽白,半晌才讪讪地道:“姨奶奶说的极是,只是这些事情本就是做奴婢的分内之事,亦没有什么关系的。”   紫鹃听了脸上有丝得意之色,遂叹道:“可不是呢,素日里大家也都是姐妹相亲的,可是如今碍着这身份,竟然是不得素日里的亲近了,这些事情袭人姐姐还是多担待一些吧。”虽是如此说,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让袭人的心中更加的不是滋味。   正在屋内的宝玉扶着晴雯的手走了出来,道:“紫鹃,你和袭人在说什么呢?是林妹妹要回来了吗?”紫鹃听了心中一紧,旋即上前扶着宝玉道:“二爷,我们不过是在说一些闲话罢了,二爷也该当好生歇息才是,这样姑娘回来了才不会生气。”   宝玉听了呆呆傻傻的应了一声,急忙扶着晴雯的手往屋内而去,道:“我这就去歇息,紫鹃,若是林妹妹回来,你告诉妹妹一声,就说我对你很好,让妹妹放心,毕竟妹妹当你是亲姐妹一般的对待呢。”   紫鹃听了脸上更是紫涨,只挥手让晴雯扶了宝玉去房中歇息,回身看着袭人来不及收拾的嘲笑神情,紫鹃心中登时大怒,遂冷声道:“还不快将这些衣衫放回去,若是不小心着,仔细你们的皮。”说着便甩手走了进去。   袭人阴晴不定的神色看着紫鹃走进去的身影,冷冷一笑,不过就是借着黛玉的名声方才让宝玉如此的服服帖帖的,心中思索半日,便回房放下衣衫,至晚间往王夫人房中而去。   到得门边,看着王夫人坐在菩萨面前念佛,袭人急忙上前请安,王夫人抬眸看是袭人,遂淡淡地道:“你怎么来了?”说着便要站起身来。   袭人扶着王夫人起身,陪笑道:“奴婢今日来,是给太太请安的。”王夫人看着袭人,道:“如今宝玉如何了?”   袭人陪笑道:“二爷如今有紫鹃姨娘好生的照顾着,自然万事也是极好的。”王夫人点了点头,看着袭人道:“那紫鹃如今可还服侍的周到?”凌厉的眸色一眨不眨的看着袭人,神情亦是异常冷淡。   袭人看着王夫人,心中一紧,品度着王夫人的神色,遂道:“紫鹃姨娘对宝二爷极为用心,刻刻不离的守在二爷身边,服侍更是尽心尽力。”说着面色有些迟疑地道:“只是,奴婢不知有些话该不该说。”   王夫人看了袭人一眼,道:“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袭人面上一窒,旋即笑道:“本来这话也不该奴婢再来说什么,只是奴婢瞧着,如今二爷只怕更有些不好呢,心中着实放心不下,不得不来叨扰太太一些。”   听宝玉不好,王夫人登时心下有些焦急,道:“这话是如何说的?方才不是还说宝玉极好的么?”袭人看着王夫人焦急的神情,道:“太太有所不知,如今这紫鹃姨娘处处以北静王妃来辖制着二爷,竟是骗着二爷说是北静王妃终有一日会回来的,弄得二爷如今竟是有些神情恍惚。”   王夫人听了目光豁然一跳,霍的起身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袭人垂下容色,道:“奴婢自然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太太,这件事情,奴婢亦是觉得有些不妥,方才来回禀太太,以免二爷果真有个什么不好的。”说着拭了拭眼角,愈发楚楚可怜的容色更见十分的忠诚。   王夫人起身踱步良久,方才拉着袭人的手道:“我的儿,这日后怡红院的大小事情还要由着你来多少监督一些,免得一些有的没的东西教坏了宝玉。”   袭人听了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丝毫不露,道:“这本是奴婢分内之事,必定会好生的服侍二爷的。”   王夫人听了,点了点头,从手上退下一个玉镯子,戴在袭人手上,满脸堆笑地道:“这个玉镯子,一点小意思,瞧着你这孩子竟然没有一点像样的首饰在手上,怪可怜见的。”   袭人急忙诚惶诚恐的接过镯子,满心的感激,心中亦是涌起了希望之色,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   看着袭人退了出去,王夫人的脸上一抹狠毒之色闪过,虽然这林黛玉离开贾府,可是宝玉却仍是对她念念不忘,怎能不让王夫人心中恨怒,更是有些厌恶紫鹃竟然拿着黛玉的声明,拿捏着宝玉,果然是狐狸精调教出来的不懂的规矩礼数的东西,若不是如今来用得着她,何必让她做了宝玉的屋里人?   心中思索片刻,便已经有些计较,也该给她们敲一个警钟了,不能任由着他们这般的无法无天,当真以为自己是园子中的奶奶姑娘了。 第五十二章 提湘退亲   清风曳地,吹醒枝头沉睡花蕾,更是点缀着春日的生机盎然,坐在花园之中荡着秋千的黛玉,黛眉如春山,清眸明亮似水,微抿菱唇艳若红脂,一头青丝松松挽起,随风调皮飞舞的发丝,漾起点点出脱的调皮和可爱。   一身粉蓝色春衫随风飞舞,披帛随风飘飞,粉红色中衣领口一抹娇黄梅花更为清雅,粉白色儒裙一枝红色梅花蜿蜒而上,点点傲骨却是分毫不减,娇润小脸上的一抹笑意更是让春日各色娇丽花朵羞于应对。   如云的发髻之上却是只插了一枝蝙蝠抱喜的点翠珊瑚簪,垂下的流苏随着黛玉的娇笑声渐起渐落,随着主人的笑声,轻盈跳跃,却是更多了一丝的调皮和喜悦。   水溶不知何时踱步走了过来,一旁立着服侍的众人急忙躬身行礼,水溶略挥手,便让她们退了下去,斜靠一旁,深邃眼眸深深凝视着黛玉,撷取她的点点清透脱俗,满心的柔情怜爱更为沉醉迷人。   看着靠在一旁的水溶,黛玉娇颜微红,慢慢停下了秋千,却是轻轻摆动着,一抹娇俏更为夺人,轻柔一笑,娇润小脸满是清雅笑意。   水溶走上前去,细心的将黛玉头上的细汗拭去,笑道:“黛儿倒是极好的兴致,竟然在这里荡秋千,我还以为我看到了一个仙女呢。”   黛玉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任由他拭去额上点点汗渍,跳下秋千,道:“沐涵,你的嘴巴越来越甜了,莫不是偷吃了蜂蜜?”带笑的娇颜却是一抹调皮之色。   水溶理了理黛玉有些散乱的发髻,从怀中拿出一枝玉簪轻轻插在黛玉的如云发髻之上,仔细端详了一番,牵着黛玉的小手慢慢走着,笑道:“是不是偷吃了蜂蜜,娘子还不知道吗?”   说着笑道:“若兰在前厅等着我们,黛儿回房换一件衣裳,也该见见他了。”黛玉澄澈的眼眸有些好奇,遂道:“若兰?”水溶点了点头,道:“是翰林大学士的独生子,卫若兰。”   黛玉听到‘卫若兰’三字,只觉心中熟识,隐约听过谁说起过,却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水溶看着黛玉微皱的容颜,道:“黛儿,你怎么了?”黛玉闻言淡淡一笑,道:“只是觉得这卫公子的名字好生熟悉。”   水溶听了点了点头,牵着黛玉的手缓缓而行,淡淡地道:“黛儿应该听过史家小姐提起过。”黛玉听了霍然明了,怪不得这般的熟识,却原来是湘云当日里所言的未婚夫婿。   思及此,黛玉淡然一笑,道:“不曾想,大家也还都是一家人呢。”语气之中淡淡的不悦之色,让水溶莞尔一笑,遂道:“若兰是我的师弟,与史家小姐的亲事亦不过就是他爹娘的意思罢了,只是如今也没有丝毫的牵扯了。”   黛玉听了,黛眉更是紧蹙,不明白水溶话中的意思,水溶亦不过就是淡淡一笑,推着黛玉走入房中,换了衣裳,便携着黛玉往前厅而去。   到得前厅,便已经看到一个淡色衣衫的年轻公子等候在那里,一身优雅如兰的气质更为难得,听得身后珠帘声响,那年轻公子回过身来,看着水溶携着黛玉的手缓缓过来,眼眸之中一抹赞叹之色更为明显,遂躬身道:“若兰见过师嫂。”   黛玉俏脸微红,轻笑道:“卫公子不必多礼。”水溶看着卫若兰眼眸之中的一丝赞叹,虽然亦是心有荣焉,却是也是更为不悦的看着卫若兰,沉声道:“若兰。”卫若兰抬头看着水溶不悦的神色,更是一笑,让水溶的脸上有些薄红,狠狠地瞪了卫若兰一眼,便扶着黛玉坐了下来。   看着黛玉偷偷掩帕而笑的娇颜,水溶更是无奈的点了点黛玉的额头,倒是让黛玉闹了个大红脸,嗔怪的目光看了水溶一眼,撇过身去不去理会水溶。   卫若兰看着水溶的神色,笑道:“怪不得素日里京城之中皆说师兄对师嫂可是情深意重,夫妻两人鹣鲽情深,今日一见,果真是应了素日里的传闻了。”带笑的语气更是让黛玉娇脸红透,水溶却只是淡然一笑,望着卫若兰道:“若兰,你继续说,说完了,江南的那些‘小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闲适的神色,却是不容忽视眼中的一抹异样闪过。   卫若兰看着水溶眯着的双眼,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却是不敢再言,小事情?若果然是小事情还好,只怕水溶眼中的小事情,却是大费脑筋的事情,遂急忙坐好,不敢再捋虎须,正色道:“师兄,今日小弟前来,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师兄师嫂报告的。”   水溶点了点头,笑道:“很好,这才是好师弟,说吧,这次去江南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卫若兰闻听,神色有些凝重,道:“正如师兄所言,忠顺王爷底下的动作愈发的频繁,据传来的消息所探,当日里忠义亲王手下的那些所谓的谋士们,已经集结在一处,只等着时机,如今京城局势可谓是一触即发。”   水溶淡淡点了点头,轻轻端起盖碗茶放在黛玉手中,心中思绪翻转,嘴角一抹冷笑愈发冷冽,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那就拔掉他们的一些触角,给他们一些警示。”妄动干戈,受苦难亦不过皆是黎民百姓,战火亦是尽量避免,若是果然要以战事结束,务必做到最大的把握。   卫若兰点了点头,道:“这次前去江南,已经略略拔掉了他们的一些触角,虽大不大,虽小不小,却也是让他们心中有些明了,不会轻举妄动,如今也只等着他们全部集结,给他们致命一击,我想皇上的意思亦是如此。”   一旁的黛玉听着水溶和卫若兰的言语,玲珑心思索片刻,抬眸笑道:“想要挑起战事,必须有充分的准备,更需有充足的粮草,只怕忠顺王爷的动作更是不止卫师弟说的这么一般吧?”   卫若兰笑道:“师嫂所言甚是,忠顺王爷手下虽然集结一些权贵,这银钱之事却仍是一件极为大伤脑筋的事情,所以,忠顺王爷的主意便是放在了江南沐家,最好的亦不过就是联姻。”   黛玉听了,一抹浅笑淡淡漾在娇颜之上,似笑非笑的清眸看着水溶,弯弯菱唇,轻笑道:“只怕联姻之事忠顺王爷身边女儿年纪尚小,也只有忠顺王妃娘家的姐妹之中寻找合适之人,若说果然是聪颖过人,才学亦是不错之人,也不过就是现如今住在忠顺王府的娴雅县君罢了。”带笑的玉颜却是一抹俏皮之色,让水溶看着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卫若兰听了更为赞同的点了点头,眼眸之中一丝敬重之色油然而生,果然不愧是水溶心爱之人,聪慧灵巧,一点言语,便已经将事情想得极为透彻。   水溶淡然一笑,道:“只怕他的算盘注定要摔落在地了。”黛玉点了点头,道:“身为帝王,最忌官商勾结,更何况忠顺王府结党营私,若是再联手岂不是给自己的皇位寻找一个敌手么?再者。”黛玉霎霎眼眸看着水溶,笑道:“沐家的主人未必会任由他们这般的算计的,注定的算盘一场空。”   水溶宠溺的看着黛玉,点了点头,卫若兰却是一抹不解之色,道:“这沐家横霸江南所有商务,皆是龙头之首,却是从来没有人见过主人的真面目,素日里也只有一个唤作沐尘的年轻人打理着所有的事务,听说这沐尘不过沐家主子的手下,不过就是沐家的大管事而已,但是幕后决策之人,却仍是不见首尾的沐家主子,这倒也是极为奇怪了。”说到此,心中更是疑惑,却是不得而解。   水溶和黛玉相视一笑,也不理会卫若兰的自言自语,水溶道:“只怕忠顺王爷的目光是放在了沐家沐尘的身上可是?”   卫若兰点了点头,道:“是,虽然这沐尘不是沐家的主子,可是这些年在沐家的声望地位亦是不低,身后支持的人亦是不少,既然沐家的主子寻不着,这沐尘无疑是个最佳人选。”   水溶点了点头,道:“罢了,这些事情暂且放在一旁,本王自有计较。”水渗的心思注定要散落,就暂且让他高兴一些吧,来日里收网之时他才不会那般的惭愧。   卫若兰听了淡然一笑,便也就不再言语,看了看一旁的黛玉,遂道:“那娴雅县君相中的可不是人家沐尘,而是另有其人,不然也不会这些年一直留在京城,回家的日子反倒是不如这里的时间久。”边说边看着水溶神色。   水溶眯起了眼眸,忽而一笑,道:“卫师弟,本王瞧着你似乎挺闲的,那贾家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处理了,毕竟你可是贾老太太的侄孙女婿呢。”   卫若兰听了急忙告饶道:“好师兄是我的不是,师兄千万不要如此说,小弟可是担当不起,那史家的女婿,贾家的侄孙女婿,谁爱当就去当吧,小弟可是没有这个福分。”   黛玉听了微一怔愣,心下更是诧异,不解的眸色看着水溶,水溶却是看着卫若兰道:“本王瞧着你倒是极有这般的福分,若是你果然太闲,娶了那位才貌双全的姑娘进门,也算是你的福分了。”   卫若兰一张脸登时成了苦瓜脸,哭笑不得地道:“师兄,这门亲事是早已经退了的,师兄何必这般念着不忘的?师嫂可是在你身边呢。”   水溶似笑非笑的眼眸斜睨了卫若兰一眼,道:“既然你能退亲,本王也能让你再定亲娶亲,既然如此,那你就等着史家小姐进门吧。”   卫若兰听了气息一窒,摸了摸鼻子,半句话都不敢再说,最是了解这个师兄的,既然他如此说,若是还不知道死活,可不就真的要娶了那史家小姐进门了?那可就是有口说不清的事情了。   听外人说那史家小姐才貌双全,卫若兰嗤笑一声,也许,但是那性子却是极为不好,不说其他,只说素日里住在贾府处处的针对于黛玉,只为了她心中的爱哥哥,就已经不是一个大家闺秀所为。   看似天真烂漫,却是自己的心思藏得最深,不利于自己的事情一件不做,倒是和那薛家的小姐是一对好姐妹呢,遂道:“师兄,这可不好,既然那小姐心心念念的是她的爱哥哥,我们有何必硬是要强拆散一对鸳鸯呢?”   水溶听了卫若兰的话,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走吧,这里的大门可是敞开的很呢。”卫若兰听了微微一呆,旋即有些不满地道:“好歹我也为师兄做了这么些的事情,师兄怎么能这般的‘过河拆桥’?”   黛玉看着卫若兰的神情,忍不住笑出声来,绢帕蒙着的娇颜却是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这个卫若兰全然没有初见之时的优雅气度,倒是有些顽皮了,拿下手中的手帕,嘴角却是收不住的笑意。   看着似笑非笑的水溶和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黛玉,卫若兰眼珠子一转,看着黛玉道:“师嫂,你和师兄什么时候给我生一个小侄子来玩?”   一句话说的黛玉登时红透了双颊,娇腮晕红,垂下玉颜,白玉般的耳朵亦是红的不能再红,不敢抬头看水溶和卫若兰,手中的手帕绞个不停,有些不知所措,水溶却是轻轻拉着黛玉的手,温柔的安慰着她。   似笑非笑的嘴角一勾,眼眸之中却是一种邪魅之色,道:“既然卫师弟想要,那就自己去娶一个最好,恩,本王瞧着那史家的小姐就是最好的,也罢,本王这就吩咐管家,去同卫大人夫妇说说明白,替你寻着一个好媳妇也算是对你的奖励了,你不枉费你对我做的这些事情了。”说着作势就要起身。   卫若兰听了更是不敢再大声出气,看着水溶如同见了鬼一般,登时跳起来冲出客厅,边跑边道:“不用劳烦师兄,小弟我不需要奖励,这就告辞。”说着抬脚往北静王府门外而去,不敢再多做停留。   水溶看着卫若兰的背影,也不过就是淡淡一笑,回身看着黛玉娇羞的容色,心中一动,蹲下颀长的身子,抬起黛玉的娇颜,笑道:“卫师弟虽然说话没有轻重,可是这番话也是极为对的。”说着起身抱着黛玉在怀中,道:“黛儿,你何时给我生一个孩子?”   黛玉听了水溶的话,更是羞得难以抬头,纤手轻捶了水溶一下,细弱蚊吟的声音却是呐呐不能成言,不敢看水溶,想要跳下水溶怀抱,却是挣不开水溶的手臂。   水溶抱紧了黛玉,轻轻一笑,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道:“今日这卫师弟过来,一是让黛儿认识他,二则也是江南的事情,三则,这史家小姐和他的婚事已退,这件事情我思索半日,还是让你知晓比较好。”   黛玉闻言微微一怔,旋即有些明了水溶的用心,心中极为震撼,轻声低喃道:“史姑娘虽然与我有些血缘之亲,可是到底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任由我们说了算,况且,我原也不想再理会他们的事情,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置就交给卫师弟他们吧。”   明白水溶的心思,更是感动于他的用心,所有的事情皆为自己思虑周全,害怕来日里听他人说起湘云的事情,心中存在不快,不如让卫若兰前来说清楚,虽然心中有些可惜,有些叹息,可是,转念一想,却也只是轻声一叹,湘云的事情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同宝钗探春一起,做出这般不庄重的事情,卫家如何不知?   卫家亦是书香之族,卫清更是翰林学士,如何能娶一个让他人笑话的媳妇?依着湘云的性子,来日里四大家族落难,只怕非要出手相帮不可,虽然极为有情有义,却是会带累卫家,置卫家与万劫不复之地,卫家退亲亦不过有些未雨绸缪的打算。   水溶听了点了点头,道:“就算是卫家不退亲,这件亲事亦是不成。”黛玉点了点头,心下虽然极为叹息,却也无言,毕竟水宸的心思莫测,既然已经布局良久,要处置四大家族,如何能再容忍四大家族和朝臣之间的联姻之亲的?湘云的亲事注定是没有结果。   思及往日之事,心中亦是有些负气,当日里在贾府湘云处处的针对于自己,不就是为了心中的宝玉么,如今说不得也是能称了她的心意的,说不定湘云的心中极为欢喜呢。   水溶牵着黛玉的手走出前厅,掀起珠帘往后院而去,望着温泉旁边盛开的大朵木棉花,一朵朵橙红似火,朵朵艳丽,枝头却是没有绿叶,只有一两只不时跳跃的小鸟不安分的立在枝头。   木棉花之下一棵棵的‘十八学士’竞相开放,层层叠叠的花瓣,似是娇娆美丽的婉约少女一般,随风摇曳生姿,又似随风婆娑起舞的茶花仙子,粉色茶花,似是少女娇羞含怯的玉颜,却是朵朵娇艳夺目,不让春日光彩尽被桃花抢占。 第五十三章 宝钗入府   水溶将手中的一朵十八学士放在黛玉手中,粉嫩茶花,映着黛玉纤白玉手之上更为秀雅高贵,望着黛玉眼眸之中的羞涩之态,水溶执起黛玉素手轻轻吻了吻,揽紧了黛玉在怀中,一同感受着天地间春日的清新和幽香,仿若天地之间只有他与黛玉一般。   史家湘云被退亲,却是掀起轩然大波,众人指责目光皆是在湘云身上,毕竟这样的事情,卫家退亲亦是怨不得他人,只能怨这湘云素日里行为不端。   外间众人传闻更是不堪,皆说湘云是心中存着一段心思,所影射的亦不过就是宝玉而已,这如何不让史夫人又羞又气,虽然当日里贾母曾说起过要将湘云许配给宝玉,可是最后却是再也没有提起,方才给湘云寻了一个好婆家,谁承想,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史夫人看着哭个不休的湘云,心中有些烦闷,道:“如今你倒是还哭什么?素日里都是告诉过你,让你离那些没有身份的人远一些,偏生你就是不听,那三姑娘不过就是一个庶出的丫头,虽然姑老太太极为看重,也不过就是一些面子上的事情罢了,那个皇商薛家更是比不得你的身份,偏生你就是自甘堕落,竟然处处听命于她,如今可好,我们府中的面子都让你给丢尽了。”   听了史夫人的话,湘云抬起泪眼,呐呐地道:“话虽如此,可也不是如此说的,婶娘也明白,素日里那三姐姐也是极好的一个人,宝姐姐也极为敦厚的人儿,素日里大家也都是姐妹相亲,亲近一些自然是极好,谁承想竟是有了这般的事情。”心下有些忿忿之色。   史夫人冷眼看了看湘云,冷冷一哼道:“枉称你还是千金小姐,竟然任由她们摆布,真真的是榆木疙瘩,丢尽了我们家的颜面,说是姐妹情深,当真算起来,与我们有血缘之亲的不过就是北静王妃罢了,怎么不见素日里你和北静王妃有什么姐妹相称?反倒是处处听从那薛姑娘的话,处处针对北静王妃,这也是你千金小姐的体统?”   一番话说的湘云当即无言,毕竟史夫人说的极是,只是心中终究有些忿忿之色,道:“这次若不是因为他们夫妇,想来也不会有这般的事情,不过这样也好,退了亲事,想来爱哥哥也是极为高兴的,能陪着爱哥哥一同吟诗作对,自然极为好的。”一番话说的史夫人更为气愤,忍不住抬手给了湘云一巴掌,眼眸之中亦是泪水滑下。   那湘云登时呆愣住了,看着一向温和的婶娘,竟然打了自己,心下更为懵懂,史夫人看着湘云神色,忍不住泣道:“若不是当日里答应了大老爷和夫人,若不是如今我膝下没有一子半女,必定将你赶出去,这般的没有礼数,往日里你所学的诗书礼仪都到了那里去了?竟然说出这般的话出来,真真的是枉费了素日里的一番教导。”   说着颤抖的指尖指着湘云厉声道:“素日里你说我们府中做针线劳累你到深夜可是?你扪心自问,这家中的进益一日比不得一日,全家上下哪一个是享福之人?好吃好用的尽想着你,更是为你定了这样的一门好亲事,先前不过劝着你一些,念着你年纪小,可以不计较,可是如今你也快要及笄了,还是这般不知轻重的言语,这可如何是好呀?”湘云好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她婶娘的怒色,忍住脸上的痛楚却是不敢言语。   “你当真以为是你自己有理吗?当街阻拦王爷王妃,你有几颗脑袋,跟着她们二人胡闹,如今反倒是不思悔改,只想着将事情推到别人身上,还想着这些没有脸面的事情,你,你,你还有没有一点礼义廉耻?莫要让我们家中都被你连累你方才干休。”   湘云忍不住拿起手帕蒙着脸上哭了起来,史夫人却是擦干了眼泪,叹道:“罢了,罢了,你在屋中好好的反省一番吧,如今退亲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再多说亦是无益。”说着便扶门走了出去,吩咐门边丫鬟准备马车,准备去贾府一趟,好歹也要请了贾母拿个主意才是。   屋内的湘云却是百般思索都想不明白她婶娘为何如此生气,心中却是有些怨恨宝钗和探春,若不是她们怂恿自己前去,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如今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可吃了,兀自垂泪不休,芳心身处却是更有一丝暗喜,如今没有了亲事在身,宝钗又给王夫人赶了出去,来日里说不得也有些个意思的,如今要好生的讨好着贾母才是。   史夫人一路思索,待得进了贾府,给贾母请过安,贾母屏退了一旁服侍的众丫鬟婆子,冷冷的眸色看着史夫人,低声道:“云丫头的事情如今怎么样了?外间传闻的极为难听,如今各府中来往的诰命王妃亦是有些嘲讽之色,皆说这云丫头的事情,这可是让我们家中都丢尽了脸面的。”   史夫人听了抹着泪道:“也不过就是这么着罢了,素日里也是劝着那丫头一些,谁知道竟然是丝毫不曾听从,如今闹的愈发不可收拾了,这可如何是好,还请老太太拿个主意才是。”   贾母冷道:“素日里这云丫头也是极为不懂得礼数的,当日里的劝说丝毫不听,跟着那薛家的人胡闹,如今出了事情,你让我有什么主意?这间丑事传遍了权贵之间,只怕来日里当真是无人敢上门求亲了。”心下更为埋怨王夫人的愚蠢行为,若不是她,如今好好的两个用来联姻的姑娘,都闹的身败名裂。   幸而她还不算是太过糊涂,将那薛宝钗赶了出去,做出这般的丑事,只怕其中那薛家的推波助澜绝对少不了,早就看着她们不顺眼了,如今总算是心中畅快了,那薛蟠的事情也不用再管,不用听着她们的啰唣了。   贾母心中不由得更为埋怨黛玉,若不是因为她,湘云和探春如何竟是到了这般的地步,思及此,心中更是恨怒不休,思索半日,却是没有丝毫的主意,心下更为烦闷,挥手道:“罢了,如今你暂且回去吧,这件事情等过了这段时间的风声,再来说吧,如今我也是让你们给弄得没有丝毫的主意了。”史夫人听了,便也只得点头告辞了。   忠顺王府内,听了陈雅莉一番话的忠顺王妃断然拒绝了她的提议,有些苦口婆心地道:“莉儿,姐姐知道你的心思,只是这件事情万万不行,当日里已经于你说的极为明白,如何你竟是不明白的?北静王爷一心忠心为朝廷,就算是你进了北静王府亦不过就是给自己身上招惹祸事罢了。”   陈雅莉听了却是心中着实不快,道:“姐姐,这件事情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方才告诉姐姐的,虽然姐夫另有心思在其中,但是莉儿心想,这北静王爷也是一个难得之人,若是能让北静王爷与姐夫共同联手,姐夫的胜算会更加的大。”   忠顺王妃听了登时气的脸色铁青,厉声道:“莉儿,你的心中不要再存着这般的心思,北静王爷极为敏锐,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已经足以令北静王爷百般防备,你姐夫如今最为忌讳的亦是北静王爷,你对于朝政丝毫不明,岂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语气之中渐渐扬起的怒气更为明显,更是愤怒陈雅莉为了一己之私竟然置水渗的事情于不顾。   陈雅莉看着忠顺王妃当真动气,心下有些恻然,却是垂首不言,忠顺王妃努力压下怒气,拉着陈雅莉的手道:“况且,北静王府尚且有正王妃在,难道莉儿过去竟是要做侧室的么,若是做侧室岂不是丢尽了我们家中的脸面?”忠顺王妃脸上担忧的神色却是始终退散不开,陈雅莉的性子她从来也都是明白的,岂能就这般的善罢甘休呢?   陈雅莉听了忠顺王妃的话,收敛心中心思,拉着忠顺王妃的手道:“姐姐,这件事情不过就是我的想法罢了,倒是惹得姐姐生这么大的气,当真是对不住姐姐了。”撒娇的女儿态却是眼眸之中一丝冷意闪过。   忠顺王妃拍了拍陈雅莉的手,叹道:“若是果然只是你的想法便也罢了,这件事情日后万不可再提起,北静王爷不是你所能招惹的,若是为我们家中惹来滔天大祸,可就是你的罪过了。”警告的目光看着陈雅莉,出口的语气亦是不容陈雅莉有丝毫的违背。   陈雅莉听了点了点头,道:“既然姐姐如此说,那莉儿就遵命也就是了。”便也果真不再提起前话,让忠顺王妃心下有些放心的同时,却更为担忧。   看着陈雅莉走出门去的身影,忠顺王妃沉吟半日,唤了身边的一个丫鬟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丫鬟点了点头,随着陈雅莉一行人身后而去。   忠顺王妃略略松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角,这陈雅莉虽然才气极好,却是为人着实有些不太灵窍,素日里定南侯夫妇又是百般的宠爱,终究有些骄纵跋扈在身上。   走出屋门的陈雅莉却是登时换了神色,脸上不付素日里的温雅,竟是眸色之中有些冷毒之色,回身看了看忠顺王妃的正房,更是冷冷一笑。   忠顺王妃的心思她明白,无非就是为了水渗,只因为两府之间不同的立场,便不同意这门婚事,心中到底有些不忿,凭什么自己才貌双全,竟然比不得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正王妃又如何?这般身子柔弱的女子,除掉她当真是轻而易举,思及此,陈雅莉更是加快了脚步往居住的清风苑而去,却是没有察觉身后跟随的一道身影,一连几日陈雅莉都是极为平静,倒是让忠顺王妃的心中有些安定,渐渐放下了心。   如今的薛家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薛蟠被捕,家中铺子尽被烧毁,一时之间,有百万之富之称的薛家竟然穷困潦倒到竟然连丫鬟小厮的月钱都负担不起。   正是因为薛姨妈母女被赶出贾府,薛蝌眼看京城的事情愈发不可收拾,便在发嫁宝琴之后,带着众人离开京城南去,任凭薛姨妈母女如何挽留,薛蝌却是并不曾心软,毕竟大房二房之中本就没有了牵扯,再者,如今留着自己,说不得也是为了二房的家产,如何能留?   看着薛蝌已走,原想着借着贾家的势力,扶持薛家最后的家产,谁承想,王夫人竟然丝毫不顾素日里的情意,竟然退了亲事,这让薛姨妈最后的一丝希望亦是破灭,心中更为不齿王夫人的无情无义,恨不得啖其肉,睡其皮,那宝钗更是恨得咬牙切齿,竟然拿着素日里的热症来说事,无非就是因为薛家没有任何的用处了,这样一脚踢开,当真是令人太过心寒。   夏金桂却是早已卷了当日里陪嫁过来的嫁妆回去了夏家,更是让薛家母女愁云惨淡,不知怎么的,那香菱的卖身契竟然也被那夏金桂拿在手中,竟然亦是将香菱带走,如今身边服侍的也不过就只剩下了一个莺儿罢了。   这日,宝钗正在院中做针线,却是听得前面门边一阵车轿之声,唬的薛姨妈急忙到门边,看着打着忠顺王府旗号的车轿,薛姨妈心中不由得一呆,旋即想着素日里宝钗所言,心中一喜,正要开口相询,却是被一个婆子喝道:“还不快开了大门,迎了王妃的车轿进去,你们这般的下贱人家,也配接王妃这般的尊贵人儿。”   一番话唬的薛姨妈急忙将大门打开,那婆子却是推开了薛姨妈,吩咐身后的小厮将忠顺王妃的凤轿抬了进来,丝毫不理会愣在一旁的薛姨妈。   那宝钗看着凤轿进来,登时一愣,待得那些小厮退下,那些丫鬟婆子急忙上前将忠顺王妃的轿帘打起,却是并不曾下轿,只坐在轿内,淡淡的打量了一番薛家,方才看着眼前的宝钗。   凌厉的凤目淡淡一扫,淡淡地道:“这薛家虽然是皇商,不懂得礼数,可是这基本的上下尊卑,也是不懂得吗?”跟随着忠顺王妃身旁的嬷嬷陪笑道:“王妃说的极是,这般的人家,哪里有什么礼数的。”   那宝钗闻听登时唬了一跳,急忙跪下身来,道:“奴家薛宝钗见过王妃。”心下有些暗暗的心惊,不知道忠顺王妃此来到底为何,想着这些日子传闻出去的流言,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忠顺王妃看着跪在地上的宝钗,掩住眼中的一抹嫌恶之色,笑道:“瞧这薛姑娘果然生的国色天香一般,当真是天下少见的美人。”听了忠顺王妃的话,宝钗的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只得垂首道:“奴婢生的姿色浅薄,不敢与王妃日月争辉,比不得王妃天生的尊贵明艳。”   忠顺王妃听了格格娇笑,看着一旁的嬷嬷道:“瞧瞧这小嘴果然是极为甜的。”说着道:“你起来吧。”那宝钗闻言,急忙谢恩站了起来,心中却是一抹窃喜闪过,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的端稳。   忠顺王妃岂能没有看到她面色上的一丝窃喜?见过无数宫中的勾心斗角,府中的明争暗斗,岂能不明白宝钗的一点小心思,遂冷冷一笑,开口笑道:“今日前来呢,也不过就是想见识见识薛姑娘,果然没有让本王妃失望,既然如此,就随着本王妃回府吧,本王妃的身边正巧缺了一个丫头呢。”   宝钗听了更是心中欣喜,却仍是谦逊道:“奴婢生来粗浅,不过,若是王妃不嫌弃,奴婢自当尽心竭力的服侍王妃。”原以为今日忠顺王妃前来必定来意不善,没想到竟然还有这般的好事情,心下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是有些明了,没想到当日里的流言传出,竟然能有这般好的事情,想来必定是忠顺王妃怕丢脸面,所以方才亲自来接了自己进府,瞧来也是一个极没有头脑的人。   比不上自己的艳丽姿色,更是比不得自己的才华,眼眸之中点点希冀之色闪烁,说不得,来日里这个位子也是能让自己来坐坐的,况且,只要进了忠顺王府,凭着自己的才情美貌,岂不是如鱼得水,八面玲珑的手段,必定也会让众人服服帖帖有目共睹的,多年的青云志总算是要实现了,思及此,心中一丝冷毒闪过,来日里若是得了势,这些得罪自己的人,必定一个也不轻饶。   忠顺王妃看着宝钗欣喜的模样,嘴角一抹冷意闪过,便挥手道:“桂嬷嬷,你在这里等着薛姑娘吧,本王妃竟是先走了。”那桂嬷嬷点了点头,轻轻放下轿帘,吩咐门外的小厮将凤轿抬了出去,这边却是冷冷的等着宝钗。   那宝钗恭送了忠顺王妃出去,便准备回身收拾行囊,薛姨妈亦是乐颠乐颠的前来帮忙,没想到如今薛家没落还有这般好的事情,只要宝钗进了忠顺王府,薛蟠的事情也必定有着落了。   那桂嬷嬷冷冷的看着薛姨妈和宝钗,道:“薛姑娘走吧。”宝钗一愣,旋即笑道:“我回身收拾一些衣物,嬷嬷略等片刻。”   桂嬷嬷冷笑道:“不过就是进府做个丫头,倒也不必收拾什么衣衫,只随了我走便是了,我可是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等你。”宝钗听了心中有些恼怒,心中思绪翻转,遂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嬷嬷带路,奴家随着嬷嬷走便是。”   薛姨妈看着那嬷嬷要走,急忙将手上唯一的一对金镯子放在那嬷嬷手中,道:“日后劳烦嬷嬷多多照顾。”那桂嬷嬷掂了掂手上的金镯子,却是拉着宝钗走了出去,只留下独自有些喜悦的薛姨妈。   走出薛家门外,却是只看到一顶青色小轿,便要上前上轿,那嬷嬷却是冷笑道:“这是我的轿子。”宝钗讪讪一笑,回身望着四周,并没有马车轿子之类,遂道:“不知道奴家的轿子在何处?”   桂嬷嬷冷冷一笑,一旁立着的小丫头子亦是抿嘴笑道:“瞧这新来的,终究是新来的,不过就是一个丫鬟,反倒要做轿子,这可不就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了。”桂嬷嬷亦是道:“若是是奴婢就要有奴婢的规矩礼数,还是随着轿子走吧。”   宝钗听了更为怔愣,看着桂嬷嬷已经上了轿子,银牙暗咬,心中更是暗恨,却为了心中的青云志便也随着众人步行而去,只是宝钗生来丰腴,走不多时,便已经汗水直流,气喘吁吁,眼眸之中却是更为恨怒,来日里若是能得了势,必定先拿着这些人来开刀。   好不容易到了忠顺王府,那桂嬷嬷吩咐宝钗立在庭院等候,便带着众人呼啸离去,只留下宝钗独自一人站在院中,不知往何处而去。   过了半日却是不见丝毫的动静,那宝钗又累又饿,竟是有些头晕眼花,看着来往使役的众人打量的目光,更是羞怒不已,但是在人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薛姑娘,王妃有请。”一个小丫头出来,面无表情的唤着宝钗,宝钗闻听急忙随着那小丫头而走,却是立的太久,腿竟然有些虚浮,登时摔了个跟头,让一旁的众人哈哈大笑不已,宝钗更为羞恼,急忙爬起来,随着那小丫头而去。   好不容易到了忠顺王妃的正房中,看着宝钗身上脏兮兮的模样,忠顺王妃厌恶的看了一眼,遂半是真假的嗔道:“瞧瞧,这都是什么样子了,你们必定没有好生的对待薛姑娘,不然岂能是这般的模样?”那宝钗听了心下更是涌起了无限的希望,抬首看着忠顺王妃雍容华贵的坐在正位,一旁一个极为艳丽的年轻姑娘亦是坐在一旁,两人容貌极为相似,想来必定是娴雅县君了。   遂急忙上前行礼,那陈雅莉看着宝钗脏兮兮的模样,心中有些厌烦,遂道:“姐姐,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乞丐婆子,竟然也是能进了王府的?”   那宝钗闻听脸色登时有些惨白,忠顺王妃却是笑道:“人家可是皇商之后的薛姑娘,不过呢,如今是我们王府的服侍丫鬟,也该改个名字了,这宝钗听着倒是极为不吉利,莉儿你看唤作什么好呢?”   陈雅莉听了看着宝钗脏兮兮的模样,遂拍手笑道:“这可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就叫做泥母珠好了。”陈雅莉的一番话说出,让屋内服侍的众人登时笑了起来,忠顺王妃亦是笑的合不拢嘴,只拍着陈雅莉的手。   宝钗闻听却是暗自心惊,方才被心中的欢喜冲昏了头,如今倒是有了明了了,不由得心中有些暗自叫苦,如今初来,便已经给了一个下马威,若是再留在这里,只怕更不是事情,遂急忙道:“奴婢生来生的粗浅,没的污了王妃和县君的眼,竟是让奴婢滚回家中就是了。”   忠顺王妃冷眼看着宝钗,冷笑道:“薛姑娘这话好生无礼,既然进了我们王府,这命也就是我们王府的了,由不得你挑三拣四,我们王府岂是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说着吩咐一旁的贴身丫鬟道:“就依从县君的话,就唤作泥母珠,你们带了她去,好生的换件衣裳,好好的调教一番,我们府中的丫鬟可没有这么不知礼数的。”   那丫鬟听了急忙赔笑应了一声,吩咐门外的两个粗使婆子将那宝钗架了出去,这宝钗可真是有些悔不当初,正要说什么,却已经被拉出了门外。   看着被拉出去的宝钗,陈雅莉看着忠顺王妃脸上的阴鸷,遂道:“姐姐,难道你就不怕她四处宣言,竟是败坏姐姐的声名么?”   忠顺王妃淡淡一笑,道:“既然她能明白我带她进府的目的,必定不敢,莉儿不用担心,姐姐自有用意,这个祸害终究是留不得,她看重的亦不过是府中的权势富贵,这般的庸俗女子,对付她的手段多得是。”   陈雅莉听了便点了点头,也不再理会这宝钗,只同忠顺王妃说笑,却是忽而想起一事,这薛家宝钗,先前也是住在贾府,想来也是知晓许多黛玉在贾府的事情,思及此,陈雅莉的心中另有一番意思。   那忠顺王爷水渗进来,神色之中有些诧异之色,淡淡地道:“方才出去的人是谁?”忠顺王妃起身请安,淡淡笑道:“不过就是外间传闻,一心想要巴上王爷之人罢了。”   水渗听了眉峰微皱,道:“原来是她。”心下更是有些厌烦,便道:“罢了,罢了,这般的女子你弄进府中作甚?”忠顺王妃道:“莫不是王爷瞧上了那女子,不然让王爷收入房中可好?”   水渗却是冷然道:“这般的女子本王见识的极多,虽然长得有几分姿色,却是庸俗脂粉,只交给你也罢了,任凭你处置,只是别让外人留下把柄。”   忠顺王妃听了点了点头,嘴角一抹冷然的笑意闪过,屈膝道:“妾身自然不会让王爷落了他人把柄。”水渗听了便也只点了点头。 第五十四章 情深意切   那宝钗自进了忠顺王府心中更是叫苦不迭,心下万分后悔,却是不得其法,每日里竟然比不得贾府的三等仆妇,更是被呼来喝去,底下的婆子丫头子亦是欺负于她,饭食是剩余的残饭,衣着是最小丫鬟挑下来的破旧衣衫,如何不让宝钗心中暗恨?   这日宝钗正在花园之中给花草施肥,远远的看到那陈雅莉带着众人走了过来,便急忙要避开,却是被陈雅莉唤住,不得已宝钗只得面对着陈雅莉。   陈雅莉拿起手帕掩住口鼻,宝钗急忙丢开手中的东西,上前行礼道:“奴婢见过县君。”陈雅莉点了点头,打量了宝钗一番,挥手让身后的丫鬟婆子退后三步,方才上前轻笑道:“泥母珠,你随本县君来,本县君有几句话要问你。”   宝钗听了,心中更为惴惴不安,却只得随着那陈雅莉而去,到了花园之中的点翠亭,陈雅莉掩住眼中的厌烦之色,淡淡地道:“泥母珠,听说你先前一直都是住在贾府之中的?”   宝钗闻听微微一怔,却只得道:“回县君,奴婢之前确实是住在贾府。”心下有些揣度这陈雅莉的用意,心中心思翻转,忽而想起素日里所听到的传闻,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只垂首立在一旁,并不言语。   陈雅莉点了点头,看着宝钗恭敬的神情,遂道:“既然如此,那你可见过北静王妃?”宝钗听了心中暗暗一笑,遂恭敬道:“奴婢自然是见过,当日里与北静王妃也算是好姐妹。”   陈雅莉听了笑道:“好姐妹?既然如此,那你也应该知道北静王妃的一些事情才是,把你知晓的都告诉本县君,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宝钗心中品度半日,道:“这北静王妃是贾府的嫡亲外孙女,自小也是被老太君接回府中养活,和府中的宝二爷的情分倒是极好。”既然明白这陈雅莉的心思,自然明白是要说什么话,这,就是宝钗的聪明之处。   陈雅莉听了果然十分关注,有些急切地道:“你这话可是当真?”宝钗笑着点了点头,道:“奴婢自然是不敢有所隐瞒,当日里府中下人们之间可是传闻着,说来日里他们二人必定是一对的,可谁想到,如今竟然是各自纷飞了,想着他们二人的事情,至今仍旧让奴婢心中十分的痛楚。”说着便假意的抹了一下泪痕,眼角却是觑着那陈雅莉的神色,果然看到那陈雅莉窃喜的容色,不由得更为心中安定。   那陈雅莉虽然心中欣喜,却亦是有些疑惑,遂道:“既然如此,那为何林黛玉竟然成了北静王妃?为何你又是被指婚给贾宝玉的?”心中冷冷一笑,自然是明白这宝钗并没有如实所言。   宝钗心中一惊,旋即道:“这件事情原也不过就是家母和姨妈的意思罢了,只可惜北静王妃和宝二爷竟然是无缘了,北静王爷的一道圣旨,也算是拆散了他们二人了。”   陈雅莉听了心中另有一番计较,看着宝钗闪烁不定的容色,遂道:“照你说来,这北静王妃竟然是个攀高枝的主儿了?成了北静王妃,竟然连素日里的情分都不念了。”指甲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手中的纨扇,眼中的点点算计更为明显。   宝钗听了叹道:“县君说的极是,这北静王妃成了王妃便将素日里的情意皆丢到了一旁,只可惜了宝二爷的一番心意了。”   听着宝钗别有心意的回答,陈雅莉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遂站起身来,笑道:“罢了,今日就暂且如此吧,既然你告诉了本县君,那你要什么奖励,本县君必定尽量满足你。”凝视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宝钗。   宝钗听了急忙跪下道:“奴婢只求永远侍候郡主。”陈雅莉似笑非笑的看着宝钗,这个宝钗的心机极为深沉,留在身边必定是一个祸患,遂道:“罢了,罢了,这件事情,待本县君和姐姐商量之后再做决定,你先回去歇息吧,以后这花园里的事情就不用你来处理了。”   先稳住她,必定找机会除了她,岂能留着她在府中?这般心思缜密之人,能周旋在贾家多年,可见心机之深,若是留在忠顺王妃身边,来日里必定是个祸患,必定要先除了她才是。   不知陈雅莉心中所想的宝钗,心中自有另一番的计较,遂急忙磕头道:“奴婢多谢县君。”陈雅莉淡淡摆了摆手,便走出点翠亭,扶着丫鬟的手渐行渐远。   宝钗直起身子,嘴角一丝得意的笑容溢出,若是日后能跟随在她的身边,必定能找了机会的,况且,这陈雅莉必定也是会对付那林黛玉的,若是能除了她,也能报了素日里的怨气,思及此,心情蓦然大好,将手中的铁铲扔掉,慢慢的往屋中而去,杏眸之中一丝满意的神情闪过。   夜间四周沉寂,水溶听了外面黑影的回话,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那黑影无声的退了出去,水溶满目冰寒的望着前方沉寂的黑夜,眼眸之中一抹嗜血的光芒一闪而逝,既然她们迫不及待的想要找死,若不成全了她们,岂不是太对不起她们的用心了?   转身踱步回到落枫轩,看着象牙大床上的黛玉已经熟睡,水溶嘴角一抹温柔的笑意代替了先前的冷凝,褪去外衣,轻轻吻了吻黛玉的娇颜,翻身上床,搂着黛玉入怀,满目怜惜的看着黛玉,轻声呢喃道:“黛儿,你放心,不管是谁,若是有一丝一毫的不轨之意,必不轻饶。”   清晨第一缕晨光将黛玉唤醒,望着水溶仍旧熟睡的容颜,黛玉轻轻一笑,挪开水溶环抱着自己的手臂,掖好了被角,正要下床,却是被水溶揽入怀中,一记深吻让黛玉双颊红透,宛若窗外红霞。   水溶看着黛玉道:“娘子,你起来这么早做什么?”黛玉嗔怪的看了水溶一眼,道:“是谁说要带我去城外的黛园去走走的?我们好久都没有去了呢。”娇嗔的语气让水溶更为好笑,坐起身来,拿过一旁的大氅绵绵密密的给黛玉披好,笑道:“傻丫头,这才什么时候,哪里有这么早的?”   黛玉嘟了嘟菱唇,清眸流转,顾盼流波,不满地道:“自然要早些过去,快些起来,不许耍赖。”水溶摇了摇头,却仍是站起身来,道:“好,好,娘子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整个人都是娘子的,自然听从娘子的吩咐。”带笑的语气更为戏谑,让黛玉瞪了他一眼,却亦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用过早膳,水溶便携着黛玉往城外的黛园而去,望着春日清晨的一片盎然,空气中花香和清晨清新之气让黛玉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娇颜上一丝浅笑更为娇妍绝伦,纤白的小手却是想要伸出车窗之外。   水溶揽着黛玉在怀中,将黛玉调皮的小手拉回来,握着她微凉的小手,有丝不悦地道:“你这丫头,清晨的湿气极为重,瞧你的手都是凉的。”黛玉回眸俏皮一笑,秋水明眸更为俏丽动人,更是偎紧了水溶怀中,汲取点点的温暖,心中却是满满的安心,小手却是调皮的放在水溶的脸上。   水溶点了点黛玉的俏鼻,道:“淘气。”将黛玉的手放在他的大手之中,轻轻的揉搓着,直到黛玉的纤手有了些许的温度,方才罢了。   到得黛园,水溶跳下马车,扶着黛玉慢慢下车,进的黛园后园,黛玉望着满园的桃树杏树,牵着水溶的手走进园内,点点笑意漾在娇颜之上,望着盛开的杏花,艳态娇姿,繁花丽色,胭脂万点,占尽春风,不由得更为笑意满面,素手轻轻扯动垂柳细条,细嫩娇牙黄金缕,和林中桃花杏花相映成辉,忽而翠绿盈人,忽而娇嫩柔美,或粉,或白,或红,色泽仿若冰绡胭脂,秀色怡人,点点滴滴,层层叠叠当真如绿波飘荡,落花逐流。   树旁一弯清透小溪缓缓流过,雪白杏花纷飞似雪,正如:“‘一波春水绕花身,花影妖娆各占春。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作尘。’岸边杏花,水中倒影,姿态妖娆,各显芳姿,这几句倒是尽显了此时这般景致,可见王安石看的极为透彻了。”轻柔嗓音缓缓轻扬,宛若溪水缓流,点点清透浸入人心。   望着花树之下的清丽佳人,水溶的眼眸愈发深不见底,上前请请摘掉一朵桃花,簪在黛玉鬓发之旁,点点深情愈发浓烈,牵着黛玉的小手缓步而行,沿着小溪轻轻散步,岸边垂柳轻拂面上,丝丝碧绿波涛,透彻心扉。   走的有些累了,水溶扶着黛玉走至杏林亭,缓缓坐下,斜靠在阑干之上,望着亭外翠柳的波澜起伏,仿若碧涛波浪一般,起起伏伏,翠色夺人。   看着水溶至始至终都是温柔的笑意,黛玉亦是轻柔一笑,忽而想起一事,仰首看着水溶道:“沐涵,先前母后所说我们之前就已经定了亲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丝疑惑漾在清澈明眸之中,轻蹙颦眉,心中有些不解,若是早已经定了亲事为何自己从来不知?   水溶轻轻抚平黛玉的蹙眉,笑道:“这件事情,我也是在求得了圣旨之后,母后方才告诉我的,当日里父皇在世之时,我们的亲事就已经定了下来,只是没有公开旨意而已。”   黛玉听了更为疑惑,道:“为什么不让我们知道呢?”这是黛玉心中最大的疑惑,若是果真订了亲事,必定是林如海夫妇同意的事情,如何能不公开旨意?又如何不让自己知晓?若是果真错过了,那求的这圣旨又有何意?   水溶揽着黛玉入怀,望着黛玉娇美的小脸,叹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听着母后话中的意思,这件事情在当年极为复杂,是以旨意便压了下来,真正的原因我也只是略知一二,却是不完全得知。”   黛玉更为疑惑,水溶俊颜之上亦是一抹不解之色,当年之事,黛玉有些不解地道:“那爹爹为何不告诉我?”水溶爱怜的理了理黛玉的秀发,道:“当年江南玄墓寺的主持了缘大师曾告诉过岳父岳母大人,凡事不可强求,虽然订下亲事,却也要看我们来日里的缘分,若是强行下旨赐婚,后果会不堪设想,是以这件亲事便压了下来。”真正的来龙去脉,水溶亦不是很清楚,略略知道的便就是这些罢了。   黛玉听了纤手不由得捏紧了绣帕,道:“那要是我们果然错过了呢?”话语之中有丝不安,有了水溶在身边,如今更是不能想象水溶不在身边的不安和惶恐,心下却是紧紧纠结,更为不明白。   水溶霸道的搂着黛玉,坚定的口吻却是不容动摇,道:“怎么会错过呢?不管这一生还是下一世,我们都不会错过,你终究是我的,我们只属于彼此,任何人,任何事亦是不能让我们错过,傻丫头,不许你这样想。”垂首吻住黛玉粉嫩菱唇,不容许黛玉心思的动摇,亦是对黛玉的一种承诺,黛玉这般的冰雪聪明,如何能不明白呢,眼中泪水盈盈,更多的却是满溢的甜蜜和幸福。   水溶牵着黛玉起身,一同缓步而行,随手摘起一旁的粉色小花,连着绿色青藤,缠绕在黛玉纤手之上,青嫩绿藤趁着粉色小花更为粉嫩,蕊心的一点水滴仿若水晶,在阳光下闪着点点盈亮光彩,仿若黛玉水晶般清透的玲珑心,让水溶想要掬在心中,刻入骨髓,永生永世只为让黛玉为自己展颜而笑。   黛玉轻颦浅笑,看着手指上的粉嫩小花,将水溶手中剩下的青藤轻轻系在水溶修长手指之上,俏皮的神色衬着身边碧水涟漪,衬着阳光映在水面的波光粼粼,更为清雅夺目,仿若凌波仙子一般盈立于天地之间。 第五十五章 寿辰贺礼   三月桃花灿烂夺目,桃花阵阵飘香,枝头的绿叶亦是崭露头角,春光明媚,迎来太后生辰,各处贺礼寿礼如同流水一般滑入宫中,各府中王妃命妇乃至于后宫嫔妃皆到慈宁宫恭祝太后寿辰。   太后端坐正位,一身正式衣冠将她母仪天下的仪态衬托的更是令人难以逼视,皇后一身黄袍凤冠坐在太后身旁的位置。   受过各人恭贺,太后满面笑容的请众人就坐,宫中礼乐丝竹之声声声悦耳,珠翠相碰之声更为青翠,或是擎杯互敬,或是三两个素日里情分较好的年轻姑娘坐在一起,低声笑语。   那陈雅莉坐在忠顺王妃身旁,看着坐在上首巧笑倩兮的黛玉,心下有些暗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心中品度半日,遂起身笑道:“今日是太后娘娘寿辰,小女特意绣了一副绣品,如今竟是呈着众人面前,献给太后娘娘。”   说着命一旁服侍的宫女将绣屏抬上来,却是一个小翠屏,上面绣着的繁蝶牡丹倒也是极为富丽,绣法瞧来更是有几分的功底,让一旁的众人皆是赞叹不已,黛玉的眸色之中亦是一抹赞叹之意,太后看了看陈雅莉,淡淡一笑,道:“难为娴雅有这般的心意了,这绣法果然是极好,可见是娴雅的用心之处了。”说着便笑着命身旁的嬷嬷收了起来。   那陈雅莉听着众人的赞叹,看着忠顺王妃赞许的目光愈发得了意,略有些高傲的眸子瞥了黛玉一眼,眼中的挑衅之色愈发明显,让太后脸上笑容登时一凝,淡淡的看着那陈雅莉。   那陈雅莉上前屈膝道:“太后谬赞了。”说着看着黛玉娇妍的丽颜,笑道:“素日里听闻这北静王妃的女红也是极为好的,不晓得今日太后寿辰,北静王妃可有给太后准备贺礼?”   话中的挑衅意味极为明显,让忠顺王妃忍不住皱了皱眉,自然是明白这陈雅莉的意思,看着太后有些冷凝的神色,急忙起身轻斥道:“莉儿,在太后跟前,不得无礼,北静王妃的女红岂能是你所能比得上的?”   陈雅莉却是挑眉一笑,道:“姐姐这话说的极是,是我失礼了,北静王妃勿怪,只是有些可惜见不得北静王妃的手艺了,不知道有没有传闻之中那般的好呢。”带笑的语气却是嘲讽的话语,无非就是说黛玉有些沽名钓誉之嫌,让忠顺王妃心下更为焦急,有些埋怨陈雅莉的不知轻重。   那陈雅莉看着黛玉至始至终都是淡淡笑意,心下有些不屑,听着宝钗素日里所言,这北静王妃可是极为疏懒的,往年一年的时间尚且绣不出一个荷包出来,必定没有给太后准备什么绣品,当朝谁人不知,太后最喜欢的就是精致的绣品,简直有些爱不释手,今日太后寿辰,只怕大家都有绣品献给太后。   是以那陈雅莉花尽心思的绣了这件繁蝶牡丹,为的就是讨太后的欢心,让太后对自己刮目相看,便不顾忠顺王妃的劝告,径自当着众人面给黛玉难堪。   底下略有些知晓陈雅莉心思的人,有些窃窃私语,更有些看好戏的模样,贾母和王夫人嘴角亦是一抹笑意,素日里自然是知道黛玉并不曾做的什么绣品,心中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也能出了素日里的一口恶气。   黛玉看着陈雅莉神色,眸色之中一丝冰寒之色盈满清澈明眸之中,站起身来,清贵盈人的贵气竟然让陈雅莉不敢逼视,略略调开了一点目光,却是心中不服输的性子,转而继续迎视着黛玉的明眸。   黛玉清冷一笑,更如月下姮娥,清丽脱俗之态宛如素梅,柔美却是不容忽视的清灵傲骨,自然是明白这陈雅莉的心思,水溶是她的夫君,他们之间更是心意相通,明白彼此的心意,彼此之间岂容他人再来插足?既然她这般的挑衅,若是不接,殿中之中的有心人必定说北静王妃懦弱无能,更是沽名钓誉之辈,自己倒是不怕什么,怕只怕水溶亦是被人笑话。   扫视了殿中众人一眼,看着贾母和王夫人的神情,略略停顿了一下,旋即轻柔一笑,凝视着陈雅莉道:“果然是娴雅县君的一番孝心。”说着澄澈目光看了陈雅莉一会,看的陈雅莉心中有些发麻,不敢再直视黛玉。   黛玉轻柔一笑,回身巧笑倩兮的看着太后,道:“娴雅县君的心意着实让黛玉感动,相比之下,黛玉倒是有些汗颜了,本想私下交与母后的,可是,既然娴雅县君提起,若是现在不拿出来,岂不是更让人笑话黛玉了?”陈雅莉听了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底下的贾母和王夫人亦是嘴角收不住的一抹嘲讽之意。   太后冷厉的目光看了陈雅莉一眼,转而慈爱的抚摸着黛玉的纤手,笑道:“不管如何,玉儿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母后相信玉儿,哀家的儿媳妇岂能是别人所能比拟的?”最后一句凌厉凤目看着陈雅莉,让陈雅莉的脸上登时有些铁青,却也只得讪讪相应,底下众人看着太后有些动怒,遂急忙站起身来,垂首站立,却是无人敢吱声。   忠顺王妃看着太后有些沉怒的容色,急忙扯着陈雅莉,陪笑道:“太后,您瞧,这也是莉儿的一片好心呢,若是我们也能见识一下北静王妃的绣品,也算是太后和北静王妃极大的恩惠了。”说着看着黛玉道:“北静王妃宽容大度,她小孩子家不懂得礼数,北静王妃千万不要见怪,她原也是一片好心,想要让诸位见识一番方才如此,我心中也是思虑着要好生见识一番的,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千秋,我们一家子的亲骨肉也该好生的热闹热闹才是。”   心下却是有些叫苦不迭,这个陈雅莉当真是会惹事情,如今可是有些骑虎难下了,幸好,幸好,素日里听闻这北静王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是不怎么懂得这些深闺女红之物,想来亦不过就是和陈雅莉差不多,到时候太后也就不好怪责了。   东平王妃亦是急忙起身道:“太后娘娘,忠顺王妃说的极是,正巧我们也想见识一番,妯娌之间的情意也能好一些,我想北静王妃也是极为乐见这样的事情的。”一抹看好戏的笑容溢出唇边,和忠顺王妃交换了一下神色,脸上却仍是恭敬之色。   看着她们之间的神色交会,黛玉冷冷一笑,转而轻轻拉着太后的手道:“母后,今日是您喜庆的日子,还是要开心一些,一点绣品就让黎嬷嬷她们拿出来吧。”   她们的挑衅,自己要接,绝对不能退后,就算是当真不如她,也绝对不能示弱,素日里都是水溶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如今也绝不容许他人欺压到北静王府之上,也算是给她们的一个警示,北静王府的门槛她们休想跨进去,玲珑心如今满满的都是水溶,既然水溶亦无意,那么他们两人的家,岂容他人来破坏?   太后点了点头,怜爱的拍了拍黛玉的手,笑道:“也好,大家也都坐下吧,今日本是一个喜庆的日子,哀家也不会藏私,玉儿绣出来的东西大家也都看看,好东西可是不能埋没了。”说着便吩咐黎嬷嬷去寝宫抬了过来,黎嬷嬷听了笑着点头应了,转身带着宫女往太后寝宫而去。   皇后看着太后不悦的神情,心中亦是有些不悦的看着陈雅莉,枉称素日里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竟然失了礼数到这种地步,但是今日是太后寿辰,原也不好说什么,便笑看太后道:“今日是母后的寿辰,大家也该喜悦高兴才是。”说着笑看着黛玉道:“不知道北静弟媳绣的是什么?可否先让我们心中有个谱,莫要到时候看到了,都一个个成了呆头雁了。”   太后听了登时笑了起来,黛玉亦是淡淡一笑,太后拍着皇后的手,笑道:“放心,就算是如今先告诉了你们,你们到时候可也是成了呆头雁了。”   皇后松了一口气,道:“母后好偏心,竟然夸赞的这般好,既然母后如此说,那媳妇今天可真是要好生的见识一番了,若是好了,北静弟媳可是要给本宫绣一副哦,可不许只给母后。”   带笑的语气极为可亲,凌厉凤目却是看着那陈雅莉,让她收敛一些,黛玉笑着点了点头,底下众人看着太后笑了起来,登时松了一口气,复又随着皇后的话,恭贺太后,夸赞黛玉。   陈雅莉心下有些惶恐,今日确实是有些急躁了,看着忠顺王妃不满的目光,更是不敢再吱声,心下却是有些放心,毕竟宝钗和黛玉同住那么些年,会不会什么,想来她也是极为明白的,也没有骗自己的必要,思及此,心下有些安定,抬高了头,艳丽的容色倒也是极为动人。   不多时就看到那黎嬷嬷带着众宫女抬出一大架紫檀屏风,紫檀为框,红布遮掩,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抬至太后跟前,黎嬷嬷命周围的六个宫女将红纱扯开,太后看到那屏风,登时扶着身旁宫女的手站起身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屏风,忍不住上前细细的摩挲了一会那屏风,方才回过神来,看着一旁同样惊艳的皇后,遂道:“你们将这屏风反转,小心一些,让大家都看一看。”   黎嬷嬷闻听将屏风转过来,对着底下众人,陈雅莉看了登时惊呆了,脸上亦是忽青忽白,竟是不知如何说才好,忠顺王妃和东平王妃却是脸色登时煞白,亦是掩不住的赞叹在其中,贾母和王夫人却是更为吃惊,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是一幅《松鹤图》,鹤翔天际,翠松立世,绣线鲜艳夺目,绣针绵密无痕,画中之物无不栩栩如生,耳边仿若听到了鹤唳之声,鼻端仿若闻到了青松之幽,一轮红日升于空中,让人似要置身于其中一般。   底下一行垂珠篆字,书: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金线所绣,更显尊贵,透明无色琉璃镶嵌之上,四端嵌与碧玉,屏风两端,赤金凤凰口衔垂珠,红色丝绳挽制的大红寿字用珍珠相连,三串一排逶迤垂下,百种不同字体的寿字一应俱全,看的太后登时喜得一叠声的要让黎嬷嬷挂在寝宫之内。   底下陈雅莉却是脸色惨白,心中更为怨恨,贾母和王夫人亦是神情闪烁,一旁立着的忠顺王妃和东平王妃亦是脸色煞白,相比之下,陈雅莉所做出来的不过就是一件上不了台面的小东西,竟然这般明目张胆的挑衅黛玉,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皇后亦是满心的震撼,太后看着她们骤然变色的容色,拉着黛玉的手,看着皇后淡淡地道:“这样的绣品也只哀家的媳妇能做出来,一般的人也是想不出来的,可见是这玉儿的一番心意了,怎能怨的哀家疼惜她?这般心灵手巧的俏人儿,果然是溶儿的福气了。”   皇后听了点了点头,笑道:“可不是呢,我们皇家的媳妇自然是心灵手巧,北静弟媳这般的手艺,倒是让媳妇也是极为汗颜了。”   太后凌厉的双目看着陈雅莉和忠顺王妃道:“别打量着哀家不知道呢,心中一些有的没的心思趁早收起来,北静王府的女主人永远也就只有玉儿一人。”   一段铿锵有力的话撂出来让满殿之中皆是哑口无言,陈雅莉更是满面羞惭,更是不知该说什么,心中却是更为怨恨不已,怨恨的目光看着黛玉,黛玉眼眶有些微热的看着太后,眼眸之中的点点感激之情,一阵窝心的暖意漾满全身。   一时之间众人皆是无言,贾母和王夫人却是心中另有一番的计较,皇后看着众人神色,起身笑道:“如今看到了北静弟媳这般精致的绣品,母后更应该高兴才是,来,我们一同敬太后一杯酒。”皇后此话一出,众人方才复又欢喜起来,皆站起身来,擎起手中酒杯恭贺太后千秋。   忠顺王妃和陈雅莉东平王妃却是笑的有些勉强,有些如坐针毡的模样,听着满殿之中的窃窃私语,看着众人嘲笑的目光,更是如锋芒刺背。 第五十六章 宝钗坠崖   宫中宴席散开,忠顺王妃亦是无心周旋,急急忙忙的带了陈雅莉向太后告辞,太后亦不过就是淡淡的应了她们,更是让忠顺王妃面上无光。   坐在回忠顺王府的马车之上,忠顺王妃凌厉的双目看着陈雅莉,那陈雅莉却亦是满面的怒气,眼中闪过一丝冷毒之色,忠顺王妃厉声道:“莉儿,当日里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北静王妃原不是我们所能招惹的,现在好了,我们定南侯和忠顺王府的一世英名都让你给毁了。”   陈雅莉呐呐的看着忠顺王妃气怒的容颜,半晌却是无言,忠顺王妃冷声道:“说吧,是谁给你出的这般的主意,让你在太后的寿辰宴之上做这般的蠢事?”以陈雅莉的性子,若是没有十分的把握,必定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当众挑衅黛玉。   陈雅莉亦是恨声道:“都是泥母珠那个贱蹄子,说什么北静王妃不懂得闺中女红之类,是以今日才有这般的事情,回到府中必定绕不得她。”   忠顺王妃冷眼看着陈雅莉,心下却是暗自沉吟,那薛宝钗在贾府住了那么些年,心机极为深沉,这么做必定是会有她的目的,遂冷目看着陈雅莉道:“你何时和这个贱蹄子有了联系,一个下贱的丫头子,你这般,倒也是不怕失了你的身份,商贾出身的女子心机之深岂能是你所能驾驭的?必定会有她自己的心思在其中。”   陈雅莉冷冷一笑,道:“一个下贱的丫鬟,我还不看在眼里,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罢了,我们的身边岂能留着这么一个祸患,更何况还是别有用心的,姐姐不用担心,这贱丫头,回去必定饶不得她。”   忠顺王妃亦是冷冷地道:“必定是饶不得她,只是,今日之事,若不是你心中存着别样的意思,自然也不会听她的话,之前就已经告诉过你,不许再想着北静王爷的事情,今日若不是是太后的寿辰,只怕早就已经怪责下来,还岂容你这般的放肆。”那陈雅莉的神情有些讪讪的,却也不再言语。   回到忠顺王府,忠顺王妃便命人将宝钗带到大堂来,被捆缚押到大堂的宝钗,心下更为恐惧,看着陈雅莉和忠顺王妃铁青恨怒的容色,心中更是惊骇,虽然不明白何事,却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思索着可脱身之计。   陈雅莉起身走至宝钗身边,抬手就打了宝钗一巴掌,怒声道:“枉称你还和本县君打什么包票,本县君瞧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连我都敢戏弄。”   忠顺王妃抿了口茶水,抬眸看着宝钗一眼,长长的珐琅之间却是细细划过椅披凤纹锻,冷冷的凤目之中是一抹凌厉之色,淡淡地道:“本来让你进府亦不过就是可怜你们罢了,瞧着你们薛家败落下来,原是想着给你一些好日子过的,谁承想,你竟是辜负了本王妃的期望了,竟然挑唆县君,实在是可恶至极,若是再留你,岂不是本王妃太过软弱无能了?”   那宝钗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脸上亦是泪水盈盈,听了忠顺王妃的话,心中更是害怕,急忙匍匐磕头道:“求王妃明查,奴婢当真不知是何事。”   陈雅莉上前拧住宝钗的耳朵,道:“不知道?是谁告诉本县君那北静王妃不懂得闺中女红之物,是谁出的主意,让本县君拿着绣品来压倒她的?嗯?”   那宝钗闻听心中更是大惊,必定是陈雅莉在宫中受了窘了,这可如何是好,竟是脱身不得了,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泣道:“县君明查,奴婢当真不知,当日里那北静王妃在府中确实是横针不捻,竖针不沾的,奴婢原是说的实话,王妃和县君若是不信只管询问便是。”   陈雅莉松开了手,拿着锦帕擦了擦手,仍在宝钗面前,道:“本县君原也是说你这般低贱的人怎么能知道什么,倒是让本县君相信了你的话,如今却又这般巧言令色推脱罪名,当真是饶你不得。”   那宝钗登时唬的脸色惨白如纸,头如捣蒜一般的磕着,口内亦是不停的说饶命,忠顺王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扬声道:“你们将这贱蹄子拉下去,打四十大板,往死里打,竟然不将本王妃和县君看在眼中,当真是没个上下尊卑了。”   门外进来两个粗使婆子,拉了那宝钗出去,将宝钗放在刑具之上,两个太监拿着大木棍走来,更是让宝钗魂飞魄散,想要求饶,但是那棍子已经挥打下来,宝钗一字尚未出口,便已经痛得大呼不已。   忠顺王妃厌恶的挥了挥手,门外的婆子急忙拿起手帕将宝钗的嘴堵上,不多时那宝钗便已经昏死了过去,一旁的小厮提起一桶冰水倒在了宝钗身上,那宝钗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四十大板打完,便已经气若游丝,忠顺王妃挥手让人抬了下去,淡淡地道:“先抬下去,稍后本王妃再与她算账。”   陈雅莉有些不满的看着忠顺王妃,道:“姐姐,难道就这么算了,这个贱丫头既然这般的糊弄我们,必定要了她的性命才是。”   忠顺王妃淡淡看了陈雅莉一眼,道:“自然不能算了。只是如今在府中,你姐夫的事情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万不能让外人再抓到忠顺王府的丝毫把柄,外面虎视眈眈之人亦是不少,我们需得另外处置才是。”   陈雅莉听了点了点头,想着今日之事,心中到底十分不平衡,恨声道:“今日若不是那林黛玉给我没脸,何以竟出了这样的事情?”心中的恨意更浓,狰狞了面容,让忠顺王妃更是皱眉不已。   看着陈雅莉道:“莉儿,今日姐姐再告诉你一次,我们忠顺王府终究与北静王府没有丝毫的牵扯,北静王府对你姐夫的防备亦是不少,不许你再来惹事,你和北静王爷的事情终究是没有任何的交集,若是你果然将事情搞得一团糟,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妹妹。”一番话撩出,却是不容反悔的语气。   陈雅莉听了心下一颤,心中亦是一抹薄怒扬起,遂道:“姐姐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姐夫,我心中所想,姐姐也是不明白,这么些年的情意岂能说放就放的?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用不着姐姐再来担忧,明日里我就回定南侯府,是好是坏,不关姐姐的事情。”   忠顺王妃登时气的手指颤抖,浑身气怒的亦是不看那陈雅莉,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定南侯府,姐姐这里也是留你不得,到时候让爹爹和娘亲来管教你吧。”   陈雅莉听了看着忠顺王妃铁青的容色,心下有些后悔,却是硬是不想低头,遂亦是撇过头去不理会忠顺王妃,转身甩袖离开,带着身边的丫鬟离去,走至门边吩咐道:“将行李都打点好,我们现在就回定南侯府,不用再待在这里了。”忠顺王妃气的登时摔碎了茶碗,亦是负气回去内室,不再理会那陈雅莉。   陈雅莉打理好行囊,便带着众丫鬟离开,却是将宝钗带在身边,只说这泥母珠是她身边之人,必定也是不要留在忠顺王府,便带着宝钗离开了,忠顺王妃也不想再理会陈雅莉的事情,竟是任由她去。   那陈雅莉坐着马车离开忠顺王府,心中自有另外的一层盘算,看着躺在身后马车上的宝钗,眼眸之中一抹杀意闪过,低声吩咐了身边的贴身丫鬟几句,那丫鬟闻听便点头而去。   回定南侯府,途径舍命崖,这山崖山势陡峭,崖壁直竖,底下千万个碎石林立,落入下面之人必定万石穿心而亡。   过这舍命崖之时,宝钗所乘坐的马车的马却是突然发了狂一般的向前奔跑,竟马车上的宝钗昏昏沉沉的给颠簸的更加难受,听着众人的惊呼声,想要起身,却是不能动弹,心下更是骇然,抬起头颅看着马车之外,更是心神俱裂。   众人想要拉住马车,哪里能拉的住,那马车竟然是直直的跌入了舍命崖之下,马车摔碎噼里啪啦的声音,骏马嘶声长鸣的声音回荡在舍命崖之下。   随行的众人皆是惊呆了看着这一幕,吓的有些不能自已,陈雅莉闻听,亦是慌忙走下马车,看着崖边断裂的车轴,眼中蓦然落下一滴眼泪,泣道:“原是想带着你一同离开的,谁承想你竟然是如此的薄命。”   陈雅莉身边的贴身丫鬟急忙上前,安慰着陈雅莉道:“县君慈心,原也是我们的福气,是泥母珠没有福分跟随县君身旁,县君莫要伤心,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陈雅莉点了点头,叹道:“原是方才我一时的气愤,原想着打碎一个玉镯就打碎了吧,竟然打了她四十大板,打过之后我心中便已经后悔了,这不因为她我还和姐姐闹翻了,想要带着她离开忠顺王府,谁承想竟是遇到这般的事情,唉,怨只能怨我们二人没有主仆情分了。”说着便扶着贴身丫鬟的手上了马车,让众人再前行,放下轿帘的一瞬间,一抹得意的神情却是闪过,自往定南侯府而去不提。   冷眼看着忠顺王妃和陈雅莉离去,太后冷冷的看了东平王妃一眼,便让皇后招呼众人,自己自携着黛玉的手往寝宫而去。   走入寝宫,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大幅松鹤图,太后携着黛玉的手坐在暖榻之上,叹道:“难为你这孩子了,竟然费了这么许多的功夫。”   黛玉娇笑道:“母后寿辰,黛玉也没有其他什么好献给母后的,只有这么一点手艺罢了,只盼着母后不要见怪才是。”太后笑道:“这般好的东西,哀家喜欢都来不及呢,也只你这般的巧手方才能绣出来罢了。”   说着忽而神色变得有些薄怒道:“今日这娴雅县君当真是没有丝毫的礼数了,竟然当众挑衅,真真的是太过没有廉耻礼仪了。”话语之中的怪责之色愈发明显,陈雅莉的心思她明白,只是终究是瞧不上她那般的女子,虽然亦是有些才华在腹中,却是生性自私自利,为了自身利益不择手段,这样的人岂能成为皇家媳妇?更何况忠顺王府的谋逆之心,这样的人岂能留在水溶身边?   如今当众驳了她们的脸面也好,也是给她们的一个警告,无论什么时候,水家皇室中人都不是任由他们欺负的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还是收起来的好。   黛玉纤手轻轻拉着太后的手道:“母后不用在意,娴雅县君的心思我明白,但是不能留着她在身边。”不管是于公于私,陈雅莉绝对不能留在身边,于公,忠顺王府的事情定南侯府必定有参与,定南侯府和忠顺王府的联姻之亲,一切事情皆是脱不了关系,于私么,七窍玲珑心,却是对水溶的独占之意,岂能让他人来分享她的夫君?   看着黛玉平静的神色,太后拍着黛玉的手笑道:“玉儿当真是明白娴雅的心思?心中一点都不生气?”黛玉听了俏脸蓦然红透,呐呐地道:“母后”   太后轻轻笑道:“罢了,罢了,哀家不过就是白问问,这娴雅的事情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溶儿当日里迎娶你之时已经告诉过哀家,这一生,也就只有你这一个娘子在府中,当日哀家心中虽然有些震撼和不以为然,可是如今也明白了,这天底下也只有你一人能懂得溶儿的心思罢了。”怜爱的摩挲着黛玉的粉颊,慈爱的脸上亦是一抹笑意。   “是极,母后说的极是,天底下也就只有黛儿一人能懂得儿臣心思罢了。”说话之间便已经看到水溶走了进来,水溶眼眸看着黛玉无恙,微微松了一口气,眼眸之中的冷凝却是挥散不去。   太后看着水溶进来,笑道:“就知道你这个小滑头会过来的,来,看看你媳妇可有什么不妥的?”黛玉的双颊红若晚霞,起身走至水溶身边轻声道:“王爷你怎么过来了?”   水溶温柔一笑,看着黛玉道:“今日是母后寿辰,自然要亲自来给母后贺寿。”说着道:“听说那娴雅县君今日好生无礼,竟然没有了上下尊卑的礼仪,这般的女子当真是不知廉耻。” 第五十七章 鸳鸯双栖   黛玉听了淡然一笑,道:“她有礼无礼,我自是不会放在心上,若是和她一般计较,岂不是白气坏了自己了?”澄澈明眸一片清净明朗,让水溶提高的心思更为放下心来,就怕黛玉的心中有不痛快。   太后亦是笑道:“是呀,娴雅的话很不用放在心上,今日那定南侯夫人身体有恙没有来,想来定南侯府的消息也是灵通的,必定也是知晓了的,自有定南侯夫人来教导她。”   水溶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却是听得身后太监道:“皇上驾到。”水溶神情登时一冷,携着黛玉的手一同给方才进来的水宸请安。   水宸看着水溶和黛玉道:“溶王弟果然在母后这里,朕来的也当真是时候了。”说着便在太后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笑道:“溶王弟和王妃也坐下吧,如今就我们一家人,不用那么多的规矩。”   水溶淡淡道了声谢,携着黛玉的手一同坐下,水宸深沉的眸子看了水溶和黛玉好一会,才笑看着太后道:“今日的寿辰宴母后可还满意?”   太后淡淡一笑道:“布置的极为妥当,倒是有些累着皇后了,素日里处理后宫之事已经是尽心竭力,今日又是忙了一天,皇上也该好好的关心关心一下她。”   水宸点了点头道:“母后说的极是,儿子自然明白。”说着眼眸看着太后寝宫之中的松鹤图,眼中亦是一抹惊艳之色,好半晌方才道:“母后,您的这幅松鹤图是哪里来的,这般精致的绣工,朕倒是头一次见到呢。”   太后微微一笑,道:“是溶儿媳妇送给哀家的,这般有心的孩子,倒是让哀家有些心疼了。”水宸听了眼眸看着清丽绝俗的黛玉,眼中一丝异样闪过,却仍是赞叹道:“溶王弟的王妃果然是个心灵手巧的,怪不得让母后如此欢喜呢。”   黛玉冷冷的水眸看了水宸一眼,清冷如秋水的明眸虽然轻柔却是不容忽视的疏离之色,淡淡地道:“素日里母后疼爱臣妾,趁着母后寿辰,臣妾亦不过尽一份心力罢了。”神情之间的冷漠和疏离,愈发明了。   水溶却是垂下眼眸,大手握紧了黛玉的小手,夫妻二人眸光交会,一抹彼此心意相通的笑意漾在眼底,回眸亦是冷冷的看着水宸,道:“母后对王妃疼爱有加,今日是母后寿辰,王妃送给母后的亦不过就是一片心意,皇兄这般的夸赞倒是让我们夫妇有些承受不起了,皇兄认为臣弟说的可是?”深邃的眸色却是冰寒之意,浑身冷凝的气度更是让水宸微微一窒。   水宸讪讪一笑,旋即笑道:“自然是的,北静王弟和王妃当真是鹣鲽情深,连心意亦是相通无人可及。”   说着笑道:“只是如今北静王弟和王妃已经成亲半年有余,也该是选侧妃之时了,不知王弟如今可还有瞧中的姑娘?如今朝中的不少权贵之家,可是想要让朕指婚,就算是王弟府中侧王妃之位,那些权贵的千金亦是趋之若骛,若是王弟有瞧中的姑娘,朕也就顺水推舟,下了圣旨也就是了。”   带笑的语气,眼眸之中却满是探寻试探之色,让太后更是轻声一叹,水溶双眸之中登时迸发一股刺骨寒意,握着黛玉的手更加紧了紧,冷道:“趋之若鹜?到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千金这般的没有脸面,竟说出这般的话语来,况且,当日里臣弟成婚之时,已将心意告知皇兄,尽此一生,臣弟身边亦不过就只有王妃一人罢了,其他人休想踏入北静王府半步,不知今日皇兄提及,是何用意?”   心中极为不悦,虽是极力压抑的怒气,却仍是让水宸感觉得到,黛玉素手轻轻回握了水溶大手一下,水溶垂眸一笑,收敛脸上怒气,面对着黛玉,一抹温柔的笑意让黛玉更为安定,心中更相信水溶。   水宸听了却也只是淡淡一笑,审视的目光看着黛玉,却是忽而一怔,有些诧异黛玉的镇定自若,笑道:“王弟贵为亲王,岂能有这般的言语说出?当今权贵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难道王弟和王妃要摒弃世间所有礼节吗?”   眼中一抹异样闪过,看着黛玉道:“难道王妃也是如此想吗?自古妻贤必定为夫纳妾,朕想王妃如此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必定也是明白这般的道理吧。”   黛玉听了心下极为不悦,清澈明眸看着水宸,笑道:“臣妾心中所想,亦不过皆是随着王爷而走,至于贤惠与否,亦是王爷所评量,若是王爷认为臣妾贤惠能相伴他左右,外人的风言风语,又与我们何干?”浑身冷傲的气度,不因水宸是一国之君而有丝毫的怯懦。   水宸眼眸之中更是一抹赞赏在其中,正要说什么,却是被太后冷冷的打断:“皇上,今日你来哀家这慈宁宫,竟是为了逼迫溶儿夫妇的吗?当日里溶儿所言,皇上也已经答应,今日何以再提起这般的言语?哀家倒是不知道,哪一家的千金这般的没有脸面,竟然拿着这般的事情来让皇上烦恼,这也是他们当臣子的职责吗?”   水宸听了微微一怔,旋即陪笑道:“母后休要动怒,儿子方才所言亦不过是想确定王弟和王妃的心意罢了,若是果然王弟和王妃心意如此坚定,儿子必定将那些大臣的建言一一反驳回去,不会让他们打扰溶王弟和王妃。”   心中却是一抹愉悦闪过,水溶果然是无心其他权贵之女,这样也好,今日原也不过就是试探水溶罢了,水溶果真是没有丝毫的不轨之心,心中松了一口气,却是一抹阴鸷闪过,水渗的事情也是快要收网的时候了。   太后冷冷一哼,水宸是她的儿子,她如何不明白水宸的心思?遂道:“既然如此,皇上就推掉了那些大臣的建议,今日哀家也告诉了她们,溶儿的府中永远只有玉儿一个女主人,让他们心中的心思消停一些,不要一个个自诩大家闺秀,却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倒是丢了他们自己的颜面。”   水宸笑着应了下来,道:“既然溶王弟无意,那朕就退却了他们的好意了。”水溶神情似笑非笑的看着水宸,这个水宸若不是自己的亲兄弟,若不是自己答应了先皇和太后,必定现在就放手不管。   冷冷一笑,却是不再言语,垂首看着黛玉清丽娇颜,眸光之中万缕柔情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让黛玉更是窝心一笑,带笑的眼眸看着水溶,绝艳的笑容让水溶痴痴相看,手上更是握紧了黛玉,大手轻轻摩挲着黛玉细嫩柔滑的纤手,真的想要带着黛玉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水溶看着水宸淡淡地道:“皇兄全部推了自然是极好,若是果真有谁没有脸面的再提及,臣弟也就顾不得什么素日里的同朝情意了,竟是来一个撵一个,别怪臣弟没有给他们脸面。”垂下的眼眸却是满目温情的看着黛玉。   看着水溶和黛玉之间的真情流露,水宸的心中却是一股说不清的不悦闪烁其中,一丝嫉妒萦绕心中,心下更是有些烦闷,不想再看到水溶和黛玉彼此之间的情意,遂起身道:“既然如此,朕就先走了,前厅还有众位大臣等候,朕就先回去,溶王弟和王妃陪着母后便罢。”说着便急急的带着戴权离开了慈宁宫。   看着水宸离开,太后轻声一叹,招手让水溶和黛玉上前,挥退身边服侍的众人,拉着水溶和黛玉的手道:“溶儿,玉儿,你们心中别在意,你们皇兄每日里处理朝中之事,必定会有些不当之言,你们千万要见谅。”   水溶淡淡一笑,牵着黛玉的手起身,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我们心中自有数,只是,太过多疑,是让人更为寒心,不过,这些已经不是儿臣所能阻拦的,儿臣只要完成当日里所立下的誓言便也罢了,其余的事情只要不打扰到儿臣和黛儿,儿臣不在意,只是,若是打扰了黛儿,儿臣必定决不轻饶,即使翻天覆地,儿臣也必定将他们尽数诛灭。”冷厉语气寒如万年坚冰,浑身的阴鸷气度更是让人为之一颤。   太后更是重重一叹,罢了,罢了,为了水宸,为了水家江山,水溶已经牺牲了很多,已经尽心尽力了,水宸却始终都是存着一层防心在内,如何能不让人心儿凉透?   遂叹道:“罢了,罢了,如今哀家也不想那么多了,只求着你们平安罢了。”说着笑道:“哀家如今可是盼着你们何时能让哀家抱上孙子才是。”   一句话登时让黛玉飞红了双颊,白嫩玉颜之上尽是红枫之色,纤白素手微微绞着手中锦帕,含羞的清眸不敢抬头,只能无助的看着自己的脚尖,螓首更加的低垂无言。   水溶牵着黛玉的纤白素手,看着太后笑道:“母后身边有那么多的皇孙皇孙女的,何须再来催促儿臣和黛儿的?”太后瞪了他一眼,道:“哀家的皇孙皇孙女自然极多,可是哀家想手中抱着你和玉儿的孩子。”   水溶看着黛玉愈发红的不像话的玉颜,轻笑道:“母后急什么,儿臣和黛儿都不急,母后急也没用。”黛玉听了心中更是大羞,忍不住伸手轻轻拧了水溶腰侧一把,却是让水溶握住了她的双手。   太后看着他们二人之间的情意,亦是一笑,道:“罢了,罢了,你这个小滑头,就只会敷衍哀家。”说着看着黛玉笑道:“玉儿,这溶儿愈发的没个章法了,倒是要让你多担待呢。”黛玉蚊声应了一声,倒是惹笑了太后。   水溶亦是一笑,道:“今日就暂且如此,儿臣先和黛儿回去王府歇息,竟是跟母后告辞了。”太后点了点头,笑道:“罢了,你们去吧,今日一天玉儿也是够累的,好生的回府携着吧。”水溶点了点头,牵着黛玉的手一同向太后告辞,方才走出慈宁宫。   走出慈宁宫的黛玉却是蓦然抬头,澄澈的双眸瞪了水溶一眼,娇颜之上的红云却是飘之不散,嗔道:“沐涵,你在母后身边胡说什么,哪里有你这么厚脸皮的?”娇柔的羞态更为迷人。   水溶揽着黛玉的腰靠向自己,额头抵着黛玉的雪额,笑道:“难道娘子觉得为夫说的不对?我们都不急,母后着急有什么用?”炙热的眸子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黛玉。   黛玉脸上更是大红,挣开水溶的手臂,跳的远远的,拿着手指在脸上画圈圈羞水溶,吐了吐舌头,便转身离开,倒是让水溶无奈的摇了摇头,紧随着黛玉的脚步而走,嘴角一抹宠溺的笑容溢出,回身却是看到不远处一抹身影闪过,嘴角笑容凝结,一抹邪魅之色闪过,挥了挥手,一旁经过的小太监会意的点了点头,轻声走入御花园里经过的太监宫女们之中,静悄悄的尾随那身影而去。   水溶冷冷一笑,回身之时,却是看着黛玉正俏生生的立在桃树之下,衣衫轻扬,菱唇抿笑,烟眉宛如烟波,明眸清亮,青丝飞扬,发髻之上几瓣调皮的鲜嫩桃花飘落其上,点缀出点点清雅美丽之态,水溶笑着走近,牵着黛玉的小手往宫门而去。   回到北静王府,日落西沉,四周笼罩在一片朦胧意境之中,薄雾轻起,四周渐渐暗沉下来,一弯新月渐渐升起,月旁的明亮星星亦是闪闪烁烁,阳光之下的繁华渐去,只留下月光之下的清净悠然之色,正如‘月下清幽似水,万物沉寂如山’。   华灯初上,天际渐渐明亮起来的弯月,亦是洒落一地的清冷,枝影摇曳婆娑,窗前桃花杏花随着夜间清风不时的飘进几朵,偷眼望着灯下俏人儿,手执书卷,婉约清丽如诗,淡淡峨眉微微蹙起,含情目之中的水样流波更为动人。   水溶进来看着坐在灯下的黛玉,一头尚有些湿湿的秀发,松松挽了起来,红色丝绳挽结,一缕青丝缓缓落下,水溶上前将黛玉的青丝轻轻解开,任由青丝披泻,幽香扑鼻,拿过黛玉手中的诗书,笑道:“傻丫头,头发都还没有干,你就挽起来,明天可千万别嚷嚷着头疼哦。”   说着拿起一旁的毛巾细细的给黛玉擦拭着,黛玉轻笑道:“松开了,这么长的青丝岂不是有些像疯婆子了?‘三千烦恼丝’当真是‘烦恼思’。”说着指了指小脑袋,带笑的娇颜却是一抹调皮的神色。   水溶轻笑道:“是你的小脑袋想的事情太多了,‘烦恼思’不用黛儿来烦恼。”黛玉坐直了身子,揽着水溶的腰,偎在水溶怀中,明眸却是凝视着水溶道:“今日离开宫中之时,沐涵难道没有一丝烦恼么?”霎霎的眼眸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水溶。   水溶轻轻一笑,亲了亲黛玉樱唇,道:“娘子看到了我的烦恼了么?一些跳梁小丑还不是烦恼的事情。”黛玉听了点了点头,从水溶怀中直起身子,道:“原来夫君并没有烦恼,倒是我多虑了。”   水溶却是不让黛玉起身,揽着黛玉在怀中,笑道:“娘子能为我烦恼,是我的福分。”黛玉娇笑着拧了拧水溶的脸颊,偎在水溶怀中,道:“那,沐涵,你说,他会是谁呢?”   水溶淡扯嘴角,一抹淡嘲笑意溢出,淡淡地道:“做出这般事情的,不过都是一些没有大脑的人罢了,也不用太过远的猜测。”黛玉点了点头,颦眉微蹙,心中隐约猜测已经知道是谁,便也就罢了。   水溶望着黛玉娇美的容颜,理了理黛玉的秀发,轻笑道:“这些事情,黛儿不用放在心上。”黛玉点了点头,忽而却是调皮一笑道:“那我如今要放在心上的是要如何给王爷多纳几个妾室才是,省的让人家说我不贤良。”   带笑的语气却是十足的顽皮,让水溶忍不住点了点黛玉的俏鼻道:“淘气。”深邃的俊眸紧紧凝视着黛玉,道:“黛儿,你是我的全部,若是没有你,世间再多的亦不过都是多余,我只愿你为自己的心而活,为自己的心意而动。”   黛玉听得心中十分动容,轻声道:“沐涵,黛玉心中亦然。”水溶看着黛玉娇俏的容色,心中一动,深深吻住黛玉,深吻辗转,黛玉红颜竟有压倒窗外桃花之姿,艳丽夺目,娇羞夺人的羞涩更是让水溶动情,看着水溶灼热的眼眸,黛玉垂下了清眸,脑中一片空白,竟是丝毫不能思索。   忽而觉得一双温热的大手附在衣衫之内,让黛玉蓦然一惊,肌肤相贴,更是让黛玉无所适从,满身的娇羞,晕红之色布满娇躯,想要逃脱,却是浑身瘫软逃脱不开。   水溶横抱着黛玉走向床榻,拢住黛玉的不安和羞涩,轻轻放着黛玉在床榻之上,深情的眸子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黛玉,黛玉丽颜如霞,声似蚊吟:“沐,沐,沐涵。”   心下的不解和羞涩,让黛玉更为不安,往日里同榻而眠,让黛玉的心中皆是安定,原以为夫妻本就是如此,可是如今,如今看着水溶炽热的眸子,黛玉忽而想起当日里出嫁之时王嬷嬷所言,俏脸红云更如堆积云山,纤手轻轻抵着水溶胸膛,心中更如小鹿蹦跳一般。   水溶轻声道:“黛儿,不要怕。”看着黛玉微微点了点头,水溶温柔一笑,炽热的眸子愈发深沉,轻轻解开黛玉罗衫,大手挥落身后床帐,遮住满室的旖旎春色,屋内红烛高燃,烛花迸出丝丝喜悦的花朵,窗外明月清风亦是微微掠过,不敢偷瞧屋内旖旎,窗外树影摇曳,闪过一丝月光明亮,偷偷觑着帐内的有情人。   清晨晨光渐起,黛玉嘤咛一声,微睁星眸,幽幽醒来,看着一旁紧闭双眸的水溶,黛玉微微一笑,抬起手臂,却是觉得手臂一凉,看着皓腕玉臂不着寸缕,微微一呆,旋即想起昨夜之事,脸上登时红透,急忙缩回双臂,抓紧了锦被盖在身上,看着床榻上的一抹殷红,宛若鲜红梅花瓣,黛玉的脸上更是热气啵啵往上冒。   紧闭双眸,再睁开眼眸之时,却已经看到水溶带笑的容颜,眼眸之中的深情凝望更是让黛玉羞怯不已,拉高了锦被遮住娇颜,却是被水溶抱入怀中,不许黛玉再蒙在锦被之中。   深深吻了吻黛玉的菱唇,笑道:“黛儿,我们是夫妻,哪里有这般害羞的?”黛玉低垂螓首,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却仍是不敢抬头,纤细莲足不小心碰到水溶,脸上更是红云满布。   水溶温柔一笑,起身给黛玉披上衣衫,抱着黛玉起身往一旁屋中的温泉而去,轻轻放黛玉在其中,水溶轻轻揉了揉黛玉有些僵硬的脊背,让黛玉泡在温泉中能舒服一些,温水轻扬,舒服的感觉让黛玉轻叹一声,眸光交会的深情蜜意更为舒心,让黛玉娇丽玉颜亦是一抹甜美笑意溢出。   用过早膳,黛玉扶着雪雁的手缓缓走入园内,坐在秋千之上,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甜美笑意,让雪雁等人亦是相同的会心一笑,春风微扬,吹来桃花幽香,吹落满身的清香花瓣,让坐在秋千之上衣帛飞扬的黛玉宛如花中仙子,随风翩跹起舞,发间翡翠蝴蝶更是翩翩起舞,灵动有致,清雅可爱。   宫中早朝回来的水溶,问了丫鬟,方才走至园中,看着笑语玲珑的黛玉,水溶嘴角亦是一抹柔情笑意,踱步至秋千之前,挥手让众人退下,笑道:“黛儿,坐好。”   黛玉笑着点了点头,任由水溶轻轻推着秋千荡漾,清脆笑声漾在空中,衣衫飞舞,翩跹若蝶,迎着春风落花,黛玉嘴角亦是一抹收不住的甜蜜笑意,玩的有些气喘吁吁,水溶放才缓缓停下了秋千,抱着黛玉从秋千上下来,环着黛玉纤细的腰身,细细拭去黛玉雪额上的细汗,温柔一笑,牵着黛玉往落枫轩而去。 第五十八章 怡红争斗   世事浮华,却是沉浮不定,贾府如今的更是一日比不得一日,府中各处的进益亦是少了很多,让王夫人的心中更为焦急。   这日椒房进宫探视,王夫人早早的便已经准备好进宫之物,进的凤藻宫,请安坐定之后,看着元妃有些病态的容色,王夫人心中一惊,道:“娘娘,您是怎么了?”   元妃屏退左右,轻声一叹,眉间亦是一抹烦闷,半晌方才低声道:“如今这宫中圣上已经数月不曾前来,身处深宫,岂能事事如意,宫中之人皆是一副势利眼,眼瞧着这里不行,越发的冷落起来了,况且,”说着沉吟半日,看了看四周,遂更是压低了声音道:“如今身子愈发的有些懒怠,经期已有两月不曾来过,却不知是为何。”   王夫人听了心中一喜,忙凑上前道:“莫不是娘娘有喜了?可有请宫中太医前来看视?”元妃摇了摇头,道:“恭人休要如此说,皇后娘娘早已请了太医前来看,却是没有丝毫的异样,只是这身子越发的懒了起来,太医亦是说不出来一个什么来。”   王夫人听了心中略略有些失望,原是想着若是元妃有孕在身,自己府中会更加的富贵,谁知竟是空欢喜异常,遂勉强道:“虽则不是,但是娘娘还是要万分小心,好生保住了凤体才是。”   元妃点了点头,道:“这本宫自然是晓得,只是这药膳吃了不少,却是没有丝毫的效果,如何不让本宫心中着急的?”王夫人急忙道:“娘娘千万莫急,臣妾这里尚且有一些极为上好的人参滋补之物,娘娘每日里吃一些,不多时日,必定也是会让娘娘康复的。”   元妃便也就点了点头,道:“本宫自是晓得,只是如今这府中如何,宝玉的病可有起色了?”   听元妃问起府中之事,王夫人沉吟半日,方才陪笑道:“如今这府中也尚且还能过的去,娘娘不用担忧在心中,宝玉的病亦是有些起色,如今身边有一个紫鹃在,到底也能安稳的看些书籍,前日里还特特命丫头子送了几枝桃花给臣妾,若是能不让臣妾心中欢喜?这宝玉若是好了,我们府中自然也是极好的。”   元妃听了点了点头,道:“如此这般倒也是极好。”忽而想起前日之事,遂道:“前些日子太后寿辰,那娴雅县君的事情恭人心中可有计较?”   王夫人道:“如今那娴雅县君竟是给定南侯软禁在府中了,如今那娴雅县君可是成了权贵之间的笑谈了,依着那娴雅县君的性子,必定也是饶不得那林黛玉的。”嘴角一抹算计笑容更为灿烂,心中亦是更为期盼之色。   元妃点了点头,眼眸之中亦是一丝丝的算计,笑道:“那娴雅县君的性子也是极为狠厉,和忠顺王妃不相上下,若是她能除掉了那林黛玉,倒是能省了我们不少的麻烦呢。”   王夫人亦是一笑道:“可不是呢,到时候将四丫头送到北静王府,依着那四丫头和那狐媚子有几分相似的容色,必定也是能攀上了北静王府的,到时候我们可真的是高枕无忧了。”元妃亦是一笑,嘴角的一抹得色,仿若已经达成心中所愿一般。   想起能除掉黛玉,王夫人的脸上带着一抹狰狞的笑意,心中却是极为畅快,当年贾敏比自己尊贵,比自己美貌,更是嫁得如意郎君,这笔账,既然她薄命已经死了,那就一定要算到她的女儿身上,让贾敏后悔自己当年受到那么多人的青睐,竟然阻了自己上青云的路子。   回到府中的王夫人,换了衣衫,便往贾母房中而去,细细的回禀了今日进宫之事,垂手静立一旁,听候贾母吩咐。   贾母沉吟半日,道:“娘娘说的极是,如今既然出了这般的事情,倒是不用我们再来做什么,只是这件事情也要好生的跟珍儿商量商量,毕竟,四丫头是宁府的姑娘,珍儿更是我们家中的族长,想来这样好的事情,珍儿必定也是同意的。”   说着又道:“这件事情暂且别声张,只等着时机到来再言,来日里我来亲自告诉珍儿,你先回去歇息吧,娘娘的事情还是要好生斟酌请了方外高人,好生的开个方子才是。”王夫人听了点头应着,便退了出去。   贾母独自歪在榻上,往日慈祥的眸光此时却是一丝不念骨肉之情的冷毒,敏儿,你别怪娘,娘的依靠就是贾府,若是贾府倒了,娘亲必定没有依靠之处,怪只能怪你教养出来的女儿太过不近人情,太过冷漠无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来你也是不会怪罪娘亲的,毕竟这偌大的贾家也是生养你的地方。   当年先皇对你的情意,若是你能接受,今日的贾府决然不会如此模样,这都是你欠娘亲的,都是你欠的债,明知道娘亲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偏生你竟是丝毫不顾及娘亲的心思,执意要嫁给林如海,虽然他们亦极为富贵,可是到底比不得皇权。   如今幸好有元儿弥补,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的女儿不该这般的冷心冷情,竟然丝毫不扶持贾家丝毫,思及此,贾母的心中竟然有些怨恨贾敏,连同当年的事情,一并涌上心头,心中更是怨恨不已。   王夫人走出贾母正房,正要回房,却是忽而想起当日袭人所言,心中略略一紧,便抬步往怡红院而去,虽然知道袭人说的必定是不尽不实,却仍是心中放心不下,紫鹃到底是那狐媚子调教出来的人,必定要给她一个警示才是。   看到王夫人过来,原本嬉笑打闹的丫鬟们登时噤声,急忙垂手立在一旁,王夫人却是冷冷一哼,便转身走进屋去。   看着紫鹃正在宝玉书案旁磨墨沾笔,脸上的容色稍霁,却仍是十分的不喜紫鹃。   看到王夫人进来,紫鹃急忙离开书案行礼,王夫人淡淡应了一声,那宝玉亦是急忙起身给王夫人行礼,吩咐丫鬟将沏好的枫露茶给王夫人端上,坐在了王夫人身边。   王夫人慈爱的抚摸着宝玉的脸颊,道:“宝玉,这几日可还好?”宝玉笑的憨憨的,走至书案旁拿起书案上的字帖,献宝似的放在王夫人跟前,道:“太太您瞧,这是我方才写出来的,可好?”   王夫人接过宝玉手中的字帖,细细看了片刻,心中一喜,笑道:“好孩子,果然是极好的,若是这般能好生的读书识字,来日里求取了功名,也算是我们祖上积德了。”   宝玉拿眼瞅了瞅紫鹃,遂扭骨糖似的滚到王夫人怀中,道:“我的学问做好了,说不得妹妹也是要回来了的,这样我们岂不是又可以整日吟诗作对了?”   王夫人听了脸色登时铁青,阴晴不定的神色死死的盯着紫鹃,登时吓得紫鹃脸色惨白,身后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王夫人冷冷一哼,遂慈爱的抚着怀中的宝玉,道:“好孩子,如今你也该收了这样的心思了,你林妹妹攀了高枝,也瞧不上我们家中了,你还记着她作甚?”   宝玉听了霍然一跳,头上青筋暴起道:“妹妹不过就是嫁入北静王府罢了,那听说那北静王爷对她也不是很好,早晚也是会被休回来的,妹妹嫁人做什么,大家在一起每日里吟诗作对,难道我们府中还能少了我们两个的吃用么?”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瞟着紫鹃,心中更为惊疑不定。   王夫人听了更是心中愤怒,恶狠狠的瞪了那紫鹃一眼,道:“好宝玉,你休听一些混账媳妇说一些不找边的话,你林妹妹日后不管如何,也不关我们府中的事情,不许你再惦念着念念不忘,莫要让老爷生气,小心捶你的肉。”一句话唬的宝玉登时恹恹的,不敢再言,心中却是更为狐疑。   看着宝玉不言,王夫人好生的安慰了宝玉一会,便让宝玉歇下,带着紫鹃和袭人走至外间,坐在上首,冷冷一哼道:“让你们服侍二爷,你们就是这般拿捏着他的?今日便也罢了,若是来日里还有这般的言语传出,看我饶了你们谁。”冷厉的眼眸却是看着紫鹃,唬的紫鹃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袭人款款上前道:“奴婢们自然是好生的服侍着二爷,再不能将这些话语告诉二爷,更别提拿捏着二爷,奴婢们自然是奴婢,尽着奴婢的本分,好生的服侍二爷,不敢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王夫人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一旁的紫鹃道:“紫鹃,你如今也是宝玉的屋里人,凡事也该劝着一些,也该心中有些成算,莫要做出一些让我失望的事情出来。”   紫鹃如何能不明白王夫人话中之意,心中品度半日,款款上前道:“奴婢蒙老太太太太恩典,如今自当应该好生的服侍着二爷,心中万不敢有丝毫的非分之想。”   瞟着袭人略有些得色的容颜,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必定是她这个耳神心意告诉了王夫人一些,不然王夫人岂能知道这怡红院的事情,思及此,心中更是暗恨,必定找机会除了这袭人才是。   王夫人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罢了,罢了,今日也不过就是瞧瞧你们,顺便也告诉你们一些,别拿着自己当主子的款儿,说到底,服侍好宝玉才是你们要做的事情,只要别忒出格,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说着便扶着金钏和玉钏的手往外走,走至门边,却是忽然回身道:“袭人,你要好生的服侍二爷和紫鹃,来日里必定也是少不了你的好处的,你和紫鹃本就是好姐妹,来日里有你们这般敦厚的人服侍宝玉,我也就放心了。”   王夫人话中的一丝,让紫鹃脸色更是阴沉不定,袭人却是心中暗喜,急忙躬身道:“奴婢谨听太太教诲,必定好生的服侍二爷。”王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带着众人离开,紫鹃忙忙的率着怡红院众人急忙恭送王夫人。   看着王夫人走出怡红院,紫鹃直起身子,神情更为阴沉,看着袭人暗喜的容色,冷冷一哼,顾不得素日里面上的平和,冷冷地道:“袭大姑娘,如今太太走了,还不快将你那贤惠模样给收了?将这些茶盘碗盖好生的收了,再将二爷的衣服收了回来,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主子奶奶了。”   袭人听了亦是冷冷一笑,抬首看着紫鹃道:“‘姨奶奶’说的极是,大家都不是主子奶奶,如今院中也没有二奶奶,奴婢自当听从‘姨奶奶’的吩咐,这就去将东西好生的收了,‘姨奶奶’只管放心就是。”   听着袭人将姨奶奶三个字咬的极重,更是气得脸色铁青,想要发作,却是看着袭人转身往屋中而去,一口气堵在心口,更是气怒难休。   好半晌方才平复心中的怒气,亦掀帘子进屋,看着屋内景象更为气结,遂冷声道:“呦,这袭大姑娘收拾茶杯,竟然都收拾到二爷身边了。”那袭人正在宝玉身边,听了紫鹃的话,道:“这不是姨奶奶不在屋内,奴婢帮二爷磨墨罢了,奴婢这就去收拾茶杯,姨奶奶请自便。”   宝玉看着紫鹃进来,急忙起身拉着紫鹃的手道:“紫鹃,你不是说林妹妹不是过的不好么,为何竟还是不会来?难道当真是瞧不上我们府中么。”   紫鹃听了急忙捂着宝玉的嘴,道:“我的好二爷,这话可断断说不得,若是让太太听到了,我们岂不是又多了一些罪名的?还是快些打住这话吧,不管姑娘如何,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好不容易哄好了宝玉,回身间看着袭人嘴角一抹嘲弄之意闪过,紫鹃更是气怒,却也是发作不得。   心中转念一想,看着袭人已经走出去,遂亦是低声道:“当日里姑娘在这里的时候,府中之人对姑娘不利的言语亦是不少,其实多少的事情奴婢也是知道的,都是我们园中的耳神心意放出去的,知道太太不喜欢姑娘,便处处的迎合太太,这不,今日太太更加的绝了二爷的念头了。”说着便假装拭泪,楚楚可怜的神情倒是让宝玉心中更为疼惜。   宝玉听了,心中更是疑惑,拉着紫鹃的手道:“那你可知道是谁?”紫鹃却是叹气道:“这原也不是奴婢说的,只二爷想着园子里谁最能接近二爷和姑娘,便也就知道了。”   宝玉听了口内喃喃道:“接近妹妹和我的?也不过就是晴雯你和袭人罢了,你是一心对妹妹好的,自然不会,晴雯素来也是个极为爽朗的性子,自然不会做出那般的事情,莫不是。”   宝玉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看着紫鹃点了点头,更为气愤,竟将素日里的事情一一对照,心中竟是更为愤怒不休,起身就要找袭人问个清楚。   紫鹃心中一惊,急忙拉住了宝玉,道:“二爷,你这是做什么?若是现在去问,岂不是更让太太对奴婢厌烦,本来太太对奴婢就不太待见,如今莫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可就是服侍不得二爷了。”说着更加的泫然欲泣。   宝玉登时慌了神,急忙帮紫鹃拭泪,遂急道:“那这可如何是好,说又说不得,这可怎么办?”紫鹃听了拉着宝玉的手,道:“二爷只日后万事小心,防着一些也就是了,二爷离她远一些,奴婢也就放心了。”   宝玉听了点了点头,心中渐渐收起了素日里对袭人的依赖,竟是依赖着紫鹃更多一些,想着黛玉不能回来,皆是她的身后冷语,不由得更是对袭人冷淡了三分,竟是丝毫不顾及着她了,只顾着和紫鹃黏在一起。   看着宝玉相信了,紫鹃松了一口气,嘴角亦是一抹得逞的笑意,原先在园中就是比不得晴雯的妩媚娇俏,比不得袭人的温厚细心,心中却又是对宝玉一腔心思念念不忘,原想着依着贾母的意思,处处将宝玉和黛玉的事情宣之于外,就是想着来日里黛玉嫁给宝玉,能让自己稳坐姨娘的位子。   谁承想,黛玉竟然是无心宝玉,心中虽然焦急,却也是不得其法,想着宝玉身边的娇俏晴雯,想着袭人,心中更为灰心,黛玉想要出府,虽然心中舍不得宝玉,却也不舍黛玉多年的情分,品度着来日里黛玉这般的身份,必定也是会嫁一个极为富贵之人,况且奴籍亦在黛玉手中,便随着黛玉一同离府。   不想黛玉竟然成了北静王妃,心中自然是十分欢喜,原想借着黛玉,自己亦能成了王府中人,也是极为尊贵之极,谁承想北静王爷对黛玉情深意重,对京城之中的权贵之女都不假辞色,对黛玉百般的呵怜,更不要说自己是一个低贱的丫鬟,只怕他更是瞧不上眼,便也就渐渐的灰了心思。   心中也着实想着宝玉,后来爹娘竟然托人捎信而来,当日里的奴籍却又因紫鹃哥哥的胡作非为,又给贾母买到了手中,贾家人拿着自己的爹娘来威胁,要将黛玉所有事情皆要禀报与她,也许诺了来日里必定给她一个位份,想着来日里的种种好处,紫鹃方才出卖了黛玉。   被黛玉赶回来之后,贾母和王夫人果然是履行了当日里的承诺,摆酒唱戏的将自己给了宝玉做明堂正道的姨娘,这如何不让她心中暗喜,竟将素日里铁板钉钉的袭人给比了下去,一时之间倒也是尊贵无比,怡红院尚无宝二奶奶,岂不是自己的天下了?   况且那宝钗亦给王夫人赶了出去,心中更是窃喜,放下素日里的惴惴不安,更是以黛玉的名义拿捏着宝玉,把袭人压下,谁承想,竟然是让她抓住了把柄,告诉了王夫人,如何不心中怒气,更是极为恼怒宝玉竟然如今还对黛玉念念不忘。   心中亦是有些怨恨黛玉,竟将素日里黛玉对她的情意抛开的一干二净,想着王夫人话中之意,紫鹃更是心中恨怒,脸上略有些狰狞之色,让不知何时立在门边的晴雯暗自皱眉,嘴角一抹笑意闪过,却也是无声的退了出去。   紫鹃回神看着宝玉的容色,温柔一笑,道:“二爷,如今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歇息吧。”脸上的妩媚之色,让宝玉登时有些神魂颠倒,拉着紫鹃的手便走了进去,道:“对,对,对,我们歇息,我们歇息。”   紫鹃嘴角更是一抹得意的笑容,如今只求着能怀个一男半女的,必定也是能稳固了位子,到时候这怡红院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屋内的喘息之声,让收了衣裳回来的袭人,眼中迸发一股恨意,立在门外一会,心中着实不忿,道:“二爷姨奶奶衣裳收回来了,奴婢就放在外面了。”说着便转身离去。   紫鹃听到脸色登时一僵,心中更是恨怒那袭人,瞧来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倒是不知道谁是主子了。   第二日清晨起来,便已经听到袭人打碎了紫鹃最喜欢的那件白玉瓶,正跪在雨中受罚,淋着湿淋淋的,宝玉想要求情,却是想着昨日紫鹃所言,便也就收了素日里的心软,亦是不言,好半晌,紫鹃方才命人抬了那袭人进屋,袭人却已经是浑身颤抖撅了过去。   看着袭人撅了过去,宝玉的心中仍旧有些疼惜,遂淡淡的命婆子去请了大夫前来,煎了药给袭人灌下,便也不再理会。   那袭人浑身发烫,幽幽醒来,却是看着紫鹃得意的笑容,更是气怒,看着宝玉今日竟然没有求情,心中更是惊疑不定,也更加的不敢得罪紫鹃,只得装作没有这回事,底下却是更加的靠拢王夫人,处处编派紫鹃的不是。   晴雯亦只是淡淡一笑,收拾好了头面,便撑着纸伞往厨房而去,并不去房中伺候宝玉和紫鹃,只做一些粗使的伙计,倒是让紫鹃放心了不少。 第五十九章 叙事前尘   轻轻笛声扬起,黛玉从清甜梦中幽幽睁开双眼,听着窗外小鸟清脆的欢唱声,看着帐上的缠枝芙蓉,轻扬双臂,揉了揉眼,坐起身来,素手轻轻拨开帏帐,却是看到水溶带笑的俊颜在眼前,不由得一呆,道:“沐涵,你怎么没去宫中?”   水溶放下手中的碧玉笛,轻轻拢了拢黛玉散乱的青丝,轻笑道:“去了又回来了,今日朝中本无事,我已经跟皇兄告过假了,所以便早早的就回来了,小懒虫,快些起来吧。”   黛玉俏脸微红,嗔怪的看了水溶一眼,便要起身下床,水溶放下手中碧玉笛,轻抚黛玉白玉莲足,拿起鞋袜替黛玉穿妥当,扶着黛玉下床,拍手让门外丫头进来,门外的丫鬟闻声急忙进来,行礼之后,便着手为黛玉更衣,鱼贯退了下去,黛玉坐在菱花镜前,任由水溶打理一头如云青丝,菱花镜之中折射两人容颜,相视一笑,柔情满溢。   园中花卉争奇斗艳,当真合了春日的娇艳夺丽,处处争荣,处处妍媚,黛玉笑靥如花,罗衫轻扬,暗香盈袖,更是钗环摇曳,步摇轻动,踏着落花迎向晨曦万丈金光,璀璨笑容当真如耀眼朝阳,绚丽夺目,端的清丽无双。   水溶嘴角含笑的看着黛玉,眼中满溢的浓情爱意,趁着朝阳愈发浓烈,愈发炽热动人,让黛玉玉颜更是莹润,双目晶亮如晨星,轻轻挽起一朵紫鸢尾放在水溶手中,带笑丽眸却是俏皮可爱,让水溶忍不住倾身吻住她的甜美盈人。   黛玉娇颜红透,莲足轻轻踩了踩水溶脚尖,咯咯一笑,便又向前走,水溶宠溺的看着黛玉淘气,紧随黛玉脚步而行,撷取黛玉的一颦一笑,一嗔一喜,似是手中瑰宝,漾出万丈荣光,深邃的眸子却是忽而有些邪魅,想着贾家如今的心思,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意溢出,也该给他们当头棒喝了,老是这般的自以为是,当真是有些腻味了。   轻挽黛玉素手走入丛花之中,轻轻告诉了黛玉方才得知的消息,黛玉闻听微微一怔,淡然一笑,心湖却是一片平静,淡然一笑,环着水溶腰身,扬眸看着水溶笑道:“她们的想法我们管不到也不用管,只是这般的心思着实令人可叹可笑,可叹她们竟是瞧不清的局势,更是可笑她们的自以为是。”   清灵的美目却是一片冰寒之色,心中早已经没有了对贾家的丝毫眷恋,但是她们却仍是这般的算计着自己,当真是不可饶恕,忽而一笑,抬首望着水溶,道:“不知道她们来日里知晓了你我所处之地,知晓皇上的心思,会不会让她们的脸色变数变?会不会悔不当初?”   水溶听了哈哈大笑,更是揽紧了黛玉,眸色之中却是冷意流转,轻声道:“不会再给她们任何的机会了,这般的‘诗书礼仪大族’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黛玉点了点头,忽而清冷一笑,道:“如今她们百般的算计成算,我们又岂是随意任由他们拿捏?只怕依着四妹妹的性子,未必会遂了她们愿。”依着惜春的性子,未必是她们所能摆布的,只怕最后会闹得天翻地覆,轻声一叹,心中却仍是有些担忧惜春。   水溶点了点头,满是怜爱的目光看着黛玉,道:“他们闹就由着她们闹,四姑娘是宁府的嫡小姐,凡事就算是算计的再好,也过不得贾珍那一关。”   黛玉点了点头,罥烟眉却是微微皱起,想着如今贾府的迎春和惜春,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叹,贾府之事轮不到自己来说什么,纵然她们有千般好,终究还是贾家小姐,若是果真怜惜,只怕和贾家当真是扯不断的关系了,只怕更是助纣为虐的心软了。   况且除了惜春,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情分可言,当日在贾府之中,众人各自尚且自顾不暇,自然更无其他多余之力来关切旁人,彼此之间只有一丝淡淡的熟识之情罢了。   轻轻伏在水溶怀中,小手和水溶的手十指相缠,轻叹道:“二姐姐和四妹妹终究是贾府之人,二姐姐木讷但却心中有丘壑,四妹妹冷漠淡然但心底却极为纯良,她们二人虽然性子都是极好,但是却为贾家人,既然娘亲已经不属于贾家,那我更与贾家没有丝毫的牵扯了,他们家的事情自是无我置喙的余地,国法家法压身,她们,我也是爱莫能助了。”   水溶垂首看着黛玉清愁小脸,抬起黛玉娇颜,道:“傻丫头,虽然她们为闺阁女子,但是命途亦是由着她们自己选择,你又何必在意呢?终究到最后‘覆巢之下无完卵’她们又岂能逃脱?”   黛玉亦只能点了点头,默然无语,水溶说的极是,来日里贾家横遭大祸,迎春惜春又有谁能逃得掉呢?同为贾家子孙,贾家之事亦有她们承担的一部分,若是执意插手,岂不是置国发家法与不顾?公然将北静王府推到风头浪尖之上?   纵然有千般不舍,也只能舍下了,迎春惜春无罪,想来必定也能有一个赦免之机的,到时伸手帮一帮她们也算是尽了最大的心力了,至于其他的人,各自罪孽各自承担,由国法来裁决自然是最好的。   ‘芬芳潋滟千百好,终是红颜易老,无情风雨,易凋零,叹,叹,叹。’心下一抹感伤,清愁颦眉望着眼前芬芳花雨,心中却是淡淡的惆怅,偎在水溶怀中,良久不语。   水溶有些心疼的揽着黛玉,轻轻抚平黛玉眉间褶痕,叹道:“傻丫头。”更是抱紧了黛玉在胸前,颀长的身影紧紧包裹住黛玉,大手轻抚黛玉青丝,想要拂去黛玉身上的感伤之情,替黛玉分担一切的忧愁。   黛玉偎在水溶温暖的怀抱中,闭上双眸,吸了吸鼻子,心中亦是温暖如春阳。渐渐放开了心中的不舍和感叹,只愿与水溶并肩而立,与水溶一起守护着他们的家!   去太后宫中请安,却是看到一个中年妇人和陈雅莉已经在太后宫中,一张容颜看似慈爱,却是眼眸之中一丝精光闪过,和忠顺王妃极为相似的容颜,让黛玉微微一怔之后便已经恍然,必定是忠顺王妃之母当朝的定南侯夫人。   看着黛玉摇摇进来,那定南侯夫人和陈雅莉急忙起身,微微行礼,道:“见过北静王妃。”黛玉抬手虚扶,淡淡一笑道:“侯夫人和县君请起”说着便给太后请安,道:“见过母后。”   太后笑道:“快些起来,到母后身边来坐。”黛玉道了谢,便走至太后身边,太后拉着黛玉的小手,道:“这是定南侯的夫人,这些日子她的身子微恙,你也没有见过,今日倒是巧了。”   定南侯夫人定定的看了黛玉一会,微微一笑道:“素日里听莉儿和王妃夸赞北静王妃如何绝丽如仙,今日见到果然是天人下凡一般,亦连臣妾见了也是心中疼惜不已,臣妾的女儿可是万万比不得王妃了。”眼眸之中的赞叹之色,让一旁的陈雅莉极为不爽,暗自扯了扯定南侯夫人的衣衫。   定南侯夫人回身横了那陈雅莉一眼,陈雅莉登时讪讪的不敢再言,只拿眼睛觑着黛玉,眼中的点点不善之意愈发明显,黛玉看到却也只是淡然一笑,并不去理会。   太后微微一笑,轻拍着黛玉的手道:“可不是呢,哀家也是极疼惜她呢!”说着看着陈雅莉道:“如今想着这娴雅县君也已经年过双十,竟然还没有寻着人家么?娴雅的才华也是极为出众,若是果然还没有,哀家就请皇上来替娴雅寻一个好人家,必定也是能对的上娴雅的才华品貌的,这般的蹉跎,可是极为不当。”   定南侯夫人听了,微微一窒,旋即躬身笑道:“太后娘娘好意,本是不该拒绝,只是这丫头生来鲁莽,虽然懂得一些学问,却是没个礼数,没的让人贻笑大方,反倒是拂了太后娘娘的一番好意了,如今臣妾只想着再教导一番,寻着一个普通的殷实人家便已经足够了。”   太后听了点了点头,笑道:“侯夫人太过谦称了,不过,既然侯夫人如此说,那便就罢了,哀家也不强人所难。”定南侯夫人急忙躬身谢了,又随着太后说了一会闲话,便带着陈雅莉离开了。   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太后微微一笑,看着身旁的黛玉,道:“这定南侯夫人倒是一个聪明人,只是她身边的女儿太过溺爱,比不得她,也比不得忠顺王妃。”黛玉点了点头,清眸含笑,仿若枝头鲜嫩花蕾,流波轻转,清透盈人。   太后看着黛玉清透的笑靥,心中亦是一叹,道:“敏儿的女儿长大了,我们也都老了,只可惜如今我们却是不得再见了。”叹息声溢出,眼角亦是一抹湿润,虽然贾敏冠绝京城,亦是让先皇倾心,但是却是阻挡不了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就算是贾敏要进宫,自己亦是竭力欢迎,黛玉是她的女儿,亦是自己的女儿,如今成了自己的儿媳妇,如何能不疼惜的?   黛玉眼眸之中亦是点点泪痕闪过,勉强笑道:“母后不必忧伤,娘亲如今有爹爹相伴,必定也是不会寂寞,不会孤单的。”到底眼角一滴清泪滴落,让太后更是一叹,揽着黛玉入怀,道:“瞧瞧,哀家竟是将你招惹哭了,若是让溶儿看到,必定又会摆脸色给哀家看了。”   黛玉脸蛋红红,眼角泪水盈盈,如初绽花蕾带露,美丽宜人,呐呐道:“王爷哪里敢摆脸色给母后看?自然是不会。”太后抚摸着黛玉娇润的丽颜,轻笑道:“哀家的儿子哀家可是极为明白,那个牛性子,左性也是极为重,若不是为了先皇的遗命,只怕你们早就不在京城了。”黛玉伏在太后怀中却是无言,毕竟太后说的极是,若不是先皇的遗命,水溶必定不会留在这里。   轻声一叹,太后低头看着黛玉,笑叹道:“如今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知晓了。”黛玉听了微微一怔,旋即起身坐好,却是看到太后挥退了身边所有服侍之人。   沉吟半日,方才拉着黛玉的双手,理了理黛玉鬓边秀发,叹道:“想来玉儿你也知道,二十年多年前,忠义亲王千岁密谋谋反之事。”黛玉点了点头,道:“黛玉知道,当日里王爷已将大概事情告诉了黛玉。”   太后微微点头,神情陷入了沉思,道:“这件事情本就透着古怪,忠义亲王千岁虽然不满先皇登基,却也不会谋反起兵,当年先皇也是知晓忠义亲王的心思,奈何却是朝中重臣联名上奏,先皇无奈,便将忠义亲王一家圈禁起来,谁承想正在调查事情的始末,却是一场大火烧毁了一切,毁去了所有的希望。也让忠义亲王一家大大小小葬身火海,再无掀起之日。”   黛玉虽然听水溶说过,却仍是掩不住心中的震撼,眼底亦是有些淡淡的伤感,身为皇室中人,总是有太多的不由己。   太后拭了拭泪痕,叹道:“其实当日忠义亲王尚有一个女儿被奶娘拼死抱了出来。”黛玉心下更为诧异,道:“忠义亲王尚有一个女儿逃出?”   太后点了点头,道:“你也曾见过的。”黛玉更为诧异,却是忽而想起一人,心中一惊,太后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她,哀家也是这些年方才知道。”黛玉微微颔首,心中亦是波澜起伏,心中涌起更多的疑惑和不解。   太后轻叹道:“哀家也是知晓的太晚了。”握着黛玉的小手,太后轻笑道:“你可知晓当年你 娘亲在京城可是名动京师的第一才女,求亲之人几乎要踏破贾家大门,你外祖父亦是将你 娘当做宝贝一般的宠着,随着你 娘的心思而走,一场文采聚会,你爹爹的一首《青玉案》却是打动了你 娘的芳心。”   黛玉微微一呆,旋即一笑,道:“想来以爹爹的才华,娘亲必定心中十分欢喜。”太后听了笑道:“你 娘亦是琴棋书画皆精通的才女,更是金奴玉婢围绕长大的尊贵千金,自然是眼高于顶,但是你爹爹的相知相惜,清雅才气却是最让你 娘倾心之处,便定下了亲事。”年轻之时闺阁之间的姐妹情好,更是让太后和贾敏亲如姐妹。   太后微微一叹,眼中有丝年少之时的芳华初动,一片天真烂漫的女儿情,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沉淀为浓浓的怀念之色。   “当年圣上闻之你 娘才气,正巧到了选秀之时,想要下旨召你 娘入宫,却是听到你 娘已经‘罗敷有夫’,哀家不知当时先帝心中如何想,但是当年的选秀却是因为你 娘取消掉了,三年一选的秀女,自然让许多闺秀失去了进宫机会,毕竟再过三年,这批秀女便已经年龄超过了,如何不让她们挫败失去良机?你二舅母便是其中之一。”   黛玉听了心中更是了然,遂蹙眉道:“难道这就是二舅母怨恨娘亲的事情么?只是,选秀取消,二舅母如何就断定必定是因为娘亲?”   太后慈爱的抚摸着黛玉,轻轻笑道:“世上之事当真是一个巧合了,先皇曾见过你 娘一面,便将你 娘的画像挂在御书房墙画之后,谁承想,当日里是锦乡侯的女儿慧妃却是不小心瞧着你 娘的画像,这件事情便传了出去,慧妃亦是被打入冷宫,这件事情闹的满城沸沸扬扬,你二舅母如何不知?”   黛玉点了点头,怪不得王夫人如此的怨恨娘亲,处处防着自己,一点点的机会亦是风刀霜剑的冷言冷语,只是,这件事情原也怪不得贾敏,如何竟是让她始终都是不能放下心中的仇恨?   太后看着黛玉眉间的点点疑惑,遂搂着黛玉道:“你二舅母嫁入贾府,看着你 娘金尊玉贵,更是深得你外祖父的欢心,府中上下莫不争先恐后的讨好这位小姐,未免冷落了是新妇的她,更何况大家规矩,媳妇伺候小姑子原是天经地义之事,不免有些摩擦在内,联想之前之事,也不难明白你二舅母的怨恨之意了。”黛玉听了轻声一叹,却也是无言。   太后笑道:“当年你爹爹自然是知晓了这件事情,便忙忙的上门,将你 娘娶进门,你外祖母却是极不愿意,她心中想要的是你 娘进宫,为贾家增添更多的富贵,只是你外祖父极为疼惜你 娘亲,你外祖母亦是不能说什么。”   黛玉闻言淡然的点了点头,贾母的心思早就猜测了几分,自然是明白当年嫁入林家必定十分不得贾母的心意,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你 娘这么些年没有回过京城,也是当日里皇太后的圣意,先皇的事情皇太后自然是极其明白,只是,先皇登基之时,根基尚未稳,如何能因一个女子而招致朝中大臣心中不满?听得你 娘嫁人,太后心中放下心来,便召你 娘进宫,哀家也是后来方才知道,竟是拿着你外祖母一家的性命来让你 娘远离京城,永永远远不要回到京城来。”说到这里,太后更是眼中泪珠落下,终究是皇室太过对不起贾敏了。   黛玉眼中亦是泪水盈盈,太后拉着黛玉的手,轻声道:“终究是我们对不起你们一家人。”太后话语之中的自责让黛玉心中一痛,遂笑道:“母后不用自责,想来爹娘也是从来没有怨过你们,他们过得很好,一直都很好。”听了太后所言,心中渐渐明白了素日里的一些事情,更是明白了为何娘亲从来不进京城,心中虽然对贾母有百般的思念,却仍是不能进京城。   “你 娘是最重情义之人,当年虽然极为舍不得你外祖母,却仍是远离京城,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也没有说明缘由,谁承想,竟是让你外祖母心中恼怒,是以当日里你外祖母预备接你进京之时,你 娘亲病危之际,却是没有阻拦,毕竟她是你的外祖母,你 娘亲的母亲,再怎么着,你 娘亲也万万不会想到你外祖母竟会如此对待你。”   轻声叹息溢出,黛玉眼神之中亦是一抹伤感之色,淡淡地道:“外祖母原先也是极为疼惜疼爱,万事将黛玉放在第一,黛玉心中自是感念她的情意,只是后来的事情太过绝情冷意,纵使黛玉心中千般的心思也会让她们给浇熄了一腔心意,况且,娘亲早已不是贾家中人,更是在贾家宗谱之中除了名,这些年的承欢膝下,已经足够了。”   太后揽着黛玉在怀中,温暖的怀抱让黛玉的鼻子有些酸酸的,强忍着眼泪没有落下,吸了吸鼻子,伏在太后怀中,想着贾敏慈爱的容颜,泪眼朦胧之间,似乎看到了贾敏带笑的容色。   太后轻叹道:“好孩子,这件事情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若是当日里你 娘亲知道你外祖母如此待你,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让你进京的,你是敏儿他们夫妻两个的掌上明珠,疼惜都来不及,如何能舍得你难过?”   黛玉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渐渐止住眼中的雨点纷落,道:“那母后您何时到得江南,为何黛玉竟是没有印象的?”   太后点了点黛玉通红的鼻子,笑道:“小丫头,若是不去江南,你这个儿媳妇岂不是就跑掉了?”看着黛玉通红的俏脸,太后慈爱的抚摸着黛玉玉颜,叹道:“其实当年去江南,也是因朝政纷乱,江南盐道更是猖狂,派去的清廉官员亦是不由自主的沾染了官场肮脏之气,先皇为了整治朝风,便大刀阔斧的处置了那江南盐道,却是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要知道,巡盐御史之职事关重要,掌管朝中银两尽半数,如何不让先皇伤脑筋。”   “你爹娘移居江南,虽然携手游览山水,却仍是济世救人,又与父皇有同窗之谊,是以当年我们便一同微服南下,寻着了你爹娘,谁知当年你正是重病在床,让你爹娘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江南名医遍寻,却是不得结果,你爹娘半世方才得你一女,如何不双鬓霜染,急白了鬓发?”   想着当日里看着黛玉小小的娇妍之姿,竟是心中莫名的怜惜,心中也着实痛惜,带来的御医亦是无能为力,笑道:“当年正是一筹莫展之时,两个疯疯癫癫的和尚道士却是敲着木鱼登门,直说要带了你去,如何不让你爹娘恼怒,待得想要赶了他们出去,他们却是说了一句话,哀家记得十分清楚‘三生石畔,缘定三生,绛珠还泪,泪尽夭亡,海王逆天,执意相随,尘世一行,更要了结多少红尘宿愿’。”   “你爹爹听着他们话中有话,沉吟了半日,便将那一僧一道请入府中,看着坐在厅中的先皇,他们竟是微微一笑,叹道‘原道缘分已到,海王追随,溶字相护,一生一世便可无忧,只是万事要随缘,万不可强求,若是果真有缘,有他相伴左右,女公子便可一生无忧’说完转身便已经不见了踪迹。待得我们回过神来,却是看到桌上的一纸药方,不过就是寻常的丸药,谁知你服了那丸药,竟然渐渐好转了很多,如何不让你爹娘心中又惊又喜?”   太后说到这里,看着黛玉红透的玉颜,笑道:“可见你和溶儿可是前生的缘分了,也合该是你们这一生的缘分呢,当日里那一僧一道离开之后,江南玄墓寺的主持了缘大师便随即登门,哀家和先皇才恍然明白那一僧一道的意思,便就定下了你们的婚事,你爹爹也答应了先皇掌管江南盐科。”   正如当年的了缘大师所言,黛玉命格奇特,黛玉的姻缘线牵水溶,三生石畔情深意重,若是错过了水溶,亦是难逃一死,水溶若是错过黛玉,亦是一世孤单,前世三生石畔姻缘早定,既不能逆天而行,又不可强行而为,若是强行下旨赐婚必定有背天理,到时黛玉仍是一个泪尽夭亡的下场,只能等着看他们来日里的情分如何。这如何不让林如海夫妇心惊难过?半世方才得此一女,自然爱若掌上明珠,如何能舍得?   回想当年,太后道:“当年听了了缘大师的话,先皇当即便定了这般的主意,回京将指婚圣旨拟下,暂且压下罢了。”也算是尽了最大可能的挽救黛玉。   “当年你 娘亲过世,哀家就想要将你接进宫来,谁承想一连串的事情竟是错过了机会,你外祖母已经派人接了你入贾府,想着你 娘一生的愧疚,哀家也不好让你进宫,原也想着你外祖母对你的疼惜,也不会那般的难过,谁承想竟然是那般的委屈了你。”   “你和溶儿的事情哀家急在心中,却也是无能为力,当日里溶儿进宫求旨,哀家还真怕你们两个孩子错过,幸好,幸好,老天保佑,你们两个孩子合该的缘分,你爹爹你 娘亲也该放心了。”   听了太后的话,黛玉的眼中泪水滑落,心中满是震撼之情,想着林如海和贾母的慈父慈母之心意,忍不住哽咽出声,泪珠成串的滑落下来,倒是让太后慌了神,急忙哄着黛玉,眼睛亦是一热,哽咽道:“好孩子,好孩子,别哭,别哭。”   黛玉好半晌方才止住了哭泣,正要说什么,却是听到外面通报道:“北静王爷到。”黛玉闻听擦干了泪痕,回过身来,便已经看到水溶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看着黛玉通红的双眼,急忙走上前来,拉着黛玉的手起身,揽着黛玉在怀中,眼眸之中的担忧心疼之色愈加显露,急道:“黛儿,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早上不还好好的么?”   询问的目光看着太后,看着太后亦是通红的眼眸,不由得剑眉紧蹙,心中亦是不解,黛玉拭去泪痕,抬眸看着水溶焦急的神色,道:哪里有什么的?不过就是跟母后说起先前的事,心中有些伤感罢了。”   水溶听了方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太后已经笑道:“你这个不孝子,倒是觉得是哀家欺负了玉儿吗?”水溶淡淡一笑,拉着黛玉的手坐下,道:“母后自然是不会欺负黛儿,儿臣哪里有不放心的?不过就是来接黛儿回府的罢了。”   太后慈爱一笑,道:“罢了,罢了,就知道你这小子不满意了,扶着你媳妇回去吧,哀家也有些累了,其他的事情来日里再说,好生的照顾着玉儿,不然哀家可也是不饶你的。”   水溶听了淡淡一哼,扶着黛玉起身,道:“儿臣的媳妇,自然不容许任何人欺负她,母后竟管放心,既然母后累了,那您歇息,儿臣扶着黛儿先回府了。”他的黛儿,他自然会好生的照顾,不容许任何的人欺负于她。   贾家的那些破事,当真是厌烦了,今天只是给贾家的一点点教训,撤了贾赦和贾政的官职也不过就是个开始,思及此,水溶眼中一抹戾色闪过,转而却是满心柔情的看着黛玉,轻轻的扶着黛玉走出慈宁宫,坐上回府的马车,水溶揽着黛玉在怀中,温柔的拭去黛玉玉颜之上的一点泪痕,道:“傻丫头,瞧你,眼睛都哭的有些肿肿的了。”轻轻吻了吻黛玉红肿的双眼,更是揽紧了黛玉。   黛玉窝在水溶怀中,纤手轻轻抚着水溶的俊颜,叹道:“今日听了母后的一番话,我方才明白了当日里的事情,未免心中有些伤感,沐涵,不用担心我。”   水溶轻轻吻着黛玉玉手,表情有些不悦地道:“那以后就别再哭了,你哭的我的心都拧起来了。”黛玉心中甜丝丝的,却是娇笑道:“沐涵,你的嘴巴越来越会说了,是跟谁学的?”调皮的笑意漾在唇边,更为娇丽清妍。   水溶脸上一抹笑意,慢慢靠近黛玉的玉颜,贴近黛玉的樱唇,道:“自然是跟娘子学的。”话未说完,便已经噙住黛玉嘴角的一抹笑痕。 第六十章 王宝入狱   朝堂风起,薛蟠旧案翻起,听得薛蟠入狱,薛家散尽,当日里冯渊身边家奴将数年前的旧案状告到刑部之上,水宸闻之勃然大怒,当即着令内务府总管戴权罢免了贾赦和贾政的官职,亦连元妃亦是同降一级,撤销元妃贵妃头衔,贬为元嫔。   “朕平生最恨就是攀附裙带关系,作威作福,如今贾家之人拿着朝廷俸禄,竟然做出如此勾当,当真是天理不容,宫中元妃督管家人不当,有失德行,枉为天下女子表率,撤去元妃贵妃称号,贬为元嫔,若是再犯,必当重处。”听着戴权一字一句的念完,元妃接过圣旨,登时栽倒在了地上,唬的抱琴登时心急不已,急忙命人将元妃抬至宫中。   好半晌元妃才幽幽醒来,心中更是怨恨王夫人当日里的识人不明,竟是将薛家引狼入室,如今更是被他们这般的连累到底,想着在宫中多年方才登上贵妃之位,如今转瞬间便已经消失踪迹,皆是家中之人所累,不由得心中更是无奈,更是酸楚。   贾母闻听贾赦和贾政罢免官职,元妃被降为元嫔,登时大惊失色,却是不知为何,贾家众人闻听消息,皆在正房之中等候消息,派出去的小厮却仍旧没有回来。   好半晌方才看到贾赦和贾政被摘去了顶戴花翎,一身布衣,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贾母众人急忙迎上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政却是无言,面上有些愧疚之色,有些愧疚朝廷之恩,贾赦却是瞪着那王夫人,道:“若不是她招惹了那薛家一门的丧门星,我们家如何竟是被连累至此的?”心中着实愤然,若不是这王夫人,薛家的事情何以竟扯到了贾家身上,如今官职罢免,当真是令人气怒不已。   贾政亦是道:“枉我自来觉得为官清廉,谁承想,你这愚妇竟然暗自书信将薛家当年所犯人命案,压了下来,如今当年的冯家状告薛家,竟是带累着我们府中,真真是愧对先祖,愧对圣上的隆恩。”   贾母闻听一惊,看着那王夫人,眼中亦是沉怒,厉声道:“当日里本就告诉过你那薛家的事情原是沾惹不得,偏生你这蠢妇竟然做出这般的事情出来,宫中娘娘亦是被你所带累,身为娘娘亲母,却是不能为娘娘争光,如今可好,薛家的事情竟然连我们府中亦是牵涉在内。”   王夫人闻听自然是呐呐不敢言语,看着贾母和贾政皆是铁青的神色,心中思绪翻转,看着立在一旁的凤姐儿道:“当日里的那封信可是借着链二的名讳发出去的,原也不是我的过错,是凤丫头一手促成的事情,原是她担忧着薛家的姑妈,与我何干?”   凤姐儿听了心中更是大惊,看着王夫人面不改色的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却是不能成言,毕竟当日里那封信确实是自己发出去的,看着贾母不满的容色,邢夫人幸灾乐祸的模样,不由得垂下头来,心中有些怨恨王夫人,当日里明明是她要让自己将那封信以贾琏的名义送出去,如今倒是全部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了,遂道:”当日里原也是姑妈的意思,我也不过就是顺着姑妈的意思方才写的那封信。”   贾母自然是明白这件事情的始末,只是事到如今倒是有些怪责凤姐儿,道:“凤丫头,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就算是你姑妈的意思,你也该品度着,该不该发出去这封信,毕竟你是掌管家中之事的管事奶奶,凡事你也该心中有个数,如今可算是如何是好?”   凤姐儿听了一呆,看着贾母往日里慈爱的容色,不由得更是又羞又气,却也不敢再言,贾赦看着凤姐儿更为不满,阴阳怪气地道:“原是我们大房的媳妇,如今倒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姑妈竟是将我们大房连累至此,当真是可恨之极。”凤姐儿只觉满腹委屈,看着众人神色,却是不敢言语,只得垂首立在一旁。   贾母看了看凤姐儿道:“罢了,罢了,既然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元妃娘娘尚且年轻,现如今圣上正在气头上,凡事不好说,来日里说不得娘娘还能得了圣宠的,只可恨那林丫头和北静王爷竟然是丝毫不管不顾我们。”   贾赦亦是道:“可不是呢,这薛家的案子,竟然是北静王爷提上去的,圣上方才如此大怒,竟真真的不顾念着丝毫的情分了。”   正在说着,却是听着门外道:“禀报老太太老爷太太,北静王爷来了。”贾母微微一怔,随即急忙率着众人走出正房,看着前院满是御林军,不由得心中‘咯噔’一声,心中更是慌乱不已,待得走入厅中,却是看着水溶背手而立,望着荣禧堂之上的字画,一身江牙海水五爪龙白蟒袍更是衬得他威仪四射,一身皇族气度当真是凌厉之极。   贾母遂跪下道:“老身同府中众人见过北静王爷。”水溶缓缓回身,看了贾母众人一眼,淡淡地道:“贾老太太起身吧。”贾母闻听颤巍巍的站起身来,道:“多谢王爷。”   水溶回身走到正位坐下,看着地下立着的众人,冷冷一笑,道:“今日本王登门是有件事情要向贾王氏证实。”听水溶说贾王氏,贾母和王夫人皆是一呆,旋即回过神来,王夫人亦是满腹的不解,道:“不知王爷何时相询?”   水溶拍了拍手,门外的御林军推搡着一个发髻凌乱的老妇人进来,众人亦皆诧异,那妇人却是道:“罪妇见过王爷。”听着声音如此熟识,王夫人登时大吃一惊,定睛细看,当真是当日里被自己赶出去的薛姨妈,不由得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水溶看了看王夫人的容色,淡淡一笑道:“薛王氏,方才你交与本王手中的一份清单,本王已经细细看过,你可说当日里一些进上的物什竟是到了这府中贾王氏的手中么?”   王夫人听了又惊又怒,急忙跪下道:“王爷明查,我们府中并不曾收到她们薛家任何的物什,更何况是进上之物,就算是府中天大的胆子,亦不敢如此。”   薛姨妈却是抬头满目恶毒地道:“难道当日里不是姐姐到我们家中说是要给娘娘的贺礼,竟是挪用了一些进上之物么?我这里可是有一些给姐姐的清单,若是姐姐不信,自当由王爷来裁断。”   贾母听了亦是心中惊怒,怒视着那王夫人,不曾想这王夫人竟然还私扣了进上之物,这可是一个不小的罪名,心中更是焦虑不堪,王夫人不敢抬头看贾母的容色,只咬紧牙关拒不承认,厉声道:“你这贱妇,当日里我一时好心让你们留在府中,谁承想你们竟是如此恶毒的心思,如今你们府中败落,竟是还想要拉着我们一同而行么?当真是不知好歹。”   薛姨妈冷冷的看着王夫人,道:“好意,你们糟蹋我的女儿,传播什么金玉良缘,后来看着我们薛家一无是处,竟然毁了婚约,也活该你的女儿被人笑话,下的旨意竟然被她的娘亲当做一纸废纸。”   王夫人登时气的双目圆瞪,为了薛姨妈的厚颜无耻,更是气怒难休,新仇旧恨连在一起,抬手就打了那薛姨妈一巴掌,薛姨妈亦是不甘示弱,两个人竟是闹做一团,水溶嘴角一抹冷冷的笑意溢出,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道:“今日本王算是见识了,竟然见到这般的大家子太太,果真是太有礼节了,不愧是你们这泱泱大族所养出来的太太。”话中的嘲讽之色愈加明显,让贾母众人脸上亦是挂不住,不由得急忙命人上前拉开了那王夫人和薛姨妈。   王夫人眼中充血,鬓发凌乱,全然不付素日里的慈爱,厉声道:“若不是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若不是你那个不知廉耻的女儿,我们府中如何连累至此?”薛姨妈亦是一身狼狈,却是嘴角一抹冷笑不再言语。   贾政上前一巴掌打在了王夫人脸上,拉着王夫人跪下道:“在王爷跟前岂容你这般的放肆,当真是没有了一点规矩礼数了。”说着看着水溶亦是跪下道:“求王爷开恩,原是罪臣教管不当,求王爷不要见怪。”   “见怪?”水溶眼眸之中一抹似笑非笑的嘲讽,看着那王夫人,道:“本王没有那个空闲,今日来不过就是想要确定政老府中的贤良二太太是否认得这份清单?”   贾政有些嫌恶的看着王夫人,道:“王爷只管问,若是想要拘了这蠢妇,也是她罪有应得。”王夫人听了贾政的话,大惊失色,看着贾政铁青的容色,更是有些不知所措,目光更是冷毒的看着一旁的薛姨妈。   水溶冷笑道:“贾王氏,本王再问你一次,你可知晓?”王夫人道:“不知。”水溶拍手道:“很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公堂之上见分晓,将这贾王氏押往刑部大牢,听候刑部发落。”   王夫人听了登时心中大怒,竟是站起身道:“我是朝廷的四品恭人,岂容你们这般的侮辱,就算是元妃娘娘也必定给我讨回公道。”   水溶嗤笑一声,道:“恭人?哦,本王竟是忘记将这圣旨拿出来了。”说着自怀中拿出一道明黄圣旨,道:“贾府众人接旨。”   贾母众人慌忙跪下,来不及备香案,亦是来不及换衣裳,惴惴不安的跪了下来,水溶淡嘲的眸色看了她们一眼,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荣国府众人本是先祖功臣,如今泱泱大族之中竟是辜负了朕的一片心意,枉顾王法肆意妄为,如今更是欺上瞒下,欺压良民,是朕所不能容忍,荣府众人撤去官职,府中女眷撤去所有封衔,钦此。”   贾母闻听登时瘫坐在了地上,王夫人亦是一愣一愣的有些回不过神来,水溶缓缓收了手中的圣旨,道:“怎么?贾王氏,你还是恭人吗?”说着将圣旨递给身边的小太监,冷笑道:“拿给贾王氏,让她仔细的看个清楚。”那小太监急忙托着圣旨放到了王夫人跟前。   王夫人无意识的扫视了圣旨一番,忽而却是有些癫狂起来,道:“这一定是假的,娘娘贵为贵妃,我是娘娘的亲娘,朝廷的四品恭人,岂容你们这般的随意污蔑。”说着拿过圣旨就将圣旨扔的远远的。   水溶双眸登时一冷,一掌拍在正堂大案之上,道:“贾王氏,好大的胆子,竟然这般的枉顾圣意,更是将圣上御笔随意践踏,本王岂能饶你,来人,将这贾王氏带到刑部大牢。”门外的御林军应声进来,拖着王夫人就要往外走。   贾母此时更是心中慌乱如麻,急忙道:“王爷且慢,无论如何,她也是宫中元嫔的亲娘,求王爷网开一面,就算是不看宫中元嫔娘娘,她也是北静王妃的舅母,大家一家子的骨肉,求王爷开恩。”   水溶听了双眸之中登时一丝杀意,起身走至贾母身边,居高临下的望着贾母道:“舅母?本王怎么不记得本王的王妃有你们这般的一门亲戚,竟敢冒认皇亲,贾史氏你好大的胆子,素日里本王不予你一般计较,倒是让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本王王妃。”说着扬声吩咐道:“将这个假冒皇亲的贾史氏一同拖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贾母心中登时大惊,更是气得浑身颤抖,看着水溶睥睨的容色,更是有些后悔方才的言语,如今竟然是将自己的拖累进去了,此时方才发觉素日里的算盘不过就是自己的心思,水溶从来都不曾给过贾家丝毫的颜面,不由得更是又恨又急,此时倒是不知如何脱身了。   一旁跪着的贾赦贾政众人亦皆急忙跪下道:“王爷开恩,王爷开恩,原是老太太一时糊涂,求王爷不要计较。”水溶冷冷一笑,道:“不要计较?本王偏生要计较,当真以为天下是你们手中的,竟是由着你们来处处算计,别当素日里你们府中的那些丑事本王不知,一个大家子竟然教导出一些不知廉耻的闺秀,当真是让人笑话至极。”   本欲上前求恩的探春听了水溶的话,登时愣在了一旁,脸上亦皆是羞愧之色,竟是不敢再上前说什么,凤姐儿和李纨亦是无言   水溶冷冷的扫视了众人一眼,道:“本王今日将话撂在这里,若是来日里谁再心中打着什么主意在北静王府,下场如同那薛宝钗一般。”说着吩咐门外的兵士道:“将她们两个带下去,将薛王氏列给本王清单上的东西找寻出来,私扣进上之物,本王可是要彻查到底。”   贾府众人更为焦急,一时之间倒不知如何是好,眼睁睁的看着水溶带了贾母和王夫人出去,贾政急忙追上水溶,跪在水溶跟前磕头道:“求王爷开恩,无论如何,家母已经年迈,罪臣愿意顶替贾母入狱,求王爷网开一面。”贾母无论如何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岂能置她于不顾?   贾赦亦是急忙上前道:“求王爷开恩。”贾母的体己尚且不知道在哪里,自然不能就这么让贾母入狱,若是不然,那些体己岂不是永远不见天日了?   看着他们神色各异,水溶淡淡一笑,看着贾母怨毒的神情,忽而冷然一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今日就暂且饶恕了这贾史氏冒认皇亲之罪,来日里咱们一起算总账,也收起你心中一些有的没的想法。”说着便命人放了贾母,贾母经此一吓,竟是浑身瘫软,直不起身来。   水溶背手立在院中,看着赵姨娘带着御林军将王夫人房中的物什一件件的搬出来,忽而看到一尊翡翠菩萨,走上前去,细细看过之后,眼中一抹嘲讽笑意闪过,举了举手中的菩萨,道:“贾史氏,你可知道这尊翡翠菩萨是谁的?”   贾母接过细细看过之后,脸色却是更为铁青,神情不定的看着王夫人,怒声道:“当日里敏儿孝敬给我的翡翠观音菩萨为何竟是在你的房中?”王夫人哑口无言,贾政亦是满目震惊,贾赦却是贪婪的眸色看着那翡翠菩萨,闪烁的眸色亦是看着王夫人,不承想这个平日里木讷的二太太竟然有这般的手段。   水溶冷冷一笑,吩咐众人将这些物什带出去,交与刑部彻查清楚,遂转身便要离开,前面迎来的宝玉看到水溶,却是笑道:“王爷,你是送林妹妹回来的么?林妹妹在哪里?”   贾政听了更是浑身无力,气怒难休地道:“宝玉,你混吣什么,快些住嘴。”那宝玉看着贾政铁青的容色,急忙噤声不言,水溶却是怒气勃发,冷冷的看着宝玉道:“贾宝玉,你是什么人,竟敢这般称呼本王王妃,本王岂能饶你,来人,将这贾宝玉和贾王氏一同带走,让他在刑部大牢之中好好的反省两日。”   贾政此时倒也是不好再言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水溶带了王夫人和宝玉离开贾府,心中暗自焦急,却也是无法,贾母神情更为阴晴不定的看着水溶离去的身影,心中更是恨怒不已。 第六十一章 贾母登门   王夫人和宝玉被抓走,贾府之中当真乱了套了,贾母更是心疼不已,宝玉自小都是金尊玉贵长大的,何尝受过这般的事情?如今想要疏通,想要打探牢狱中的事情,亦是不得其门而入,毕竟如今贾家没有丝毫的身份,只能心中暗自焦急。   那紫鹃亦是心中焦急,却更为担忧贾母的责难,贾母冷冷的眸色看着屋内众人,道:“这宝玉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宝玉为何会跑出来,为何竟是这般的口无遮拦?”冷厉的眸色看着立在一旁没有言语的紫鹃和袭人,眸色之中更是沉怒。   紫鹃听得登时心惊肉跳,袭人亦是心中一跳,原是想撺掇着宝玉出来,当着贾母的面拆穿紫鹃的计量,谁承想竟然撞上了北静王爷,如今更是遭了牢狱之灾,只是这话如何敢说,遂呐呐的立在一旁却是没有言语。   贾赦和邢夫人亦是心中得意不已,二房如今遭到这般的事情,果真是报应不爽,虽然撤了官职但是能扳倒二房,也算是这件事情唯一庆幸的了,觑着眼睛看着贾母铁青担忧的神色,心中更是暗笑,若是二房完了,所有的一切家财还不都是自己的吗?是以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立在一旁亦是无言。   看着众人无言,贾母更是心中怒极,冷目看着紫鹃道:“紫鹃,让你来服侍二爷,你是怎么服侍的?竟然让他出来,当真是辜负了素日里我对你的一番信任。”   紫鹃听贾母点明说自己,登时跪倒在地,看着一旁袭人得意的笑容,遂俯身泣道:“求老太太明查,今日奴婢原是身上有些不舒服,略略歇息一会,谁承想,待得出来之时,就已经看到袭人带着二爷往这边正房而来,奴婢来不及劝二爷回去,便已经出了这般的事情。”忍不住拉着手中锦帕擦拭着脸上泪痕。   袭人听了登时脸色煞白,亦是心惊肉跳,看着贾母阴沉的眸色,急忙跪下道:“老太太,奴婢原也不知道北静王爷在正房之中,二爷说是要来给老太太请安,所以奴婢才跟着二爷出来了,求老太太明查。”   贾母冷冷一哼,看着袭人道:“别当我不知道你心中的主意,告诉你,如今这个家只要有我做主的一天,必定由不得你们的心思,今日的事情,你必定是知晓,你这般心机叵测之人若是还留在宝玉身边,必定会毁了我的宝玉。”   袭人听了登时如雷轰顶,急忙匍匐磕头道:“求老太太开恩,老太太看着奴婢尽心尽力服侍二爷的份上,求老太太开恩。”   贾母冷笑道:“尽心尽力?只怕你的尽心尽力更有自己的私心在内,别当素日里你那般的耳神心意我不知道,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也是看着你服侍宝玉这么些年的份上,谁知今日你更加的变本加厉,愈发的没了章法,让我如何能饶你?”   一旁的紫鹃脸上登时有些得意之色,扬高了头看着那袭人冷汗直冒的模样,嘴角一抹冷冷的笑意漾出。   听了贾母的话袭人面上更是难堪不已,看着紫鹃得意的笑容,更是心中愤愤不平,遂道:“老太太,请听奴婢一言,今日奴婢听说北静王爷前来,亦不过就是告诉了二爷一声,谁承想,二爷竟然一路嚷嚷着说北静王爷将北静王妃送了过来,奴婢当时也慌了神,也没来得及劝阻。”   贾母听了心中更是诧异,遂疑惑道:“这话是如何说起的?北静王妃已经不在我们府中多日,如何宝玉还有这般的心思,莫不是你为自己的罪名推脱方才如此吧?”怀疑的眸色却是看着袭人,心中着实看着这袭人不顺眼,虽然是自己给宝玉的服侍丫头,可是这般心机深沉的女子留在宝玉身边终究是个祸患,早就放弃了让她成为宝玉姨娘的想法,自然更加的不能留。   袭人更是害怕不已,急忙道:“老太太,奴婢说的句句属实,恍惚听着素日里竟是紫姨娘告诉二爷说是,北静王爷对北静王妃并不怎么喜爱,说不得北静王妃亦是会被北静王爷休回来的。”一口气说完,不敢打量贾母的神色,垂下头来。   贾母闻听登时脸色大变,阴晴不定的眸色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紫鹃,一字一句地道:“紫鹃,她说的可是真的?”   紫鹃登时慌了神色,急忙跪下泣道:“老太太明查,奴婢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亦不敢这般说。”浑身颤抖不已,却是始终不敢承认,若是果真承认了,只怕在贾家更无自己立足之地,这些日子的苦心经营莫要毁于一旦。   贾母看着紫鹃,心中怒气勃发,却是强压下心中的怒气,这个紫鹃当日里留在宝玉身边,一是宝玉略能听从她的话,跟在黛玉身边多年,多少沾染了黛玉的一切习惯气息,更甚是,若是来日里宝玉出了什么事情,若是紫鹃去求助黛玉,想来黛玉看着素日里的情分上必定能宽容一些的。   思及此,贾母心中一喜,便已经有些打算,收起了心中的些微担忧,看着袭人道:“袭人,你竟然这般的诬赖紫姨娘,当真是没有上下尊卑了,看着你服侍宝玉多年的份上,将你贬为三等丫头,若是来日里再有什么不轨,直接扔了出去,你先出去吧,日后宝玉房中的事情,不用你再来说什么。”   袭人本是看着贾母责怪紫鹃,心中暗自得意,谁承想贾母的神色竟然转变的这么快,竟然将自己贬为三等丫头,竟然同那些粗鄙婆子放在一起,登时呆愣了起来,一时之间倒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好半晌袭人方才回过神来,泣道:“求老太太开恩,二爷从小由着奴婢服侍,若是二爷出来见不到奴婢,必定心中不痛快,求老太太看在二爷的份上,饶了奴婢吧。”   贾母听了更是心中大怒,登时摔碎了手中的茶碗,厉声道:“看在宝玉的份上?你算是什么东西?一个低贱的丫头罢了,素日里拿着回去的事情处处拿捏着宝玉房中的事情,你当真以为自己是怡红院的主子了?今儿不过是看在你服侍宝玉的份上,方才网开一面,若是不然,直接赶了出去才是正经,这般的没有脸面的话也由得你说出来的?”   看着贾母震怒的容色,袭人倒也是不敢再说什么,只伏在地上呜呜咽咽哭个不休,贾母心中更为厌烦,命门外的婆子将袭人拉了下去,将东西搬出怡红院,同那些三等婆子住在一起。   赶了袭人出去,遂挥手让众人出去,只留下紫鹃在屋内,看着关上的门,紫鹃更是心中一跳,贾母冷冷的看着紫鹃不安的神色,道:“紫鹃,你可知错?”   紫鹃匍匐在地上,不敢言语,贾母又道:“袭人的话,也不全是,没想到你竟然拿着北静王妃这般的拿捏宝玉,如今宝玉出了这般大的事情,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竟然辜负了我素日里对你的信任,对你的放心。”   紫鹃听了更为心中不安,颤声道:“老太太,奴婢并不曾拿捏二爷,今日之事奴婢也万万想不到,原是想着能拿着北静王妃的名头让二爷好生的读书识字,来日里有了功名也是我们家中的荣耀,奴婢也不知道竟然出了今日的事情。”   贾母冷冷地道:“当日里留你在宝玉身边,我想你也明白其中的意思,既然如此,今日也是到了时候的,想着素日里你和北静王妃的情意也是极好,今日之事又是因北静王妃而起,你就陪我到北静王府走一趟吧。”   紫鹃听了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想着当日里黛玉并不曾怪责自己,想必也是心中放不下素日里的情意。况且素日里黛玉最是个心软的,对宝玉的情分也是非比寻常,想来今日前去,必定也能求得黛玉的,到时候若是宝玉放出来,自己会有更多的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北静王府内,黛玉坐在树荫下的秋千之上,一双莲足晃悠悠的荡着秋千,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懒懒的靠在秋千之上,娇润小脸上却是一抹亮如春阳的笑意。   雪雁端着白玉碗从丛花之中走来,缓缓走近,看着黛玉慵懒的容色,轻声一笑,道:“姑娘,您这是荡秋千呢,还是靠着秋千睡觉呢?”一句话说的一旁服侍的众人皆是偷笑不已。   黄鸢看着雪雁娇憨的容色,道:“雪雁,还叫姑娘呢,若是让王爷听到,必定责罚你。”雪雁吐了吐舌头,急忙端起一旁的红枣莲子粥,道:“奴婢可是什么都没说,王妃请用粥。”调皮的神色让黛玉亦是忍不住一笑。   看着雪雁端起的红枣粥,却是颦眉微蹙,嗔怪的目光看着雪雁道:“雪雁你这蹄子,如今也时时刻刻的盯着,必定又是沐涵吩咐的。”嘟嘟的菱唇极为不满。   雪雁听了一笑,道:“王妃英明,王爷吩咐奴婢务必要好生的伺候王妃,这碗粥更是奴婢亲自熬得,王妃趁热喝了吧,对您的身子极有好处。”   黛玉瞪了雪雁一眼,道:“雪雁你皮痒了是不是,好歹你是跟我一同长大的,竟然不听我的话了。”雪雁道:“不管谁的话,只要对姑娘好,奴婢必定会照做。”说着端起白玉碗,轻轻舀起一勺,小心的吹凉,放在黛玉唇边,道:“王妃。”   黛玉无奈的点了点雪雁的额头,就着雪雁的手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吃了小半碗,便有些吃不下了,正要推开,却是看着水溶走了过来,雪雁急忙放下手中的白玉碗,屈膝给水溶行礼。   黛玉心中暗暗叫苦,趁着众人行礼的空当,端起白玉碗放在秋千后面,待得回头,却是看着水溶似笑非笑的容色,嘟了嘟嘴,脸上亦是红润一片。   水溶挥手让她们退下,走到黛玉身边,扶着黛玉秋千两边的横木,笑道:“怎么?娘子竟是想要放起来那碗粥吗?”带笑的俊眸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黛玉,伸手端起秋千上的红枣粥,细细吹凉了一口喂入黛玉口中,虎视眈眈的等待黛玉张嘴的时机。   黛玉撇开娇颜,推开水溶手中的碗,气嘟嘟的模样瞪视着那白玉碗,水溶好笑的点了点黛玉的俏鼻,:“你呀,让你多吃一些,多歇息一些,你就不满意啦?”   黛玉端开水溶手中的碗,扑到水溶怀中,闷声道:“哪里有不满意,只是我素来也不过就是如此,如今已经好了很多了,偏生你们还是觉得不够。”   水溶爱怜的理了理黛玉的秀发,揽紧了黛玉道:“黛儿,你要陪着我白头到老的,当然要好好的养好身子,虽然你的旧疾已经好了,可是到底你的身子骨薄弱,来日里若是你怀着我们的小黛儿,岂不是要吃很多苦头?”   黛玉闻听双颊更是晕红,嗔怪的看了水溶一眼,道:“偏生你竟是这般的胡说呢,我哪里有那般的瘦弱,让你们这般一说,好似我是纸糊的似的,来日里,就算是有,有了小娃娃,我们也必定会平平安安的,我可不想你身边再有其他的女人。”霸道的娇颜更为迷人,娇脸上一抹酸酸的容色让水溶更是温柔一笑。   水溶抚摸着黛玉的娇颜,笑道:“除了我们彼此,谁都不配站在我们身边。”黛玉偎在水溶怀中,点了点头,心中却是甜丝丝的笑意,小手环着水溶腰身,听着水溶有力的心跳声,汲取他身上的温暖气息,心中满满的都是安定之色。   水溶抱着黛玉一同坐在秋千之上,深情的眸子却是片刻不离黛玉俏皮的容颜,嘴角一抹宠溺疼惜的笑容更为耀眼。   抱着怀中渐渐沉睡的黛玉,水溶轻轻吻了吻黛玉娇颜,抱起黛玉正欲回去,却是看到黄鸢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水溶的脸色登时一沉,压低声音,沉声道:“什么事?”   黄鸢看着水溶怀中沉睡的黛玉,亦是压低了声音,道:“禀告主人,贾府老太君和贾府的紫姨娘登门要见王妃。”   水溶冷冷一笑,道:“这件小事也值得你们这般的?告诉管家任由他来处置,王妃何等尊崇,倒不知她们是什么身份要来见王妃,直接轰了出去也就是了。”黄鸢听了却是停顿了一下,呐呐地道:“管家本来是要赶了她们走的,可是她们竟然赖在王府门前不走,更是污蔑王妃的清誉。”   听黄鸢说完,水溶闻听登时一抹杀意迸出,让一旁的黄鸢登时一惊,不由得退后了一步,水溶沉吟半日,冷冷一笑,既然想要演戏,那大家就演到底,遂低声吩咐了黄鸢几句,那黄鸢闻听,急忙领命而去。   水溶嘴角一抹讥讽的笑意,更是为贾家的冥顽不灵,抱着黛玉脚步不停的往前走,垂首却是看到黛玉晶亮的双眸,轻声道:“可是我吵醒你了?”黛玉摇了摇头,纤手揽着水溶脖颈,小脸蹭了蹭,道:“没有,只是,早就想着他们迟早会登门。”   水溶淡淡一笑,抱着黛玉回到落枫轩,轻轻放着黛玉在贵妃椅上,亦是同黛玉一同躺下,道:“这些事情如今你不用烦心,我自会处置。”   黛玉听了淡淡一笑,偎进水溶怀中,道:“已经无所谓了,他们的事情交给你也就罢了,我也不想再去理会了,流言止于智者,她们无非就是拿着素日里的事情来做文章,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水溶轻轻一笑,道:“那娘子你歇息片刻,我们不去理会,随便她们如何说,来,快些睡吧。”黛玉点了点头,偎在水溶怀中渐渐陷入香甜梦想,水溶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黛玉。   看着黛玉沉睡的容色,水溶温柔一笑,抱起黛玉放在床上,轻轻脱去黛玉外衣,细细帮着黛玉盖好了薄被,俯身温柔的吻了吻黛玉,放下帏帐,方才轻声走了出去。   放过贾家,她们做梦,既然还敢上门诬陷黛玉清誉,那就让他们贾家的名声彻底扫地,走至外面吩咐门外一直侍候的小太监,低低吩咐了几声,那小太监急忙领命而去,往刑部而去。   若是让她们亲眼看着她们最珍爱的珍宝被毁掉,不知道她们是一种什么心思?嘴角一抹狠厉的笑意溢出,更如冬日冰雪,冷冽寒透。   北静王府门外的贾母和紫鹃立在门外却是不得而入,北静王府根本就不理会她们,贾母心中暗自焦急,更是恨怒不已,却是没有办法,那些驻足观看的路人亦是指指点点,让贾母的老脸上有些挂不住,心中的怒气更是扬起。   起身对着北静王府门边的守卫,厉声道:“我可是你们王妃的亲外祖母,你们胆敢这般的对待我,必定让你们王妃摘了你们的脑袋。”说着泣道:“我的敏儿啊,你这狠心的女儿竟然将我拒之门外,若是你泉下有知,必定也不会这般的看着老母难过呀。”   故意提高的声音让北静王府的管家眉峰一皱,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小厮拿着扫把走了出来,说是扫地,却是尘土飞扬,直向贾母和紫鹃身上扫去,将贾母和紫鹃弄得灰头土脸,一身泥污! 第六十二章 颜面扫地   贾母登时气结,气急败坏的掸去身上的灰尘,望着站在台阶之上的管家,心中虽然怒极,却也是不敢再说什么,毕竟今日前来是为了求水溶和黛玉,点到即止,若是再说下去,说不得反而会害了宝玉的性命。   正是僵立之时,北静王府的管家冷冷地道:“这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将她们赶出去,莫要惊扰了王爷王妃,若是再有什么不敬言语,直接拿了她到刑部大牢一家团聚。”这般不知廉耻的人家,倒是头一次见到,竟然还敢拿着王妃来说事,果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既然如此的没有脸面,那就直接轰出去也就是了。   那门边的小厮急忙应着,拿着手中的扫把,挥扫着将贾母和紫鹃扫到了大街上,街上正是人来人往之时,异样的目光看着贾母和紫鹃众人,桀桀怪笑指指点点,让贾母更为气怒,气的浑身颤抖,正待说什么,却是忽而听到人群中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呦,这不是贾家的贾老太太和紫姨娘么?”贾母和紫鹃登时有些愕然,回身看时更是脸上惊骇不已。   好半晌贾母方才回过神来,颤抖着手指指着她们道:“你,你们。”那穿着金黄色衣衫的年轻女子,挥了挥手道:“呦,这贾老太太当真是记忆力不好了,竟然都不记得我们了吗?那我就提醒您一句?”   贾母却是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冷冷地道:“不用你来多事,我自然是认得你们的。”来人正是当日里的夏金桂,更有被王夫人赶出来的晴雯和媚人跟在身旁,如何不让贾母惊骇?   夏金桂挥了挥手,看着一旁极力忍笑的晴雯和媚人,遂道:“这贾家不是自诩什么大家子规矩么,如今竟然连府中的老太君都跑出来做出这般没有脸面的事情出来了,当真是家中无人了么?”   晴雯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如今的贾家可是罢免了官职,说起来如今也不过就是平民之家罢了,哪里还有什么大家子的规矩,莫要说出来徒惹笑话罢了。”   贾母听着晴雯的话,更是气怒不已,看着街上来人众多,不想丢了贾家的脸面,遂端起素日里慈爱的模样,很是大家子太太的模样,看着晴雯低声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奴才,竟然敢这般的说我,当真是没了规矩礼仪了,身为贾家奴才,如今倒是这般的倒戈向着外人,真真的是吃里扒外的东西。”说着又道:“别忘了你的奴籍如今还是在贾家的。”慈爱的面容极为让人亲近,眼中却是一抹狠厉的冷毒。   晴雯却是丝毫不惧,啧声摇了摇头,笑道:“瞧来这贾老太太当真是老了,当日里你的好儿媳妇不是将我赶了出来了吗?竟然自己查抄自己的园子,将我的一行东西可是全部都扔了出来的,我现在已经不是你们贾家的奴才了,贾老太太也别拿什么太太款儿,你如今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   贾母听了脸色铁青,夏金桂开口道:“这贾老太太当真以为天下人都任由她算计的吗?当日里算计北静王妃一家人,将当年北静王妃的财产据为己有,更是一副以恩人自居的模样,对北静王妃的冷言冷语,当真是可恶至极,若不是北静王妃的财产,只怕如今的贾家已经大架子倒了下来了,如今竟然还拿着什么亲情的款儿来撒泼,啧啧,真是丢死人了。”   说着看着周围众人笑道:“大家说,这般的人,还说什么亲情,岂不是笑死人了?倒不知道是谁忘恩负义,是谁没有脸面,竟然将一家的体面领至此,也算是她的本事了,放出一些有的没的流言,真真的是活打了嘴巴,北静王妃家中六代诗书传世,身份更是清贵无双,数代涵养的气度更是无双,又岂是他们这些‘东施效颦’的人家可比拟的?自诩大家闺秀,也不过就是一些鬼不鬼,人不人的风流女子了。”   一番话说的围观众人登时哄然大笑,当日里宝钗和探春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更有一些不齿之人,啐了几口上来,道:“哪里有这般不要脸的人家,还说什么礼仪规矩,真真的是活打了嘴巴,还外祖母呢,竟真是没有见过这般的人,也亏得北静王爷夫妇素养好,若是我,必定早就收拾了她了。”一旁的众人亦是点头称很是。   “可不是呢,竟然说出这般的话出来,真的是不要脸,也亏得这样看着慈善的人能做出这般的事情出来,这般对待自己的骨血,真是该彻底断了他们的念头才是,杀了他们也不为过。”   贾母更是气得浑身颤抖,看着周围街市上的人皆围了上来,更是指指点点,心中羞愤难当,咬牙切齿的看着夏金桂,努力不让狰狞的容色袭上面容,冷冷地道:“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们贾家大族可是极为富贵,泱泱百年岂能贪图他人钱财?莫要在这里红口白牙的混吣,今日原也不想与你们再说什么,又岂能跟你们一般见识?竟是别挡着我们回去的路。”说着转身便要离去。   夏金桂上前拿着纨扇遮住笑意,挡着贾母的去路,笑道:“呦,这贾老太太说的好生有气势,果然是的,这泱泱百年大族果然是不同凡响,用了人家的东西却还是这般的理直气壮,简直是丢尽了当年国公爷的颜面。”   贾母冷冷的眸色看着夏金桂,道:“你不过就是落魄薛家休掉的弃妇,如今倒是在这里耀武扬威的,女子的三从四德,女子的贞静贤淑一丝没有看到,如今更是当街这般的污言秽语,当真是没有一丝的礼义廉耻了。”   夏金桂听了面色亦是一冷,忽而一笑,点头叹道:“贾老太太这话说的果然是极对的,三从四德,贞静贤淑,贾老太太果然极厉害,你们可知道贾家的掌权人是谁?可不就是这个极其遵守三从四德典范的贾老太太么,也算是让我们见识到了何谓三从四德了。”   忽而容色有些冷厉,欺身上前道:“三从四德,怎么没有见到贾老太太素日里有丝毫的德行,三从四德当真是笑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尚且没有做好,倒是好意思在这里说教。”   说着扬声道:“这贾家的事情大家也都是见识了,竟然要娶一个商贾人家的女子为孙媳妇,只不过看着人家破落了,就直接退了亲事,那元嫔娘娘的旨意更是被当作了一张废纸,真真的是极好的规矩礼仪。”话中的嘲讽之意,更是让路人笑声不断。   晴雯亦是笑道:“可不是呢,你们不知道呢,原先那准宝二奶奶可是个极其贤惠的人呢,还没过门呢,竟然就在宝二爷的窗前绣起了肚兜,更是绣的鸳鸯双栖呢,当真是贤良之极,更是将宝二爷房中的上上下下打点的极为妥当,每个人都是小恩小惠的收买,对宝二爷房中的事情了如指掌,当真是贤良之极呢,我们也不得不佩服,这准宝二奶奶的贤惠呢。”   晴雯话一落地,街上诸人的笑意更为嘲弄,一个地痞流里流气地道:“那可真算是贾府宝二爷的福气了,竟然有这般贤良的奶奶呢。”   众人更是哄笑声起,更多的却是不屑不齿的目光看着贾母,道:“这就是当日里的荣国府吗?当日里荣国公在世的时候,何等的诗书大族,如今竟然成了这般的地方,若是果真那宝二爷无意,那薛家的姑娘如何能在深夜前往的,当真是郎心妾意呀,果真让我们极长见识了。”   贾母听的脸上登时忽青忽白,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更是气怒难休,却是不知从何说起,毕竟这些事情都是贾家难以磨灭的丑事,如今更是被大白于众人面前,让贾母更是怒极攻心,几乎快要站不住,一旁的紫鹃见状,急忙上前扶住贾母,怒声道:“薛奶奶您好大的口气,当街对一个老人如此冷言冷语,果真是你们商贾之家的人方才说出这般的话出来。”   夏金桂斜睨的看了紫鹃一眼,笑道:“呦,这又是哪里跳出来的野鸡呀?我想你的称呼错了吧,你是哪里来的小妾,还是丫头的,竟然在这里乱叫,这也是贾府教出来的规矩吗?商贾人家?你们以前的准二奶奶不就是商贾人家么,你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丫头,连半个小姐还算不上呢,在这里咋呼什么?”   嘴角一抹笑意,歪头细细打量紫鹃一番,面上之上好似方才有些恍然,遂拍手道:“瞧我,这不是那个宝二爷的紫姨娘么,我还只当是一只会说话的鹦哥呢,一只吃里扒外的畜生竟然也能出声呢,我还以为只会学着讨好人的鸣叫呢。”   紫鹃听了登时气的脸色发白,扶着贾母兀自气愤不已,晴雯上前拍手笑道:“今日可算是见到了,正合了方才贾老太太的言语呢,果真的,不是一样的东西不进一家的门。”   紫鹃听了更是气怒难休,抬手就要打向晴雯面上,有些咬牙切齿的怨恨,原想着今日来黛玉必定能念着素日里的情意网开一面,谁承想,不但没有见到黛玉,反倒是当街让她们几个说落一通,素日里看笑话的人,亦皆围了上来,指指点点的,嘲笑之声不绝,走又走不了,如何不恨意渐浓?   晴雯避开了紫鹃的挥手,咯咯笑道:“紫姨娘竟然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了?”说着扫视着一旁看热闹的众人道:“这紫姨娘可是靠着出卖自己的主子,方才爬上了如今这个侍妾的位子的,倒是真当自己是棵葱了。”   紫鹃更是怒气冲冲,正要说什么,却是被贾母一记厉眸瞪了回去,讪讪的退到了后面,怒瞪着看着晴雯满是笑意的俏皮容颜,心中满满的都是妒忌之色,原是借着当日里王夫人查抄大观园借着机会将晴雯赶了出去,谁承想今日倒是让她这般的抢白一通。   街市上的一些好事之人已经将黛玉在贾府的遭遇叙说了一遍,更是将紫鹃背叛黛玉的话语传了个遍了,贾母的脸上更是挂不住,忙忙的便扶着身边婆子的手往车轿那里而去,却是迎头被扔了一个臭鸡蛋,心中怒气横生,亦是顾不得什么,回身怒视着众人,却是看到众人嘲笑的语气和面容,却是不知是何人扔出来的。   如今贾家的官职尽削,元妃降级,已经传遍了京城,素日里对贾家有恩怨的人,更是恨不得将素日里的一腔仇恨尽数丢在贾家人身上。   拿起手中的菜篮子竟是将烂菜叶臭鸡蛋齐往贾府众人身上扔,道:“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东西,素日里仗着权势无所不为,当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一面说一面更是将手中的东西尽数扔过去,贾母急忙抬手挡着,可是如何能挡得住众人的围攻,底下的婆子早就已经吓软了腿,躲到了一旁,身上上下更是被扔的满身狼狈。   不知谁竟然泼了一桶的脏水在贾母身上,腥臭的味道充满其中,身上挂满了馊水中的东西,应有尽有,让众人不由得掩鼻退后了几步,面上更为厌恶不已,贾母更是怒极,颤抖着双手指着众人,恶毒的眼眸更为狠厉,却是看不到何人泼的冷水,浑身发抖之时,几乎昏厥过去。   水溶站在众人外面,嘴角一抹嗜血的笑意逸出,冷冷的看着贾母被众人包围,不得脱身,胆敢侮辱黛玉,更是将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那就让他们贾家彻底的颜面扫地。   将他们抓入牢中,倒是便宜了他们了,就让那个老狐狸家中的人来对待她吧,对她也是最好的招待了,看了看一旁的管家,管家会意,看着退至一旁看好戏的夏金桂三人,使了个眼色,夏金桂点了点头。   扬声笑道:“素日里这贾府老太太也最是怜老惜贫的善人,大家上前去讨要银钱了,若是能摘了她们头上的珠钗首饰,想来老太太也不会在意的。”   众人闻听,围住了贾府众人,贾母心下更为惊骇,看着众人围了上来,张口说着什么却是被众人的声音淹没,几个乞丐挤着走入人群,伸手将贾母身上的玛瑙佛珠,身上的玉佩扯去,将跟着贾母的紫鹃等人头上的珠钗,手上的腕镯尽数拿去,一哄而散,片刻之间便已经不见了踪迹。   贾母众人待得回过神来,身上的东西,身边带着的礼品等物,已经不见了踪迹,整洁的衣衫亦是破烂不堪,更有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腐气息充斥鼻尖,让贾母登时双脚软绵绵的跌坐在了地上,厥了过去。   头上的发丝散乱不堪,当真如同疯妇一般,紫鹃亦是给人推倒在地上,抬首恨恨的看着夏金桂三人带笑的容色,气不打一处来,看着躲至一旁的婆子丫头,恨声道:“你们这些贱蹄子,还不快将老太太扶起来。”   几个婆子小心翼翼的上前,扶着贾母起身,推搡着贾母急忙往轿子旁边而去,扶着贾母坐稳了,让轿夫抬着飞一般的离开了这里,不敢再有丝毫的停留。   看着贾府众人狼狈退去的身影,媚人呸了一声,冷笑道:“怜老惜贫?当真是披着人皮的畜生,素日里府中作恶多端,也没有见到她们谁有怜惜的言语行动,府中冤死的姐妹们何其多,当真是该抄了他们的家才是。”   夏金桂冷笑着看着他们飞快离去的身影,道:“我们走吧,今日可算是真正的看了一场好戏了,那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竟然还敢这般的嚣张,哼,只怕回去那些个人没有一个能饶过他,我们就等着看吧。”   晴雯和媚人亦皆点了点头,三人相携而去,街上众人亦是散了开去,京城之中的流言蜚语更是传的惟妙惟肖,贾府一时之间竟是成了众人笑话的代名词,更是无人上门,贾府门前当真是寥落无声,只余微风微微拂过。   黛玉一觉醒来,天色已晚,看着窗外天边的晚霞,红透天空,鸟儿归巢的欢快鸣叫更是怡人,轻轻起身走至窗边,窗边水晶珠帘丝丝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让初醒的黛玉更为心中愉快。   忽而觉得身上一暖,小手亦是给握在温暖的大手之中,黛玉回眸一笑,水溶揽着黛玉在怀中,抱着她坐在窗下的贵妃椅上,一同望着窗外的落日晚霞。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虽则黄昏美丽无匹,却也是到了尽头之时,用尽一身的力气漾起最美的余晖,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晕光消退无踪,黛玉方才伸了伸懒腰,神情更为慵懒可爱,笑道:“沐涵,你怎么都不唤我起来,让我一睡就睡到了这个时辰了。”   水溶温柔一笑,垂首吻住黛玉菱唇,笑道:“看你睡得那么香甜,舍不得唤你醒来。”黛玉脸上有些薄红,拉着水溶的手起身,走至镜前略略打理青丝,任由水溶将青丝松松的挽了起来,心中一抹甜蜜笑意漾在唇边。 第六十三章 黛玉有喜   清新小荷悄悄探出脑袋,满池之中的景致渐渐转换成翡翠绿色,碧荷池中早开的荷花已是满庭芬芳,含苞待放的清荷静立池中,蜻蜓静立于其上,池边围绕百花飞舞的蝴蝶翩翩起舞,不知名的小虫亦是欢快的鸣唱着,微热的天气却是让满池的荷叶清香吹散些许,浑身清凉无汗。   黛玉素手轻执纨扇,双透绣清荷倒是应了池中的景致,调皮的小手拿着翠绿枝条轻拂池面,逗弄着池中锦鲤,一身淡绿衣衫更是衬得黛玉肌肤如玉,明眸似水,望着满池荷叶,满心的欢喜盈满了娇颜。   周围侍候的丫鬟看着黛玉欢快的容色,心中亦是随着一同有些欣喜,紫鸢更是悄悄的扯了扯黄鸢的衣袖,道:“王妃这会倒是精神好了很多。”黄鸢点了点头,亦是笑道:“可不是呢,今日起来,看着王妃有些倦倦的,却又不让告诉王爷,真真是急死人了。”   黄鸢道:“如今王妃不让我们告诉王爷,若是王爷知道了,还不得好生的惩治我们一番,偏生这几日蓝鸢不在,王妃又不让请宫中太医,真不知道如何是好,连雪雁妹妹都拿着王妃没法子了。”   紫鸢悄悄笑道:“今日王爷早朝回来,我们必定要告诉王爷,王妃的身子素来不好,千万不可大意。”一番话说的黄鸢亦是点了点头。   黛玉看着她们两个嘀嘀咕咕个不休,懒懒的扔掉了手中的柳条,依靠在阑干之上,笑道:“黄鸢,紫鸢,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   黄鸢听了上前笑道:“奴婢正在和紫鸢说王妃如今倒是好了许多。”黛玉淡淡一笑,纤指点了点娇颜,脸上一抹俏皮笑涡,道:“我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不过都是你们大惊小怪,幸好没有告诉沐涵,不然又当做是什么大事情了。”   “黛儿,你又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黛玉微微一愣,随即吐了吐舌头,心中却是暗自叫遭,怎么偏生竟是让水溶听到了?嘟了嘟菱唇,微微一抿,道:“哪里有什么事情的?沐涵,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为什么没有听到小路子的声音呢?”   清凌凌的美目扫视了一下跟在水溶身后的小路子,娇润小脸上尽是一片不满之色,留在翠荷亭外的小路子登时缩了缩脖子,躬身道:“王妃娘娘恕罪,奴才不是不想禀报,只是,只是王爷不让奴才出声。”   黛玉抬眸瞪了水溶一眼,嗔道:“大白天的,干嘛这么神神秘秘的,竟然偷听我说话。”水溶爱怜的理了理黛玉鬓发,道:“若不是这般,你哪里会说实话的?竟然拿着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   说着冷厉双眸看着一旁的三鸢和雪雁,冷声道:“王妃身子不舒服,你们也任由她闹,竟然不告诉本王,难道你们不知道王妃的身子骨薄弱吗?各自下去管家那里受罚。”   三鸢和雪雁听了呐呐不能成言,便要退出去,黛玉却是挥着小手阻止了她们,含怒的清眸看着水溶,纤手点了点水溶的胸膛,道:“不准你罚她们,是我不让她们告诉你的,你要罚就先罚我好了。”气鼓鼓的俏脸满是不悦。   水溶看着伸手抚了抚黛玉娇颜,心中有些疼惜,道:“你这丫头,当真是淘气。”看着黛玉白玉般的容颜,趁着阳光更为苍白,让水溶如何能不心疼?   黛玉微凉的玉手放在水溶手中,任由水溶握住,道:“我本来就没有事情嘛,只不过早晨起来有些昏昏的,你看,现在不是好多了?”扬手转了个圈圈,衣衫飘飘,更为秀美绝伦。   水溶爱怜的看着黛玉,回身看着三鸢和雪雁,道:“罢了,你们先下去吧。”三鸢和雪雁听了急忙躬身退下,脸上却皆是一抹笑意,也好,让王爷知晓了,王妃才会乖乖听话。   看着三鸢和雪雁脸上的笑意,黛玉的俏脸微红,瞪了她们一眼,却是被水溶扳过小脸,审视着黛玉玉颜上的苍白,揽着黛玉在怀中,道:“你这丫头,也是胡闹,可有哪里不舒服的?竟然还在这里吹风,当真是太过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骨了。”   说着将搭在臂弯上的浅绿披风披在黛玉身上,搂着黛玉走出翠荷亭,握着她冰凉的小手,脸上更为不悦:“这几个丫头当真是该打,竟然任由你这般的胡闹。”   黛玉小手揉搓着水溶衣襟,扬首看着水溶微怒的容色,道:“哪里的事情,她们一直都对我很好,不许你胡乱责怪人,不然我可是不理你了。”霎霎明眸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水溶,眼中的一抹温柔笑意,却是满满的撒娇之意,让水溶的心登时化作了绕指柔,满心溢出的柔情,哪里能舍得对黛玉说出一句重话?   水溶轻声一叹,揽紧了黛玉,笑道:“你这丫头,当真是生来克我的。”脸上满是深情爱恋不见丝毫的不快,当真是爱惨了黛玉了。   黛玉不满的揉搓着水溶的衣襟,嗔道:“我哪里是生来克你的?”娇嗔的语气更为娇媚可人,让水溶更是笑意满溢,垂首凝视着黛玉娇脸,笑道:“难道不是吗?我如今可是被你克制的死死的。”忽而眸色转为深沉,吻着黛玉纤白素手道:“可是我心甘情愿,这一辈子,下一辈子,生生世世,我只愿我的黛儿永远和我在一起。”   黛玉亦是有些动容,伸手揽着水溶脖颈,吐气如兰,却是满满的坚定之色,道:“放心,黛儿会一直缠着你的,你休想甩开我!”   霸道的容色让水溶更是窝心一笑,吻了吻黛玉菱唇,却是忽然脸色一沉有些不悦地道:“那你还拿着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竟然这般的不知爱惜,当真是该打。”   黛玉吐了吐舌头,满是俏皮地道:“哪里有的事情,你看我现在不是好了吗?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能不清楚吗?偏生你们都是这般的大惊小怪。”说着挽着水溶的手往落枫轩而去。   到得落枫轩,水溶急忙扶着黛玉坐下,将黛玉纤白玉手小心托起,搭在黛玉脉搏之上细细听着,黛玉看着水溶认真的模样,微微一呆,旋即道:“沐涵,你何时懂得这般的事情的?怎么我都不知道?”   水溶微微一笑,道:“不过就是方才学了一些皮毛罢了。”话未说完,却是手上一颤,急忙重新再诊,眼中的欣喜之色愈发明显,忽而紧紧抱住黛玉,深深吻住了黛玉粉嫩朱唇,好半晌方才放开黛玉,凝望着黛玉羞涩好奇的眸色,脸上有些甜蜜,有些傻傻的笑意。   黛玉看着水溶这般,心中有些焦急,急忙抬起小手摸了摸水溶额头,小手在水溶眼前晃了晃,道:“沐涵,你怎么了?”   水溶看着黛玉焦急的神色,拉下黛玉乱挥的小手,道:“黛儿,黛儿,我们真的快要有个小黛儿了。”他的黛儿,有了他们的小黛儿,他们之间的结合体,他们的宝贝,抱紧了黛玉在怀中,眼中却是掩不住的欣喜,在他的黛儿面前,他不需要掩饰什么。   黛玉闻言更是一呆,旋即小手附着小腹之上,眼中却是一滴清泪滑下,略有些颤抖的声音道:“沐涵,你说,你说什么?我们真的有了小黛儿吗?”满目的不敢置信,小手细细的摩挲着小腹,喃喃地道:“小黛儿,小黛儿。”   旋即笑道:“沐涵,我们的小黛儿,我们的小黛儿,我们真的有了小黛儿了。”说着眼中的泪珠忍不住滑落下来,满心都是震撼和欢喜,她和沐涵的宝贝,他们的宝贝!   水溶点了点头,吻着黛玉玉颜,道:“对,我们的宝贝。”黛玉亦是又哭又笑的搂着水溶,心中是无法言喻的喜悦之情,偎在水溶怀中,想着他们的宝贝,有水溶在身边,日后还有他们的宝贝相伴,此生更是无憾了。   水溶喜悦的神色渐渐沉淀,想着十月怀胎之后的一朝分娩,心中却是更为惴惴不安,更是担忧不已,黛玉如今的身子虽然说没有了素日里的旧疾,可是这般薄弱的身子如何能承受得了十月怀胎,不由得心中更为担心不已,眉间的褶痕愈发深沉,心中的惶恐亦是更加的加剧,他的黛儿。   似是看透了水溶的心思,黛玉素手轻轻抚平水溶眉间褶痕,柔声安慰着水溶道:“沐涵,你放心,黛儿说要陪着你一生一世的,又怎么会食言呢?山无棱,天地合,亦不敢与君绝。”小手轻轻竖起,坚定的容色让水溶心中略略有些安定。   揽紧了黛玉,埋首在黛玉青丝之中,汲取黛玉身上的清幽香气,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惶恐,道:“好黛儿,你要好好的保养身子,我不要你有丝毫的闪失,记着我们彼此的承诺,更要好生珍惜你的身子,这样才能平平安安的将我们的小黛儿生下来。”   黛玉肯定的点了点头,抚平水溶的不安,他的夫君呵,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丈夫,竟然为了自己这般的担忧害怕,当真是世间万物亦是报答不了的情深意切,心中更是感动,鼻子一酸,有些哽咽地道:“沐涵,你放心。”水溶点了点头,更是搂紧了黛玉在怀中。   忽而想起一事道:“如今你身子这般,我要让蓝鸢尽快赶回,快些来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你,我也要去讨教一些事情,这样才能好好的照顾好你,一些房中禁忌更要明白。”   说着就要起身找医书,又要吩咐门外的小丫鬟找人换了黄鸢过来,当真是有些语无伦次的模样。让黛玉看着又好笑又感动,心中满满的都是数不尽的柔情蜜意,看着水溶的眸光愈发的温柔可人,纤手却是不由自主的抚摸着小腹,脸上的慈爱更为光彩照人。   黛玉有喜,让宫中的太后高兴的合不拢嘴,急忙命太医院的太医皆全数到北静王府,好生的诊断,好生的给黛玉开些方子养着,更是命身边的黎嬷嬷将无数的绫罗绸缎,无数的珠宝钗环,更是将百子被等物流水似的滑入北静王府。   水宸闻听,却是理不清自己的心中到底是何滋味,酸甜苦辣,皆有,毕竟虽然极为防备水溶,可是水溶是他的亲兄弟,这么些年更是为宇朝鞠躬尽瘁,如今他有了孩子,自己心中亦是说不上什么,只是有些烦躁在其中。   那元妃如今被贬为元嫔每日里在宫中亦是见不得圣颜,容颜竟是渐渐凋零,当日里的病根更是无人可解,宫中愈发的寥落起来。   更是听着宫人之间的闲言碎语,贾家如今更是败得一文不是,先前贾母在街上的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如今宫中就连一个小小的宫女亦是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凤藻宫如今已经成了冷宫的代名词了。   身边的宫女太监亦是冷眼瞧人,往日里的恩宠圣德,荣华富贵,皆已不在,思及此,元嫔的心中更为恨怒不已,若不是那林黛玉,如今的自己和贾家如何能成了这般的模样?   贾家如今已经是日落西山,如今王夫人和宝玉更是身陷牢狱之中,自己想要开口求情,却也是不得见到水宸,心中的烦闷愈加浓烈,身上的青云报复不得舒展,更是一口恶气堵在胸口,让自己更为气怒不已。   倚着宫门,看着门外来回穿梭忙碌的太监,不由得有些好奇,扶着抱琴的手走出凤藻宫,抱琴拦住其中的一个小太监道:“这位公公,你们这般的忙碌却是为何?”   那小太监本是新来的,不知道这凤藻宫的事情,遂仍是躬身道:“奴才是奉了太后娘娘的谕旨前去太医院请太医前去北静王府,听说北静王妃身子有些不舒服。”   元嫔听了眼中登时漾出了光彩,抓着那小太监的手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长长地指甲掐着那小太监的手臂,那小太监有些吃痛,小心的挣开元妃的手,躲至一旁道:“奴才自然不敢隐瞒娘娘,说的当真是真话。”   元嫔哈哈一笑,神情有些癫狂,凌乱的双眸看着那小太监道:“瞧着你们这般的忙乱,想来那北静王妃也是病的极重了,可见老天还是长着眼睛的。”说着扬声大笑,吓得那小太监有些瑟瑟发抖。   抱琴急忙扶着元嫔,道:“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元嫔抓着抱琴的手道:“抱琴,你知道吗?我好开心,那狐媚子果真是遭到报应了,果真是老天长着眼睛的。”   抱琴看着那宫中忙乱之人的面上却是喜色,心中咯噔一声,自然明白必定不是黛玉病重,却也不想让自己的主子难过,遂低声哄道:“好,好,娘娘说的极是,我们赶快回宫吧,这里地上潮湿,莫要冰坏了娘娘的金尊玉体,来,娘娘,我们回去吧。”   元嫔扶着抱琴的手方才站起来,远远的便看到那黎嬷嬷托着红布托盘而来,不由得心中一喜,想着莫不是太后改变了心意了吧,遂急忙上前道:“黎嬷嬷前来,不知是否太后娘娘有何吩咐?”杏眸瞥着托盘上的珍珠簪,更为瞪大了眼眸,那是一枝‘童子报平安’的簪子,一直是太后身旁的珍品,亦连太后亦没有簪过几次,听说是天下唯一的一枝,今日这般命黎嬷嬷拿来,当真是自己的青云志能再攀升么?看着那簪子,元嫔眼中冒着希望之光!   那簪头是一整块珍珠,看上去就像一顽童在作舞蹈状,在珍珠左边有一个蓝宝石雕琢的宝瓶,瓶口插几枝细细的红珊瑚枝衬托著一个“安”字,顽童背后一柄金如意柄,将其与宝瓶连为一体,并将金累丝灵芝如意头露在顽童右侧,一串红珊瑚流苏逶迤垂下,更为贵气盈人。   元嫔想要伸手拿过,却是被黎嬷嬷躲过,冷冷的看着元嫔的痴心妄想,道:“元嫔娘娘瞧来还是没有清醒呢,竟是做一些白日梦,你是什么身份,也配拿这枝簪的?没的白白的侮辱了这枝簪。”   元嫔看着黎嬷嬷冷冷的眸色,脸上登时有些铁青,眼中却是贪婪的看着那枝簪,满脸堆笑地道:“黎嬷嬷,您这是拿着簪子去哪里呀?”   黎嬷嬷不想理会元妃,遂淡淡地道:“奴婢自然是奉了太后娘娘懿旨,这些不用元嫔娘娘过问,请恕奴婢告辞。”元嫔却是心中暗自嫉恨,这宫中,除了自己,倒不知道还有谁配得上这枝簪子。   遂满脸堆笑的拦住黎嬷嬷道:“不知道这枝簪子可是给宫中的哪个姐姐妹妹的,能让黎嬷嬷这般的重视,必定也是极得圣宠的,不如黎嬷嬷说出来,让本宫也心中高兴高兴?”极力压制的铁青恨怒容色,却是让黎嬷嬷看个十成十。   冷冷的打量了元嫔一眼,忽而一笑道:“自然是送给太后极为疼爱的儿媳妇,送给北静王妃,庆贺北静王妃身怀有喜。”看着元嫔忽而大变的容色,更是冷然一笑,转身便要带着众宫娥离去。   元妃看着黎嬷嬷远去的身影,道:“她有喜了?她不是病重了吗?请了那么多的太医,难道不是吗?”狂乱的容色愈加的狰狞,原本端庄的容色却已经扭曲如同市井泼妇。   黎嬷嬷听了脸色登时一凝,心中更为愤怒,回过身来冷道:“元嫔娘娘好生没了礼教,你如今是什么身份?胆敢这般的说北静王妃,只可惜,饶是你们如何百般的算计,北静王妃生来福大命大,命中更是比你们高贵千倍,你们的所有算计最后也只能报应到你们身上,如今龌龊的想法,真不愧是你们贾家教养出来的好女儿。”说着便甩袖离去,不再理会身后面色铁青不已的元嫔。   元嫔看着黎嬷嬷转身离去的身影,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眼中一片狂乱之色,扶着抱琴的手站起身来,正要往回走,却是一口鲜血喷出,身子更是软软的倒在了抱琴怀中,唬的抱琴登时面如土色,声声唤着元嫔,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听着元嫔昏了过去,水宸亦不过就是淡淡一笑,道:“戴权,吩咐太医院的人,拿着人参等物好生的滋补着元嫔,也不枉了素日里她的一腔青云之志了,也让她享受一些尊崇的滋味吧。”眼中一丝冷厉之色闪过,却是一抹杀意,戴权听了急忙领命而去,吩咐太医院的人去了。   想着如今黛玉有喜,心情却是忽而变坏,烦闷的拿起奏折,翻看了几页,却又烦闷的扔了下来,站起身来,望着窗外的绿叶摇曳,理不清的思绪。   那样一个清雅的女子,当真是和水溶天造地设的一对,心中有些忿然,为何从小到大的水溶都是那般的出色,若不是他那般的出色,那般的难以掌握,亲兄弟之间何必走到如此这般?凝思之中却又仿若见到了那个清丽脱俗的女子,努力甩掉脑海中的影像,收敛心神。   虽然极为忌惮水溶,却也懂得礼义廉耻,她是水溶的妻,是他的弟媳,无论如何亦是不能做出那样有伤天理的事情,让太后伤心,想着小时候彼此之间的身后兄弟情,如今反倒是成了反目仇人了。   却也不得不佩服那名女子的聪慧机智,当日里生辰的手里折让成粮食用来济民,却是隐藏不露,让外人以为是朝中恩德,无形之中已经将水溶的光芒掩去,却又是菩萨心肠,想要救济灾民。   不可否认,自己心中着实忌惮,不想让水溶在民间有太高的评价,那更是对自己皇位的威胁,黛玉这般的举止,不但救济了灾民,更是抬高了朝廷的分量,反倒是真正的善人,隐藏在了身后,嘴角的一抹笑意是对黛玉的赞赏!   与贾家断绝关系,没有丝毫的牵扯,当真是个极其聪明绝顶的女子,只可叹,那贾家却是一群愚蠢之人,当真以为天下之事百般皆由着她们算计的吗?当真以为她们贾家的那些丑事自己不知吗?如今他们贾家能用的已经尽数用完,也该收网,先收拾了贾家了。 第六十四章 登门来意   看着太后命黎嬷嬷送来的簪子,黛玉微微一呆,笑道:“黎嬷嬷,这如何使得,这是母后最为珍贵的簪子,黎嬷嬷还是拿回去交还给母后吧。”   黎嬷嬷却是笑道:“王妃过誉了,这枝簪子除了王妃,当真世间无人能配得上这枝簪子,太后娘娘特特吩咐奴婢已经要让王妃收下,也是太后娘娘给王妃腹中小胎儿的一点心意。”   水溶接过簪子,插在黛玉的鬓发之中,笑道:“既然是母后的一番心意,黛儿就收下吧,黎嬷嬷说的极是,世间之人除了黛儿,当真是无人能佩戴此簪子。”黛玉闻听脸上一片薄红,嗔怪的看了水溶一眼,笑道:“既如此,就请黎嬷嬷多谢母后了,黛玉明日亲自进宫谢恩。”   黎嬷嬷躬身笑道:“太后娘娘吩咐了,要王妃好生的养好身子,若是有什么缺的,只管开口,奴婢先行告辞了,王妃可要好生的注意身子才是。”黛玉含笑点头答应了,那黎嬷嬷便躬身退了出去。   水溶小心翼翼的扶着黛玉坐下,搂着黛玉在怀,道:“黛儿,你可是要好好的听着母后的话,不可以随处乱走,要待在北静王府,不许淘气。”   黛玉笑道:“好。”   “不可以一个人进宫,要有我陪着才行。”   “好。”   “不可以劳累,要多多歇息,要多吃一些,要多睡一些,寸步不能让蓝鸢几个人离开半步。”   “好,好,所有的都听沐涵的。”   “那,还有,还有什么,黛儿,你还是以后不要下床了,一直待在床上歇息就好了。”   “……”   黛玉身怀有孕,太后更为放心不下,将身边的黎嬷嬷派至黛玉身边照看,更是让宫中的老太医片刻不离的待在北静王府,毕竟是水溶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如何也是要小心对待。   黛玉坐在落枫轩的长廊之下,白玉双手捧着碧玉碗之中的酸梅小口小口的吃着,不时酸的有些皱了皱眉,却仍是想吃,看着黛玉皱起的双眉,雪雁笑道:“王妃若是不喜欢,奴婢这就去请厨房弄一些小点心过来。”   黛玉瞪着手中的酸梅,复又看了看仍旧平坦的小腹,嘟了嘟菱唇却是摆了摆手,颦眉紧蹙,道:“这么酸的东西,怎么竟是这般的合胃口?必定是这个小家伙在捣乱。”娇嗔的语气却是一抹慈爱的笑意漾在娇颜之上,雪雁听了亦是抿嘴一笑,便也就不再言语。   方才放下手中的碧玉碗,便已经看到黄鸢进来道:“王妃,前院正厅之中,忠顺王妃还有娴雅县君前来恭贺王妃。”   黛玉听了黛眉微微一蹙,淡淡地道:“她们怎么来了?”心中更是不解,不明白她们过来做什么,毕竟太后已经有命不许众人前来打扰,她们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若说是恭贺,自己一个字也不信。   黄鸢点了点头,道:“忠顺王妃带了王子腾家的两个小姐一同过来。”黛玉听了面上更为诧异,黄鸢笑道:“如今忠顺王妃膝下只有一女,忠顺王爷的几个妾室亦是没有子嗣,传闻忠顺王爷竟是要纳了王家的静语小姐为妾。”   黛玉听了微微一愣,心思翻转,转瞬一想,却是淡淡一笑,扶着雪雁的手起身道:“既然她们前来,我们若是不去招待一番,岂不是太失礼了?”说着看着黄鸢吩咐道:“好生的招待她们,本王妃稍后就到。”黄鸢听了领命而去,黛玉扶着雪雁和紫鸢的手回到内室,嘴角却是一抹淡淡的笑意。   忠顺王妃姐妹和定南侯亦连同王子腾家中的两个姑娘,站在花厅之中,看着其中摆设的清雅脱俗,心中亦是点点的赞叹,那陈雅莉却是满心的不悦。   忽而听得珠帘响起,抬首看时,已经看到黛玉袅袅娜娜的扶着丫鬟的手走了过来,身前身后的婆子奴才跟随着不知多少,环佩叮当,甚是悦耳,一行行躬身请了黛玉上前。   待得看着黛玉之时,面上更是掩不住的惊讶,淡紫色绸衫,雪白色长裙,一枝清荷绽放其上,倭堕髻上红丝缠绕,斜插着一枝童子报平安簪,两朵点翠鬓花点缀乌云发髻之中,耳中两粒明珠熠熠生辉,唇若红樱,眉如春山,双目清透如水,更为清雅绝伦,一身清贵气度,更为威仪四射,让没见过黛玉的王子腾家的姑娘更为赞叹不已,不由得有些敬畏之心在其中,看着黛玉渐渐走近,陈雅莉和王子腾的两个姑娘急忙起身,待得黛玉在正位坐下,方才行礼,复又坐下不提。   黛玉淡淡的眸色扫视了她们一眼,笑道:“竟是让你们久等了。”忠顺王妃淡淡一笑:“北静王妃太过客气了,原是不该来打扰王妃静养的,但是我们毕竟是有些亲联,觉得还是亲自来恭贺一下王妃才是。”   黛玉淡淡一笑道:“多谢忠顺王妃好意。”忠顺王妃笑道:“我们皇亲之间哪里还需要这般的客套?今日前来之时,正巧碰到了九省检点王子腾的两个千金,她们想着亦是要与王妃请安才是,所以本王妃方才带了她们两个前来。”眸色之中的点点森寒之意愈发明洌。   黛玉微微一笑,打量了端坐一旁的两个姑娘,笑道:“这就是王子腾大人家中的两位千金了,果然是极好的两个姑娘。”王家的两个姑娘急忙跪下道:“奴家静言(静语)见过北静王妃。”黛玉淡淡抬手让她们起身。   忠顺王妃听了有些诧异道:“难道北静王妃竟是不认得她们的?照理说,她们也应该见过王妃才是,毕竟你们可是有些渊源之亲的。”带笑的容色极为亲切,似是当真好奇一般。   黛玉看着忠顺王妃笑道:“忠顺王妃此言差矣,本王妃与王子腾大人家中并无甚渊源之亲,朝中之人无人不晓,王妃如此说,莫不是记错了?”忠顺王妃看着黛玉平淡的面容,脸上微微一窒,旋即笑道:“本王妃亦不过是想着素日里王妃和贾府的渊源,毕竟和她们家中有些个瓜葛的。”   黛玉清眸带笑,嘴角一抹嘲弄之意,道:“本王妃与贾家的事情,早已经一刀两断,况且这件事情,外人如何晓得事情的始末?莫要听一些外人的混吣,反倒是伤了咱们之间的和气。”凌厉的双目更为慑人,让忠顺王妃亦是不由得心中一凛。   陈雅莉看着黛玉冷淡的容色,轻笑道:“北静王妃说的自然极是,只是前几日在大街上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都与王妃有些瓜葛吧?”得意的眼眸望着黛玉,这般不知检点的女子,岂能坐上北静王妃的位子,当真是有些侮辱了水溶了。   黛玉听了陈雅莉的话,神情愈加冷漠,淡淡一笑,清灵美目紧盯着忠顺王妃道:“本王妃想,今日你们登门,并不是你们所说的什么恭贺之言,倒是有些咄咄逼人之势,倒是让本王妃好生的不明白,贾家早于本王妃没有丝毫的瓜葛,他们家的事情,为何你们偏生竟是拿到北静王府里来说事,当真以为我们王府是任由你们来去自由流长蜚短之处吗?”蓦然冷漠的神情让陈雅莉亦是吓了一跳,呐呐不能成言。   忠顺王妃看着黛玉动怒,急忙扯了扯陈雅莉的衣袖,今日前来,本是有事要办,自然不能让陈雅莉再来破坏,遂急忙陪笑道:“北静王妃莫恼,原是莉儿一时口无遮拦,王妃莫怪,竟是让她给王妃赔罪才是。”   正要开口让陈雅莉赔罪,黛玉却是淡淡的挥了挥手,道:“罢了,这些虚礼客套原也是最没有用的,今日若是果真无事,本王妃身体有些劳累,竟是不能相陪,你们的好意本王妃铭记于心,来日里必定登门相谢,今日竟是请回吧。”   看着黛玉这般明显的下了逐客令,忠顺王妃的脸上有些挂不住,那陈雅莉亦是满脸的铁青之色,王子腾的两个姑娘倒是有些坐立不安之势了。   忠顺王妃看着黛玉容色款款笑道:“今日前来呢,一是贺喜王妃,再者就是这王家的千金可是有事相求王妃呢。”黛玉淡抬黛眉,却是默然无语,清凌凌的眸子却是看着她们两个。   那王静言看着黛玉望着她们,遂急忙跪下道:“王妃娘娘,今日静言前来想求王妃娘娘开恩,放了贾府之中二太太和宝玉表哥。”黛玉听着点了点头,嘴角更是一抹冷笑,道:“王家两位姑娘言重了,贾府之事本是朝廷刑法之事,本王妃一介女流,更是不能参与朝中之事,这些事情亦是由不得你们闺阁女子前来求情。”   王静言看着黛玉冷漠容色,心下有些焦急,想着王子腾的嘱咐,遂道:“难道王妃当真如此无情?好歹二太太也算是王妃的舅母,一家子的骨肉岂能这般置于不顾?”神色之中有些咄咄相逼的不满之色,倒是和王夫人有些彷佛,让黛玉更是莞尔一笑,端起盖碗茶轻轻抿了一口,却是无言。   立在一旁的黎嬷嬷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两个宫女走上前去,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巴掌,直把那王静言打的半晌没有回过神来,黎嬷嬷淡淡地道:“这位姑娘当真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处在何处了?竟然敢这般对王妃说话,瞧来贾府二太太的家教也是有根可循的。”   黛玉扶着雪雁的手站起身来,冷冷地道:“本王妃与贾家早已没有丝毫的瓜葛,更遑论何来的舅母,王姑娘若是想要言语,应当先搞清楚了状况,莫要在此胡言乱语。”   王静语看着王静言挨打,吓得登时瘫坐在了地上,忠顺王妃的嘴角却是一抹不甘的容色闪过,黛玉淡淡的看了忠顺王妃一眼,冷冷一笑,便已经明白今日忠顺王妃带着王静言进府的用意了。   黛玉淡淡一笑,如今忠顺王妃膝下只有一女,若是这王静语进府,必定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毕竟如今的王静语年轻貌美,更是九省检点的女儿,自是有许多的用处,虽然忠顺王妃亦是想要拉拢王家,却又是想要压下王静语的气焰,是以便有今日的登门。   王静语急忙跪下道:“王妃开恩,原是静言妹妹一时口无遮拦,冲撞了王妃,奴家代她向王妃赔礼,王妃莫要生气。”   忠顺王妃脸上的一抹得色,让黛玉更为一笑,忠顺王妃的心意自己如何不明白,想要拿着自己,拿着北静王府当除掉对手的利器,当真是她打错了算盘,偏生就是不如她的意,遂淡淡一笑道:“这王静言姑娘当真是比不得静语姑娘,静语姑娘这般的聪慧知礼,想来来日里必定是忠顺王妃的好帮手呢。”一番话说的忠顺王妃登时脸色铁青,神情更是闪烁不定的看着王静语,心中更是怒极。   陈雅莉看着姐姐的容色,遂抬首道:“王妃此话差矣,静言姑娘的一番心意着实让人感动,正如她所言,贾府的宝二爷与王妃关系极为亲密,如今出了事情,王妃若是不帮,岂不是太过绝情了?”点点笑意漾在眼眸之中,更是一抹不甘之色。   黛玉淡然一笑,凌厉的眸色看着那陈雅莉,道:“娴雅县君如今所言愈发的没了章法了,如今看着定南侯夫人和忠顺王妃的面子上,本王妃今日不予你计较。再者,本王妃的事情用不着娴雅县君来说教什么,当管好了自己的嘴巴才是。”冷漠的容色却是一抹不容侵犯的威仪,让陈雅莉亦是禁不住愣了愣,一时呐呐不能成言。   既然她们都这般的咄咄逼人到了北静王府,若是再留情面,当真以为自己软弱好欺吗?自己腹中的骨血,更有水溶的声名,岂容她们这般的百般诋毁,今日要彻底绝了她们的念头才是。   起身缓缓走至陈雅莉和忠顺王妃身畔,清冷明眸定定的看着陈雅莉,冷冷地道:“今日本王妃暂且不计较,只是娴雅县君当听清楚了,来日里若是有一丝一毫的流言传出,本王妃必定上禀太后,彻查到底,到时候这个罪名落到娴雅县君的身上,别怪本王妃今日没有提醒你。”   陈雅莉听了登时起身道:“这些事情谁能保不住来日里他人说出,北静王妃这般怪责到我身上,岂不是太过冤死我了?”黛玉冷冷一笑道:“今日本王妃已经先给娴雅县君赔过不是了,来日里落到了你的身上,也怪不得本王妃了。”   说着低声道:“也奉劝娴雅县君一句,也顺便警告那个为娴雅县君出谋划策之人,不要以为拿着一些扭曲的事情来说嘴,本王妃就会怕了她们。”   一句话将陈雅莉所有的言语堵得死死的,亦是让陈雅莉惊诧不已,呐呐不能成言,忠顺王妃心中亦是有些后悔今日前来,非但没有将事情办理妥当,反倒是将那些流言蜚语尽数堵尽,当真是有口说不得。   审视着如今的状况,遂起身拉着黛玉的手道:“北静王妃放心,这些莫须有的流言蜚语,自然是不会传出,若是来日里传出,本王妃必定亦是不会轻饶那些嚼舌根的人。”凌厉的双目狠狠的瞪视了陈雅莉一眼,更是怪责她的坏事。   黛玉淡淡抽回手,笑道:“既然忠顺王妃如此说,那本王妃就多谢了,今日本王妃有些累了,来日里必定登门相谢王妃的好意,王妃莫怪。”   忠顺王妃忍下心中的怒气,强笑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妃就先行告辞了,不打扰北静王妃了。”说着便起身带着陈雅莉和呆愣在一旁的王氏姐妹离去,不敢再做停留,黛玉冷冷的看着她们离去,扶着雪雁的手往内室而去。   雪雁扶着黛玉的手缓缓而行,小心的注意着地上的物什,忿忿地道:“王妃,今日她们登门说这些言语当真是气死人了。”   黛玉淡然一笑,道:“她们今日前来,所说的话,身后必定有人出谋划策。”雪雁点了点头,道:“那会是谁呢?”   黛玉微微一笑,却亦不过就是一笑,回身笑道:“这件事情,今日也算是解决了,不管是谁,回去必定没有她或者他好过的日子,忠顺王妃,娴雅县君,每一个都不是良善之辈。”清眸之中却是一抹无奈之色,一声轻叹更是溢出,也好,今日彻底的断了她们想要掀起流言蜚语的风浪,毕竟如今她们的羽翼尚未丰满,并不敢正面与朝廷冲突。   如今想来当日里所想的’流言止于智者’当真是太过天真,她们这般的人,若是抓着一丝的流言必定会善加利用,到时候就算是流言澄清,亦会让众人流传,有损皇室声誉,必定不能让她们有出口的机会。   黄鸢一旁随行笑道:“今日王妃的一番言语,必定会让她们有所收敛。”心下更为钦佩黛玉的处事明断快捷,黛玉的才思聪颖世间当真是难寻难得。 第六十五章 指婚娴雅   清荷盈立,天空之中似乎亦是沾染了碧荷的清香,亦连夏日里的炎炎烈日亦是随着这淡幽的清香消散不少,宫中皇后生辰,位于正宫皇后,朝中之人,乃至于后宫妃嫔无不巴结,皆送上贺礼,亦连太后亦是吩咐好生的为皇后庆贺一番。   这日清早起来,宫中便是忙乱不休,朝中各王妃诰命亦皆带着自家小姐进宫朝贺,黛玉早起便同水溶往宫中而来,得知皇后在太后宫中请安,便即到了太后宫中。   看着坐在上面的太后和一身明黄的皇后,黛玉正要上前行礼,却是被皇后制止住,起身走至黛玉身畔,笑道:“北静弟媳莫要如此多礼,咱们一家子的骨肉何须用到这些凡俗之礼的?况且,如今你身上怀有身孕,更该当要小心才是。”说着便要亲自扶着黛玉走至太后跟前。   太后拉着黛玉的小手,笑道:“好孩子,你皇嫂说的极是,如今你可是双身子,要好生的当心才是,来日里也能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娃娃。”   黛玉俏脸有些微红,看着太后关切的容色遂笑道:“多谢母后皇嫂。”太后扶着黛玉的小手坐下,笑道:“如今可有什么不舒服的么?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常常进宫来请教一下你皇嫂,毕竟她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皇后亦是笑道:“可不是呢,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本宫知晓的,必定也会告诉你的。”黛玉听了一一含笑答应了。   一时宫内的主事嬷嬷进来,道:“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忠顺王妃,南安王妃,西定王妃,东平王妃,还有各府中的诰命皆候在慈宁宫,恭贺皇后娘娘生辰,恭请皇后娘娘移驾。”   太后看了皇后一眼,笑道:“今日可是你的好日子,快些回去宫中,待会再来也不迟,今日也不用拘于什么礼节,该当好生的放松一日才是。”皇后听了含笑答应了,便带着众宫娥嬷嬷离去,径自往坤宁宫而去。   看着皇后走远的身影,太后拉着黛玉的小手,道:“前日可是又有人去府中打扰你了?”黛玉闻之清眸带笑,道:“是有人前来打扰,不过,并不曾妨碍黛玉丝毫。”   太后点了点头,眸色之中有些冷厉,道:“哀家早就知道他们必定会不消停,只是这般没有脸色的事情,也亏得他们做的出来,那个贾家当真是留不得了,真当以为天下人都为她所算计么?”黛玉听了轻声一叹,却是无言。   “身为皇室宗亲,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忠顺王府当真是动不得,如今想来皇儿和溶儿亦是在等待时机,只是这忠顺王妃太过嚣张,竟是让你受委屈了。”怜爱的拍了拍黛玉纤手,心中有些愧疚。   黛玉轻轻一笑,道:“母后莫要如此,黛玉不觉得有什么委屈,毕竟她亦不曾打扰黛玉什么,皇上和王爷的事情,黛玉虽然是一介女流,却也是明白。”   太后轻叹道:“是呀,皇儿和溶儿所等的亦是这个时机,只是如今皇儿的心中还是对溶儿有些猜忌,只这一件就让哀家心中着实放心不下。”水宸对水溶的忌惮如今倒是好了一些,毕竟如今水溶对朝中的事情并不多加理会,更是没有丝毫的野心,况且水溶和水宸是亲兄弟,多多少少仍是有些感情在内。   黛玉看着太后有些担忧的容色,心中亦是一紧,为了她的一片慈母心,遂笑道:“母后不用担心,想来王爷心中的想法,总能有一天皇上会明白的。”太后听了点了点头,笑道:“如今有你陪着溶儿,哀家也放心很多,更何况如今你身怀有孕,不管如何,哀家也绝不容许任何人欺负到你们头上,忠顺王妃和娴雅县君的事情就交给哀家便是,趁着今日彻底的将这件事情解决了。”   宫中设宴与庆乐殿,太后携着皇后和黛玉的手落座,底下众人亦皆行礼落座,一时丝竹管羌之声扬起,满殿之中珠翠环绕,皆是环佩叮当之声。   南安王妃走上前去,笑道:“臣妾恭贺皇后娘娘生辰,愿皇后娘娘千岁福体安康。”皇后笑着接了南安王妃的一杯酒,笑道:“本宫多谢南安王妃了。”南安王妃微微欠身,回身看着黛玉亦是一笑,便转身回到了座位之上。   东平王妃看着坐在上首的黛玉,微微一笑,看着身旁的南安王妃笑道:“素日里闻听南安王妃与北静王妃的情意极好,今日怎么不见你们坐在一处的?倒是让南安王妃独自坐在这里了?”嘴角一抹微微笑意扬起,眼底一抹异样神色。   南安王妃淡淡一笑,看着东平王妃别有深意的目光,遂道:“北静王妃本就地位尊崇,况且,如今更是身怀有孕,太后娘娘爱惜原也不用我们来多嘴多舌。”一句话将东平王妃余下的话语打断,更是转身同他人说笑,不再理会这东平王妃唯恐天下不乱的言语措辞。   ‘君子之交淡如水’,她和黛玉之间的妯娌之情也决然不会因这么一点的小小挑拨而有丝毫的不愉快,看着不远处的忠顺王妃,南安王妃亦只是点头一笑,并不去理会。   忠顺王妃冷冷一哼,心中却是更为恼怒,南安王妃和北静王妃交好,朝中无人不知,却是没想到竟然一点点小小的挑拨都是插不进去,更遑论其他大事,只怕更为没有机会。   太后淡淡的看着忠顺王妃的神色,笑道:“今日趁着皇后生辰,哀家也有一件喜事要宣布。”听太后如此言语,众人亦皆静声,听从太后吩咐。   太后看着坐在定南侯夫人身畔的陈雅莉,招手让陈雅莉上前笑道:“你们瞧着这娴雅可好?”众人不明白太后话中之意,遂急忙陪笑道:“娴雅县君自然是极好的,虽然比不得皇后和北静王妃,可是在朝中也是极为难得之人了。”   太后点了点头,看着定南侯夫人笑道:“可不是呢,正如众人所言,哀家也觉得这娴雅是极好的姑娘,只可惜哀家身边没有匹配之人了。”   陈雅莉听了眼中一亮,莫非,莫非太后当真是瞧中了自己了,遂急忙上前跪下道:“太后娘娘,娴雅愿意永远侍候在太后身边,不论是什么身份,娴雅必定没有任何的怨言,只求能长久的侍奉太后。”眼眸之中的点点希望之色愈发浓烈,让一旁的定南侯夫人更为心焦,忠顺王妃亦是有些气怒的看着陈雅莉,心中亦是惴惴,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太后笑道:“娴雅不在乎,哀家可是不舍得,你这般的品貌,如何能埋没呢?”冷厉的凤目紧紧盯着陈雅莉面上的希冀之色,嘴角却是一抹冷意闪过。   陈雅莉以为自己当真是能让太后看上眼,遂急忙道:“娴雅不嫌身份不够,只求太后能让娴雅留在太后身边。”微抬的容色略有些得意的看着黛玉,眼角更是一抹得逞的愉悦笑意,黛玉清凌凌的双眸澄澈如水,看着陈雅莉却是无言,如玉的娇颜之上,亦是一抹不在意的淡笑。   看着太后半日不言,皇后笑道:“不知母后的喜事为何?”太后笑的更为慈祥,道:“哀家的喜事可不就是有人来求了这娴雅了?哀家正要说与娴雅听,下了指婚的懿旨呢,趁着今日皇后生辰,可不就是喜上加喜了?”   皇后带笑的眸色看着那陈雅莉狂喜的容颜,道:“不知母后相中的是哪一家的公子,竟然也能匹配得上我们娴雅县君的?”   太后淡淡一笑道:“也不是别人,就是花城公主的儿子定宇公子。”太后此话一出,满殿皆惊,那陈雅莉更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心中满是震撼。   黛玉亦是略有些诧异的看着太后,看着太后面上的冷凝之色,便也只淡淡一笑,陈雅莉的事情完全是由着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人,一个对自己百般算计陷害的人,若是再存有心软,当真是善恶不分之辈了。   忠顺王妃更是惊诧,花城公主原是一个不受宠的宫婢所生,若不是先皇为她寻着一门人家,只怕那花城公主更是不知去处,没有任何的身份地位不说,更何况,那花城公主的儿子是一个痴呆儿,更是性情残暴无情,之前已经娶过两房妻妾,却是无一人能好生的过一年,虽然说是死于恶疾,但是朝中谁人不知,是那定宇公子太过残暴所致?是以闺中闺秀皆是避那花城公主如蛇蝎,生怕那花城公主求了太后就完了。   原是想太后必定是为水溶说亲,谁承想竟然是为了花城公主的儿子,如何不让陈雅莉大惊失色?急忙开口道:“太后,这,这。”太后笑道:“这什么?娴雅莫不是太过高兴了?这花城公主算起来也是皇室中人,嫁给他的儿子岂不是也能侍奉在哀家身边了?”   忠顺王妃和定南侯夫人更是惊诧,急忙上前,正要说什么,却是被太后挡住,冷冷地道:“忠顺王妃,侯夫人,哀家指的这门亲事,二位可满意?”忠顺王妃和定南侯夫人的神色登时一僵,正要出口的话却是硬生生的收回,如今还不是公然顶撞太后之时,这可如何是好,若是不言,这陈雅莉嫁给花城公主的儿子必定无疑,那等于舍弃了一个女孩,却是没有丝毫的用处,心下不由得十分怪责陈雅莉。   太后冷冷的看着她们无言的面容,道:“怎么?忠顺王妃和侯夫人竟然是瞧不上哀家给娴雅定的亲事么?”忠顺王妃心中更是叫苦不迭,有口难言,还是定南侯夫人上前硬着头皮道:“臣妾岂敢,多谢太后娘娘好意,臣妾自然遵命。”拒绝不得,却又不得不答应,却是恨得牙痒痒。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陈雅莉面如土灰的容色,更是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哀家就请了花城公主来商议婚事,定宇从小都是有些不聪明,日后就要请娴雅多多担待了。”   陈雅莉听了登时瘫坐在了地上,面上极为的不甘,失魂落魄地道:“为什么?为什么竟然是他?”不由得有些后悔当日里的逞强,更是心中暗恨。   太后看着陈雅莉不甘的容色,又看了看忠顺王妃和定南侯铁青的容色,遂笑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哀家自会告诉皇上一声,懿旨亦即可下达,娴雅回座位上坐下吧。”说着命两个宫女搀扶着那陈雅莉坐回定南侯夫人身旁,吩咐宴席仍旧开始。   那陈雅莉越想心中越是不甘,看着众人嘲弄的神情,更是气怒不已,遂起身道:“太后,虽然娴雅不才,可也万不能嫁给定宇公子。”   太后冷冷一笑道:“哦?那娴雅你还想嫁给谁?身为闺阁女子,不遵守闺阁戒条,满口的不知礼数,还妄说什么才女,当真是活打了嘴巴,花城公主的儿子也算是皇室之亲,你一个县君嫁过去也不会低了你的身份,若是再言,哀家必定不轻饶。”   忠顺王妃和定南侯夫人急忙扯着陈雅莉坐下,不让陈雅莉再言,那陈雅莉满腹的委屈和愤怒不得宣泄,更是气愤不已,冷冷的眸子看着太后,却是不敢再言。   皇后笑道:“这可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么,娴雅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一个闺阁闺秀,一时之间也有些害羞,母后不必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岂不是让娴雅心中过意不去的?”   底下众人自然也明白娴雅素日里的性子,明白她的心思,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遂亦是符合道:“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太后这间婚事指的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想来娴雅县君心中着实感谢太后呢,只来日里过了门,万事也就能好了的。”   太后听了点了点头,冷冷的看了陈雅莉一眼,笑道:“这天底下的姻缘当真是不可言说,正如当日里的溶儿和玉儿,可不就是前生定下的缘分?你们只知道皇上的旨意,却是不知,当日里先皇在世之时,已经有一份指婚的圣旨拟出,只是没有公布旨意而已,等的也是玉儿长大成人,谁承想溶儿竟然又求得了一份,可不就是两代帝王的旨意同时下达,这不就是缘分么?”   太后此话一出,满殿皆惊,皇后亦是有些微的诧异,好半晌方才笑道:“可不是呀,这果然是北静王弟和北静弟媳的缘分了,竟然得到皇上和先皇的指婚圣旨。”   心下却是松了一口气,既然是先皇的旨意,那也就不存在水溶联络四大家族之意,想来水宸听了必定也能放下一些对水溶的猜忌之意,毕竟如今的朝廷危机四伏,水溶这般的才能,若是能与水宸联手,水宸的胜算会更加的大一些,皇后不知道的是,水溶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水宸的保护,对皇室的保护,只是他们如今还不明白罢了。   皇后满脸笑意的拉着黛玉的手笑道:“也合该咱们是妯娌之情,竟然连父皇也曾下旨赐婚,这两朝的圣旨,也该让那些散播流言之人消停一些了。”看着陈雅莉不敢置信的模样,皇后心中着实有些厌烦那陈雅莉。   南安王妃听了看着黛玉微微一笑,心中亦是一松,先皇在世之时,黛玉尚且没有进入贾家,那些所谓的言语亦不过就是他们凭空捏造的罢了。   殿中众人看着忠顺王妃和陈雅莉不断变幻的容色,亦是窃窃而笑,素日里听着她们几人说起黛玉素日里在贾府如何如何,如今瞧来不过就是达不到目的的诽谤之言罢了,黛玉和水溶的婚事既然是先皇下的旨意,必定早已入了玉碟之上,哪里还会有她们说的那般的事情出来?多多少少亦是闻听贾家所做的那些事情,自然更为明白,一时风头转过,竟然将忠顺王府和定南侯府推上风头浪尖的舆论之中。   黛玉脸上微微薄红,却也只笑不语,太后拉着黛玉的小手,笑道:“哀家可是极为高兴,这一生有你们两个媳妇在身畔,当真是老天的恩赐,真正的灵秀之人,并不若他人所堆砌出来的那些虚名,哀家最不喜的就是那些搬弄是非,乱嚼舌根之人,日后若是再有有的没的言语传出,哀家必定查查到底,到时候不管是谁,哀家一律严惩不待。”隐隐凌厉扫向陈雅莉,让陈雅莉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底下众人急忙笑道:“太后圣明,北静王妃是先皇所赐旨意,自然不敢有谁这般没有脸色的枉自视如无物。”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罢了,今日的喜事当真是够咱们大家同饮一杯,也算是恭贺娴雅县君吧,毕竟来日里的婚礼,哀家可是没有喝的机会呢。”众人闻听,急忙端起手中酒杯,共同饮了一杯,宴席仍旧进行,忠顺王妃三人却是强颜欢笑,坐立不安,心中的怒色愈发浓烈,更是谴责的目光看着那陈雅莉。 第六十六章 邢氏掌权   夏日风气,满池绿意更为盈人,窗外不时飘进来的清荷幽香,让庆乐殿亦是香气缭绕,枝头知了开始了长长的鸣叫,却更是让有心人的心中烦闷不已,望着满殿众人神情各异的容色,太后亦只是淡淡一笑。   底下众人却是战战兢兢,唯恐惹着太后丝毫的不悦,陈雅莉就是前车之鉴,谁人不知,陈雅莉必定是得罪了太后,方才有此事情,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将众人神色心思看在心中,黛玉亦是一叹,盈盈双目望着窗外摇曳绿荷,小手忍不住抚着小腹,嘴角一抹慈爱的笑意溢出,满满皆是初为人母的喜悦和慈爱。   宫中宴席散尽,陈雅莉的婚期亦是让太后定在了三日之后,朝中之人自然是明白太后的心思,皆是面上一些浅薄贺礼,并不曾有人上门恭贺。   陈雅莉嫁给花城公主的儿子定宇公子,当真是成了满朝之中众人笑话的取乐之事,花城公主家中并无任何殷实富贵,花城公主的夫婿亦是早年亡故,只留下一个公主的名头,周旋于权贵之中罢了,看似雍容华贵,却是家底罄尽的表面。   陈雅莉的事情,忠顺王妃已经放手不管,定南侯亦是满心的气怒,直言这样也好,让她懂得吃一些苦头,来日里方才不能这般的任性,是以竟然连嫁妆亦是准备的极为简薄,如何不让陈雅莉万念俱灰?   若不是定南侯夫人心中终究有一丝的不忍,这陈雅莉的婚礼当真是比不得寻常人家嫁女儿,定南侯却是铁了心肠,一概不予过问,毕竟这个女儿闯出来的事情太过,已经牵连了太多进去,何必再为了一个没有丝毫用处的女儿来浪费心神?   那陈雅莉凄凄落落的上了花轿而去,看着花轿远去,定南侯夫人终究是不放心,但是想着陈雅莉毕竟是朝中的县君,想来也不至于落得太过不值,心中倒也是好生安慰,扶着丫鬟的手缓缓的回去房中。   贾府门前只余威风吹过,门前的两尊石狮子,亦是蒙上了灰尘,似乎许久都没有洒扫,门前蹲着的两个小厮无精打采,呵欠连连的看守门边。   贾母门边一两个婆子亦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院内落叶,游廊之上的鹦鹉画眉亦是叽叽咕咕低垂无声,笼中吃食亦是早就无人更换,仰望天空,看着笼外自有飞翔的小鸟,径自叽叽唤个不停。   却是忽而听到一群脚步声,登时收敛了扑棱的翅膀,静立下来,看着一群绫罗绸缎之人,插金带银的走了进来,看着来人走近,那两个洒扫的婆子急忙起身道:“见过大太太。”   邢夫人淡淡应了一声,那两个婆子急忙将门帘掀起,邢夫人带着众丫鬟婆子走了进去,进门闻得一股极为浓重的药味,略皱了皱眉头,走至屋内,看着坐在榻上鬓发皆白的贾母陪笑道:“见过老太太。”   贾母冷冷一哼,却是并不抬头,借着鸳鸯的手喝了口药,道:“你怎么来了?”邢夫人急忙陪笑道:“媳妇这不是来给老太太请安的么,这些日子老太太可好?”   贾母看了邢夫人一眼,道:“好不好,难道你不知道吗?还是你没有长眼睛看不出来的?”邢夫人听了脸上登时一怔,面色亦是铁青,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笑道:“媳妇这也是关心老太太,毕竟老太太病了这么些时候,若是一时不好,岂不是媳妇的罪过了?”说着拿起锦帕拭了拭眼角,倒也是有几分的关切之意。   看着邢夫人如此模样,贾母心中略略好受了一些,遂道:“罢了,我也知道你的心意,只是如今家中无人,也只能托你来掌管整个家中,如今外面二太太和宝玉可有消息?”   邢夫人听了面色一冷,更是不悦,却仍是笑道:“老太太放心,只是二太太的罪名尚且没有判下来,一直关在其中,媳妇想要打探亦是无从说起,更遑论想要照顾他们一些了,当真是媳妇有心无力。”   贾母道:“那宝玉呢?”语气之中有些急迫之意,让邢夫人更是心中不忿,道:“媳妇不知道宝玉的消息,只是听闻宝玉似乎不在二太太那里,好似被宫中的公公提走了,竟然是再也没有消息。”   “什么?宝玉竟然没有消息,为何你竟然不说?”贾母的眼中登时有些血丝在内,衬着白发更为凄厉担忧,宝玉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凤凰蛋,如何能下落不明,心中更是焦虑不堪。   邢夫人压下心中不忿,冷冷地道:“宝玉的事情媳妇亦是无能为力。”贾母恶狠狠的瞪视着邢夫人,道:“别以为如今二房之中无人,就由着你来说事情,就算是来日里宝玉没了,我也不会让贾家沦落到你手中,你趁早死了这份心,早些将宝玉救出来,不然,我就上刑部状告你们,将你们踢出贾家。”一面说一面忍不住抚着胸口径自咳嗽不休。   慌得鸳鸯急忙上前给贾母捶背,邢夫人更是气怒难休,若不是如今尚且不知道这个老东西的体己留在何处,必定立刻除掉了她,只是,如今贾家一日不如一日,自己强行从凤姐儿手中将管家权夺来,很多的亏空,自然还用得着贾母。   遂陪笑道:“老太太休要动怒,媳妇原也是说的实话,只是好歹二太太和宝玉也是我们府中的人,媳妇又怎么会不管呢,老太太当好生的保住身子才是。”   贾母咳嗽好了一些,邢夫人急忙端着茶盏上前,细细的让贾母饮下,方才垂手立在一旁,贾母冷冷地道:“宝玉的事情必定要查清楚,我的宝玉从小养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般苦楚,必定要想办法弄了他出来才是。”邢夫人不言,却是唯唯诺诺的应着,好半晌便也就嘱咐了贾母几句,便转身出去了。   邢夫人带着一身的怒气回到大房之中,正巧看着凤姐儿正在院中喂着巧姐儿,遂上前道:“你们倒是这般好吃好喝的,素日里管家奶奶耀武扬威的,今日倒是沦落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了。”   凤姐儿急忙抱着巧姐儿起身,陪笑道:“大太太回来了,可是累着了?平儿,快些给大太太沏茶,让丰儿过来给大太太捶背。”   邢夫人看着凤姐儿,心中到底舒坦了一些,遂起身往屋中而去,看着随后进来的凤姐儿,道:“罢了,今日告诉你一声,日后各自屋中的针线上的活计各自做完,将园中针线房中的媳妇子皆放了出去,也省了一笔开销。”一抹贪婪的神色闪过,如今掌管贾家当家太太的滋味果然极为舒快,一些藏得掖的银子也尽可能的放在手中,转到娘家中去。   凤姐儿听了自然是明白邢夫人的心意,自然只能唯唯诺诺的答应了,如今在贾府之中,自己亦是没有丝毫的地位了,管家大权被邢夫人揽走,更是加快了贾家的衰败,克扣园中仆人月钱,将素日里厨房的菜食亦是减半,若是这些余下的银钱用于扶持贾家,必定也能好一些,但是邢夫人却是全部转回了邢家。   凤姐儿明媚的凤眼之中却是一抹对世态炎凉的悲哀和无奈,如今的贾琏亦是不当自己是妻子看待,屋内事情一概不管,更是拿着银钱外面花天酒地,如今更是听说与宁府的尤氏姐妹混在一处,想要说什么,却终究亦不过是夫妻之间情分薄如纸。   日渐寥落的大观园,已然不付当日里的整洁鲜艳,春姿浪漫的大观园,女儿家聚会的灵秀之地亦是空旷如野,紫鹃扫着园中的落叶,心中更是怨恨不已,当日里回到贾家,便被贾母贬为三等仆妇,反倒是和袭人一同扫着园内落叶,全然没有素日里当大丫环,当姨娘的风光无限,反倒是看着众人的冷眼过活,心中更是怨恨,只想着宝玉快些出来,谁知道竟是没有丝毫的消息。   时值盛夏,天气愈发炎热如火,黛玉躺在树荫之下的凉榻之上,一身轻纱夏衫随风飞扬,倒是带来一丝的凉意,水溶轻声走进,轻轻坐在黛玉榻旁,小心的将手中的披风该在黛玉柔弱的身子之上,看着黛玉有些苍白的玉容,心中更是大痛,大手轻轻抚着黛玉蹙起的黛眉,心中更是一叹。   黛玉的身子本就柔弱,如今这害喜的症状全部都显现出来了,竟是吃什么吐什么,本来有些圆润的娇颜却是迅速的瘦了下去,巴掌大的小脸更是让水溶怜惜万分,更是让宫中积年的老嬷嬷和太医寸步不离的守在北静王府,心中极为害怕,恨不得替代黛玉受苦。   黛玉挣开朦胧双眸,看着坐在身旁的水溶,微微一笑,撑着双手便要坐起身来,水溶急忙扶着黛玉起身,一旁的雪雁忙将手中的引枕放在黛玉身后,让黛玉能依靠着舒服一些。   水溶揽着黛玉在怀中,道:“怎么醒了?这一会倒是能睡得好一些了。”大手轻轻抚着黛玉玉颜,满目的心疼怜惜,让黛玉窝心一笑,道:“是呀,这一会小家伙倒是消停了一些。”   水溶有些凶巴巴的眼神盯着黛玉略略有些隆起的腹部,心中着实不悦,黛玉莞尔一笑,抚平水溶眉间的褶痕,笑道:“沐涵,你不要这样子,我们的孩儿会害怕,我没事,有你和孩子在身边,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水溶揽紧了黛玉,大手放在黛玉小腹之上,半是警告地道:“小东西,你要安稳一些,不然等你出生,爹爹可是饶不得你。”   黛玉听了更是忍不住娇笑出声,小手握着水溶的大手,抬眸正要说什么,却是承接住水溶的深吻,水溶满是怜爱的看着黛玉消瘦的容颜,额头抵着黛玉雪额,低语道:“黛玉苦了你了。”揽着黛玉的健壮手臂,略略紧了紧。   黛玉莞尔一笑,道:“沐涵,你知道吗?其实黛儿很喜欢能有我们之间的孩子,原以为我的身子薄弱,想要孩子必定极不容易,你身为皇室亲王,若是没有子嗣,必定亦是会被人笑话,虽然母后对黛玉极好,但是黛玉心中总是有着隐隐的担忧,沐涵,你是黛玉的夫君,更是我们孩儿的爹爹,我们有了孩儿才算是我们一个完整的家。”   水溶轻叹道:“黛儿,我知道你心中有担忧,只是你也该明白,该相信我才是。”黛玉素手轻轻掩住水溶未出口的话,眼中有丝晶莹划过,嘴角却是一抹甜蜜的笑意,道:“黛玉自然相信沐涵,只是黛玉会有遗憾,如今当真是老天的厚待,让黛玉没有丝毫的遗憾了。”水溶轻声一叹,吻了吻黛玉的唇角,微微一笑道:“傻丫头。”   外面风雨影影绰绰的传出一些流言蜚语,那陈雅莉嫁入花城公主家中,当真是受了千般的苦楚,那定宇公子生性的残暴,初时还好,三朝之后便渐渐显露了本性。   那陈雅莉很快便已经形销骨立,不成人形,只是忌惮着忠顺王府,忌惮着陈雅莉县君的身份,素日里虽然百般的折磨,却仍是绫罗绸缎加身,丫鬟仆妇前后相随,说是伺候,倒不如说是监视,省的她胡言乱语。   陈雅莉当真是掉进了狼窝之中,花城公主半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万事顺着定宇公子,仍旧拿着当日里公主的款儿,每日里让陈雅莉站着服侍用膳,更是早晚定省一次不能少,稍微有些不顺,便同定宇一同拳打脚踢。   偏生嫁入花城公主家中,定南侯府渐渐已经不怎么理会,忠顺王妃更是置之不理,那陈雅莉当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每每回去府中,想要同定南侯夫人说些什么,却是每每不得空闲,那花城公主必定会派了仆妇跟随,若是稍有不悦之言,回府必定又是一阵毒打,让陈雅莉心中更为怨恨太后,怨恨定南侯,怨恨忠顺王妃,眼中一抹恶毒之色闪过,却是不愿服输的气怒和不甘。 第六十七章 凤姐复权   四大家族盘根错节,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些年因着贾府出了一个贵妃,更是肆无忌惮的横行无忌,如今薛家被抄家,当日里最为尊崇的贾家亦是败落下来,只余下王家和史家。   王家如今当家之人是王熙凤之父,王夫人之兄,当日里蒙的圣恩,调为九省检点,放为外任,当然是一个肥缺,更是多少人想要巴结而不得的地位,王家长房之子更是娶了锦乡侯的女儿吴丽为妻,一时风头倒是也能和贾家媲美,毕竟吴家亦是有一个贵妃在宫中,极得圣上恩宠,倒也是极为富贵的人家。   史家却是略略低了一些,无非就是依附着贾家,依附着贾母,方才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当日里湘云和南安太妃交好,本以为湘云必定来日里得到一个贵婿,谁承想竟然丢了贵婿,更是得罪了南安太妃,竟是渐渐与史家划清了界限,更是不相往来,原以为依靠着贾母,谁承想贾家竟然亦是这般的败落下来。   如今贾家虽然败落,但是宫中元妃却只是降为元嫔,众人心中就尚有一丝的希望,锦乡侯本是忠于忠顺王府门下,当年忠义亲王的事情亦是少不得他的参与,宫中吴贵妃更是借着元妃降为元嫔,百般的拉拢元嫔,无非就是想要网络王家和史家为忠顺王府所用。   贾母养了好些日子,身体方才好了一些,扶着鸳鸯的手走出门外,看着门外寥落的景致,心中更是凄然,想着素日里花团锦簇,烈火烹油一般的贾家,如今竟然败落到了如此地步,心中如何不怨恨?   那邢夫人带着众婆子丫鬟逶迤过来,看着贾母立在院中,微微一呆,随即上前笑道:“老太太怎么起来了?这里风大,还是回屋歇着吧。”   贾母看了邢夫人一眼,冷冷一哼,理了理凌乱的白发,道:“如今让你去办的事情如何了?宝玉可有打听到消息,二太太可有能放出来的可能?毕竟如今王子腾可是九省检点,好歹二太太也是他的妹子,如何能不放出来?”   邢夫人听了微微一沉吟,随即小心的看着贾母,笑道:“媳妇如今正在四处打探,竟是打探不到宝玉的丝毫消息,只是这二太太的事情媳妇亦是不知。”邢夫人心中暗自冷笑,就算是能救得王夫人出来,自己又何必这般吃力求好,到时候王夫人出来,这个家的掌权岂不是还是她们二房的?   看着邢夫人脸色,贾母冷冷一哼,冷笑道:“就算是二太太没有出来,这个家也是由不得你再来胡作非为,将对牌悉数交清,交与我手中,虽然我这把老骨头了,可是管制一个贾家还是绰绰有余。”   说着冷厉的眸子看着邢夫人身后的王善保家冷道:“去召集所有的婆子丫鬟,以后这个家大小事情全部上回与我,若是有丝毫的隐瞒,必定决不轻饶,不管如何,我们贾家的体面还是要的,宫中元嫔娘娘只要有一丝的希望,我们就绝对不能放弃。”   冷厉的眸色让王善保家的打了个寒颤,邢夫人亦是有些害怕贾母如此的神色,虽然心中万分的不甘,可是到底这贾赦不过就是贾母过继来的孩子,自然不能说什么,只能唯唯诺诺的命婆子将对牌取来,不情不愿的交给了贾母,更是暗自扣下了一笔银子在口袋之中。   贾母坐在正厅之上,看着门外的众婆子小厮,道:“如今虽然贾家不如以前,可是照样也是少不了大家的,今儿召你们来,就是告诉你们,如今这个家中的管家还是我,还有链二奶奶,若是以后有谁胆敢不遵从,必当严惩。”   说着招手让凤姐儿上前,看着凤姐儿有些消瘦的容颜,轻叹道:“好孩子,这些日子委屈了你了。”凌厉的眸子却是看着一旁的贾赦贾琏邢夫人。   凤姐儿淡淡一笑,眼中闪烁着点点对权势的渴望,道:“蒙老太太爱惜,孙媳妇这些日子过的倒也是极为清净,家中大小事情皆有大太太来处置,倒也是让孙媳妇略歇了歇。”   贾母拍了拍凤姐儿的手,道:“罢了,日后这家中的大小事情还得由着你来操心,这些年上下体体面面的面面俱到,老祖宗自然也是看在眼中,比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媳妇好太多,到底是我们大家子的千金出身,那些小门小户的到底比不得。”   邢夫人听了脸色更为铁青,贾赦亦是脸上有些不忿之色,却是不敢说什么,毕竟自己是贾母过继过来,虽然入了贾家宗谱,却是不敢惹怒贾母,若是贾母告上衙门,自己当真是会被逐出贾家,如今只能静观其变,瞧着这个老东西老态龙钟的模样,若是能得到她手中的珍宝等物,立刻除了她以消心头之恨。   贾政却是自从王夫人和宝玉出事之后便不再有丝毫的言语,如今门下清客亦是散去不见丝毫踪迹,倒是巴结着宁府的众多,让贾政有些叹气之余,日间留在外书房吟诗读书,晚间便宿在赵姨娘之处,倒是让赵姨娘的地位日渐有些提升,府中的丫鬟婆子亦是渐渐转了风向,巴结邢夫人和赵姨娘,反倒是将二房里的人扔在了一旁。   凤姐儿听了点了点头,眼中渐渐有些神采在眼中复活,如同凤凰重新归来,李纨立在贾母身后,看着凤姐儿满是斗志的神色,愈发的深叹了一口气,罢了,如今府中人更是当自己和贾兰为无物,贾兰明明才是贾府的嫡长孙,却是被人忽视到这种地步,如今能好好的看护着贾兰,后半生的依靠也就靠着贾兰了。   凤姐儿复权,头一件便是将当日里欺压自己的婆子打了四十大板,算是对贾府下人的一点警戒,更是对贾琏扣掉外使的银钱,每日里贾琏出门所需的银两,必须要经过自己的手中,让贾琏更是恨怨不已,但是如今的凤姐儿身后有贾母撑腰,亦连贾赦和邢夫人亦不说什么,贾琏只得忍气吞声,每日里倒也是安分了不少。   这样的情景让凤姐儿心中有些得意,有些视权贵如生命的兴奋,心底深处却是一抹叹息,贾母命自己掌家,无非就是看着如今王家的如日中天,不然岂能再有自己复起之时?也好,趁着如今若是能将贾琏改正过来,就算是来日里有了什么祸事,夫妻也能同心相守,却不想,这不过是凤姐儿的一厢情愿。   接手账目更是大惊失色,原先本已经快要罄尽的家底,更是被邢夫人挪走了一大半,如今府中的各项开支虽然节少,却是更为捉襟见肘,处处彰显着败落破落之象。   贾母看着凤姐儿托着的账本,脸上更是气怒交加,摔手将手中的茶碗摔到了地上,却是无法,毕竟邢夫人挪走这些银钱,却是没有丝毫的证据,就算是指出,邢夫人也未必会承认,反倒是更添了贾府的一则笑话。   好半晌贾母方才平复心中的怒气,沉吟半日,看着凤姐儿道:“罢了,这件事情暂且压下,我自有想法,万不能再让贾府的事情有丝毫的泄露,不然当真是无我们立足之地,这件事情务必要守口如瓶,不许透露半句,听到了吗?”   凤姐儿点了点头,道:“只是如今二太太的事情当真是没有法子周旋了。”贾母沉吟半日,道:“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将我房中的黄金自鸣钟拿下,去当铺典当一些银钱,好歹疏通了宫中那些太监宫女,也能打探一些元嫔的消息,只要娘娘好了,我们也才能好了。”   凤姐儿点了点头,道:“这个我自晓得,老太太放心。”贾母点了点头,想着如今宝玉信息全无,心中更是如同刀绞一般,不管牺牲谁,宝玉是她的亲孙子,无论如何亦是不能让人糟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必须要将宝玉救出来,看着贾母陷入沉思,凤姐儿心中却是更有一丝的悲哀,捧着账本躬身退了出去。   平儿扶着凤姐儿缓缓而行,轻声道:“二奶奶,您为何又要接着这满府中的重担,好不容易落了清闲,该当好生养着身子才是。”   凤姐儿凄然一笑,道:“你道我想吗,若是不这般,在大太太那边,我们过得是何等的日子你也极其明白,巧儿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不能将巧儿以后的日子耽误了,更何况,老太太如何会放过王家的,我管家亦不过就是如同往日里一般,成为老太太手下的傀儡罢了。”   平儿听了亦是一叹,凤姐儿的心思她自然是明白的,抬眸看了看碧蓝天际,扶着凤姐儿的手缓缓往屋中而去,一路之上主仆二人心思各异,却皆是对这日子的无奈。   回到房中却是看到贾琏正坐在院子中同秋桐嬉闹不已,凤姐儿暗自皱眉,心中更是挫败,瞧来无论如何,贾琏的性子也是改不了了。   看着凤姐儿和平儿进来,秋桐急忙起身,垂手给凤姐儿请安,贾琏却是慢条斯理的并不曾说什么,只是眼底的一抹嘲讽之色让凤姐儿更为气恼。   凤姐儿淡淡一笑,压下心中的怒火,道:“二爷倒是好兴致,竟是将大老爷房中的丫鬟也拉到了我们院中来了。”贾琏道:“这就是奶奶的不知了,大老爷看着奶奶每日里辛苦劳累,竟是疏忽了房中的服侍,特特将秋桐赏了给我,这不,我就是在带着秋桐来等候二奶奶的么?”   凤姐儿听了登时大惊失色,心下更是一抹凄楚,原想着接了贾府的管家大权,能辖制着贾琏,将贾琏引回正途,好生的计较日后生活,谁承想竟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心中强烈的失落和心痛,虽然已经不再如当日里那般的强烈,却仍是让凤姐儿脸色煞白,往日里的威风凌厉已然磨去了一些棱角,不付当日里的锋芒毕露。   看着贾琏得意的容颜,凤姐儿收敛心中神伤,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让秋桐好生的服侍二爷,我还有事情,竟是不能看着你们打情骂俏了,你们轻便。”转身扶着平儿的手走了进去,眼角却是一抹止不住的泪痕滑落,看来,来日里巧姐儿和自己的日子只能靠着自己来打算了,贾琏丝毫都没有将自己和巧姐儿放在心上丝毫。   平儿看着凤姐儿落泪,心中亦是感伤,回身瞧着得意的贾琏和掩不住满脸笑意的秋桐,心中更是为凤姐儿难过,遇人不淑,良人不忠,如何不让凤姐儿伤心?   天气渐起冷风,人心亦是渐渐冷却,凤姐儿虽然复权,却是更为隐藏锋芒,处处依从贾母意见,惟命是从,将整个贾府打理的面上极为妥当,让贾母更是满意,有凤姐儿在贾府,王家就断不了的关系,必定也是能拉扯着贾家一些。   忠顺王府内,忠顺王妃走入水渗的书房,看着水渗立在窗边,亦是静默无言,水渗听得身后脚步声,回过身来,道:“如何?”   忠顺王妃道:“如同王爷所料。”水渗淡淡点了点头,道:“这贾家的事情倒是一出极好的戏,个个都是极好的戏子,也好,她们想要攀附着王家不放,我们何不将她们一同拉拢过来,毕竟这些年贾家手下的势力亦是不容小觑,更何况那宁府的封衔和官职尚且没有被撤职,连同王家的财势,我们的胜算不是更大一些?”   忠顺王妃点了点头,道:“如今宫中的吴贵妃娘娘和元嫔更是有联手之势,到时候对我们家中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毕竟有她们在宫中,必要的时候,也能用得着她们。”   水渗点了点头,忽而想起一事道:“娴雅如今如何了?”忠顺王妃听了眼底一抹黯然,陪笑道:“娴雅如今也不过就那样罢了,毕竟是朝中的县君,花城公主和定宇公子倒也不敢如何。”   忠顺王爷冷笑道:“那定宇的性情残暴,娴雅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也罢,既然伤不得她的性命,也算是给她一点教训,来日里待得我们掌权,自然也委屈不得她。”   忠顺王妃点了点头,冷道:“若不是那北静王妃,娴雅因何会有这般的事情,太后对那北静王妃也太过宠爱了,若是我们除掉了她,必定也会让宫中和北静王爷伤心欲绝。”   水渗冷冷一哼,道:“这件事情,岂能是这般容易?更别说如今北静王妃身怀有孕,身边必定有极多的人保护,水溶那小子的势力不容小觑,这么些年明里暗里给我们使得绊子,足以说明他手下有一股暗势力是我们所不能接触的,虽然水宸那小子对他颇有忌惮,到底他们是亲兄弟,水宸到底也不会加害于他,莫要逼急了他,让他们兄弟联手,到时候我们可是得不偿失了。”   “况且,那北静王妃也不过就是一个弱女子,朝中之事如何能拉扯到她的头上?娴雅的事情,终究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不自觉的话中的一抹维护之意,让忠顺王妃暗自惊心,心中更是不是滋味。   水渗似乎也觉得自己话语有些过,旋即道:“这些事情现在还不是时候,若是到了必要的时候,也必定不会手软,如今暂且不要轻举妄动,你先下去吧。”   忠顺王妃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水渗吁了一口气,转身仍旧立在窗边,静静看着窗外绿叶,不期然一抹倩影袭上心头,清丽笑靥浮现脑海之中,让水渗不由得微微一笑,旋即却是面上一僵,甩去了脑海之中的想法,回身拿过案上的书籍,却是一字看不进去。   丢开手中的书籍,踱步到了书案之后,抬笔作画,却是不小心画出了一抹倩影,急忙将案上画纸撕碎,深吸一口气,冷凝了双眸,如今正是关键之时,万不可乱了心思,来日里取得了胜利,一切还不都是自己手中的,何必想着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甩开恼人的思绪,努力平复心中的惊涛骇浪,压抑不该有的心思。   水溶靠着长廊之上的栏杆,望着明亮如水的月色,轻啜着手中茶水,眼底一抹冷然笑意闪过,这个贾母对她的孙子倒是极为上心,为了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子当真是不择手段,竟然又将王熙凤扶上管家奶奶之位,也算是她的能耐,毕竟如今贾赦不敢行动,来日里将她当年的事情抖落出去,想来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想着水渗,水溶的眸色更为深沉如海,眼中嗜血如鹰,捏碎了手中的茶杯,化作粒粒粉末,水渗若是存在不该有的心思,必定会将他碎尸万段,万世不得超生!   起身踱步走回屋内,掀开珠帘,看着象牙床上的黛玉,眼中柔和了眸色,满溢深情的看着黛玉,脱去外衣,吻了吻黛玉红嫩菱唇,轻声躺在床上,黛玉翻身偎在水溶怀中,一抹清甜的笑意漾在唇边,水溶亦是爱怜一笑,搂着黛玉一同入眠。 第六十八章 枉自算计   清晨醒来,听着窗外悦耳的鸟鸣之声,黛玉眨了眨双睫,缓缓睁开双眸,望着窗外已经大亮的天际,摸了摸身边已经微凉的床榻,懒懒的坐起身来,素手掀开帏帐,望着窗外已经万缕金光的天气,缓缓趿鞋下地,扶着腰身缓缓在屋内走了两圈,轻轻抚了抚小腹,便已经听到了开门之声。   雪雁端着热水进来,看着黛玉已经起身,微微一呆,笑道:“王妃今日倒是起的早些呢。”黛玉轻笑道:“是呀,往日里没有睡到日上三竿也醒不来,今天倒是好了许多,是这个小家伙这两日消停了一些了。”   走至脸盆旁边,洗过娇脸,便坐在镜前梳妆,雪雁一边给黛玉梳妆,一边絮絮叨叨地道:“奴婢听说,那贾府如今又是链二奶奶掌权,奴婢就是不明白了,为何链二奶奶到底是大房的媳妇,大太太掌权和链二奶奶掌权又有什么不同?”   黛玉淡淡一笑,清眸之中却是有着对凤姐儿对迎春惜春的叹息,道:“凤姐姐是王家的小姐,虽则是大房的媳妇,却更是二太太的侄女,若是果真论起亲疏,到底还是和二太太亲近一些,更何况,如今四大家族只余下王家尚且富贵,以贾老太太那般精明的人,怎么会没有盘算呢?只盼着凤姐姐能心中有个算计,莫要到时候什么都落不到。”   望着菱花镜中清眸之中的点点担忧之色,黛玉亦是溢出一声轻叹,清丽脱俗的玉颜更为娇怯怜人,‘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固然惹人怜,可是身在泥泞之中,若是想要不溅上丝毫的淤泥,也是不可能。   轻声一叹,扶着雪雁的手站起身来,缓缓往门外而行,素手轻轻抚着小腹,脸上的慈爱仿若一抹朝阳漾在心中,温暖慈爱之中带着丝丝艳丽夺目。   展眼已经秋风渐起,八月十五中秋日,空中明月如水,地上枝影婆娑起舞,宫中却是灯火长明,处处喧闹之声扬起,庆乐殿皆是皇族之中的王妃公主在内,不无任何外人。   太后高擎酒杯,众人亦皆急忙起身,同饮此杯,亦连多日病在宫中的元妃亦是抱病起身,同众人一起庆祝中秋,一轮明月冉冉升起,天地间的明亮皆来与它,漫天的繁星亦是衬托的失去了所有的光泽。   看着黛玉隆起的小腹,坐在花城公主身后的陈雅莉,眼中尽是不满之意,更是一丝冷毒的眸色闪过,与身畔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会意点头,趁着众人不注意便转身走了出去,却是不妨身后有一个身影亦是尾随而去。   水渗看着坐在水溶身畔巧笑倩兮的黛玉,眼眸之中有些异样,端起酒杯,挡住眼中的深思,眼眸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水溶和黛玉。   水溶坐在黛玉身畔,将众人神情看在眼中,看着水渗的目光,却是眸色一冷,凌厉的双目紧盯着水渗,让水渗更是有些尴尬的收回了目光,转眼却也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水溶,彼此之间的心意传达十分,却是十分的不善。   水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淡淡一哼,便也就不再理会,垂下眼睫,看着黛玉略有些担忧的神色,温柔一笑,大手捏了捏黛玉的细嫩纤手,让黛玉放心。   黛玉亦是微微一笑,看了看水渗,澄澈的双眸尽是冷淡之色,便转首不再看水渗,一旁的忠顺王妃却是满心的不是滋味,心中更是气怒不休。   皇后看着水溶正在给黛玉剥着蟹壳,遂指给太后瞧,笑道:“母后,您瞧,这北静王弟夫妇当真是情深意切,北静王弟对北静王妃可谓是照顾的无微不至。”   太后抬眸看了看,笑道:“是呀,不过溶儿这般倒也不为过,毕竟玉儿如今怀有身孕,万事多多照顾她一些,自然更是能放心一些。”看着坐在一旁的水宸,太后又笑道:“皇儿,如今皇后也有孕在身,你也该当好好的照顾一些才是。”   水宸淡淡一笑,看了看水溶和黛玉,压下心中的异样,回身看着太后,笑道:“母后教训的极是,皇后统领后宫,将后宫治理的井然有序,让儿子也省心不少,如今身怀有孕,儿子自然会更加的注意一些。”   太后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到水宸眼中的舍去和清朗,更为放心,遂看着脸色通红的皇后道:“皇后也要小心一些身子才是。”皇后笑道:“多谢母后关心,儿媳自当好生的照顾身子。”   太后点了点头,心中一抹欣慰之色,如今水宸和水溶之间不若先前的冷漠疏离,渐入佳境的兄弟关系如何不让心中欣然愉悦呢,更何况如今皇后和黛玉皆是怀有身孕,自然会更加的当心。   立在一旁的元嫔眼中却是一抹恶毒,冷冷看着皇后,更是扫视了黛玉一眼,和底下的陈雅莉交换了一下神色,亦同吴贵妃对视了一眼,嘴角一抹冷毒的笑意闪过。   水溶有些玩味的看着元嫔和吴贵妃陈雅莉三人,眼眸之中一抹杀意闪过,嘴角一抹淡淡的冷意掠过,回身看着黛玉扬起的娇颜,一抹温柔笑意扬起,拉着黛玉纤手的大手微微紧了紧,让黛玉不要担心。   黛玉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看到水溶转变的容色,更是一声轻叹溢出,每次进入宫中,都是没有安稳的日子,层层算计不停,也罢,若是她们这般明目张胆的算计陷害,也算是她们走到了尽头,枉自赔了性命,也当真是她们咎由自取。   宴席过半,太后起身回寝宫略略歇息片刻,由皇后林皇贵妃一同陪同众人饮酒嬉闹,共度佳节,那陈雅莉起身走至水溶和黛玉身边,笑道:“北静王爷,王妃,今日趁着佳节正好,娴雅前来给两位赔不是,先些时候当真是娴雅的不是,给王爷王妃惹了许多的麻烦,竟是请王爷王妃见谅。”明亮的双眸之中满是真诚之色。   水溶淡淡一笑,头也不抬地道:“娴雅县君既然知道自己的不是,过去的事情本王和王妃也不去计较,只是,”说着抬首看着陈雅莉,眼中一抹冷厉之色,道:“若是这只是你的一个托词,本王建议你还是不要赔不是的好,不然日后本王寻着你的麻烦,休要说本王没有什么脸面给你。”   陈雅莉听了气息微微一窒,心中更是恼怒,却是笑道:“先前是娴雅不懂事,如今娴雅既然已经成家,自然不会再有那般的小孩子脾气,王爷尽管放心。”说着便一饮而尽手中的酒,笑道:“若是王爷王妃原谅娴雅,就将这杯酒饮尽,娴雅自当感激不尽。”   黛玉淡淡地道:“本王妃如今不适合喝酒,娴雅县君既然心意已到,我们夫妻已经心领,娴雅县君请。”娴雅的面上却是不见丝毫的恼怒,笑道:“我这里可是有给王妃准备了茶水,王妃若是原谅,也该当饮了这一杯才是。”说着从身后跟随着的宫女托盘之上拿起了茶杯,高擎着要放入黛玉手中。   水溶凌厉的目光看了看那茶杯,又看了看陈雅莉,淡道:“本王自有本王的茶水,不需要娴雅县君劳累,娴雅县君请吧。”陈雅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却也不再勉强,黛玉微微一笑,亦与水溶一起,以茶代酒喝了一杯,看着黛玉喝下茶水,陈雅莉眼中一抹得逞的笑意闪过,便笑着走了回去。   转身之后,眼眸之中的狠厉杀意更为凌厉,让忠顺王妃忍不住皱了皱眉,想要开口说什么,却终究无话可说,警告的目光却是看着陈雅莉,那陈雅莉亦只是淡然一笑,并不去理会。   水溶冷冷的看着那陈雅莉,嘴角一抹嗜血的杀意闪过,看着陈雅莉放下的酒杯,眼中却是深幽不见底的深沉,忽然一道艳丽的身影走至眼前,一阵浓郁的粉脂之味让黛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水溶急忙拿出锦帕小心的擦去黛玉眼角的一点水光,黛玉微微一笑,略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眼前极为艳丽的妇人,心中更是疑惑,水溶却是冷冷的看着她。   那女子满是妒意的看了看黛玉,道:“北静哥哥,满儿来了,你为什么都不搭理满儿?”娇嗔的语气过后,便要坐在水溶身畔,水溶挥手将她挡了开去,那女子没有站好,竟是直直的倒了下去,一时之间满殿之中竟是静谧无声。   水溶携着黛玉一同起身,揽着黛玉在怀,冷冷地道:“李夫人,莫要失了自己的体面,王妃闻不得浓郁的脂粉之气,竟是请夫人离得远一些。”   来人正是花城公主的女儿,定满小姐,自来以为自己的娘亲是公主,便有高人一等的姿态,当自己是朝中的公主来颐指气使,嫁了夫君却仍是这般的不懂得尊重为何物。   那定满听着众人的窃笑之声,更是心中气怒,跳起身来,道:“北静哥哥,你怎么可以这般对待我?”水溶冷厉的眸子紧紧盯着那定满,冷道:“本王如何对待李夫人了?李夫人自己脚下没有站好,关本王何事?”说着嘴角一抹嘲讽之色,冷冷地道:“李夫人瞧来也是不记得自己的年龄了吗?本王不是李夫人的哥哥弟弟,李夫人好似比本王应该还大了两岁吧?”   庆乐殿之中一声声嗤笑之声传出,让定满的脸上更是挂不住,看着水溶揽着黛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想要拉着水溶的手臂,却是被水溶在此扫到了地上,心下更是勃然大怒。   水宸看着水溶渐浓的怒气,起身看着花城公主道:“花城公主,素日里朕敬你好歹是先朝的公主,一概不予计较,只是如今北静王妃身怀有孕,定满还是离得远一些,若是有了什么差池,不但定满,就连花城公主亦担当不起。”   那花城公主听了,心下大惊,急忙上前拉着那定满,陪笑道:“皇上莫要生气,原是我管教不严,这定满也是好久没有见到大家,未免多喝了两杯,竟是失了素日里的体统礼仪,请皇上见谅。”那定满却是不甘不愿的被花城公主拉回了席面,望着水溶,眼中有丝可怜兮兮的模样,转而看着黛玉却是眼中一丝冷意闪过。   水溶有些诧异的看着水宸,看着水宸带笑的眼眸,却是垂下了眼睑,轻轻扶着黛玉坐下,望着黛玉询问的目光,亦只是轻轻一笑,低低的告诉了给黛玉听,让黛玉忍不住拧了拧他的大手,清眸之中点点的不悦让水溶心中暗自心惊,急忙拉着黛玉的手,眼眸之中的焦急之色,让黛玉略略好了一些,白了水溶一眼,亦是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俏丽的容颜之上尽是顽皮之色,看着黛玉的容色,水溶微微松了一口气,眼眸之中亦是一抹温柔笑意,比了比手势,让黛玉更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水溶低低的笑问黛玉道:“黛儿,你在想什么?”黛玉横了他一眼,道:“我是在想,臣妾是不是阻了王爷左拥右抱的机会?”水溶揽着黛玉的大手却是紧了紧,深深凝视着黛玉,不满地道:“这里不方便说话,如今你还说这般的话,瞧我回去府中怎么矫正你小脑袋瓜的胡思乱想。”   黛玉轻轻一笑,嘟了嘟菱唇,却是满目的笑意,轻声道:“王爷有这般大的魅力,臣妾跟在身边当真是心有荣焉。”带笑的玉颜极为顽皮,让水溶更是白了黛玉一眼,道:“黛儿你还说,瞧我回府怎么收拾你。”黛玉却是调皮一笑,小手拧着水溶的大手,无可否认,虽然知道水溶的心意,却仍是心中有些不舒服,如今这般一闹,心中倒是好了一些,抚了抚隆起的小腹,拉着水溶的大手一同感受着肚子里的小家伙,让水溶俊毅的容颜之上满溢柔情爱怜,交缠的目光更为情深无限。   忽而听到一声痛楚的声音,众人急忙转过身去,看到的却是更为诧异,水溶却只冷厉一笑,淡淡的看着,却是没有丝毫的言语。 第六十九章 各自遭殃   听得一阵痛楚之声,众人急忙回身,看到却是陈雅莉捂着肚子兀自痛苦不已,更是皆为诧异,那忠顺王妃急忙上前,命身畔的宫女急忙去请太医前来。   那陈雅莉的裙摆竟然有一丝丝的血红流出,水溶冷厉一笑,回身揽着黛玉不让黛玉看到,起身揽着黛玉一同离去,不再停留。   黛玉抬首看着水溶,淡淡地道:“沐涵,是不是方才娴雅县君的酒杯之上有文章?”水溶点了点头,也不隐瞒黛玉,道:“是,她的酒杯之中亦不过就是她自己的报应罢了。”   黛玉淡淡点了点头,一声轻叹溢出,淡淡的眸光仰望天际,望着墨兰苍穹之上镶嵌的盈亮银盘,偎在水溶怀中,淡淡地道:“罢了,既然存着害人之心,就该当知道,终有害人终害己之时。”   水溶点了点头,看着黛玉月下清雅的容色,俯首亲了亲黛玉菱唇,笑道:“这件事情黛儿不必放在心中,正是‘以彼之道还至彼身’原是她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黛玉点了点头,携着水溶的手缓缓前行,心中一抹凄然伤感之色愈发浓烈,今日元嫔吴贵妃和陈雅莉之间的神色,自己不是没有看到,只是,没想到她们竟然这般大胆的在宫中算计。   水溶揽着黛玉往太后寝宫而去,没有告诉黛玉的是,陈雅莉想要下的药物,寻常人喝了自然是无碍,但是却是能让怀孕之人流产,更会让人出血不止而亡,却也只当是流产所至,亦连宫中太医也未必能查出什么。   看着那陈雅莉身边的丫鬟离去,服侍在黛玉身边的蓝鸢便也就随后而去,看着那丫鬟将手中的一包药粉放在茶水之中,便就心中留意,趁着那丫鬟不注意,便将茶水倒在了陈雅莉的酒壶之中,竟然这么一点点的茶水都能这么快见效,那若是一大壶的重度药粉,若是黛玉不小心服用,岂不是当即就要命?   思及此,水溶心中更是心惊,揽紧黛玉,压下心中的惶恐,对那陈雅莉更是恨极,如今虽然她有了报应,可是也绝对不能放过她这般心思歹毒的女人,就算她死了,也让她死的不安生。   到得太后寝宫,便已经看到太后焦急的神色,看着黛玉进来,急忙拉着黛玉的手道:“好孩子,你怎么样?听到皇儿和皇后的话,哀家都快急死了。”   黛玉心中犹自心惊,看着太后担忧的神色,微微一笑道:“母后放心,黛儿无事,有王爷在黛玉身畔,黛玉无碍。”看着黛玉煞白的俏脸,水溶更是心中痛惜,亦连太后亦是心中恨怒不休,看着水溶道:“溶儿,你陪着玉儿好生在哀家宫中歇着,哀家去前面处理一些事情。”水溶点了点头,太后便带着众宫娥嬷嬷浩浩荡荡的往前面而去。   到得庆乐殿,看着陈雅莉痛苦的容色,太后却是没有丝毫的怜悯,冷冷的看着一旁诊治的太医道:“如何?”那太医看到太后前来,急忙上前恭恭敬敬的跪下道:“回禀太后娘娘,娴雅县君,本是怀有身孕,但是却是忽然流产,臣当真是不知因何原因。”   那陈雅莉闻听更是脸色煞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医,伸出双手抓住那太医,道:“太医,太医,这怎么可能?为何我竟是没有丝毫的征兆,为何我的孩子竟然流掉了,太医,太医。”有些癫狂的神情愈发的不知所云,那太医回身看着陈雅莉道:“县君为何先前不明,我不明白,而且,今日县君流产,臣亦是不知到底原因为何?”   那花城公主听了更是登时觉得天旋地转,众人亦是一头雾水,正在无措之时,却是看到蓝鸢从外面进来,拿出那丫鬟扔掉的药粉纸,呈至太后眼前,道:“回禀太后娘娘,这是奴婢从娴雅县君贴身丫鬟身边所得,应该能解释一些事情。”   太后闻听,急忙命太医将药粉接过来,细细留意观察,好半晌那太医才道:“回禀太后,这些药物之中的确有大凉之物,若是有孕之人闻之,必定会大出血而死,如今从娴雅县君的脉象所瞧,正是这种药粉所至。”   此话一出,众人亦皆怔愣,沉吟半日,太后才道:“如今那丫鬟何在?”蓝鸢急忙道:“回禀太后娘娘,那丫鬟正在殿外,奴婢命人正在看住了她。”   太后闻听,冷冷的命人将陈雅莉身边的贴身丫鬟拿来,看着那丫鬟颤抖的身影,太后冷冷地道:“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在你主子酒中下了什么东西?”   那丫鬟看着太后双目的凛然,吓得更是颤抖不能成言,太后道:“你说出来,哀家必定会饶了你的性命,如若不然,你的这条命,可是白白的赔了进去。”   那小丫鬟听了急忙跪下泣道:“太后饶命,奴婢说,奴婢告诉太后,方才县君命奴婢将一包药粉放在茶壶之中,说是要敬给北静王妃,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到了县君的酒杯之中,求太后明查。”水渗夫妇闻听更是心中暗惊,皆有些责怪这陈雅莉的枉自所为。   太后闻听,看着那陈雅莉,眼中的凌厉之色,让陈雅莉忍不住更是心中骇然,顾不得身上的痛楚,看着那丫鬟,厉声道:“本县君素来待你不薄,你怎么能这般的含血喷人,本县君何曾让你去茶水之中加药物?”   那丫鬟听着陈雅莉拒不承认,心中更是大急,道:“太后娘娘明查,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县君吩咐奴婢将这些粉末还分给元妃娘娘一些,若是太后娘娘不信,尽可一查便有分晓。”   太后闻听看着一旁脸色煞白的元嫔,不等她说什么,道:“来人,随哀家去元嫔的凤藻宫一查便知,若是果真如此,这等祸患留在宫中岂不是给宫中增添隐患?”说着便带着众人而去。   元嫔登时吓软了双腿,好半晌方才跟随着众人而去,心中不断的祈祷,希望抱琴能将那包药粉放好,不然,这次,当真是没有了活命的生机了。   众人一路走至凤藻宫,太后命内侍太监宫女将凤藻宫各处皆翻了一遍,看着翻出来的物什,太后的脸上愈发铁青,冷冷的瞥了元嫔一眼,让元嫔更是冷汗直冒,面如土灰。   一件件的东西林列出来,太后坐在上首,登时怒极,冷冷地道:“元嫔,这些东西皆是宫中进上之物,哀家可是不记得什么时候赏赐给你了。”   元嫔心中更是大惊,却不想这般服输,仍是争辩道:“太后明查,臣妾自然不敢,这些原是家母当日里进宫之时带给臣妾,当日里臣妾家中亦曾是国公府,有些进上之物,原也在情理之中。”闪烁的眼眸一抹惊慌失措漾起,却仍是倔强的跪在地上。   太后听了元妃的话,冷冷地道:“难道你不明白宫中不许私相传递的么?你将宫中礼法置于何地?更何况,你宫中的这些东西,正巧是当日里进上之物之中所亏欠之物,这你又作何言?”冷厉话语句句如冰让元嫔心中更是骇然。   看着元嫔不言,太后方要说什么,却是听得一旁的御医道:“回禀太后,方才从娘娘宫中所找出来的药粉,与娴雅县君所服之物是同出一辙,请太后定夺。”   听着御医说完,被众宫女驾着的陈雅莉和元嫔登时瘫坐在了地上,原想要将黛玉置于死地,谁承想竟然报应到了自己头上,如今更是被太后获悉,当真是没有了活路了。   太后看着陈雅莉和花城公主厉声道:“来人,撤去陈雅莉县君的封号,花城公主管教不严,亦一同撤去公主封号,定宇,定满亦同时撤除所有封衔,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再入京城,陈雅莉意图毒害北静王妃,罪大恶极,押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元嫔,身为宫中后妃,却是与人狼狈为奸,为乱宫廷,私相传递,罪孽滔天,罪无可恕,撤去所有封衔,打入冷宫,永生不得离开冷宫半步。”说完便拂袖而去,那元嫔闻之登时昏死了过去。   留下的花城公主和定满却是满心的不敢置信,呆呆的看着太后里去的身影,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上前撕扯着陈雅莉恨声道:“你这个狐媚子,若不是你,我们家中因何会到了这种地步,当真是个扫把星,如今更是害死了我的孙儿,当真是报应不爽。”   事到如今,亦连忠顺王妃也不能说什么,看着陈雅莉被侍卫拖了出去,失血过多的脸色苍白一片,心中更为痛楚,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妹妹,想要进去求情,却是被水渗拉住,忠顺王妃一时之间泪流满面,不知如何是好。   花城公主一家被逐出京城,陈雅莉失血过多死于狱中,元嫔却是待在冰冷冷的后宫之中,终日不见天颜,定南侯夫人闻听却是昏死了过去,却更是被定南侯责备,她素日里对陈雅莉太过的宠溺,方才有这般的事情出来。 第七十章 闻言惊诧   元妃贬至冷宫,花城公主消除皇室玉碟,亦连同定宇定满一同逐出京城,陈雅莉丧世,一时之间朝中各府中皆是风声鹤唳。   贾府之人得知元妃消息之时,已经是过去了近半个月,听得消息,贾母手一颤,登时打碎了手中的茶碗,颤抖着声音立起身来看着贾琏,道:“链二你说的可是真的?”   渐渐扬起的冷厉语气让贾琏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原是想着好歹宫中尚有元嫔在,虽然贬为嫔,但是好歹也是宫中的主子,也能照应着贾府一些,谁承想竟然又出了这等的事情。   贾琏急忙道:“回老太太,孙儿也是在酒楼之中听那卫若兰公子言语之中所提起,细细问起,那卫公子好半天方才含糊不清的告诉了孙儿,孙儿闻听,心中大为焦急,却也听不真到底是因何事,便急忙赶了回来禀告老祖宗,求的老祖宗明示。”   贾母扶着鸳鸯的手慢慢走下来,收敛脸上的惊惶之色,渐渐沉淀下思绪,沉吟半日,看着屋内垂手静立的众人,道:“你们可有什么话说?”扫视着众人的凌厉双眸看着凤姐儿低垂的容颜,道:“凤丫头,你怎么说?”   凤姐儿听贾母问起自己,急忙抬首,看着贾赦和邢夫人不满的面容,遂急忙道:“老祖宗,如今老爷太太皆在,孙媳妇本是晚辈,自是不敢逾越了老爷太太,更何况,孙媳妇年少经事不多,比不得老太太一生阅历丰富,还求老太太明示。”   贾赦邢夫人夫妇听了凤姐儿话,自觉面上有光,登时脸上神采有些喜悦,不若方才的满脸不快,贾母听了冷冷的眸子看了看贾赦夫妇,转身回到正位坐下,道:“如今咱们家中事事相连,当真是要有个人能去探视一下娘娘,这具体的缘由,可也是要问个清楚。”莫要因元嫔而连累了家中,到时候可真是得不偿失了,既然元嫔失去了恩宠,那对这个家亦是没有丝毫的用处了。   眼中点点精光闪过,全然没有一丝的慈爱之意,可叹这贾母当真是为了权势富贵丧心病狂,人言‘人走茶凉’元嫔好歹也是她的亲孙女,竟然凉薄至此,置元嫔的生死与不顾,只想着贾家的声明,贾家的根基富贵。   凤姐儿李纨立在贾母身后,迎春坐在下首,皆是暗自心惊贾母的凉薄和狠毒,心中更为悲哀不已,迎春轻轻绞着手中锦帕,面上却是一股说不出的浓重哀愁之色。   贾母看了看迎春探春,看着探春神采飞扬的面容,更是心中一叹,若不是当日里那件事情,依着探春的品貌,难道还怕寻不着一个富贵权势皆相当的人家么?只可恨,那黛玉竟然将贾家害至如此地步。   忽而想起如今的宁府并没有罢免世袭之位,心中更是有了成算,遂开口道:“如今我倒是有一个极合适的人选。”众人亦皆诧异抬头,贾赦急忙笑道:“不知道老太太选中的是何人?”   贾母道:“不管如何,我们宁荣两府可算是连着筋的血缘亲情,好歹那宁府如今并没有被罢免世袭之位,宁府的尤氏可还是朝中的四品恭人,莫若让她进宫一趟方才是最为妥当的。”神色之中更是多了一丝的笃定,不管如何,宁荣两府的牵扯没有这般容易就扯清,若是荣府受了圣上降责,宁府亦休想逃脱干系。   听了贾母的话语,贾赦亦是拍手称笑,道:“可不是呢,素日里那珍儿的性子也是极为妥当,虽然有些荒唐不羁,可是到底咱们同是一个贾字的宗亲,如何就能撒手不管呢?”说着便回身对贾琏道:“链二你速去宁府,将你珍大哥哥请来。”贾琏听了急忙起身往门外而去,急转带着众小厮往宁府而去。   看着贾母兀自沉吟,眉峰紧缩,探春心中心念翻转,遂起身道:“老太太,探春心中倒是有几分的经纬,说出来,老太太仅供参考之用,若是不对,老太太切莫责怪。”   贾母抬首看着探春,打量了探春一番,遂道:“三丫头尽管说就是。”探春听了脸上登时有些神采扬起,遂款款地道:“探春听得方才二哥哥所言,竟是花城公主一家被逐,娴雅县君身死,娘娘打入冷宫,不得不说这些事情说不得也是相连的一件事情,若是果真如此,那必定是娘娘被他们所连累。”   贾母听着点了点头,眼神示意的看着探春,探春点了点头接着道:“娴雅县君的心思满朝皆知,更是被嫁入了花城公主家中,自然会心不甘情不愿,今日必定又闹腾出一些事情出来,方才有如此的事情罢了,倒是连累了我们娘娘,当真是令人气极。”眼中点点算计闪过,心中满满的得色。   贾母听了更是赞许的看着探春,心中亦是联想到一些事情,更是暗恨黛玉,遂道:“三丫头说的极是,必定又是当日里那样的事情,当真是个醋罐子的,如今怀有身孕,却是没有良善的心地,真真是和她那个爹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幸好,当日里那林如海身死,不然今日岂不是我们家中的祸患了?”贾母提起林如海,眼中却是一闪而逝的杀意,虽然速度极快,却仍是让人捕捉一些,除了当年的贾赦和邢夫人,底下众人皆是大惑不解。   贾母看着众人怔愣的神色,急忙收敛了脸上神情,遂道:“也罢,如今当真是我当日里识人不明,竟然养了一只白眼狼,将我们贾家害至如此地步,当真是没了丝毫的教养亲缘了。”说着看着凤姐儿道:“凤丫头,你好生的吩咐下去,若是日后有谁再背地里三言两语的说主子的坏话,不必回我,直接打了出去也就是了,我们府中不要那些欺压主子的奴才,你三妹妹那里你也该当好生的吩咐人伺候着才是,我们贾家的正经小姐,岂能让人这般欺负?”   凤姐儿听了急忙唯唯诺诺的答应了,低垂的眼眸之中却是一抹悲哀之色闪过,探春听了急忙上前道:“探春多谢老祖宗。”眼中重新燃起的青云志,更是让探春的面容愈发灿若玫瑰之艳,她的青云志,抚摸着嫩滑的玉颜,心中更是满满的自信之意。   贾母满意的看着探春点了点头,看着一旁静坐着不言的迎春,冷冷一哼道:“三丫头这才像是我们府中的姑娘,也不枉费素日里的教诲,别像个木头似的立在一旁不言,也罢,来日里能给家中增添一点银钱也算是她的用处了。”说着便转首不再看迎春。   贾母一番话落地,贾赦和邢夫人的脸色登时铁青,看着迎春的神色亦是阴晴不定,迎春心中微微一凛,十分的凄惶无助,李纨见状暗暗的拉住迎春略有些薄汗的手,安慰着迎春的不安。   这些日子外间的传闻,自己亦有所耳闻,自然明白贾母话中之意,素日里宝玉将她们姐妹的诗词传出,惹得不少人对贾府的姑娘极为好奇,如今贾府落难,自然有些沽名钓誉的迂腐书生更为嘲笑贾家的治家不才,心中却是对贾家的姑娘有着别样的心思,大同的孙家就是一个。   如今贾赦似乎跟孙家的关系愈发的密切,思及此,李纨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忧,来日里若是果然将迎春嫁入那孙家,只怕更是难说。   不管众人神色如何,贾母径自抿着手中茶水,等待着贾珍的到来,好半晌却是没有看到丝毫的动静,不由得心下更为焦急,忍不住派人再去催了催,好半天方才看着贾珍手中拿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迎春探春亦连同屋内的凤姐儿婆子皆避了开去,只留下贾母和贾赦夫妇两个。   贾母看着脸上登时极为恼怒,冷冷地道:“珍儿,好歹你也是咱们家中的族长,这般的模样当真是丢尽了我们贾家颜面,还有没有体统可言?”出口教训的语气让贾珍更是不悦,拿着手中的酒壶晃了晃,冷冷一笑道:“贾家的颜面?贾家的颜面在多年前便已经丢尽了,老太太难道不知么?”   贾母听了登时大惊,惊慌失措的模样让屋内的贾赦夫妇皆是诧异不已,贾母神情不定的看着贾珍,沉声道:“珍儿,你说什么?你都知道一些什么?”语气之中的急迫更是让贾珍冷冷一笑。   贾珍随意坐在了椅子上,淡淡的看着贾母道:“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老太太以为我该知道什么?”看着贾母惶然的神情,贾珍却是不在意的看了一眼,便不再言语,遂道:“不知道老太太这般心急火燎的唤了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贾母压下心中的惶恐不安,看着贾珍并无异样的神情,心中略略安定下来,却仍是有些计较,遂道:“今儿让链二请了你来,也是为了咱们贾家的事情,想必娘娘的事情你已经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可知晓,若是知晓,也当告诉我一声,咱们心中也好有个计较才是。”如枯树一般的手指念着手中的翡翠佛珠,转的极快的手速,却是掩不住的惊惶之色。   贾珍头也不抬淡淡地道:“无非就是娘娘争宠,想要毒害皇后腹中孩儿,圣上如何能饶,打入冷宫已经算是极大的恩惠了。”贾母听了心中略略定了下来,道:“原来是这样,怪道呢,素日里也曾劝着娘娘好生的珍惜自己的位子,莫要失了善良的本性,只可叹,说不得娘娘亦是被他人所利用,虽则如此,我们也不能再这般的盲目顺从,该当另有成算才是。”   一声叹息溢出,看似极为关切,却是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贾珍更为不齿贾母的言语行为,冷冷一笑道:“好歹娘娘也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如何能不管的?”贾母瞥了贾珍一眼,眼中尽是不满之色,遂道:“虽然娘娘是我们府中的长女,是我的孙女,可是到底亦不能枉顾了王法圣意,既然她动了这般的念头,也该当好生的反省才是。”   说着试探的眸子看着贾珍,道:“珍儿你可知晓那花城公主一家和娴雅县君的事情?”贾珍看着贾母闪烁的神情,坐直了身子,道:“娴雅县君想要和元嫔娘娘联手,除去太后和北静王妃腹中孩儿,不承想却是弄巧成拙,反倒是害了自己的性命,当真是没有了丝毫的脸面,竟然连这般的事情都想的出来。”   贾母听了心中一喜,遂道:“那,娴雅县君可曾得手?”若是能除掉黛玉腹中的孩儿,也算是让自己的心中能略略平息一些怒气。   贾珍冷冷的看着贾母有些狰狞的面容,道:“老太太似乎太过兴奋了,似乎忘记了方才我所言,若是娴雅县君得逞,今日就不止是娘娘打入冷宫那么简单,必定是诛家灭族的大罪,再者,北静王妃福大命大,生来就是极为尊贵的命儿,岂是他人想害便害的?”   贾母听着贾珍话中的意思极为不像,心中更是极度的不悦和惶恐,笑道:“珍儿这话倒是说得有些不像了,好歹北静王妃也是我的亲外孙女,如何能不心疼呢?正如娘娘是我的孙女,我自然也是心疼,这不就使唤链二将你请来,让你媳妇去宫中瞧瞧,顺带也能让元嫔娘娘安稳一些才是。”   贾珍看着贾母神情,遂笑道:“老太太虽然是关心元嫔娘娘心切,只是,到底太后有言,不许任何宫人探视,更何况是我们一些没有关联的人,只怕更是难如登天,竟是老太太托付错了人。”   贾母看着贾珍撇清的容色,更是心中有气,遂道:“虽则如此,可是到底,珍儿你们宁府也是我们贾家的子孙,如何能见死不救,如何能这般袖手旁观,好歹也是要打探一些消息,好歹也能有个想法,莫要让圣上怪责到咱们的头上,不然到时,大家都跑不了。”   警告的眸子紧紧盯着贾珍,贾珍缺额是满不在乎的一笑,冷冷地道:“不是贾家的子孙,我自然是袖手旁观,莫要连累了我们贾家人才是。”贾母听了心中更是大惊,急忙挥手让贾赦夫妇出去,亦连屋中的婆子丫鬟亦是一个不留。   看着渐渐关上的镂花门,贾母冷厉的眸子看着贾珍道:“珍儿,你到底知道一些什么?”贾珍淡淡的眸子看着贾母冷笑道:“我该知道什么?莫非老太太可是有什么秘密隐藏么?”   贾母听了脸色登时铁青,起身走至贾珍身畔冷声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有什么秘密的,我坐镇贾家六十多年,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冷然的面容却是一抹掩藏不住的惊慌失措。   贾珍冷冷的起身,笑道:“既然老太太什么都知道,大风大浪也都过来了,那我也更不知道什么了,但凭老太太提携才是。”   贾母听了,更为愤怒,脸上更是铁青不已,阴晴不定的神色看着贾珍,低声冷笑道:“就算你知道了什么又如何,你这个败坏贾家声明的浪荡子,也不见得会有人相信你的鬼话。”   贾珍满不在乎的一笑,起身伸了伸懒腰,道:“既然老太太这般的信心使然,倒也不必再和我说什么,只是白告诉老太太一句话,不是贾家的人,我贾珍也绝不会趟这趟浑水,没的惹了一身的污浊之气。”说着抬脚便要走出去,却是忽而转身看着贾母铁青的容颜,脸上一抹狠厉之色,冷冷地道:“同样的,也奉劝老太太一声,若是想要毒害我们贾家的人,我也是绝对不会轻饶。”   贾母更为气结的看着贾珍离去的身影,心中更是气怒难休,阴声道:“珍儿,莫要忘记今日你的种种不谦逊,来日里千万不要后悔。”心中恨极了贾珍的面容,仿若万事皆掌握手中一般,心下更是焦急不堪,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知多少年,这贾珍怎么会明白,必定是他想要和荣府脱离关系的托词。   贾珍止住了脚步,却是没有回身,冷笑道:“老太太所言极是,我贾珍身为国公府贾家堂堂族长,说出的话,自然会有一定的依据,亦是绝不会有丝毫的后悔,老太太尽可放心才是。”   贾母极为惊疑不定,看着贾珍渐渐离去的身影,眼中一丝的杀意闪过,这个贾珍必定不能留,不然自己的一世经营岂不是全部葬送在了他的手中?   走至门边的贾珍却是忽而回身道:“老太太心中莫要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亦将我所知之事书写下来,若是来日里我有了什么好歹,头一个不能逃脱的便是老太太。”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让身后的贾母更为气结,更是惊恐贾珍的话中之意,暗自沉思的眸子愈发的冷沉狠毒。 第七十一章 渐渐冰释   秋风渐冷,大雁南飞,空中落叶飘落,枝头的枫叶之上的点点红透,红绿相间的枝叶挂满枝头,天际白云望之甚高,正如‘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秋日渐渐萧条的景致愈发的有些凄凉之美,让立在窗边望着北雁南归的黛玉有些伤感之情。   坐在窗前九霄环佩琴之前,素手轻抬,一曲《雁落平沙》流泻而出,琴声悠扬流畅,听之仿若身临其境,时隐时现的雁鸣声划破长空,盘旋飞翔,听之,让人不由得心中畅快舒适,忍不住驻足细听。   一曲弹完,黛玉闭目细思,半晌方才睁开水漾明眸,清波流转,娇美可人,让一旁伺候的众人亦皆呆呆的看着黛玉,方才琴曲当真是‘余音绕梁’,口齿噙香,秋风之中夹杂着丝丝清透盈人之气,让人浑然忘却世间烦恼之愁,有痴痴的沉醉于其中不能自拔。   秋日微微的凉意却是一抹馥郁香气飘来,黛玉扶着琴案起身,望着窗外小小柔柔的细嫩黄花,娇颜之上一抹欣喜之色,伸出纤纤素手想要撷取一枝,却是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拢住了略有些凉意的小手。   黛玉回眸浅笑,望进水溶满溢深情的双眸,脸上有些微微的薄红,水溶挥手让屋内众人退下,揽着黛玉一同靠在窗边,看着渐渐西斜的日阳,层层光晕笼罩大地,柔和了万物,声声鸟鸣掠过长空,漾在黛玉娇颜之上仿若明珠晕然,娇丽无限。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留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放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易安居士这首词当真是写出了桂花的神韵,离骚写尽天下花卉,却是将桂花遗漏,当真是一大遗憾。”   水溶温柔一笑,轻抚黛玉娇颜,笑道:“虽则如此,可是桂花的芳华馥郁,却也不会埋没烟尘之中。”黛玉点了点头,偎在水溶温暖的怀抱之中,笑道:“纤巧袅娜柔弱之姿,馥郁韵美清雅之味,自然是不会淹没烟尘俗世之中。”轻颦含笑,眼中的空灵秀美之态,俏皮伶俐,一身淡黄色衣衫,迎风而立,清风微拂,更为秀雅绝伦!   小手轻轻挽着水溶温暖的大手,一同接着飘进窗内的细小黄花,偶尔一丝飘落如云发髻,装点出点点花黄之优雅灵透!   水溶扶着黛玉缓缓走回屋内,轻掀珠帘,叮咚作响,扶着黛玉坐下,笑道:“黛儿,今日一天可累着了?”大手轻轻抚着黛玉隆起的小腹,眼中一丝丝的温情波动,却是忽而讶异的感觉到一丝微微的鼓动,遂抬首道:“黛儿,黛儿,你瞧,这个小家伙在跟我打招呼。”   黛玉轻轻拿掉水溶头上的细碎落花,亦是一同抚摸着小腹,轻笑道:“是呀,小家伙可是跟我们打招呼呢!”水溶起身搂着黛玉在怀,埋首在她青丝之中,汲取点点幽香,笑叹道:“黛儿,如今有你和小黛儿在身边,再多的事情我都不在乎。”心中盈满了感激之心,感谢上苍将黛玉送至自己身边。   黛玉笑道:“瞧你,如今愈发的多愁善感了,既然这一生我们遇到了彼此,不管风雨如何,必定也是相扶相持,不离不弃!”似起誓一般的竖起两个白嫩玉指,却是被水溶拉下,不悦的吻着她的纤白玉指,道:“傻丫头,谁要你起誓,若是要起誓也该当是我才是。”   黛玉闻听,娇笑出声,素手掩住水溶的嘴巴,晃了晃小小的纤指,道:“那我们谁都不许起誓,再多的誓言亦比不过放在心底的重,我只要你将我放在心底就已经足够。”   水溶看着黛玉带笑的娇丽之姿,轻轻吻住她的娇软菱唇,笑道:“何止放在心中,我的黛儿生生世世刻在我的脑海之中,牵扯到骨髓之深,满满的都是黛儿的身影,片刻亦不曾离去。”他的黛儿,生生世世都是他的黛儿,他如何能舍得将他的黛儿忘记?   看着水溶坚定的容色,黛玉娇声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担忧呢?”霎霎眼眸极为调皮可爱,让水溶更是窝心一笑,揽紧了黛玉在怀中。   晚霞映红半边天,漫天绚丽的颜色装点得黄昏更加的美丽妖娆,四周渐渐四合的暮色沉色蔼蔼,薄薄的雾气渐起,为渐渐暗沉的天色增加一份神秘感,天地之间万物渐渐静寂,四周无声,只余万家灯火点亮心中的归途,一点温馨的感觉溢满胸中。   抱着黛玉一同坐在镂花窗边,看着窗外的明月桂花,夜风袭来,一阵桂花香气迎面扑来,水溶将大披风紧紧的包裹住偎在怀中的黛玉,嘴角一丝浅笑溢出,深情爱恋的目光却是丝毫不曾离过黛玉娇颜,再美的东西又如何,皆比不得他心中黛儿的一丝一毫。   忽而却是满心的不悦,想着如今朝中竟然有一些倚老卖老的老臣,竟然以北静王府是亲王府邸,不能府中只有一妃,太过违背祖宗礼制,让天下人耻笑。   想到这里,水溶的嘴角扯出一抹不屑的冷嘲,谁不知道他们那些人心中想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想要荣华富贵,想要达到自己心中不可告人的秘密,更是水渗在一旁的推波助澜,当真是不安好心。   如今这水渗当真是抓着水宸自己的猜忌,无所不用其极,当真以为自己的算盘能无所不能吗?   看着水溶忽而有些冷凝的面容,黛玉回首轻轻抚着水溶刚毅的面容,轻笑道:“沐涵,你怎么了?”水溶回过神来,怜爱的看着黛玉的娇颜,吻了吻她雪嫩额头,笑道:“傻丫头,我能有什么事情。”   黛玉斜睨的看着水溶,纤手点着水溶的肩膀,道:“别当我不知道呢,虽然我在府中不出去,可是给我传消息的人可还是多得是了,我自然知道你在烦什么。”   水溶点了点黛玉的俏鼻,额头抵着她的雪额,笑道:“鬼灵精,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今日忠顺王妃登门相比也是让你捉弄了一番吧。”话虽如此,眼中却是满满的笑意。   黛玉嘟了嘟菱唇,不满地道:“难道不该吗?她都这般的上门了,难道我还要容忍她的放肆吗?”水溶笑道:“自然不能容忍。”忠顺王妃的事情,他自有计较,胆敢上门对黛玉无礼,就等着付出代价吧,一丝邪魅的神色闪过,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黛玉掰了掰细嫩纤指,道:“今日也不过就是让她自以为是了一番罢了,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哦。”今日忠顺王妃来访,假装好意的告知自己,如今水溶有可能娶侧妃,说是同情,倒不如说是幸灾乐祸,不过她的话,黛玉一个字都不信。   水溶揽着黛玉笑道:“就由着她自个高兴吧,那些老东西的提议在皇兄和母后手中都过不去,用不着我们来烦心,只是怕更有些没有脸面的东西会来打扰到你,明儿我就吩咐下去,除了宫中之人,其余之人不得踏进北静王府半步,否则杀无赦。”   眼中浓重的杀气让人不由得胆寒,黛玉听了点了点头,却是有些昏昏欲睡,偎在水溶怀中,更是睁不开的双眸。垂首看着黛玉有些昏昏欲睡的娇颜,水溶温柔一笑,爱怜轻轻吻了吻黛玉,起身抱着黛玉往床榻而去,落下床帐,相拥而眠!   北静王爷拒娶侧妃,让那些老臣极为不满,毕竟自己家的女儿,若是不能进的宫中,好歹也是能坐上北静王府侧王妃的位置,谁承想水溶竟然不理不睬,亦连太后和水宸亦是无言。   下完早朝,那些倚老卖老的老臣又到御书房内谏言,让水溶烦不胜烦的皱紧双眉,水宸亦是脸色有些不悦,淡淡地道:“诸位爱卿似乎太过清闲了,如今各处秋雨连绵,灾情不断,你们倒是拿着朝廷的俸禄来做媒婆,当真是让朕心中失望。”   水宸一番话说出,那些老臣登时跪了下来,急忙道:“皇上恕罪,微臣等原也是为了朝中社稷着想,如今北静王府只有王妃一人,如今更是怀有身孕,未免疏懒服侍王爷,微臣府中小女虽然不敢与王妃日月争辉,却也是贤良之人,必定也能好好的服侍王爷。”   水溶听了冷冷一笑,走至那工部尚书跟前,冷冷地道:“怎么?孙大人,本王府中有几个侍妾难道还由着你来说什么吗?说你们府中的女儿贤良,在本王眼中,亦不过就是一些勾栏烟花女子一般,若是不然,岂能让你们这般舔着脸急着推出去了?”   水溶话一落地,让那些大臣的脸上登时忽青忽白,半晌那孙大人方才道:“虽然王爷如此说,可是到底祖宗礼制在此,若是王爷执意如此,岂不是将祖宗礼法弃之不顾?”   水溶淡淡一笑,掸了掸衣袖,却是不理会,俯身笑道:“好一个祖宗礼法,不知道孙大人如今在春意院的小翠姑娘可好?”孙大人闻听登时吓得瘫坐在了地上,浑身亦是忍不住的颤抖,看着水溶邪魅的眼眸,一时之间惊骇失措。   看着水宸不满的龙颜,更是心中害怕不已,急忙道:“微臣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小翠,微臣不知。”慌乱的神情早已泄露了他的心思,让水溶更是嘲弄一笑,道:“不知道吗?春意院的小翠姑娘和大人那般好的关系,大人竟然说不认识她,是不是要让她来和孙大人相认了?”   那孙大人听了,登时吓得面如土色,急忙摆手道:“不劳王爷费神,微臣虽然不曾有那般的事情,可是如今也想明白了,微臣小女姿色单薄,不敢亵渎王爷尊颜,王爷勿怪。”   水溶淡淡一笑道:“当真是不和她相认?”那孙大人的面上更是铁青不言,水溶冷冷的看着他们一眼道:“也该收敛了你们心中的心思,本王的府中不管何时就只有王妃一人,若是你们再有什么不轨的想法,不管圣上会不会怪责,本王绝不轻待。”   水宸坐在龙椅之上,斜睨的神情看着水溶脸上冰寒之色,心中一松,冷厉的眼眸遂看着那孙大人道:“怎么?难道王弟说的竟是真的?身为朝中重臣,竟然公然流连烟花之地,将朝廷尊颜置于何地?”“来人,摘去顶戴花翎,将孙富调为五品侍郎,工部尚书之位暂由原工部侍郎李谦担任。”   水溶此话一出,那孙富登时瘫坐在了地上,身后跟随他而来的各位大臣亦是噤声不敢再言,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不敢看水宸震怒的龙颜。   水宸冷冷的看着那些老臣道:“怎么?你们可还是有什么事情要禀报的吗?”那些人急忙跪下道:“微臣等没有事情,容微臣告退。”说着便躬身退了出去,不敢再提及什么,水宸和水溶既然这般明白的态度了,若是再纠缠不休,当真是如同那孙富一般的下场了,遂急急忙忙的退出御书房,不敢再有丝毫的停留。   看着众人退尽,水宸深深地看了水溶一眼,起身踱步走下龙椅,走至水溶跟前,道:“王弟当真是无意那些千金闺秀,听说可是一个个都是才貌双全的佳人,虽然不敢相比北静王妃,可是到底也是一些出众的女子。”   水溶冷冷一笑道:“出众?在臣弟眼中亦不过就是一些沽名钓誉,涂有虚表的纸灯笼罢了,没有一点实质的东西在内,若是皇兄喜欢,尽可收到后宫之中。”话语之中的淡嘲语气让水宸亦是一窒,讪讪一笑道:“既然王弟无意,那便罢了。”   水宸看着水溶淡淡一笑道:“如今这些事情已经解决了,王弟就不用再担心。”水溶冷冷一笑,头也不抬地道:“臣弟从来就不曾担心过,他们这些人臣弟还不看在眼中,若是太过放肆过分,臣弟亦绝不轻饶,况且身后的推手皇兄也极为明白,也不用臣弟再来说些什么了。”   水宸点了点头,道:“是,朕知道,水渗的心思我从来都明白,在我的后宫之中尚且有他们的眼线,更休说那娴雅的事情,必定会让他们怀恨在心,如今四大家族也与忠顺王妃相联姻,那王家的女儿不就是水渗的妾室么?”   水溶似有若无的一抹冷笑渐起,淡淡地道:“虽则如此,可是四大家族的家底如何,皇兄最是明白的,只是如今留着他们暂且有些用处,太快让他们死去,岂不是失去了很多的乐趣?”   水宸看着水溶面上的戾色,心中更是放心,忍不住伸手拍了拍水溶的肩膀,看到水溶微微一怔的面容,有些讪讪的收回了手,有些尴尬的干咳一声,笑道:“放心,贾家之人朕留着让你来处置,也算是给王妃一家一个交代。”   水溶点了点头,忍住心中的异样,道:“既然如此,臣弟告退。”水宸听了点了点头,水溶淡淡一笑,便就走出了御书房,看着水溶退出去的声音,水宸一声叹息溢出,终究如今他们兄弟之间的距离愈发的远了,想着这些年的猜忌,心中终究有些悔意,说到底水溶才是自己的亲兄弟,遇到事情,能站在自己身边的也只有他罢了,早该明白水溶的心思才是。   缓步踱回龙椅,望着满案的奏折,眉峰倏然一凛,这水渗愈发的没了分寸了,当真以为朝中大臣之女入的北静王府,他就会更忌讳水溶吗?当真是太过高估自己的指挥能力了。   冷冷一笑,微一沉吟,想起方才水溶所言,拿起朱笔写下了一道手谕,将方才那些老臣家中的闺秀皆列于名单之上,命戴权传递下去,一时之间后宫之中掀起了狂风巨浪,毕竟如今水宸在位,并不曾大过选秀,这次却是召集朝中重臣之女送入宫中,一时之间那些大臣自然是欣喜不已!   急急忙忙的好生的打扮自己的闺女送入宫中,若是能得了圣宠,可不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可谁承想这一批的秀女进宫,尚且没有见到圣颜,却是寻着理由皆被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宫,如何不让那些人悔的面容铁青,奈何已经送入宫中,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得知这样事情的水溶,倒是清净了不少,一丝冷漠的笑意溢出,没有丝毫的怜悯,更多的却是一抹厌烦之色,水宸倒是给自己解决了一个麻烦,虽然自己手中对付他们的办法极多,可是到底有些太过费神了,既然那么想有富贵荣华,那就在冷宫之中待着,好好的享受一番吧! 第七十二章 宝玉进宫   听闻水宸竟然将那些大臣的女儿尽数收入宫中,水渗的手微微一僵,握着茶杯的手却是微微用力,原是想借着这些权贵之女将水溶和水宸的关系推至极致,谁承想水宸竟然会出这么一手,当真是为帝王的狠厉和绝情!   放下手中的玉杯,水渗背手立在窗边,看着窗外摇曳的枝叶,陷入沉思,水宸既然和水溶这般的联手,看来要改变战术才是。   秋老虎的威力渐渐的消退一些,桂花雨香满天地间,踩着地上的层层落叶,沙沙作响,水溶扶着黛玉缓缓走在枫林之间,手中温暖的披风早就披在了黛玉的身上,水溶却仍是不放心的将黛玉细细的系好!   黛玉望着红透的枫叶,笑道:“‘霜叶红于二月花’当真是比花娇,更多了一丝的妖娆美丽,红的炫目宜人!”水溶含笑着点了点头,扶着黛玉缓缓而行,走至枫林深处,却是看到一株黄金菊,金灿灿的极为耀眼夺目!   黛玉慢慢俯下身去,素手轻轻抚着那金黄菊,闭上了双眸,一丝淡淡的香气盈满周遭的空气之中,深吸一口气,方要起身却是不妨被肚子中的小娃娃踢了一脚,忍不住轻声‘哎呦’一声,唬的水溶急忙抱着黛玉在怀中,语气之中难掩焦急:“黛儿,你怎么了?”   黛玉微微一笑,指了指小腹,素手轻轻摸了摸,脸上满是温婉的笑意,似是想要抚平肚中娃娃的不满,道:“想来是我方才弯腰的时候让他不舒服了吧。”   水溶松了一口气,双眸不悦的看了看,大手轻轻拍了拍,将头伏在黛玉隆起的小腹之上,道:“坏东西,不许欺负你娘亲!”肚中的孩子却似更加的不满,竟然踢了水溶一脚,水溶微微一呆,随即抬首道:“黛儿,将来这孩子当真是不得了,现在就这般的顽皮,来日里说不得更加的无法无天了呢!”   双眸警告似的看着绮罗衣裳的鼓动,道:“你要乖乖的听话,不然等你出生,爹爹可是有很多的家法伺候着了,若是惹你娘亲生气,爹爹也绝对不饶你!”   黛玉好笑的抚摸着水溶的俊朗容颜,轻笑道:“沐涵,你说什么呢,他如今哪里能听得懂的?”水溶揽紧了黛玉在怀中,笑道:“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反正不许他惹黛儿生气!”黛玉听了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偎在水溶霸道的怀抱之中,仰望枫林的红透如火,却是轻声一叹!   黛玉抬眸道:“想着爹娘的事情,心中到底意难平,毕竟这么多的事情串联起来,当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起因错在何处,无非就是情之一字,错了三代人,更是将贾家带入万丈深渊,想来今日的局面,当日里的外祖父已经想到,当真是舍得了这个他苦心经营出来的贾家。   水溶微微一笑道:“黛儿不用记挂心怀,天地之间循环报应,恶有恶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贾家如今已经是日落西山之势,贾家门下众人皆已散尽,皇兄手中的隐患已经差不多尽了,自然也由不得他们再有什么事情出来了!”   贾家势头已过,水渗不会笨到再去想要拉扯贾家,毕竟到时候非但没有帮到自己,反倒会被贾家所牵累,宫中的元妃只怕也命不久矣!   黛玉点了点头,牵着水溶的手慢慢前行,望着枫林尽头愈发红透的火红,偎在水溶怀中,冷冷的容色更是轻灵绝美,淡淡地道:“如今这般的下场也算是他们的报应!”   水溶微微点了点头,揽紧了黛玉在怀中,吻了吻她清润的菱唇,相依偎着望着天际的云朵漂浮,水溶的眼眸之中却是一丝戾色闪过,贾家人的折磨方才刚刚开始,也该让他们一点点的感受到了。   如今宫中的元嫔当真是病的脸色黄黄如纸,完全没有了素日里的雍容华贵,苟延残喘的卧在床榻之上,身边也只有一个抱琴陪侍左右!   元嫔睁开有些昏昏然的双目,看着凄冷无比的冷宫,心中亦是坠入冰窖,方才梦中的所有富贵皆化作虚无,现实的残酷让元嫔更是泪珠滑下!   忽而听到一声‘皇上驾到’。元嫔的眼中登时有了生机,以为水宸是前来接自己回宫的,急忙命抱琴扶着自己起身,拿起脂粉就要擦拭脸上,却是来不及打开粉盒,便已经看到水宸一声明黄大步走了进来!   元嫔微微一颤,手中的妆奁粉盒登时掉落地上,急忙跪下道:“见过皇上!”水宸淡淡的看了元妃一眼,却是走至上座坐下,看着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元嫔,却是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   元嫔有些惴惴不安的垂首绞着手中锦帕,半晌没有听到水宸言语,方才略略抬首道:“不知,不知皇上来臣妾宫中有何吩咐?可是要接臣妾回宫?”脸上微微一亮的容颜,痴心妄想的容色让水宸更是冷冷一笑。   水宸看着元嫔希冀的目光,淡淡地道:“接你回宫?你配吗?”元嫔闻听脸上登时失去了所有的光彩,煞黄的容色更是不解的看着水宸!   水宸拍了拍手,元嫔心中有些疑惑,回身看时,却是登时倒抽一口气,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揉了揉眼睛,当真不是幻想,看着渐渐走至眼前的人,元嫔登时失声道:“宝玉,宝玉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宝玉的神情却是有些冷冷的,有些愤世嫉俗,就算是看到了元嫔也是没有丝毫的笑容,元嫔不由得呆呆的看着宝玉,道:“宝玉你怎么了?”   那宝玉却是始终不发一言,元嫔心中大骇,想要触摸宝玉一下,却是被宝玉躲了过去,元嫔更觉惊诧不已,眼中的泪珠亦是忍不住滑下道:“宝玉,你不认得我吗?我是你大姐姐,是宫中的大姐姐呀!”   宝玉冷冷的看了元妃一眼,还是没有开口,元嫔心中大急,回身看着水宸似笑非笑的容色,更是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水宸看着元嫔大惑不解的容色,起身走至宝玉身边,看着元嫔道:“怎么?朕给你这冷宫送来的小太监你可还满意?”   元嫔听了登时面如死灰,不敢置信的看着水宸,颤声道:“皇,皇,皇上,您,您说什么?”看着元嫔几欲昏倒的脸色,水宸冷冷一笑道:“是朕给你送来的小太监。”   元嫔闻听登时觉得天旋地转晕了过去,抱琴急忙上前托起元嫔的头,掐着元嫔的人中,好一会元嫔方才悠悠醒啦,眼中的泪犹如断线珠一般滴滴滑下,忽而却是起身厉声道:“皇上虽然我们贾家不好,可是到底也曾是跟随先帝出生入死的国公府,皇上这般做难道不怕有伤阴鸷吗?”   水宸冷冷的看着元嫔,再看了看仍旧不语的宝玉,笑看着戴权道:“带了这小太监下去,明日就过来伺候元妃。”戴权应了一声急忙带着宝玉下去。   水宸看着元嫔的眸色,淡淡地道:“贾家后人?国公府?你们是吗?”水宸话一落地,更是让元嫔错愕,道:“难道不是吗?虽然如今贾家万般的不是,可是皇上也不能否认我们是国公府的后人。”   水宸背手走至元嫔身旁,道:“你们当然不是,你们配是国公府的后人吗?朕今日就告诉你,真正的国公府后人只有北静王妃和宁国府中的四小姐才是荣国府的后人,你们的事情,连朕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哪个人的后人。”   元嫔闻听更是惊骇,支离破碎的言语颤声道:“我不信,我不信,我不相信!”看着元嫔狂乱的容色,水宸淡淡地道:“是不是也已经不关你的事情了,今日朕过来就是告诉你一声,省的你来日里死的不明不白。”   元嫔的双目已经没有了焦点,水宸看着一旁跪着的抱琴,笑道:“你可知道,要你性命的可不是朕,而是你的祖母。”   一句话敲打在元嫔心中,让元嫔的眼眸之中更是盈满了不信,水宸笑道:“不信?”眼眸望着一旁的抱琴道:“那你可以问问你一直相信的贴身丫鬟呀。”   元嫔木然的转身,缓缓回过头,看着抱琴浑身颤抖的容色,道:“抱琴,抱琴,皇上说的可是真的?”抱琴却是没有抬头亦是没有言语,让元嫔的心更如死灰,恶毒的双眸狠狠的盯着抱琴,蓦然起身走至抱琴身边,将抱琴的头抬起来,厉声道:“是不是?”   抱琴看着元嫔狰狞的容色,登时跪下磕头道:“娘娘饶命,奴婢原也是奉了老太太的命令,求娘娘开恩!”听的抱琴承认,元嫔蓦然松开了拉着抱琴的手,颓然的瘫坐在了地上。   好半晌方才看着一旁坐着悠闲的水宸,道:“皇上你好狠的心,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当真这般的绝情无意?”   水宸冷冷一笑道:“说的倒是极好,只是,你何时是朕的妻了?你不过就是先皇给朕的一个棋子罢了,有什么资格来说这般的话?”   元嫔闻听更是神情没有了丝毫的光彩,犹如槁木死灰一般,水宸淡淡地道:“你的祖母当真是个聪明人,拿着当日里杀了让你登上妃位的踏脚石的方法来对付你,当真是相同的命途,相同的手段,也算是你的外祖母的能耐了。”   听水宸如此说,元嫔更是惊骇失措,不想亦连当日里害死那秦可卿的事情,水宸竟然也知道。水宸看着元嫔惊慌失措的模样,淡淡地道:“怎么?不相信?你们以为你们那一点的小伎俩能骗得过朕吗?也忒高看了你们的能耐了。”   元嫔闻之登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水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想死,还没有到你死的时候!”看着一旁兀自颤抖不已的抱琴,水宸吩咐身边的太监道:“将她拉下去,割去舌头,省的她乱嚼舌根。”说着便甩袖走了出去,身后的抱琴亦是吓得昏了过去!   水宸步出冷宫,望着天际明亮星辰,淡淡一笑,水溶好狠的手段,今日这般的折磨当真是比杀了他们更让他们接受不了,竟然将那贾宝玉作为阉人送入宫中,也只有水溶能想的出来罢了。   那元嫔悠悠醒来之时,便只看到宝玉在跟前,忍住头上的昏沉沉,强撑着手臂坐起身子,看着宝玉冷漠的神色,扯着宝玉的衣袖道:“宝玉,你当真如此狠心?我可是你的亲姐姐。”   宝玉挥手夺过衣袖,那元嫔一时支撑不住,竟然摔到了地上,宝玉却只是冷冷看了一眼,淡淡开口道:“亲姐姐?可是你何时为我着想过?我和林妹妹的事情你明明知道,却仍是下了什么金玉良缘,竟然将我和林妹妹活生生的拆散了。”以往清明的眼眸之中却是一抹愤恨,尤其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更加的看透了一切!   元嫔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从地上坐起身来,心中更是凉了一半,更为气结,看着宝玉厉声道:“你懂什么?那北静王妃本来就无意与你,我们家中的事情你也从来不理,若是不拿着皇商薛家的银钱来打点一切,你以为你还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那宝玉闻听却是十分的不解,冷道:“就算是没有好日子过又如何,只要不会少了我和林妹妹的,自然大家也都好了。”   元嫔听了更为气结的看着宝玉,没想到从小教养的宝玉竟然会是这样的纨绔子弟,便也就转头不言了,毕竟如今自己都是自身难保,何必再去管贾家的事情?眼中一丝丝的恨怨闪过,既然他们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那他们贾家的子孙也与自己没有任何的关联,何必白费唇舌?   思及此,看着如今这般成了阉人的宝玉,元嫔的心中一阵畅快,他们不是最看重的宝贝吗,这样毁了,当真也是报应,眼中的一滴滴泪痕却是滑落下来,心中更为凄凉,更是怨恨贾母,竟然这般的狠心无情! 第七十三章 紫鹃复位   秋风卷落叶,天气之间更多的是凄凉之色,秋风凉意轻拂,带着点点丝丝的凉意,偶尔飘落的一点雨滴将地上的落叶粘于大地之中,化作一片尘埃,随风散尽!   那宝玉自从到得元嫔的宫中,每日里虽是在元嫔身边服侍,却更是让元嫔气结,宝玉对元嫔的态度愈发的没有什么和善,爱理不理,将元嫔重病的身子更是折磨的奄奄一息。   那元嫔的身子更如风中残叶,随风凋零,没有了丝毫的生机,瘦骨嶙峋的身子脸庞愈发的阴狠冷漠,看着宝玉的模样更是恨不得立刻起身杀了他,心中的悲怆凄凉之意愈发的侵袭着单薄的身子,趁着秋日里的冷风渐渐的消失了生命的迹象。   秋日的一场冷雨下起之时,元嫔的一缕香魂亦是随着秋风落叶飘散,睁大的眼眸却满是不甘之色,更多的却是一丝报复得逞的狰狞,始终不曾合着的双目更为恐怖慎人。   听闻元嫔逝去,水宸却也只是淡淡一笑,道:“如今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见到了她最疼爱的兄弟,更是她的兄弟送她上路,也算是全了她的一片为贾府的心意了。”   沉吟片刻,淡淡一笑,吩咐身后的戴权道:“这贾元春如今亦不过就是一个宫女罢了,将她直接抬了出去,仍在化尸场便也就罢了,一个宫女还轮不到宫中兴师动众。”那戴权听了急忙便要传令下去!   一旁的水溶却是笑看着水宸冷漠的容色,嘴角一丝淡淡的笑意,眼中却是寒透如霜,淡淡开口道:“如今既然那贾元春已经身故,那贾宝玉就请皇兄恩典,放了他回贾府也就是了。”   水宸听了略有些诧异的回身看着水溶,容色之上却是疑惑不解,看着水溶狠厉的容色,水宸恍然有些明白,亦是微微一笑,道:“既如此,就如王弟所说,戴权,将那贾宝玉带出皇宫,直接还给贾府也就是了。”戴权急忙答应着去了不提!   水溶淡淡一笑,深沉的眸子却是冷厉之色充斥,让他们最疼爱的子孙来折磨他们,果然是极好的办法,让他们生不如死的办法无非就是如此罢了,让他们看着他们疼爱的子孙如何毁掉他们的家!   看着水溶的眸色,水宸亦是不由得心中一颤,这个水溶,幸而他们是亲兄弟,就算是百般的算计亦是看着太后的面上,并没有什么计较,若是果然是旁系之亲,只怕更是自己一个不容忽视的强劲对手,比之水渗更为让人心中惧怕!   看着水宸脸上的神情,水溶冷冷一笑,拱手道:“既然如今宫中无事,请容臣弟告退!”水宸看了看水溶,道:“王弟自请!”水溶答应一声,躬身退了出去,独留下水宸一个人陷入沉思之中!   走出御书房,立在长廊之下,望着凉意甚重的秋雨,想着凭窗而立的黛玉,水溶的心中一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往北静王府而去!   大步走进落枫轩,看着屋内一抹光亮,更是让水溶心中暖如春阳,轻声走入房内,屋内众人急忙行礼,水溶轻轻摆了摆手,让她们退下,径自走到黛玉身畔!   看着黛玉躺在贵妃椅上,手中执着的书籍亦是随着垂下的玉臂而滑落下来,水溶走至熏笼旁脱去大氅,将身上凉气尽数吹散,脱掉外袍,方才轻声走至黛玉身边,拾起黛玉掉落在地上的书籍,将黛玉露在狐裘锦被上的皓腕轻轻放进去!   黛玉却是眨了眨眼眸,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柔和的夜明珠光芒不会刺眼,看着坐在一旁嘴角含笑的水溶,撑手便要坐起身来,却是被水溶揽入怀中,黛玉道:“沐涵,你回来了?”娇润的小脸在水溶怀中蹭了蹭,汲取水溶怀抱的温暖。   水溶垂首爱怜的看着黛玉,笑道:“傻丫头,干嘛不到床上睡,躺在这里,若是不小心冻着了,岂不是我的罪过了?”温暖的大手紧紧握着黛玉的小手,眼中的呵怜眷恋之情愈发的深沉似海!   黛玉笑道:“这屋内极为暖和,哪里就冻着我了?原是躺在这里晾头发,谁承想竟是有些困倦了,便就睡了过去。”   水溶点了点头,抱着黛玉起身往屋内而去,轻轻放下黛玉,拿起妆奁之中的象牙梳,一下一下的梳理着黛玉的秀发,动作亦是极为轻柔,生怕扯痛了黛玉一丝一毫,将黛玉的青丝微微挽起,用一根紫玉簪挽起!   黛玉看着水溶平静的容色,回身抬首笑道:“沐涵,皇上这时召你进宫所为何事?”水溶扶着黛玉走至床边,笑道:“哪里有什么事情,不过就是水渗的动作愈发的明显,皇上让我心中有一个准备。”   黛玉点了点头,轻声一叹道:“是呀,身为帝王最为忌讳的便是篡位,偏生忠顺王府又是先皇的亲兄弟!”淡淡眼眸望着屋内高燃的红烛,点点红泪落下,装点出离落前的最后一抹艳色!   水溶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如今朝中的锦乡侯府,定南侯府和其他几家,如今这几家同水渗的关系势力已经不分彼此,四大家族也只余下王家的王子腾,借用王家在外任之时的财富来源,这才是他们的目的,没有银钱如何能招兵买马?”   黛玉微一点头,清眸之中却是丝丝的感伤,淡笑道:“不管如何,当真是他们自寻死路,虽然忠顺王爷手中握有兵权,身旁更是有人支持,虽然势力能旗鼓相当,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皇上能坐稳龙庭这么些年,那身边必定有一定的势力在左右,到时候,忠顺王爷亦不过就是以卵击石罢了!”   水溶听了点了点头,却是淡然一笑,道:“皇上在位多年,身后的势力亦是不容小觑,更何况还有皇后家中,李大将军的强健兵力,母后家族的势力必定也都是向着皇上,可是水渗的手中亦有一批的死士,若是拼起来,我怕他们会暗地里使手段,到时候这样的事情就让皇上有些防不胜防了!”   水渗明白自己手中的兵权,想要要挟水宸当真还是要用到自己手中的权利,前些日子的侧妃事情亦不过就是他的一些计量,想要试探事情的真伪!   黛玉淡淡一笑,抬首看着水溶道:“前些日子的侧妃事情,亦不过就是他想借着这件事情来试探一番沐涵和皇上的关系,毕竟以他的聪明,必定也能瞧出素日里皇上对沐涵的一些猜忌!”   水溶点头笑道:“是呀,只可惜,让他失望了!”虽然极为厌恶水宸的猜忌试探,可是到底他并没有对自己和黛玉做出什么实质的事情,也算是他还没有泯绝人性到底,既然如此,那如今留下来帮着他,也算是给他的一些回报!   黛玉轻声叹道:“身为帝王,仁者治天下,众人亦皆心悦诚服,若是有人,为了一己之私无端挑起战火,涂炭生灵,当真是大恶之极,清明盛世,大仁者治天下,大恶者,终究注定是得不到天下,层层算计,最后亦不过是妄自断了自己的性命而已!”   水溶笑看着黛玉清愁玉颜,点了点她的俏鼻,揽着她在怀中,笑道:“傻丫头,你的小脑袋瓜又在想什么,快些歇着吧,不然肚子里的小黛儿可是要发脾气了!”   黛玉听了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嗔怪的看了水溶一眼,道:“就你浑说呢!”说着垂首抚摸着小腹,笑道:“宝宝,才不会这样,是不是?宝宝最好了。”   肚子中的小娃娃似是听了极为满意,轻轻的鼓了鼓,便就安静不动了,黛玉抬首看着水溶笑道:“你瞧沐涵,我们的宝宝可是很乖的!”水溶瞪眼似的看着黛玉隆起的小腹,大手握着黛玉的玉手,道:“这个小东西,当真是跟我做对来的。”   看着黛玉脸上的娇柔笑意,水溶亲了亲黛玉雪额,道:“也罢,只要能让黛儿开心,那我也就不计较他的无视我的存在了。”黛玉娇声一笑,窝在水溶怀中却是很快的沉入香甜梦乡!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宝玉,贾母揉了揉眼睛,走上前去一把抱住宝玉,心肝肉的叫个不停,更是一叠声的吩咐众人将自己碧纱橱里面打扫干净,亲自搀了宝玉的手坐在暖榻之上,搂着宝玉在怀中,柔声道:“好孩子,你怎么回来了?唉,不管如何,你能回来,也算是老天开眼了,过去所受的苦楚也就让它过去吧,宝玉全部忘了才是!”   一旁侍着的邢夫人却是暗咬银牙的看着宝玉,不明白为何竟是能放了这宝玉回来的,只怕以后自己当家作主的机会更是没有了!   贾母说了好半晌的话,却是得不到宝玉的丝毫回应,不觉更是有些诧异,垂首看着宝玉默然的神色,不由得心中大急,道:“宝玉你怎么了?”宝玉听贾母问起,方才回过神来,道:“哪里有怎么了,不过就是因为见到老祖宗心中更为高兴了方才如此罢了。”   贾母听了心中放下心来,看着宝玉笑道:“你吓死老祖宗了,从小儿你都是金尊玉贵长大的,何尝受过这般的苦楚?每每思及此,怎么能不然我心中揪心伤感的?”   宝玉看着贾母慈爱的容色,却是道:“老祖宗,大姐姐去了!”贾母的手中一颤,眼中却是一抹异样闪过,底下众人却皆是大惊失色。   贾母急忙拉着宝玉的手道:“宝玉你说什么?”宝玉俊秀的脸上却是一抹妩媚的笑意,道:“大姐姐去了,是我亲眼看着她去的!”贾母登时大惊失色,抬手摸了摸宝玉的额头,道:“宝玉,宝玉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能看着你大姐姐去了的?”   宝玉笑道:“大姐姐还是我亲手将她送上了黄泉路呢!”贾母听了更是惊慌失措,以为宝玉在说胡话,一叠声的要人去请大夫!   凤姐儿亦是满脸的惊诧之色,满面震撼的看着宝玉,从宝玉一进来,自己便已经瞧出了他的不一样,没想到会听到这般的言语,不由得上前道:“老太太,您莫要惊慌,说不得是宝兄弟从狱中出来,神智有些不太清醒,找个大夫来看视看视才是!”   贾母点了点头,那宝玉听了凤姐儿的话,低垂的神色却是看不出什么,好半日方才看着贾母担忧的神色,道:“老祖宗莫怪,原是孙儿一时胡言乱语,竟是惊了老祖宗。”   看着宝玉如此模样,贾母一时之间大起大落的心情让她有些吃不消,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却是一抹欣喜,道:“这才是我的好宝玉,那般的拖累家中的人去了也就去了吧,也不用咱们再去赔进去多年的体己了。”说着慈爱的看着宝玉道:“宝玉,你住在我身边也好,让鸳鸯好生的照顾你才是!”   宝玉点了点头,却是忽而道:“紫鹃和袭人呢?”贾母听了微微一怔愣,倒是将她们两个给忘了,遂笑道:“紫鹃和袭人犯了事,竟是不能陪在你的身边,我身边的珍珠琥珀鸳鸯任由你使唤,何必记挂着她们那两个蹄子了?”   宝玉却是扭股糖似的钻进贾母怀中,道:“老祖宗,宝玉可是不敢劳动老祖宗的丫鬟,虽然不知道紫鹃和袭人她们犯了什么事,但是好歹她们也是我屋里的人,就请老祖宗饶了她们可好?”   看着宝玉撒娇的模样,贾母更是松了一口气,笑道:“既然今天你回来了,那老祖宗就让她们回来,只是这紫鹃的姨娘位置可是要不得,来日里老祖宗必定为你寻着一个极为妥当的姑娘为妻的!”   宝玉点了点头,道:“只要她们在我身边,万事都依从老太太!”贾母听了,凌厉的眸子扫视着周围诸人,冷冷地道:“如今宝二爷回府,你们该当好生的伺候着,若是有一丝一毫的疏忽,毕竟也是饶不得你们,还不快些将那两个贱蹄子带过来,好生的服侍宝玉?”   门外的婆子急忙转身离去,好半日便看到紫鹃和袭人走了进来,一生三等仆妇的衣裳更是将素日里的气度遮盖的一干二净!   看到宝玉在屋内,紫鹃和袭人都是呆了呆,旋即扑上前去泣道:“二爷,二爷,您回来了?”宝玉回身看着她们二人,笑着上前拉着两人起身道:“我回来了!”看着紫鹃有些臃肿的身子,宝玉微微愣了愣,贾母亦是满目诧异,邢夫人却是手中指甲暗掐!   紫鹃匍匐上前拉着宝玉的手泣道:“二爷,您总算是回来了,紫鹃等你等得好辛苦!”贾母颤抖的手指指着紫鹃隆起的腹部,道:“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鹃急忙跪下道:“老太太,奴婢也是二个月前方才知道,一直不得见到老太太,未能告诉老太太,求老太太赎罪!”贾母心中有些狂喜之色,道:“当真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今日果然是双喜临门,宝玉有后了,宝玉有后了!”   宝玉却只是淡淡的看了紫鹃一眼,扶着紫鹃起身,面上仍是憨憨的神情,却是拉着紫鹃的手不放,贾母沉吟半日,道:“罢了,今日看着你身怀有孕的份上,就还是继续当你的姨娘吧,好生的为宝玉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儿,也算是你的功德了!”   紫鹃听了喜出望外,急忙跪下道:“紫鹃多谢老太太恩典,紫鹃必定会好好的服侍二爷,请老太太放心!”一旁的袭人更是眼中一丝寒芒闪过,这个紫鹃,原是想将她腹中孩儿除掉,今日本是个极好的机会,谁承想宝玉竟然回来,破坏了她的好事,反倒是让这紫鹃又耀武扬威起来,不由得心中更是暗恨,脸上却仍是一脸的敦厚之色!   贾母笑道:“罢了,罢了,你们好生的去歇息吧,紫鹃可是要当心身子,袭人你和麝月秋纹碧痕好生的服侍紫姨娘,自然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的。”袭人听了急忙唯唯诺诺的答应了,看着紫鹃得意的神情更是气怒难休,心中暗自思量!   凤姐儿看着众人各异的神情,上前打诨笑道:“老祖宗,这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么,如今不但宝兄弟回来了,老祖宗还能再添一个曾孙了,来日里再给宝兄弟寻着一门好亲事,咱们府中的难处不就是很快就过去了?”   贾母听了心中很是受用,笑着拍着凤姐儿的手道:“到底是我的凤丫头,可不是呢,这不就是老天不该绝咱们贾家?如今更是喜事连连呢!”邢夫人一旁不满的看了看凤姐儿,眼中的怨恨之色愈发的明显!原以为二房已经尽了,谁承想,这宝玉竟然又回来了,当真是由不得自己来掌管贾家权利么?心中暗自有些计较在内,看着凤姐儿艳丽的容颜,心中更是暗恨! 第七十四章 登门心思   满庭盛放的菊花,灿烂夺目,立在花丛之中的佳人更为宜人,晕然的光芒包围住整个庭芳苑,皓腕玉臂轻轻挥笔,一朵朵秋菊绽放宣纸之上,朵朵娇娆美丽,亦如冷情清雅的少女一般。   却因调不出夕阳的晕然柔和色调而停手作罢,‘世间无数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天然的晕然昏黄当真是夕阳绝丽,调不出的美丽色调,不如停手,莫要毁了这幅画作,虽然有些遗憾在内,可是世间之事当真无完美,有缺憾的美才是真正的美丽!   放下手中狼毫,审视着画出来的菊花,拿起镇纸石小心的压在一旁,由着微风将画吹干,坐在身后的椅上,轻靠着椅背,却是神情有些怔然!   宝玉回府,紫鹃复位,元春逝去,贾府的事情当真是一件接连一件,元春的死,似乎对贾府没有丝毫的波动,似乎从来都不曾有的事情一般,元春的事情就如翻过的书页一般,永远的翻了过去,竟然连一个提起的人都没有!   如今让人心寒的亲人,当真是灭绝人性,不管元春如何,毕竟她也为了整个贾家做尽了一切事情,却是落得如此下场,如何不让人心寒齿冷?   思及此,却是眸色一黯,亦是有些叹息,早该知道他们对没有用处的人是不会心慈手软的,淡淡抬起的眼眸轻灵飘忽望着眼前不真实的美景夕阳,心中更是深深地惆怅在怀!   肚子中的小娃娃似是感到了黛玉的不快,挥舞的小拳头时不时的捣鼓着黛玉的小腹,绮罗衫一起一伏的鼓动,让黛玉柔化了脸上的冷然,满目慈爱的抚摸着小腹,神情一片祥和美丽!   望着地平线上的夕阳渐渐落下,四周暮色亦是渐渐转为迷离,黛玉轻轻起身,一旁的雪雁急忙将手中的大氅披在黛玉身上,笑道:“王妃,如今这样的天,可是霜寒露重,还是当心一些身子才是。”   黛玉点了点头,扶着雪雁的手缓缓而行,任由身后的丫鬟收拾着画笔秋菊图案,回首却是望着天际的最后一抹光亮落尽,方才又扶着雪雁的手,转过游廊,往落枫轩而去!   掀开珠帘走进去,屋内略有些暗沉,窗外已经变为紫金色的余光,愈发的妖娆多姿,仿若天际宫女的彩带飞舞,又似巧手的织女所织出来的五彩绸缎!   清眸渐渐收回目光,看着霞光散尽,明月升起,月前浮云轻轻漂浮:“‘兔寒蟾冷桂花白,此夜垣娥应断肠’”不知此时的姮娥会不会心中有悔,独立于幽静凄冷的月宫之中,镜前梳妆亦是孤影独徘徊!人世变幻无常,福祸与共,谁又能真正的参透其中的玄妙?   贾敏虽是荣国府的后人,却不是贾母的女儿,而贾政名义上的义子却是贾母嫡亲的儿子,思及此,黛玉更是叹息不已,当年的事情贾母以为瞒天过海,却不知道荣国公早就已经知晓,只是在报复着她,让她成为贾府的老封君,却又到最后将她从天上扯到地上,贾府后代的不成器,荣国公早已看在眼中,只是借着他们的不成器方才安排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为的亦不过就是一个情字,一个恨字!   水溶进来之时,看着立在窗边的黛玉,颦痕紧蹙,眼角一丝晶莹滑落,大步上前,轻轻揽着黛玉在怀中,语气之中却更是急迫不已道:“黛儿,你怎么了?”   黛玉勉强拭去泪痕,强笑道:“哪里有怎么了?不过就是心中有些伤感罢了!”水溶吁了一口气,道:“傻丫头,胡思乱想!”宠溺的点了点黛玉的俏鼻,更是揽紧了她!   黛玉看着水溶不曾换下的朝服,笑道:“瞧你,在家中还不快将这衣裳换下的?”水溶温柔一笑道:“还不是看着你哭了,心中焦急么?”   黛玉嗔了他一样,走上前去帮着水溶脱去朝服,放在一旁的衣架之上,吩咐黄鸢送来温水毛巾,拧了湿毛巾递给水溶,却是被水溶扶着坐了下来,笑道:“黛儿娘子,你好生的坐着,不许乱动!”黛玉听了点了点头,乖乖的坐了下来,嘴角却是一抹抑不住的甜蜜笑意!   水溶穿好衣裳,揽着黛玉一同坐在椅上,双眸温柔的凝视着黛玉的清雅美目,眼中却是掩不住的担忧之色,黛玉抬眸看了看水溶,笑道:“沐涵不用多虑,黛玉只是珍大哥哥说起的事情,心中有些不舒服罢了。”   水溶点了点头,抱着黛玉坐在怀中,道:“傻丫头,这件事情你又何必兜在心中呢?”黛玉偎进水溶怀中,轻叹道:“只是为娘亲和爹爹有些不平,既然爹爹和娘亲已经不再关系贾府,为何竟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将爹娘置于死地?”   水溶揽紧了黛玉,吻了吻她嘟嘟的菱唇,眼中却是杀意立现,轻声道:“好黛儿你放心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要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能瞒过天下人!”黛玉轻声一叹,眼眸之中有些伤感之色,却也只淡淡的点了点头,依偎在水溶怀中,良久不语!   水溶看着怀中黛玉的娇颜,眼中的柔情蜜意愈发的浓烈,笑道:“这几日,宫中为了迎接不丹国国王和公主已经忙的人仰马翻,连我也被皇上抓入宫中,倒是心中极为不放心黛儿!”大手轻轻理了理黛玉的鬓发,心中也是有些无奈,想要时时刻刻的陪着黛玉,却是让水宸给破坏了,不由得心中亦是有些恼怒之色,过了这件事情,就快些将那水渗一网打尽,那样就可以永远的陪在黛玉的身边了!   黛玉抬首笑道:“不丹国对咱们宇朝也是友好的邦国,常年与我们朝中一起维护边境和平,少了战火的涂炭,各处的来往商旅也有了繁荣发展的时机,迎接他们本是应该,沐涵,你何必介怀?黛儿在府中有她们几人陪伴,沐涵尽管放心!”   水溶深深吻住黛玉菱唇,声音有些低沉地道:“傻丫头,这般的体贴,倒是让我有些伤心了!”黛玉伸手刮了刮水溶的俊颜,脸上有些薄红,道:“你好没羞,这般的话都说的出来,人家也是为你好,你倒是这般的说!”   水溶听了温柔一笑,笑道:“好娘子,为夫当真是伤心呀,娘子这般的不在意,当然让为夫伤心难过!”看着水溶戏谑的神情,黛玉皱了皱俏鼻,道:“就你浑说了,我哪里不在乎你了。”   调皮带嗔的容色极为动人,让水溶忍不住笑道:“是,是,娘子很在意为夫,让为夫心中好生高兴,娘子可真是好心哦!”欺身狠狠吻住她调皮的嘴角,汲取她的甜美芳香,却又小心的顾念着黛玉肚子里的小娃娃!   清晨起来,水溶已经进宫上早朝了,黛玉起身梳洗装扮之后,方才用过早膳,便已经听到丫鬟回报说是忠顺王妃来了!   黛玉闻听微微一怔,这时候的忠顺王妃来做什么?沉吟片刻,淡淡一笑,既然她能来,自己就能接待她,遂道:“好生的招待,请忠顺王妃稍等片刻,本王妃随后就来!”起身略略打理了一下衣裳发髻,便扶着黄鸢的手走了出去,往一旁的暖阁而去!   方才走进暖阁,便已经看到忠顺王妃款款起身走了过来,笑道:“哟,北静王妃可算是来了,大家妯娌也好久都没见了,也该好生的亲香亲香!”说着便扶着黛玉的手一同坐下,眼眸之中满是笑意,倒是更为让黛玉好奇不已她的来意!   黛玉清凌凌的双眸看着忠顺王妃一会,微微沉吟,笑道:“倒是劳烦了忠顺王妃亲自过府,不知所为何事?”忠顺王妃定定的看着黛玉好一会,方才满脸堆笑地道:“哪里有什么事情的?只是想着大家素日里也都各自忙着,竟是不得空闲相会,况且如今北静王妃身怀有孕,我也该当瞧瞧才是。”   黛玉点了点头,道:“如此,倒是有劳王妃费心了!”忠顺王妃更是笑得亲切,道:“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罢了,想着这几日北静王爷和我们王爷在宫中为皇上分忧解劳,于情于理我也该来瞧瞧北静王妃才是。”   说着双眸直视着黛玉清透的娇颜,掩住心中的嫉妒之色,小声道:“这两日北静王爷可是没有回到府中的?”黛玉微微一怔愣,看着忠顺王妃,却也只是淡淡一笑道:“是呀,正如方才王妃所言,这几日皇室之中的几位王爷和皇上都在为不丹国国王和公主的来到有所准备,忠顺王爷对这件事情亦极为的辛劳,王妃也该当明白才是。”水渗对不丹国的事情太过放在心上,野心昭然若揭,太过明显的趋势,反倒是将自己的心计呈现于众人眼前。   水溶明白,水宸亦明白,虽则让水渗参与,可是重大的事情却仍是不通过水渗,今日这忠顺王妃进府,心思未必是好,水溶昨日回府,这件事情,她是外人,亦不用与她说什么,倒是要看看她来北静王府的目的为何!   忠顺王妃看着黛玉波澜不动的模样,心中渐渐扬起一抹怒气,语气亦是趋向尖锐之势,冷道:“难道北静王妃当真如此的大度,竟是不管北静王爷到底如何吗?”不想看的就是黛玉永远神情不动的冷淡容色,想要看着她惊慌失措,想要看着她伤心难过,可是她却是始终不动。   黛玉淡淡清眸看着忠顺王妃艳丽容色下的一抹算计,心中更是冷冷一笑,道:“并非本王妃大度,而是男儿志在四方,国家大事,黎民疾苦,都关系着他们身上的重担,更何况为了迎接不丹国的国王公主,原也是应该的!”   忠顺王妃长长地珐琅指甲划过手中锦缎绣帕,掩口笑道:“北静王妃倒是极为识大体,让本王妃亦是好生的佩服,今日本是想找王妃说一些体己话,劝告王妃一声,莫要来日里后悔了才是。”   黛玉听了心中一颗玲珑心千思百转,便已经略有些明了忠顺王妃的来意,遂冷冷一笑道:“多谢忠顺王妃的好意了,只是未免有些太过心急了吧,一些没有迹象的事情让王妃如此的记挂,倒是难为王妃了!”   不丹国公主来又如何,终究亦不过就是外人罢了,一个没有任何威胁构成的人,何必放在心中,倒是让有心人有机可乘,水溶是她的夫君,是她腹中孩儿的爹爹,彼此之间的相知相惜,信任与共,自己心中自然极为明白,当然更是不在意忠顺王妃的语气用意!   忠顺王妃愈发的气怒黛玉的不以为然,原是想要看着这林黛玉生气,看着她难过哭泣,谁承想她竟然不在乎,忠顺王妃深吸一口气,道:“既然北静王妃如此相信,那本王妃亦是无话可说,只是来日里不要丢了自己的位置才是,毕竟不丹国的公主可是金尊玉贵的,来宇朝也是为了寻找驸马,以北静王爷这般的人中龙凤,只怕更为胜算大吧!”   黛玉起身冷冷的看着忠顺王妃,眼中似冰如寒,明亮肌肤欺霜赛雪,更是一股说不出的凛然气度,让忠顺王妃心中一颤!   黛玉淡淡开口道:“忠顺王妃愈发的失了自己的礼数了,不要说如今是一件没有什么迹象的事情,就算是当真有这般的事情,也轮不到忠顺王妃来说什么,黛玉的事情,自有黛玉来解决,忠顺王妃今日前来,莫非当真是怕那不丹国的公主选中我们北静王府,竟是成了忠顺王妃更大的绊脚石呢?”   忠顺王妃听了脸色登时煞白,亦是急忙站起身来,看着黛玉冷声道:“瞧来,今日当真是本王妃妄作好人,竟是让你这般的奚落,也罢,就当做本王妃多管闲事吧,既如此,本王妃就先告辞,王妃请便!”   黛玉亦没有起身,淡淡地道:“忠顺王妃自请!”那忠顺王妃登时气结,拂袖而去,倒是要看看这林黛玉能笑到什么时候! 第七十五章 静兰初见   黛玉看着忠顺王妃气愤离去的身影,却也只是一笑,便也就罢了,扶着雪雁的手缓缓而行,雪雁有些好奇地道:“王妃,这忠顺王妃今日来所为何事,竟然这般的理直气壮的!”   黛玉淡淡一笑,清凌凌的美目看着汝窑美人瓟之中盛放的秋菊,娇润的玉颜之上一片淡然,笑道:“她有些太过心急了!”   忠顺王妃太过心急了,自来外来公主选夫婿,从来都没有在有妻室的王公贵族之中挑选,毕竟她是一国的公主,若是这般,那就太过委屈了公主了,况且,不丹国虽然极为富饶,却是远远比不得咱们宇朝,就算是要挑选,也会是皇上挑选好的才俊之中,断不能失了该有的礼数!   一国之公主,纵然再如何的骄纵,亦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姑娘,该有的皇族礼仪自然也是不会少,该有的礼数规矩亦不会逾越,堂堂一个公主,断然不会失了自己该有有的礼数!忠顺王妃当真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忠顺王府想要拉拢不丹国为己用,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毕竟不丹国和宇朝的关系极为密切,数代好不容易维护下的和平岂能因此而中断?更何况,忠顺王爷的胜算并不是很大,不丹国稍稍有些意识就不会卷入宇朝的纷争之中!   淡淡清眸轻颦浅笑,极为秀雅夺人,望着秋日里最后的一枝秋叶落尽,嘴角亦是一丝的轻叹溢出!   天空薄雪飘起之时,地上万物亦是蒙上薄薄一层,焕然一新如同白纱覆盖,朦朦胧胧极为可人,松柏之上透过薄雪透出点点青翠之色,院内尚未凋零的秋菊亦是装点出点点的水晶盈泽之色!   宫灯四挂,庆乐殿更是灯火通明,丝竹羌管之声不绝于耳,美酒佳肴,清香溢满殿中,满殿之中皆是皇亲贵族和朝中重臣!   水宸看了看慕容剑明,抬杯笑道:“朕欢迎不丹国王来到宇朝,为咱们两个的深切友好,干一杯!”慕容剑明急忙高举手中玉杯,笑道:“多谢皇帝陛下!”水宸微微一笑,一干而尽!   不丹国公主慕容静柔则由太后和皇后乃至于朝中王妃诰命,一同招待庆乐殿后殿之中,那慕容静柔乌溜溜的眸子扫视着殿内众人,待得看到同太后坐在一起的黛玉之时,微微抽了一口气,活泼带笑的容颜之上尽是赞叹之色,好一个清雅脱俗的绝丽女子,当真是比自己国中女子不知胜了多少倍,不由得心中却是涌起万般的亲切之意!   慕容静柔上前拉着黛玉的纤手,笑道:“常日里我们不丹国皆说我是最美丽的姑娘,今日见到了你,当真是让我这朵美丽的花,亦是忍不住要枯萎于地了!”调皮可爱的眸子却是坦诚清澈,没有丝毫的算计,只是单纯的喜欢!   黛玉脸上有些薄薄微红,淡淡一笑道:“是公主谬赞了!”心中也着实喜欢这慕容静柔的性子,骨子里的性情当真如同惜春一般直爽,但是活泼怜人的娇颜亦是让人怜惜,比之惜春冷冷淡淡的容色各有千秋!   慕容静柔挥了挥手,赞叹的目光却是始终没有离开黛玉的玉颜,笑道:“王妃可别公主公主的叫,我可是认定了你这个姐姐了,你是甩不掉我的,我也不叫你王妃了,姐姐原姓什么?”   黛玉温柔一笑,澄澈明眸轻轻凝睇,笑道:“我原是姓林!”慕容静柔拉着黛玉的手跳着笑道:“那我就直唤你林姐姐了!”黛玉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黛玉点头,慕容静柔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呀,有这么好的一个姐姐,当真是极好的事情,太后亦是笑道:“如此这般可不就是极好的事情?这慕容公主倒是和玉儿极为投缘,成了姐妹自然也是一件喜事了!”   皇后亦是笑道:“可不是呢,这北静弟媳和慕容公主倒是极深的情分呢!”说着命一旁服侍的贴身嬷嬷拿来一对赤金缠丝七彩宝石手镯,交与太后手中!   太后看着会意,轻轻拿起那宝石手镯,一手一个的套在她们手上,笑道:“如今借着酒宴,慕容公主和玉儿也是一对好姐妹,哀家的这一对手镯就一人一个的送给你们,玉儿虽然是哀家的儿媳妇,但是哀家却是更当做女儿一般的看待!”   黛玉垂首望着手上镯子,轻声笑道:“多谢母后!”慕容静柔亦是拱手笑道:“多谢太后娘娘,日后我同林姐姐都有了这镯子,我可不就是多了一个极有才气的姐姐了?素日里也都是听闻林姐姐才学极高,堪称女中翘楚,世间无人可及,以后我也能跟着沾沾光,省的王兄一天到晚的说无不学无术!”   黛玉看着她调皮的神色更是抿嘴一笑,太后亦是心中一松,这般的女孩当真是可爱至极,能与黛玉成为姐妹,自然也是极好的一件事情!   忽而想起一事,那慕容静柔从袄中拿出一个白玉羊脂的玉环,上缀一滴绿意盈透的翡翠,放在黛玉手中,笑道:“这个玉环是我出世之时,父王亲自给我戴上的,就当做来日里小外甥或是小外甥女的见面礼吧!”   黛玉看着手中玉环,却是仍旧放回慕容静柔的手中,笑道:“这样贵重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留在身边吧,毕竟也是不丹老国王对你的一番心意!”   慕容静柔却是不干,硬是放在黛玉手中,道:“父王当日里说了,若是来日里我遇到一个投缘之人,自可将她送人,姐姐莫要再推辞,是我给小外甥的一份见面礼,留不留由小外甥做主!”   黛玉听了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将玉环收好,笑道:“既如此,就多些静柔妹子了!”慕容静柔却是摆了摆手,道:“只要姐姐肯让小娃娃叫我一声姨姨,便已经足够了!”黛玉清然玉颜皆是笑意,笑着点了点头!   忠顺王妃却是极为不忿的看着黛玉和慕容静柔,心中思绪一转,笑看着太后道:“这慕容公主和北静王妃的情分果然是非比寻常,竟然初次见面,便已经这般的亲密无间,既然她们是姐妹,何不让慕容公主到北静王府一同伺候北静王爷呢?”   太后听了脸色登时冷凝,皇后亦是神情不定的看着忠顺王妃,黛玉眼眸之中愈发的冷如坚冰,淡淡地道:“静柔妹子贵为一国公主,身份尊贵,忠顺王妃这话日后还是莫说为好!”清凌凌的眼眸之中,淡淡的不悦之色,让忠顺王妃更是心中气怒!   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笑看着黛玉有些冰冷的眼眸,道:“原也是本王妃看着北静王妃和慕容公主的情分好,方才有如此的言语罢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北静王妃莫要生气才是!”   黛玉清眸之中点点清冷之色,娇颜之上尽是冷漠冰霜,如同窗外薄雪一般的冰冷摄人,却又是那般的清丽夺目,淡淡开口道:“本王妃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只是觉得忠顺王妃在太后跟前提起这般的事情,未免显得咱们天朝太过没了礼数!”   那忠顺王妃听了黛玉毫不客气的言语,登时脸上忽青忽白,黛玉本是伶牙俐齿之人,岂能容得她反驳,这般的居心昭然若揭,无非就是想要试探一番太后有无联姻之意!冰冰冷冷的容颜之上更为晶莹剔透,映着窗外白雪皑皑,更为秀美绝伦!   太后凌厉凤目亦是看着那忠顺王妃,道:“忠顺王妃,你是我们宇朝的皇室亲王妃,说话行事该当有个计较才是,莫要让人笑话了咱们宇朝皇亲之族竟然没有了丝毫的礼数了!”出口的语气满是不悦之色,唬的忠顺王妃登时垂下了头!   好半晌,那忠顺王妃方才干笑两声,有些讪讪的道:“太后娘娘恕罪,臣妾原也是一番好意,既然太后娘娘如此说,臣妾不再提也就是了!”   慕容静柔看着那忠顺王妃,心中亦是一肚子的怒气,道:“本公主和林姐姐亲如姐妹,倒不知忠顺王妃哪里看到了其他的事情?”身为公主,虽然不曾出嫁,却也明白忠顺王妃话中的意思,如何能不怒?不管如何,北静王爷是她林姐姐的夫君,就算是再出色又如何,难道要让自己屈居做小?还是失去自己好不容易才有的一个好姐姐?   素日里也是听多了北静王爷对北静王妃如何的恩爱呵怜,北静王妃是如何的才貌双全,心中早有羡慕之心,今日见到黛玉,果然让自己更为惊艳,当即便就拜做了姐姐,既云是姐姐,那姐姐的夫君又跟自己有何关系?   忠顺王妃看着慕容静柔气怒的面容,心中一紧,急忙陪笑道:“慕容公主莫要恼怒,是我说话造次了!”黛玉看着慕容静柔气嘟嘟的面容,笑着拉着慕容静柔坐下,慕容静柔冷冷一哼,却也不再理会那忠顺王妃!底下众人却是神情有些嘲弄的看着忠顺王妃,让她更是暗自后悔方才的造次,更为气怒黛玉竟然轻易这般的收买人心,认了慕容静柔为妹,那不丹国的势力当真是不能靠在自己这边吗?忠顺王妃沉思的眸色始终打量着宫宴之上的黛玉和慕容静柔!   宫宴散尽,黛玉缓步往宫中暂时歇息的地方而去,身后的慕容静柔却是快步赶了过来,让身后的随侍的宫女急忙快步跟随,生怕这样的天气滑到了她们的公主!   看着慕容静柔气喘吁吁的过来,黛玉轻笑道:“瞧你,这般的模样,哪里还有公主的样子!”慕容静柔撇了撇嘴,道:“不是公主最好,常日里在宫中,不是被王兄王嫂教导,就是被母后教训,我早就烦了,所以这次王兄来此,我便嚷着要让王兄带了我来,说是招驸马,倒不如说是来玩的才是!”   黛玉看着她,清眸之中满是笑意,这般可爱的性子,倒是极为少见之人,生在皇宫内院之中从小必定见识了极多的勾心斗角,却仍是能保持这般纯净可人的性子,当真是难得!   抬眸笑道:“也是,世间也只有活出真我,才是人生在世的乐趣!“慕容静柔听了拼命点头,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笑嘻嘻的走到黛玉跟前道:“好姐姐,王兄说你的文采极好,何时有空也教我一些,古人说什么‘近什么红什么’,什么来着?”不由得俏脸之上有些焦急,有些抓耳挠腮的模样!   黛玉轻轻拉下她的手,笑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慕容静柔听了拍手笑道:“对,对,对,就是这句话,说不得我在姐姐身边,来日里也能成了像姐姐这般的才女呢!”   黛玉正要说什么,却是听的一声嗤笑,回身看时却是水宸水溶卫若兰和一个陌生的男子一同过来,那一声嗤笑便是他所笑出声的!   慕容静柔看着那人走近,气嘟嘟的上前道:“王兄你笑什么?”慕容剑明看着她道:“越大越没了礼数了,还不快见过皇帝陛下和北静王爷?”慕容静柔听了嘟了嘟嘴,屈膝行礼道:“见过皇上,见过北静王爷!”   水宸抬首示意她起身,笑道:“慕容公主在宫中可还习惯?”慕容静柔笑道:“我在宫中可是认了一个好姐姐,跟在林姐姐身边,自然也是极好的!”说着回身挽着黛玉,脸上满满的都是得意之色!   慕容剑明看着黛玉,微微有些怔然,随即拱手道:“北静王妃勿怪,静柔从小都是这般的性子,若是打扰了王妃,请王妃见谅!”看着一旁静柔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黛玉轻轻笑道:“静柔妹子极好,并不曾打扰我什么!”   慕容静柔听了抬起俏丽的容色,得意的看着慕容剑明,水溶有些不悦的看了看慕容静柔揽着黛玉的手臂,眼中的冰寒冷漠,让慕容静柔不由自主的收回了手,明明看着温文尔雅,却是这般的冷漠无情,当真是心中有些害怕!   看着慕容静柔收回的手,水宸看了看水溶,亦是有些失笑,水溶不理会他们,走至黛玉身边,看着黛玉疲累的模样,心中有些痛楚,遂道:“黛儿你怎么了?”   黛玉脸上有些薄红之色,垂下的娇颜却是没有抬头,轻声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疲累,歇一忽就好了!”水溶听了顾不得水宸和慕容剑明,遂道:“皇兄,臣弟有事现行告退!”   水宸看着水溶如此紧张的模样,遂笑道:“罢了。罢了,王弟自便!”水溶点了点头,却是片刻不留的扶着黛玉的手缓缓往宫内暂时歇息之处而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水宸心中有一丝淡淡的惆怅,慕容剑明看着眼前一对璧人,心中亦是一颤,素日里闻听北静王爷对北静王妃当真是情深意切,今日一见,不由得亦是有些震撼,世间恩爱夫妻亦不过就是他们这般罢了!   水宸和慕容剑明亦是转身而行,慕容静柔看着黛玉走远,不由得有些愤愤然,道:“真真的这北静王爷就是一个大醋桶,林姐姐可是我认得姐姐,连我抱抱都不让!”   卫若兰看着她气嘟嘟的娇颜,亦是心中极为好笑,水溶的霸道性子,自己早就明了,对所有的事情都极为大方,但是攸关黛玉的事情,却是一丝一毫的丁点事情都极为小心,呵护黛玉更为珍宝一般,让人心中羡慕不已!真真的是个大醋桶,这个慕容公主倒是一句话道出了真谛!   慕容静柔看着卫若兰淡雅的气度之中带着一点点的顽皮之色,遂道:“你说呢?”卫若兰笑道:“公主要我说什么?”慕容静柔扯了扯卫若兰的衣袖,道:“这北静王爷冷冰冰的,极为冻人,林姐姐那般的可人儿,若是不小心给冻坏了可如何是好,该当离开了他才是!”   卫若兰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的那慕容静柔登时有些恼怒,脸上亦是羞红一片,娇声道:“不许笑!”   卫若兰看着她娇嗔的容色,仍是面上止不住的笑意,半是警告地道:“公主这话可千万不能在师兄面前说,师兄对师嫂可是珍惜到骨子里的深情,师嫂亦是同样,这样的话若是让师兄听到,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水溶的性子虽然看似极为平和温文,内在却是冰寒冷漠的真实性情,一个贾家便已经足够看出他对黛玉的珍惜爱怜!   慕容静柔听了心中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望着卫若兰认真的眸色,呐呐地道:“我,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心中有些不舒服,谁让他不让我陪着林姐姐?”说到后来渐渐理直气壮的语气让卫若兰更是莞尔一笑!   卫若兰笑道:“公主还是快请吧,若是等一会追不上不丹国王,公主可不能哭鼻子哦!”慕容静柔横了她一眼,心中却是对卫若兰有些淡淡的好感,却是转身急忙随着慕容剑明的身后而去! 第七十六章 迎春婚事   雪色玉蝶飞舞天地间,盘旋飞舞的姿态轻盈美丽,飘然落于屋顶树梢之上,装点出点点晶莹美丽,金黄色琉璃瓦从雪中探出一点脑袋,映着白雪愈发的鲜艳夺目!朱红宫墙,金色琉璃,白玉石阶装点出皇室的奢华和威严!   众人歇息过后,方才回到庆乐殿之中,看着坐在上首的黛玉,忠顺王妃眼中极深的妒意几欲喷出,更是暗恨不已,眼瞅着黛玉更是气怒不已,一身淡黄色冬装之上,七只凤凰翩跹睥睨,折枝梅花盘踞裙摆之上,孤傲清冷的姿态极为动人,亦如同迎风而立,随着裙摆微微摆动,红色鹤氅,上面一朵朵大红的芙蓉花,娇艳夺目,雪白狐狸风毛,衬得黛玉娇颜更是秀雅绝伦,飞月流星髻之上的赤金点翠五凤钗微微颤动,垂下的红珊瑚流苏,衬着雪额更为动人夺目!   娇润小脸上的一丝笑意愈发浓烈,淡淡烟眉如同雨后远山,清晰如画带着点点朦胧之态,眉宇之间的轻灵动人宛若仙子下凡,美目盼兮,顾盼神飞!   果然是个狐狸精的模样,勾的大家都围着她转,当真是没有脸面至极,仗着太后的宠爱,竟然这般的轻狂,真真的是失了皇室的体面!   长长地珐琅指甲划过衣袖上的凤凰刺绣,轻轻浅浅的划出了一道痕迹,眼中的冷漠冰寒之意愈发的明显如冰,明艳的脸上却是一点褶痕,稍稍的显示了一丝的狰狞!   望着忠顺王妃脸上的丝丝冷毒之色,黛玉却是淡淡一笑,宛如秋水的灵眸清澈见底,红嫩菱唇亦是微微抿起,自然是明白忠顺王妃的心中想法!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扬起,愈发的绽如秋菊,清雅绝丽之中带着点点的刚强之意,风雪来袭亦绝不闪躲!   太后淡淡的看了忠顺王妃一眼,那忠顺王妃却也只是淡淡一笑,深沉的眸子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慕容静柔和黛玉!   太后轻拍着慕容静柔的小手,笑道:“慕容公主远道而来,自然该当在我们宇朝多住些日子,也好见识见识我们宇朝的风土人情,比之不丹国如何!”   慕容静柔笑着点了点头,脸上尽是兴奋之色,拉着黛玉的手笑道:“今日我到了宇朝便已经知道宇朝的人杰地灵,天地灵秀亦皆集于此罢了,但从林姐姐的身上就可以看得出来。能留在姐姐身边,说不得我也能学的更多的东西呢!”   皇后拍手笑道:“这感情好,北静弟媳和慕容公主这般的情深,当真是极要好的姐妹,公主就住在宫中的玉秀宫可好?”玉秀宫极有江南小筑的清雅和幽静,素来都是宫中招待娇客的用处,地处太后宫中之侧后方,倒也不算是辱没了慕容公主的身份!   慕容静柔听了却是睁大的眼眸看着黛玉,摇晃着黛玉的手道:“好姐姐,我可不可以住在姐姐家中!”黛玉听了正待说什么,却是被忠顺王妃截断,道:“公主殿下,本王妃的府中倒是有极多空闲之地,若是公主不嫌弃,可否移驾?”   慕容静柔听了脸上登时一凝,皇后已经开口款款地道:“忠顺王妃原也是好意,本宫自然也极为明白,只是这慕容公主好歹也是未出嫁的姑娘家,更是咱们宇朝的贵宾,如何能住在王妃府中?倒是没的白白让人说闲话,公主住在宫中想来不丹国国王也会极为放心!”一番话轻描淡写的将忠顺王妃的企图打破,却又顾全了彼此的颜面!   忠顺王妃听了微微一窒,随即讪讪一笑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极是,是臣妾思虑粗忽,皇后娘娘勿怪!”心中更是暗恨不已!   太后淡淡瞥了忠顺王妃一眼,淡淡一笑,忠顺王妃的这一点的小算盘,自己也还是明白的,只是未必会让她如愿,遂笑道:“忠顺王妃原也是好意,倒也不必这般的多礼了,慕容公主住在宫中,自然也能让咱们都放心的!”   慕容静柔微微嘟着红唇,睁大的眼眸却是有些不满之意,想着方才忠顺王妃所言,就已经挡住了自己想要同黛玉住一起的打算,遂起身道:“多谢太后皇后娘娘,静柔遵命便是!”都怪那个忠顺王妃,当真是讨厌至极!   看着静柔不悦的神情,忠顺王妃心中微微一凛,却也不敢再说什么,黛玉轻拍着她的手,笑道:“静柔妹子只管住在皇宫之中,若是得空,来姐姐府中,姐姐亦是极为欢喜!”   慕容静柔的脸上登时一喜,抱着黛玉的手臂笑道:“姐姐可是说真的?那静柔可是要去找姐姐的!”黛玉笑着点了点头,心中也着实喜欢静柔的坦率可爱!   看着忠顺王妃脸上的不甘之意,黛玉心下一叹,一颗玲珑心亦是千丝百转,为了自己不能达到的目的不择手段,处处算计,处处设计,当真是人生皆活在算计冷漠之中吗?   素手轻轻抚着小腹,脸上有些伤感之色,为了一己的私欲将他人推于风头浪尖之上,更是欲将人置于死地,纵然是再多的理由亦没有原谅的可能,毕竟伤害到了深处,所有的情意皆化作了乌有!   雪花愈发的浓烈起来,冷风呼啸着大地,吹落了树枝之上挂着的最后一点枯黄枝叶,卷起层层的雪浪扑向大地,让人浑身凉透不已!   怡红院中却是一声凄厉的声音传过,穿透风雪更为凄然冷厉,暖帘来回掀起,来来回回的丫鬟端着温水毛巾进进出出,让外间的贾母众人皆是心焦不已!   有些坐立难安的立在外间,唤住一个丫鬟道:“紫姨娘怎么样?”那丫鬟急忙道:“回老太太,稳婆如今正在里面,奴婢也不知道!”贾母听了颓然坐下,挥了挥手让那丫鬟走了出去!   看着一旁神情有些暗喜的袭人,贾母冷声道:“袭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袭人闻听登时跪倒下来,低垂的容色却是看不出的神情,诚惶诚恐地道:“回老太太,奴婢不知!”   贾母冷冷一哼道:“不知?那我要你们这等奴才何用?让你好生的服侍宝玉和紫姨娘,到不知道你都是做了一些什么?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主子姑娘,半个主子的么?素日里你的那些腌臜的事情,我本是不想理论,只是这紫姨娘的事情,我看八成都是你的事情,若是再不严惩,岂不是丢尽了我们贾家的颜面,妄自让紫姨娘白白受了委屈?”   袭人闻听登时唬的脸色惨白,急忙跪下磕头道:“老太太饶命,奴婢当真是不知!”不由得心中更是大为焦急,如今贾府之中王夫人不在府中,万事亦没有人来做主,全凭贾母的裁夺,更何况这几年对王夫人的言听计从更是让贾母心中恼怒,今日之事,只怕更是难逃,思及此,心中暗自后悔不跌,当日里为何竟然跟随在王夫人身侧,如今却仍是‘妾身未明’之身!   想要说什么,却也是力不从心,没有丝毫的地位,如今宝玉房中的大丫环亦是轮不到自己,万事皆有麝月接手,宝玉对待自己更是冷冷淡淡不理不睬,怡红院之中那些踩低攀高的婆子更是不将自己当人看,处处粗活重活的交与自己,今日看着紫鹃动了胎气,心中着实欢喜,谁承想竟是又让贾母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   贾母看着袭人闪烁不定的容色,脸上的惶恐更是增加了几分的柔弱,让人忍不住心中怜惜,贾母却是冷冷地道:“既如此,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我留你也没有什么用处,还是收拾了东西出去吧,莫要让我赶了你出去!”   袭人登时更如轰去了魂魄,看着坐在一旁始终无言的宝玉,心中更是凄凉,难道宝玉当真是不顾念着这些年的情分么?思及此,更是垂下的泪眼,低低切切的抽泣声,更为让人怜惜!   贾母正待说什么,却是被宝玉拦住,上前晃着贾母的手道:“老祖宗,看在宝玉的份上,老祖宗就饶了袭人吧,当真是不关袭人的事情,老祖宗明查才是!”   贾母听了心中十分的不快,更为厌恶的看着袭人,转而看着宝玉却是满脸的慈爱,道:“宝玉,这般的丫鬟留在身边,终究是个祸害,宝玉何必对她念念不忘?老祖宗那里多的是好丫鬟!”   宝玉却是扭股糖似的不依道:“老祖宗不疼宝玉,袭人从小跟在我的身边,熟知我极多的脾性,况且,如今紫鹃的身体尚且如此,不如就留着她吧,来日里若是再有什么不是,老祖宗只管责罚,到时宝玉当然无话可说!”   贾母极为欢喜的看着宝玉,笑道:“既然宝玉说了,那我就再饶她一次,只是这是最后的一次,若是来日里再有什么事情,比当饶不了她!”袭人听了心中大喜,急忙磕头道:“多谢老太太,多谢宝二爷!”喜滋滋的抬首看时,却是怔然的看到宝玉眼中的一抹厌恶和异样,不由得更是呆住了!   正在这时,那里面的稳婆出来,道:“回老太太,太太,二爷,紫姨娘的血已经止住,腹中胎儿方才大夫亦说没有大碍,只是日后该当多多注意素日里的行动,莫要再动着胎气才是!”   贾母闻听心中一松,点了点头,满脸堆笑地道:“多谢了!”说着命一旁的丫鬟带了那稳婆大夫下去领赏,自己亦是扶着鸳鸯的手站起身来道:“既然紫鹃已经无碍,老祖宗也该回去了,你们要好生的照顾着紫姨娘,若是再有什么差错,瞧我饶了你们谁!”   冷厉的眸子让屋内的众人亦皆浑身一颤,急忙应声答应,贾母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众婆子丫鬟离去,一旁的邢夫人和凤姐儿亦皆急忙跟随其后!   待得到了贾母正房,邢夫人心中沉吟片刻,遂陪笑道:“如今宝玉房中的紫姨娘已经没有大碍,老太太该当放下心了才是,可巧我们房中可是有一件喜事呢,老爷已经答应了下来,今日吩咐我特特来回老太太一番,接了那迎丫头回去!”   贾母闻听微微一怔,旋即淡淡一笑道:“定的是哪户人家?”邢夫人陪笑道:“可不就是那个大同孙家的,老爷极为满意孙家公子的品貌,况且孙家可是听说极为富有的人家,若是迎丫头过去,也并不算是辱没了咱们家的门风了!”   一旁的迎春听的脸色登时苍白如纸,微微颤抖的双手彰显着极度的害怕和不安,屏息等着贾母的回答!   贾母看着迎春略有些抬高的容颜,心中亦是有些怜惜,想着那孙家武夫出身,若不是贾家如今沦落至此,那孙家万万也是不能求的国公府的小姐的!只是如今贾家已经是寻常百姓之家,更是家底罄尽,若是果然大同孙家极为富裕,迎春嫁过去,好歹也能拉扯着贾家一些才是!   看着邢夫人脸上发亮的容色,遂点头道:“既然是你们两人决定的事情,那我也就无话可说,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来都是不变的定律,只是,这大同孙家的嫁妆可是要妥妥当当的,毕竟这迎丫头养在我身边多年,如今就要出嫁,当真是让我有些舍不得!“说着拿起锦帕擦拭了一下眼角,脸上的慈爱之色仿若疼惜孙女的祖母一般!   迎春闻听最后的一丝希望亦皆告破,心中更是渐渐冷了心思,对贾母更是死了心,木讷的容颜之上却是一抹决然之色,有些悲哀的流出泪痕,却是抬首拭去,并没有吱声!   邢夫人看着贾母的模样,心下有些不屑,却仍是笑道:“这是自然,毕竟这迎丫头养在老太太身边,来日里多多孝敬老太太一些也是应该的!”说着便招手让迎春上前,道:“叩谢老太太的恩典,咱们这就回去,那孙家的日子可就定在了一个月后,该当出嫁的东西也应该好好的准备一番,莫要让人笑话了咱们家才是!” 卷三 第七十七章 黛园往昔   迎春闻听跪下给贾母磕头,贾母道:“日后出了门子,可是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也要将咱们贾家再拉扯起来!”说着看着一旁的凤姐儿道:“凤丫头,从官中取出一千两银子给迎丫头做嫁妆,将阁楼之上的鸳鸯戏水屏风亦添妆做嫁,好生的协助着大太太,将迎丫头的婚事办理的妥妥当当!”凤姐儿闻听急忙应声答应!   邢夫人的心中却是凉了一半,原想着让贾母多多拿出一些银钱,谁承想竟然只拿出这么一件东西,一千两银子当真是没有丝毫的诚意!   不由得有些厌烦的看着迎春,这丫头长得倒也是极为清秀,却是太过木讷,若不然岂不是更能寻着一个好人家了?却也只得唯唯诺诺的走了出去,心中更为气怒不休!   看着邢夫人走了出去,迎春亦无心在贾母房中,只推说身体有些不适,便扶着绣橘的手摇摇晃晃的往缀锦楼而去,望着四面环水的缀锦楼,迎春的心中却是更为凄凉的一抹绝望,碧水之中的枯萎残荷当真如同自己快要凋零的一般干枯,了无生机!   回到缀锦楼看着绣橘正在着手收拾东西,迎春亦无言,只是看着绣橘,并没有丝毫的言语,心中有些伤感有些无奈,想着来日里的日子更是惶恐不安,想要摆脱却终究是不能摆脱!   忽听外面小丫头道:“姑娘,大奶奶来了!”迎春听了,急忙擦去了眼角的泪痕,起身走至门边,看着李纨扶着素云的手走了进来,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忧之色,遂道:“大嫂子,你怎么来了?”   李纨让屋内的丫鬟退下,拉着迎春的手,叹道:“二妹妹,如今这老太太的意思也极为明显了,难道你当真是要这般木讷的性子任由人压迫一辈子吗?”   迎春垂下了头,暗自垂泪不已,不这般又能如何?自来闺中女子最要守着的便是温柔沉静,如何能再有其他的想法?   李纨看着迎春,心中的叹息更为凝重,道:“二妹妹,虽则平日里身为闺阁女子该当守着闺阁女子的身份,只是若是二妹妹来日里嫁了人还是这般,到时候妹妹的日子只怕愈发的难过起来,凡事你也该心中有个计较才是!”   迎春听了更是无言,心中的惶恐愈发的浓重,却也不知如何回答李纨,李纨看着迎春这般,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要帮着迎春,可是迎春自己的心中似乎并没有这般的意识,让自己如何能帮?况且如今迎春更是要搬回邢夫人身边,到时候更是自己帮不了的地方,只能尽力而为,看着迎春的造化了!   大雪纷飞,迎春凄凄凉凉的上了花轿,带着仅有的一点点嫁妆嫁进了孙家,贾赦拿着手中扣下来的银钱更是花天酒地一般,手中没了银钱,便要去孙府相要,十次有九次都是无从要出,不由得更是气得大骂,再也不去登孙家的门,那迎春亦是自从出了门子,再也没有回过贾家!   望着窗外飘落的愈发猛烈的白雪,黛玉扶着愈发沉重的腰身,托着大肚子在屋内慢慢走,水溶走进来之时,将手中大氅交与身边服侍的丫鬟,快步走至黛玉跟前,笑道:“黛儿,你在干什么?”   黛玉扶着水溶的手,抬眸笑道:“太医和稳婆都说要多走动走动,来日里生产的时候才不会太过辛苦,我也不过就略略走了两步,倒是有些累的走不动了!”   顺着水溶的手,缓缓落座,水溶端过雪雁端过来的燕窝粥,一口一口的喂着黛玉,笑道:“傻丫头,就算是要走,也要慢慢走,让我扶着你走,你这般托着走,自然会累着,来,快些吃了这燕窝粥!”   黛玉皱了皱小鼻子,看着水溶,脸上一抹娇然的笑意,道:“如今我倒是愈发的比往日里吃的多了呢!”水溶温柔一笑,将手中的燕窝小口小口的喂给黛玉,爱怜的擦了擦她的唇角汤汁,笑道:“如今你可是一人吃两人补,自然要多多吃一些才是!”准娘亲的身子就算是再多吃一半也不为过,素日里黛玉的身子太过柔弱了,如今倒是更为好了一些!   黛玉方才吃完燕窝粥,正待起身,却是听得外面道:“林姐姐,林姐姐你在家吗?”水溶听了脸上登时一冷,亦是有些怒色在内,对一旁的雪雁道:“告诉她,黛儿今日不在!”雪雁听了急忙忍着笑走了出去,同黄鸢一起挡住那慕容静柔!   看着黛玉偷笑的小脸,水溶却也不在乎,揽着黛玉往屋内而去,这个慕容公主当真是太过分,素日里竟然将北静王府当做了她的家一般,无时无刻的霸占着黛玉,若不是晚上有太后命令,只怕早就住在了这里,思及此,水溶的心中有些气闷,他的黛儿,如今越发的没空理会自己了!今日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再让那慕容静柔来打扰!   看着水溶脸上的不悦之色,黛玉自然是明白,嘴角更是一抹收不住的笑意,让水溶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揽着黛玉的腰身,道:“黛儿,你不觉得这些日子太过冷淡了自己的夫君了么?”   黛玉听了更是笑意渐增,脸上的容色愈发动人明媚,纤手轻轻环着水溶腰身,笑道:“哪里有冷落了你的!”水溶指了指自己的容颜,道:“难道你没有看出来,我都被你冷落的有些瘦了吗?”   黛玉听了更是忍不住娇笑出声,捧着水溶的脸颊,似是认真的打量一番,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果然是瘦了好些,这样,让母后好生的给沐涵补补!”话未说完,自己便撑不住的笑了起来,笑的有些直不起腰来!   水溶眼中亦是一抹笑意,口气却是更加的哀怨道:“好没良心的黛儿,竟然这般的嘲笑我,真真的娘子好没有同情心!”   一句话让黛玉眼泪亦是笑了出来,指着水溶哀怨的容色更是笑个不住,水溶揽着黛玉身子,淡笑道:“没良心的黛儿,也罢,看着娘子笑的这么开心的份上,我也就不计较了!”   黛玉听了渐渐收住了嘴角的笑意,清莹的眸子看着水溶,盈光水水的眼眸尽是收不住的甜美笑意,似是融化了冬雪,像是春阳一般温暖心中!   水溶听着外面的吵嚷之声,却也不见丝毫的异样,起身扶着黛玉,替黛玉披好鹤氅,将雪帽给黛玉戴好,拿过鹅黄色小暖炉放在黛玉手中!   黛玉有些诧异的看着出去的装扮,抬首看了看水溶,正要相询,却是被水溶抬手止住,黛玉澄澈的眼眸之中尽是好奇,却也没有言语,任由水溶牵着往与卧室相同的书房而去!   到得书房内,便已经听不真切慕容静柔的吵嚷声,水溶淡淡一笑,牵着黛玉转到书柜之后,却是一扇小门通往后花园,素日里因为有书墙字画挡着,倒是不见丝毫,如今这般的推开,方才发觉竟是一道暗门!   水溶小心的扶着黛玉往门外走去,随手将书柜放好,关上暗门,书房之内复又恢复了平静,水溶牵着黛玉往北静王府后门而去,逍遥自在的和黛玉一同走出了北静王府!   看着外面准备齐备的马车和婆子,黛玉了然抬头,看着水溶含笑的眸子,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水溶抱起黛玉上车,让黛玉坐在怀中,将车帘放下,绵绵密密的挡住外面风雪,马车内十分温暖,亦连手中的暖炉尚且不用再放在手中!   黛玉刮了刮脸颊羞羞水溶,虽然没有言语,但是举止行动已经表达了十成十,水溶却是满不在乎,只要能和黛玉在一起安静的享着两人世界,又何必在意那么多?   水溶望着窗外愈发浓重的风雪,淡淡笑道:“咱们去黛园,好久都没有去那里了!”黛玉听了有些欣喜的点了点头,倒真是有些想念黛园的幽静了!   马车缓缓而行,车外飞溅的泥雪微微溅起,马车外渐渐静谧的声音,让黛玉忍不住想要掀开车帘往窗外看去,掀开车帘,一股冷意袭来,几点雪花落在黛玉雪嫩的脖颈之中,让黛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水溶笑着将身上大氅包裹在黛玉身上,密密实实的抱紧了黛玉,不让一丝一毫的风雪侵袭到她,笑道:“淘气!”   微微掀开的车帘,望着窗外倒退的白雪景致,极为柔美的眼眸却是一丝丝的超脱清然在其中,却是忽然被肚子里的小娃娃踢了一脚,黛玉忍不住皱了皱眉,抬起素手抚了抚他,道:“小东西,又在淘气!”   水溶大手附在黛玉小手之上,亦是一同感受着肚子里小娃娃的淘气,水溶笑道:“这个小家伙,每每咱们出来游玩的时候,似乎他也极为快乐!”黛玉亦是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夫妻两人目光交汇满是柔情蜜意!   到得黛园,看着园内外的梅花已经吐露花苞,迎着冷风不畏风雪交加的侵袭,执意要尽快展开花苞,鲜嫩的颜色首先探出头来,给满树的枝干增添一抹生机盎然之态!   满地的积雪别有一番未曾刻意打扫的别样美丽,小心的扶着黛玉走在长廊之下,看着满地银白,黛玉的心中亦是一片澄澈明朗,调皮的小手握着白雪,扔出一个雪团出来,雪嫩小手登时冻得红彤彤的,水溶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有些宠溺的摇了摇头,却也没有说什么,只用自己温暖的大手来包裹着黛玉冰冷的小手!   望着一片清净的黛园,黛玉深吸一口气,满是欢喜地道:“这个地方倒是极为清净,远离了那些是是非非,当真是人家一大净土之地,尘埃落尽,天地之间的洁白与淡雅清幽倒是极为珍贵!”   水溶点了点头,走至正房门前,立在一旁的丫鬟婆子急忙推开房门,垂手立在一旁,看着水溶和黛玉进去,复又好生的将屋门关好,无声的退了下去!   窗外翠竹随风轻轻舞动,翠绿的颜色装点出冬日里的别样美丽和清雅,与梅花一同傲视冬日里的风雪凌厉,刚直不阿的傲骨挺拔苍翠,如同常年翠绿的枝干一般,昂首挺胸似乎永不倒下!   黛玉素手轻推窗台,望着一片白雪之中的盎然翠绿,不由得想起在潇湘馆内的翠竹,眼眸不由得有些黯淡下来,凤尾森森,龙吟细细的潇湘馆已经成了往昔的一段极为鲜明清晰的回忆,回忆之中记载的却是更多的清透女儿心,却又有一些伤透了心的往事!   走至窗前轻轻揽着黛玉入怀,明白黛玉心中所思,亦是轻声一叹道:“黛儿,凡事也该放开了才是,何必再挂念心中呢?”   黛玉淡淡一笑,道:“亦不过就是心中有些伤感罢了,想着当日里的日子当真如同在梦中一般,谁能想到那般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竟然能做出这般天良丧尽的事情!”清眸之中的点点冷漠之意,既然当初她能做的出来,那么今日也必须为当日里的事情付出代价!   水溶轻轻一笑道:“当日里或许有环境逼迫着她不得不这么做,但是更多的却是为了权势为了富贵,不然不会将自己的亲姐姐害死!”黛玉微微点头!   谁能想到,如今在贾府的贾老太太,当年不过就是史家的庶出小姐,虽然是庶出,身份极为低下,却仍是被史家大小姐当做亲生姐妹一般的对待,毕竟两人的年纪相差不多!   史家大小姐史梦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亦是清丽婉转,让史家老爷爱若掌上明珠,相比之下,身为庶出姑娘的史云香却是不能与之相比,虽然有几分的才气,容貌亦与她有些相似,可是终究比不得史家大小姐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度!   心中不免有些不服气,怨恨老天的不公,每每都想压下史梦琴的风头,极为无礼的态度,却没有让史梦琴恼怒,反而愈发的照顾着这个庶出的妹妹!   史云香的心中愈发的气怒,带着丫鬟出门散心之时,却是碰到一个极为清俊的赶考书生,心中亦是少女情窦初开的砰然,看着他落魄的模样,竟是鬼使神差的带了他进府!   听着他谈吐的不俗,听着他竟然是朝廷命官之后,不由得更是心中暗喜,若是能得到这样的一个夫君,后半生就不会再有那般的苦日子过,到时候好歹也是官家少爷的奶奶呢,看着那公子对自己亦是眼中有些异样,不由得更为照顾那公子,一来二去,竟然暗自私通,怀了身孕!   那公子却是赶着进京,说是要回来接纳史云香,谁承想,那史云香等到秋叶落尽,肚中孩儿呱呱坠地,尚且没有等到,如何不焦急,如何不生气?   史梦琴知晓妹妹事情之时,已经是史云香身怀七月之身,心中虽然有些害怕,有些埋怨史云香的不洁身自好,却仍是更多的心疼在其中,便谎称身子不好,与史云香一同住到史家郊外的一所别院,让史云香能安安静静的生下孩儿,便劝着那史云香将那孩子送了出去!   想着如今的万事不顺,还有那男子的薄幸,素日里的一些仇恨之意亦皆涌上心头,心中更为怨恨史梦琴的好命,趁着史梦琴在别院尚未回家之时,便将珠钗典当雇人想要杀了史梦琴,从此那史梦琴便失去了消息,所有的渠道皆是遍寻不着!   当日里的史梦琴早已与荣国府的国公爷贾代善定了亲事,眼看着娶亲的日子快要到了,却是找不到史梦琴,只得让史云香上轿代替史梦琴出嫁,毕竟荣国府是朝中八大国公府之首,若是得罪了,当真是将史家置于死地,这史云香与史梦琴有些相似之处,若不是寻常相处之人,必定不会熟知两人性情容貌!   叮嘱好了府中的众人,便让史云香代替史梦琴上了花轿,成了国公府的奶奶,身份一时之间倒是极为尊崇,过的半年,那史家老爷仍旧没有找到史梦琴,便对外宣布说是史家庶出小姐史云香因病逝去,见过史云香和史梦琴的人不多。几乎是没有,对于一个庶出的姑娘大家也就不去在意,慢慢的也就淡化了当日里史家有两位小姐的事情,只当做如今的贾府老太太是史家唯一的嫡小姐!   思及往事,贾母从沉睡的梦中醒来,看着垂下的帏帐,外面上夜服侍的丫鬟亦是有些昏昏然的在打瞌睡,贾母一一清醒了神智,想着先前的梦境,竟然额头冷汗直冒,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梦到史梦琴的容色了,如今她又出现了,当真又有什么变故了吗?   眼中一丝冷毒的容色闪过,幸好那史梦琴的儿子如今也不在了,她的子孙一个都没有留下来,到底消了自己的心中恨怒,贾圭死的好,贾珠也死得好,如今的荣国府可不就是自己子孙的天下吗,虽然失去了头衔,但是来日里依着宝玉的聪明伶俐,东山再起之机亦绝非难事,思及此,贾母的心中竟是安定下来! 第七十八章 雪地嬉闹   回到北静王府之时,已经是掌灯时分,水溶抱着熟睡的黛玉从马车上慢慢下来,小心的将大氅盖在黛玉身上,越过一旁行礼的众人,却是让他们噤声不要言语!   待得走至正厅之时,却是看到卫若兰已经在座,慕容静柔亦在,不由得皱了皱剑眉,凌厉的眸色看着他们两个,却是不去理会,转身抱着黛玉往落枫轩而去,让身后的慕容静柔更是眼睛瞪大如铜铃,不敢相信,水溶竟然对他们视若无睹!   卫若兰却是见怪不怪的拉着慕容静柔坐下,笑道:“慕容公主,你还是坐下吧,只要有师嫂在的地方,师兄是不会在意到其他的人和物的!”   慕容静柔听了只得坐下身来,却是皱了皱秀眉道:“告诉过你了,直接唤我静柔就好,何必公主公主的叫?”说着气忿忿的眸子看着卫若兰道:“北静王爷当真是个大醋桶,竟然不让我跟林姐姐玩,当真是可恶至极!竟然不声不响的从北静王府走了出去,让我怎么也找不到林姐姐!”气嘟嘟的模样极为可爱,让卫若兰亦是忍不住莞尔一笑!   看着水溶走出来,卫若兰急忙起身道:“见过王爷!”水溶点了点头,拧了拧剑眉,神情有些不悦的看着慕容静柔,淡淡地道:“慕容公主怎么还留在这里?如今宫中的宫门也快要关上了,若是再不回去,岂不是晚了?”   慕容静柔听了登时跳起脚来,走至水溶跟前道:“回不去就回不去,我就留在这里,让林姐姐把你赶到书房,我陪着林姐姐!”水溶登时眼中登时一抹异样闪过,慌得卫若兰急忙将慕容静柔拉到身后,陪笑道:“师兄莫怪,慕容公主原是口无遮拦,师弟这就将她送回宫中!”   说着便要拉着慕容静柔回身,那慕容静柔却仍是不怕死的要捋胡须,道:“我今天就要留在这里,我要告诉林姐姐你欺负我!”说着便要往落枫轩而去!   水溶面无表情的伸手挡住慕容静柔,淡淡一笑,道:“若是慕容公主果真不想回去,那本王也不勉强,我们府中虽然没有多余的地方,但是大门外的石阶倒是可以借公主睡上一宿!”眼中的一抹精光闪过,邪魅的笑意更是让人身上冷颤不已!   慕容静柔听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拉着卫若兰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却也明白水溶当真动怒了,不敢再做停留,旋即道:“我,我这就回宫去,不劳王爷借用地方,告辞!”说着便急急忙忙的走至厅外,带着外面等候的宫女太监快步往凤辇而去,不敢再做停留!   水溶点了点头,满意的看着慕容静柔终于离去,冷然的眸子看着卫若兰,挥手让屋内众人退下,淡淡地道:“如今事情进展如何?”   卫若兰看着水溶道:“忠顺王爷同江湖之中的绿林之人联络的愈发亲热,手中掌握的兵权亦是在不断的扩大,不过,却是在皇上所能忍受的范围之内,要想超出皇上的范围,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毕竟皇上是不会让他有机会再有第二次,他身后的一些商贾势力已经尽数围拢,只等时机一同剿灭!”   水溶点点头,将手中茶碗放下,修长的手指敲着红木几案,背手起身,望着窗外渐渐飘起的落雪,冷冷的声音划破室内静谧,道:“将那些绿林之中的所谓英雄豪杰交与陈堂主定夺,若是不该留的货色,直接除掉也就是了!”冷厉的容色冰冷如剑,锋利的剑芒让人不敢直视,却也胆寒于他的凌厉狠辣!   卫若兰微微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一叠名单交与水溶手中,道:“这件事情我已经吩咐下去,师兄过目便是!”水溶接过卫若兰手中的一叠信纸,略略看过之后,极为嘲讽的语气道:“难道水渗当真只能找到这般的货色吗?在江湖之中亦不过就是一些鲁莽逞强之人,素日里的作恶亦是不少,直接将他们灭了,不用再留!”   卫若兰亦是笑的讽刺:“江湖之中修为极高的人,多半是咱们血灵楼之中的堂主,其他的一些小喽喽,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无非就是想要借着忠顺王府某个一官半职,到时候若真是出了事情,只怕更是无人在前,跑的无影无踪!”   说着略有些担忧的看着水溶道:“如今忠顺王妃更是想法设法的要将师嫂推向世间之人的舆论,师兄心中该当有些计较才是!”   水溶的眸子登时冷淡了下来,浑身充斥的杀意,让卫若兰亦是忍不住退后了几步,水溶嘴角一抹冷彻人心的笑意更是晕染开来,摆了摆手道:“本王知道了,这件事情本王自有计较,你只要看好你的慕容公主,不要让她再来打扰黛儿,也算是你的一件功德好事了,最好早早的将她娶进门,省的整日价的往本王府邸跑,倒是白白的给了人家流言蜚语的理由!”   卫若兰听了心中有些好笑,却也明白水溶说的是真的,毕竟自己对慕容静柔有些动心,娶了她也未尝不可,水宸的意思亦是让自己娶了慕容静柔,稳固两国的交好,也罢,将一个自己有些心动的女子娶进门,总比来日里娶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好!   “师兄说的极是,我必定会找机会回了皇上,请皇上指婚!”水溶点了点头,道:“如此这般,自然是最好的!”让卫若兰将慕容静柔娶进门,一是卫若兰当真是对慕容静柔是不一样的对待,二则,水渗如今看着定南侯府愈发的不行,竟是动了休妻的念头,想要休掉忠顺王妃,其目的不言而喻!   卫若兰瞧着无事,便就躬身告退,水溶背手立在窗边,望着窗外不知何时开放的梅花,一丝清幽的香气夹杂着冬日里特有的冷香沁入鼻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胸中的思索愈发的明朗清晰!贾家这一群的跳梁小丑,也该当让他们好好的清醒清醒,当年做的事情,如今也要付出代价!   清晨起身的黛玉,望着窗外琼脂玉裹的天地,不由得顽皮心大起,黛玉拥着锦被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秀气的打了个呵欠,慵懒娇媚的眼眸却是不想睁开!   素手轻轻拍了拍小腹,让腹中娃儿亦是踢了一脚,微微一笑,睁开水样明眸,又躺回被子中,让进来服侍的雪雁忍不住笑了起来,道:“王爷不在,王妃倒是愈发的顽皮起来了,小心肚子里的小主子不高兴!”   黛玉微微一笑道:“只怕他比我还要顽皮,你瞧,这越发的动起来了!”雪雁看了看黛玉鼓动的小腹,微微一呆,半晌方才道:“这小主子当真是可以比姑娘小时候的顽皮了!”   说着便扶着黛玉起身,将暖炕上暖着的中衣裙袄给黛玉穿妥当,将棉袜套在黛玉细嫩雪足之上,穿上暖和轻便的羊皮小靴,扶着黛玉坐在搭着灰鼠椅披的椅子上,端过丫鬟送过来的暖暖的鲫鱼汤,呈给黛玉,道:“这是王爷吩咐奴婢做的,王妃尝尝!”   黛玉捏了捏小鼻子,道:“谁大清早要吃这个?油腻腻的!”雪雁笑道:“这个汤可是没有油腥味,是奴婢一点点的撇出来的清汤,王妃试试看!”   黛玉听了看了雪雁一眼,有些好奇的舀起一汤匙,放在口中细细品味,果然是极为香味清淡的鲫鱼汤,让黛玉登时有些眉开眼笑,一口气吃了小半碗,让一旁服侍的雪雁亦是舒了一口气!   黛玉方才用完膳,漱洗完毕,便已经听到慕容静柔咋咋呼呼的声音,待得回身之时,那慕容静柔已经闯了进来,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的模样让黛玉更为失笑不已!   看着水溶不在,慕容静柔松了口气,上前拉着黛玉的手,道:“好姐姐,你可想死我了,偏生你们家的那个大醋桶竟是不让我见你,姐姐你也该好好的处罚她一番才是!”   黛玉听了慕容静柔这般大喇喇的话,脸上登时红如晚霞,娇丽炫目的清然,让慕容静柔住了口,目光有些痴痴地道:“姐姐你好美!”黛玉的白玉脸颊更是红透如布,嗔怪的看了慕容静柔一眼,道:“哪里的事情?咱们不都是一眼的么?”   慕容静柔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拉着黛玉起身,倒是让一旁服侍的丫鬟皆心中一跳,急忙上前扶住黛玉,黛玉看着她们紧张的模样,淡淡摇了摇头!   慕容静柔瞪了她们一眼,却也小心翼翼的扶着黛玉走,倒是让黛玉失笑不已,慕容静柔掰着手指道:“姐姐的美呢,是美在骨子里的清雅灵秀,不只是皮相的美,姐姐的内在美当真是天下难得,性子好,心地好!”   黛玉的脸颊登时绯红一片,嗔怪的点了点慕容静柔的额头,道:“你这小丫头,倒是拿着我来编排了!”慕容静柔看着黛玉羞红的双颊,却也不再言语,扶着黛玉慢慢走出屋内,望着窗外的盈盈白雪,慕容静柔欢呼一声,便跑到了院子里!   黄鸢搬了一个躺椅在长廊之上,上面铺着厚厚的狐皮坐褥,扶着黛玉坐下,将大氅细细给黛玉披上,系好带子,看着慕容静柔淘气!   看着慕容静柔冻得脸颊红扑扑的模样,黛玉不由得莞尔一笑,青鸢亦是道:“公主殿下,您还是进来吧,等一会若是冻坏了,岂不是太过得不偿失了?”   慕容静柔带着自己身边的丫鬟宫女却是在堆雪人,回身笑道:“姐姐,我要堆雪人,我要堆雪人给小外甥看,这样的天,要是不堆雪人就太对不起这白雪落在人间了!”   黛玉摇了摇头,笑道:“白雪落在人间,洁白无垢,也是一种美景,静柔妹子,你还是快些进来吧,别冻着了才是!”自然无雕琢的美,是世间最美的景致,望着天际飘落的白雪落在枝头树梢之上,装点出银装素裹的洁白美丽!   慕容静柔却是摇头不语,径自堆着雪人,好半晌方才堆好,笑嘻嘻的走进长廊之中,坐在黛玉身边,笑拉着黛玉的纤手,将手中的红萝卜放在黛玉手中,道:“姐姐,你去给雪人安一个鼻子吧!”   黛玉听了心中顽皮心大起,便要起身走至雪人旁边,雪雁和黄鸢几人急忙上前扶着黛玉左右,雪雁更是道:“王妃,如今你这身子可要当心才是,倒是和公主闹了起来,若是王爷知道了,还不生气的?”   黛玉听了回眸一笑,淡淡的罥烟眉扬起,红嫩菱唇却是一抹调皮的笑意,点了点雪雁冻得红红的鼻子,道:“我自理会的,很不用担心,只是安一个鼻子就会回来!”   雪雁更是无奈的点了点头,扶着黛玉缓缓走在雪地之上,脚下的雪花吱吱声响,堆在地上的雪人憨憨厚厚,极为可爱,让黛玉登时笑开了娇丽容颜,春花灿烂亦是比不上的妍美绝丽!   一双玉手伸出,白的与雪人几乎是相同的颜色,将手中的胡萝卜插在雪人的嘴巴上面,让一旁的慕容静柔更是笑得拍巴掌跳个不停,亦连蓝鸢亦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王妃果然是极顽皮的性子,慕容静柔拿着手中的一个雪团,将手中的雪团安在雪人之上,面上尽是得色,让黛玉亦是撑不住笑了起来:“倒像是长着耳朵的小白兔了!”   慕容静柔亦是笑个不住,竟是笑得肚子痛,直拿着黄鸢的手要揉揉肚子,一旁服侍的丫鬟宫女忍住笑急忙将慕容静柔扶起来,一时之间欢笑声倒是充满了天地间,娇声玲珑,环佩响翠,偶尔枝头扑簌簌落下的团团白雪似是感染了她们的欢快气息,让依旧盈绿的翠竹露出枝干,枝头红梅亦是悄悄偷眼觑着黛玉娇美清雅的容姿,竟是羞惭不肯开放!   将雪人好生的打扮一番,慕容静柔便搓着手往屋内走去,一旁的宫女急忙将她身上的白雪掸去,捧来热水毛巾与她擦拭,嘴角却是收不住的甜美笑意!   黛玉啜着温热的红枣莲子粥,嘴角含笑的看着慕容静柔,心中有些感叹出声,思及当日里姐妹之间的情分,如今倒是形同陌路,心中到底有些伤感之情!   如今细细回思当年之事,迎春木讷,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共同言语,就算是擅长棋艺,终究还是万事放在心中,探春,汲汲于富贵权势,巴结着王夫人和贾母,对生母胞弟弃之不顾,只愿随着王夫人和贾母的脚步而行!   湘云,看似豪爽不羁,却是单单针对于自己,明里暗里说自己拿捏着宝玉,到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拿捏,若说是无心,却又为何处处讨好王夫人,将手中的戒指送与宝玉房中,送与王夫人房中,却是单单不见给姐妹们的大丫鬟,难道当真是无心吗?唯有惜春,冷冷淡淡的保护色,将自己细细的包裹起来,思及此,黛玉的心中有着对惜春的淡淡心疼!   明明她和贾兰才是荣国府嫡亲的子孙,却是最不为人注意,若不是当年贾珍的相助,只怕如今的惜春早就已经没有了踪影,消失世间了,思及此,黛玉的心中更是百味杂陈,不知如何说起才是!   史梦琴虽然没有嫁入贾家,却也遇到了贾代善,生养了两个子女,却因为她的香消玉殒,贾代善伤心欲绝,方才将贾敖和贾敏带入贾府之中!   其中至于为何贾母不知的身世,当做自己的亲身女儿,也只有贾珍才能明白罢了,贾敖和自己的儿子贾圭都被贾母和王夫人害死,留下的根苗惜春和贾兰,却是姐弟分散两边!   想到这里黛玉的黛眉更是颦蹙,望着白雪压枝的傲雪红梅,黛玉的一声轻叹溢出,慕容静柔略有些好奇的看着黛玉带着清愁的面容,上前拉着黛玉的手道:“姐姐,你怎么了?”   黛玉回眸淡然一笑,澄澈的明眸之中却是点点的伤感之色,道:“没有什么,只是觉得世事变幻无常,轮轮翻新,却是不同的事情不同的心境,终究还是卷不断理还乱的千头万绪缠在心中!”   慕容静柔有些不解的看着黛玉,听不懂黛玉话中的意思,黛玉轻声一叹,却是抬首笑道:“我没事的,妹妹不用担心!”嘴角的一抹轻柔笑意,似乎更为映亮了整个天际,划出一道极为绚丽的光芒,让人神炫目夺,身处其中,只能痴看于黛玉轻轻微蹙的忧愁丽颜!   方要回身坐下,却是听得外面一个小丫鬟道:“禀告王妃,门外有一个自称史湘云的姑娘要求见王妃,说是王妃素日里的姐妹!” 第七十九章 湘云来访   黛玉听了,神情微微一怔愣,心中却是有些疑惑不解,黄鸢却是眼中眸色一闪,起身走至门边冷声道:“谁让你过来告诉王妃,难道你不懂得咱们王府的规矩么?”一句话将那小丫头吓得登时有些不知所措,跪在地上呐呐不能成言!   黛玉起身抬手制止住黄鸢,淡淡地道:“她既然来了,就必定会找人通报的,黄鸢,让这个小丫头走吧,本也不关她的事情!”黄鸢点了点头,便命一旁的管家婆子将那小丫头带了下去,水溶早有吩咐,若是有人打扰王妃,不管是谁,直接拉出去也就罢了!   望着黛玉容颜上的一抹疏离之色,慕容静柔有些担忧的扯了扯黛玉衣袖,道:“林姐姐怎么了?”黛玉淡然一笑,却是没有说什么,一旁的雪雁却是低声嘀嘀咕咕的告诉了慕容静柔一大通,那慕容静柔听了登时娥眉倒竖,道:“哪里有这般没有脸面的东西,姐姐放心,我去给姐姐出气!”说着便要夺门而出!   黛玉拉住慕容静柔的手,目光有些怪责的看了雪雁一眼,道:“静柔妹子,不用你去报仇,既然早就与她们没有丝毫的关系,又何必再去理会她们?”说着看着紫鸢道:“紫鸢,你去告诉那史姑娘一声,念在当日里外祖母和她有一脉血缘之情的关系,让她回去,好自为之,咱们王府不是任由她们来去自如之地,莫要失了自己的体面才是!”紫鸢听了便急忙转身而去!   慕容静柔气嘟嘟的看着黛玉,道:“姐姐,为何不让我为姐姐出气?她们那般的人,如何能饶了她们,竟然百般的诋毁姐姐,素日里我也听卫若兰说起过,那史家的姑娘对姐姐可是百般的针对,那个贾家亦是没有一个好东西,为何姐姐还能这般的宽容大度,若是我,只怕早就打了她们出气了!”   黛玉温文一笑,俏丽的容颜之上尽是淡漠的笑意,道:“并不是我不计较,也不是我宽容大度,只是如今若是妹妹出去,依着她们的性子,只怕会说妹妹仗势欺人,反倒是将妹妹推到众人悠悠之口,博取他人的同情,只她们最会做的事情,妹妹还是不要去的好!”   所有的事情并不是自己不计较,看得极为透彻,所以断了所有的关系,史湘云又如何,如今依附着贾母,已经不是当日里史家的小姐了!若是慕容静柔前去,说不得也会让她抓住了把柄,往日里的事情比比皆是,既然明白,又何须再去理会她们的计量呢?慕容静柔看着黛玉娇润玉颜之上的一丝淡然,亦是点了点头,扶着黛玉坐下!   紫鸢却是很快便走了进来,附耳细细说了几句,黛玉听了淡淡一笑,脸上的容色更为冷凝,淡淡开口道:“这个史姑娘倒是有些成算在心中,不过,本王妃却也不是任由她拿捏之人!”   说着冷然清透的眸子看着黄鸢,淡淡地道:“黄鸢将那史姑娘带到花厅之上,本王妃倒是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话可说?”黄鸢点了点头,急忙回身而去,青鸢却是扶着黛玉款款起身,淡道:“王妃还是小心一些才是!”   黛玉点了点头,一旁的慕容静柔却是急忙起身走至黛玉身边,道:“好姐姐,我也要跟着你一同去,我也要去看看那个史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做出那般的事情出来!”   黛玉略略沉吟了一下,便点了点头,慕容静柔十分欢喜的揽着黛玉的手臂往花厅而去,却是转身对贴身的宫女嬷嬷使了个眼色,便与黛玉一同慢慢而行!   到得花厅之中,听的珠帘声响,湘云抬起头看时,不由得眼中更有一丝的妒意,娇艳如花的清透丽颜,淡淡烟眉似若烟柳,明亮双眸清若秋泉,红嫩菱唇嫩若初春粉嫩桃花,白脂娇脸一抹红润晕染更是增添了十分的俏丽脱俗!   青鸢灵敏的鼻子嗅了嗅花厅之中的味道,扫视了一番史湘云的上下穿戴,方才细心的将黛玉扶着坐下,便垂手立在一旁,时时刻刻的眸子却是紧盯着史湘云!   看着黛玉在正位坐定,湘云急忙行礼道:“奴家史湘云见过王妃!”黛玉淡淡开口道:“史姑娘请起!”湘云听了便要站起身来,慕容静柔却是笑道:“难道这个史姑娘是不懂得礼数的?竟然没有看到本公主么?”   湘云有些疑惑的抬头,自然是不认识慕容静柔,毕竟她自从上次之事便已经被史夫人关在家中,素日里除了贾府,并不曾有去其他权贵家中,并不曾明白宫中的事情!   却是看着慕容静柔活泼可爱的面容,忽而想起素日里她婶娘所言的不丹国公主慕容静柔,心下登时一惊,遂急忙跪下道:“奴家见过慕容公主!”   慕容静柔对着黛玉眨了眨眼睛,开口道:“瞧来史姑娘还是知道本公主的,为何方才不跪?”刁钻的语气让黛玉看了她一样,慕容静柔吐了吐舌头,对着黛玉拌了个鬼脸,更是让黛玉有些哭笑不得!   湘云听了心下更为慌张,遂急忙道:“请公主恕罪,恕奴婢有眼无珠,请公主王妃见谅!”慕容静柔淡淡一笑,却也再去理会史湘云,湘云祈求的目光却是看着黛玉!   黛玉淡淡一笑,清眸之中的点点清冷让湘云更是不知所措,黛玉淡笑道:“史姑娘起来吧,公主是跟史姑娘开玩笑,史姑娘请坐!”湘云听了唯唯诺诺的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一旁的小杌子之上,神情有些焦虑和紧张!   黛玉看了却也只是一笑,并不言语,方要端起一旁的茶碗,却是被雪雁端走,黛玉清凌凌的眼眸瞪着茶杯不见踪迹的桌子,抬头看着雪雁手中的茶盅,嘟了嘟菱唇,却便也罢了,看着湘云却也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嘴角的一抹淡然笑容更为雅然!   看着黛玉无言,湘云更是额头之上冷汗直冒,心下却又是十分的焦急,遂急忙道:“今日本也不想打扰王妃,只是,奴家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王妃,求的王妃看着素日里的情分,好歹也请王妃去看一下紫鹃姐姐!”   黛玉听了微微一怔,不觉脱口而出道:“紫鹃怎么了?”湘云脸上的泪珠落下,抽抽噎噎地道:“紫鹃姐姐快要不行了,她想要见见王妃,求王妃看着素日里的姐妹情分,好歹也全了她的一份心意!”   黛玉听了心下有些恻然,当初紫鹃对自己的背叛那种伤痛尚且历历在目,如何能忘?紫鹃既然已经决定回去贾府,已经不关自己的事情了,虽然心中仍旧对紫鹃有些痛惜,毕竟同处这么些年,紫鹃对亦是极好的照顾,如何能不挂念心怀的?   黛玉看着湘云道:“紫鹃不是在贾府之中是姨娘么,怎么就不行了?况且,就算是紫鹃不行了,也轮不到本王妃前去做什么。史姑娘若是无事还是请回吧!”   史湘云听着黛玉决然的话语,心中更为气怒,却是碍于黛玉的身份不能说什么,只能俯首道:“好歹紫鹃姐姐也服侍了王妃一番,求王妃恩典,王妃的大恩大德,湘云和紫鹃姐姐必定没齿难忘!”   黛玉淡淡一笑,忍下心中对紫鹃的痛心,淡淡地道:“贾府的事情何需史姑娘感激,何须史姑娘担待?更不需要史姑娘来求什么恩典,莫要失了自己的体统身份才是!”   湘云看着黛玉不为所动,更是心下大急,道:“难道王妃当真是铁石心肠?紫鹃好歹也服侍了王妃一场,对王妃也是极为尽心尽责,不管如何,王妃也要顾念着素日里的旧情才是呀!”   黛玉听了玉颜之上更是一抹冷然的笑意,淡淡开口道:“紫鹃虽然服侍过本王妃,但是所有的情分早就已经断绝,如今到不知道史姑娘登门是为的什么,史姑娘不是口口声声说本王妃不念旧情,是一个狠心绝情之人么?那史姑娘尽可回去,本王妃自也不会相送,今日相见,亦不过就是看在先人面上,史姑娘请吧!”   史湘云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浑身冒汗,不由得心中更为气怒,道:“不管如何,当初王妃将我和三妹妹害的身败名裂,这总是事实,不管如何,这其中的血缘之情也是剪不断的,紫鹃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二哥哥的骨血,就算王妃不看紫鹃,为了二哥哥的骨血,王妃更要前往才是!”   黛玉听了更是冷冷一笑,却也不屑再与湘云说什么,一旁的,慕容静柔听了却是脸上怒气勃发,起身走至湘云跟前道:“不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请王妃姐姐?王妃姐姐身份尊贵,岂是你说请就请的,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闹到北静王府来!”   湘云看着慕容静柔的怒色,却是道:“我是北静王妃的妹妹,虽然不是嫡亲,但是彼此之间的血缘还是存在,不管如何,这也是抹杀不掉的事实!”   慕容静柔听了摇了摇头,脸上的嘲弄之色更为明显,却是回身看着雪雁道:“雪雁她是谁?”雪雁几不可闻的扯了扯唇角,淡淡地道:“不过就是贾府老太太的侄孙女罢了!”   慕容静柔“哦”了一声,道:“可是那个一直都为了心中的爱哥哥针对姐姐的那个?”雪雁几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听着慕容静柔怪怪的声音,黛玉亦是忍不住淡扯唇角,却也没有说什么!   湘云的脸上登时有些紫涨,忽青忽白的容色让慕容静柔有些叹为观止,道:“怪不得了,原来是她,为了自己心中的爱哥哥,竟然百般的诋毁他人,真真的是没有了丝毫的礼义廉耻,倒不知道那所谓的诗书礼仪是如何教导出来的,就是这般教导出来的吗?”   史湘云更是讪讪不能成言,心中更为气怒不已,跳起身来,满脸的怒容,正待说什么,却是被黛玉淡淡止住道:“史姑娘,莫要怪本王妃没有提醒你,今儿也告诉你,紫鹃当日里离府,便已经与本王妃没有了丝毫的瓜葛,紫鹃的去留之路全由自己选择,就算是如今紫鹃有什么事情,亦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还犯不着让史姑娘来说什么来由!”   湘云听了更是心中大急,想着贾母说答允自己的事情,更是不顾一切地道:“虽则如此,难道王妃竟然连紫鹃的最后遗愿也不能达成吗?算是我求王妃了,求王妃大发慈悲,去看看紫鹃吧!”   黛玉扶着雪雁的手站起身来,冷笑道:“本王妃不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况且,紫鹃并非像史姑娘所言的病重吧?史姑娘亦无须再多言,尽快离开,若是再多言,休怪本王妃将你打了出去!”看着黛玉冷傲玉颜之上的清贵气度,竟是让湘云一时不能成言!   黛玉看着一旁的蓝鸢,淡淡地道:“蓝鸢,送客!”蓝鸢点了点头,走上前去道:“史姑娘请吧,咱们王府容不下史姑娘这般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还是请您继续回去散播您的慈祥和和蔼吧!”   湘云听了更为羞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跟在黛玉身边的四鸢却是不干,紫鸢更是会意的点了点头,同慕容静柔的贴身宫女一同尾随着湘云而去,待得到了角门之时,暗自使了个绊子,登时将那史湘云跌了个狗啃地,让紫鸢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一旁来往使役的众人亦皆笑了起来!   紫鸢挥了挥手中的绣帕,笑道:“瞧来史姑娘当真是对咱们王府五体投地,真真的,竟然连走出门的时候都对着咱们的角门俯首磕头,真是极为懂礼数的姑娘!”带笑的语气露出了更为深浓的嘲讽之意,更是让湘云的脸上挂不住!   恶狠狠的瞪了紫鸢一眼,却是看到紫鸢满不在乎的神情,愤愤然的离去,望着守在门外的翠缕急忙扶着翠缕的手便要往马车而去,却又是不小心从角门前的台阶上滚了下去,登时摔得有些头昏脑胀,浑身的雪泥,狼狈不已的扶着翠缕的手往回走,不敢再多做停留!   看着湘云走了出去,黛玉轻轻伸了伸懒腰,看了看湘云带过来的礼品,淡淡地道:“将东西尽数折换钱粮,施与城中无依无靠孤苦之人!”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搜刮的民脂民膏,用于救助有需要之人,也算是为她们修的功德一件,蓝鸢听了点了点头,便急忙答应了下来!   黄鸢和雪雁扶着黛玉的手往落枫轩而去,黛玉看着天际之间飘舞的玉蝶,心中却是一声轻叹,跟在身后的慕容静柔却是抱着黛玉的手臂,半拖着道:“好姐姐,你等等我!”   话方才说完,却是突然觉得腾空,脚不着地,更是发觉自己的身子被扔了出去,不由得更为惊骇,手舞足蹈的没有依靠之处,看着眼前的长廊柱急忙挡住容颜,却是撞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之中!   慕容静柔给跌的七荤八素的,待得回神之时,看到的却是水溶挡住了黛玉的视线,不然黛玉看到身后的事情,眼神之中万分焦急担忧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黛玉,看着黛玉羞红的丽颜,浑身上下亦是没有丝毫的异样,方才放下了一个悬着的心,神情亦是恢复平静,揽着黛玉在怀中,安抚心中的不安!   慕容静柔被卫若兰接住,方才安定了心神,看着水溶冷厉的面容,躲到了卫若兰身后,有些不由得搓了搓手臂,好可怕的水溶,幸好,幸好,在不丹国王兄已经警告过自己,不然,若是惹上了他,岂不是自寻死路!   水溶冷冷一笑,却也不再理会那慕容静柔,看着她今日为黛玉出气的份上就暂且不理会她,径自扶着黛玉往落枫轩而去,独留下慕容静柔气嘟嘟的脸庞!   卫若兰扶着慕容静柔站好,淡淡一笑,却也无言,水溶必定是算好了自己立在慕容静柔身后方才如此,为的也不过就是不想让慕容静柔打扰,并不曾想要伤害她,毕竟她对黛玉,当真是极为好,彼此之间的姐妹情谊亦是难得,能成为黛玉少有的姐妹之一,自然会令水溶另眼相看,遂淡淡一笑,止住慕容静柔的蹦蹦跳跳,拉着她往门外走去,一些该处理的事情也该好生的处理好了!   走进落枫轩的黛玉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水溶,拧了拧水溶的脸颊,嗔道:“大醋桶!”水溶扯了扯唇角,有些孩子气的抱紧了黛玉,道:“我不许她抱着你!”   黛玉的俏脸上飞霞满布,嗔道:“哪里有你这般吃醋的?竟然是没了道理了,若是你方才不小心伤到了她,岂不是我的罪过了?”含嗔微带薄怒的玉颜更为娇妍,眼眸之中却是满满的不赞同!   水溶不悦的吻了吻她的纤白素手,道:“有若兰在,你以为若兰会让她受伤吗?再怎么说,她也是黛儿的好姐妹,我自然也不会伤了她!”愈发的解释愈是显出他对黛玉的关心和在意,他不想黛玉不开心,就算是再多的解释亦是不怕多!   黛玉轻轻一笑,眼眸弯弯的极为可爱,调皮的小手却是点了点水溶,笑道:“沐涵,你好没羞!”水溶亦是温柔一笑,想起那史湘云今日进府,却是忽而眼神有些凌厉,好个贾老太婆,竟然这般的丧心病狂,那就让她渐渐的身败名裂! 第八十章 湘紫相斗   望着回廊之中飘舞进来的白雪,黛玉的清眸之中一丝轻叹之意,抬眸道:“沐涵,今儿史姑娘登门,身后必定不会只有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吧,虽然不清楚紫鹃如何,但是紫鹃如今怀着宝玉的孩子,贾府之中必定是爱若珍宝,岂能这般就出了事情,又岂能派了那史湘云前来?”   水溶点了点头,俊朗明眸之中的森寒之色却是让人为之胆寒,垂首却是极其爱怜的看着黛玉,柔声道:“黛儿你放心,这件事情既然他们挑了起来,就休想如此放下去!”   黛玉亦是点了点头,清眸之中亦是一抹坚定之色,扬首看着水溶,道:“也该将当年的事情公众于世,到不知道那贾府的老太太会如何自处!”想要陷害别人的人,终究的报应会到身上,世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也该给逝去之人一个交代了!   偎在水溶温暖的怀抱之中,红嫩菱唇的一抹轻叹溢出,望着天际的茫茫银白无边,更是一抹凄凉之色溢升,水溶揽紧了黛玉在怀中,大手轻轻拍着黛玉纤弱的肩膀,扶着黛玉往屋内而去!   看着湘云浑身是雪泥的走了进来,贾母的神情有些愕然,旋即更为阴沉不定地道:“怎么,竟是没有成功的?”湘云点了点头,眼中含泪,倒是如同雨中海棠极为娇艳夺目,泣道:“老祖宗见谅,是湘云无能,竟然是不能达成紫鹃姐姐最后的一个心愿,求老祖宗开恩!”   贾母听了脸上神情一凝,一旁立着的紫鹃却是神色一怔,不明白的看着贾母,贾母却是无言,径自陷入沉思,湘云抬首看着紫鹃倒抽一口气,指着紫鹃道:“紫鹃,这,这!”贾母抬起头,慈爱的看着湘云道:“紫鹃如今没事了,是之前那一个庸医所误诊,竟是让你受了委屈了,云丫头快些起来吧!”   湘云听了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旋即便已经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心中愈发的恼怒,对紫鹃亦是有些恨意,竟然让自己去北静王府受到这么些的委屈,当真是可恶至极!“   原本贾母只是告诉湘云紫鹃身子极度不好,若是能请来了黛玉,必当会上史家提亲,将自己许配给宝玉,本来欢天喜地的答应着,又想着可以除去紫鹃这个眼中钉,便答应着贾母去了,谁承想竟然是拿着自己当做傻丫头一般,这般的羞辱于自己!   看着紫鹃高高隆起的腹部,湘云的眼中有一丝的怨毒之色,抬首看着贾母,遂笑道:“老祖宗说哪里话呢,云儿是老太太的侄孙女,这点小事自然也省的,如今紫鹃姐姐无事,那湘云也放下心来了,既如此,湘云便告退先回家去了!”   贾母却是上前拉着湘云的手,满脸堆笑地道:“好孩子,老祖宗知道你受了委屈,这件事情自然也不会这么罢了,你只管回家等着,不多日咱们也就算是成了真正的一家人了!”   湘云听了登时又惊又喜,急忙道:“多谢老祖宗!”贾母却是摆手,道:“罢了。罢了,回去告诉你婶娘一声,好好的准备一些嫁妆,明日,老祖宗就命人上门提亲,来到咱们家中,虽然如今咱们家中比不得往日,却也是大户人家,这管家的重担可就交到了你的手中了!”湘云听了自然是感激不尽,收敛了眼中的憎恨之色,带着翠缕便走出了贾母正房之中!   凤姐儿的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陈,复杂的目光看着贾母,眼中的泪水亦是无声闪过,却是强忍着没有掉落下来,终究,自己亦不过就是贾母的一个利用的棋子罢了!   邢夫人却是幸灾乐祸的看着凤姐儿,眼中的不屑极为明显,让凤姐儿的心中更感凄凉之色,贾母看着邢夫人神色,阴沉沉的目光看了她一会,淡淡开口道:“如今咱们府中的管家奶奶还是凤丫头,若是谁对凤丫头不敬,不管是谁,必定不会轻饶!”   底下众人急忙唯唯诺诺的答应着,贾赦和邢夫人的嘴角却是一抹不屑的弧度弯起,老不死的东西,竟然还这般的猖狂,该当给她一些教训才是!   贾母淡淡的看了看众人神情,挥手让屋内众人退下,只留下凤姐儿和探春在这,看着众人走出去,贾母淡淡开口道:“如今既然连云丫头都请不来北静王妃,那我们也只得另外想法子才是了!”   说着目光看着探春,道:“忠顺王妃的意思,瞧着也极为喜欢三丫头,三丫头也该好生的表现表现,若是来日里能得了忠顺王妃的眼,咱们家业算是能扬眉吐气,好生的出一口气了!”   探春听了脸上有些羞红,躬身道:“老太太所言,探春必当谨记心中!”眼眸之中的神情闪动,更多的却是一丝青云之志的相望,想着若是凌驾于众人之上,比当一雪这些日子的耻辱,不由得更是坚定了要依附忠顺王妃的心思!   贾母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而看着一旁默然不言的凤姐儿,略略皱了皱白眉,道;“凤丫头你怎么了?”凤姐儿听了心中登时悚然一惊,旋即抬眸笑道:“老祖宗放心,凤儿没有什么事情,单凭老太太吩咐!”   贾母点了点头,眼中一丝冷毒的容色闪过,低声吩咐了凤姐儿几句,脸上的神情愈发的冷毒如毒蛇一般,凤姐儿听了登时心中一跳,却仍是垂首道:“老太太放心,凤儿自会晓得!”   贾母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情,你只管去办,来日里的好处也必定不会少了你的!”凤姐儿听了唯唯诺诺的答应着去了,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一般的突突跳个不停,没有想到如今的贾母竟然变成了这般的人,竟然想出这般的主意来!   望着日渐萧条的贾府,凤姐儿的心中更是一丝凄凉和绝望闪过,回到房中,看着贾琏仍旧死性不改的模样,更是心灰意冷,想着贾母所吩咐的事情,心中却是另有一番的计较!   低声吩咐了平儿几句,看着平儿惊诧的目光,凤姐儿却是淡淡一笑,道:“你不用诧异,这本来就是真的,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平儿你只管照我吩咐的去做,莫要将咱们亦是一同逼到了绝路之上!”   平儿听了更是心中大为惊骇,看着凤姐儿淡然平静的目光,平儿亦是缓缓安定下心神,跪在凤姐儿身边道:“奶奶,平儿必定尊崇奶奶的话,若是有违,或是泄露半句,比当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凤姐儿急忙捂住平儿的嘴,道:“罢了,傻丫头,你这是做什么?这些年让你跟在我身边已经委屈了你了!”平儿听了却是拼命的摇了摇头,眼中的泪珠却是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第二日清晨起来,凤姐儿往贾母房中而去,到得贾母房中,便已经看到探春和邢夫人李纨等人皆在,急忙上前行礼,看着凤姐儿红肿的眼睛,贾母遂道:“凤丫头,你怎么了?”   凤姐儿勉强道:“没有怎么了,就是眼里进了沙子方才如此罢了!”贾母却是满目不信的看着凤姐儿,道:“是不是链二又欺负你了?”凤姐儿仍是摇了摇头,道:“二爷并不曾说什么,这些日子,孙媳妇连见二爷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二爷又怎么能欺负孙媳妇呢?”   贾母听了登时冷眉倒竖,冷冷的眸色扫视着贾赦夫妇,那贾赦急忙垂下了头,贾母冷哼道:“别当我素日里不知道你们房中的事情,好歹这凤丫头才是咱们家中明媒正娶的媳妇,别不知道从哪里拉出来的小媳妇,就这般的冷落了凤丫头,说到底,仍旧是你们夫妻教管不当所致!”   凤姐儿听了更是心中一冷,贾母这般言语,当真是要让自己断了跟大房的关系么,这般的话说出来,当真是让自己无立足之地么?难道就是为了湘云来日里进门管家么?怕自己这些日子将东西搬到大房里面去吗?   果不其然,贾赦听了贾母的话撇嘴道:“既然老太太如此说,那儿子倒是要问问这凤奶奶,自打进了我们大房的门,可曾一日在咱们大房服侍过?倒不知道那一点是咱们大房的媳妇风范了,倒是还不如如今的尤二姐,将咱们大房的事情打理的妥妥当当的,有这般贤惠的媳妇在,这个明媒正娶的媳妇就留给老太太使唤吧,咱们大房之中也不缺一个能干的媳妇!”   凤姐儿听了心中早就已经无感,淡淡的看了贾赦一眼,却也是无言,贾母听了心中登时放下心来,却仍是冷厉的眸子看着贾赦,道:“你莫要说出这般的话出来,不管如何,来日里这凤丫头也是要回去你们大房之中,累了这么多年,好歹也要好生的歇息歇息才是!说不得也能再给你们添一个孙子呢!”   贾赦听了却是不屑的看着凤姐儿黄黄的脸儿,邢夫人亦是急忙上前道:“老太太,您有所不知,如今咱们房中的那尤二姐可不有了身孕的?竟是咱们家中的大喜事呢!”   贾母听了眸色登时一跳,看着邢夫人得意的容色,更是眼眸冷然,却仍是笑道:“这可是真的?为何素日里竟是没有听到你说起过的,若是果然如此,倒是咱们家中的大喜事了!”   凤姐儿听了更是断绝了自己心中的痴心妄想,望着贾母慈爱的眼眸之中的一丝冷毒,凤姐儿更是一叹,眼神之中极为悲哀的看着窗外飞雪,不知所措的容色全然不符当日里凤辣子的艳丽夺目,只余下一抹苍白之色!   凤姐儿却是突然跪下道:“老祖宗,算是孙媳妇求求您,如今这巧姐儿的身子愈发的有些不好起来,孙媳妇想着咱们家庙之中的铁槛寺倒是一个极好的修身养性之所,不若将巧丫头送过去好生的过一些清淡日子,也能好生的祈祷祈祷菩萨才是!”   贾母听了心中一喜,面上却仍是十分的焦急道:“巧丫头怎么了?”凤姐儿道:“巧丫头的身子自生来就不怎么好,如今愈大愈发的有些柔弱起来,求的老太太恩典,将巧丫头送到铁槛寺好生的歇息一些才是!”   邢夫人听了却是心中十分的不悦,看着凤姐儿道:“咱们堂堂贾府的姑娘,岂能住在佛寺之中?传扬出去,岂不是白白的丢了脸面的?”   凤姐儿听了却是心中着实不屑,倒不知道,如今的贾府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大家风范,说到底亦不过就是一只落魄的丧家犬而已,只不过如今贾家的大架子未倒罢了!   满是祈求的目光看着贾母,祈求贾母的同意,贾母沉吟半日,遂道:“既然凤丫头这般的说了,我自然也是准的,毕竟在咱们自己家中的家庙之中,倒也不怕什么,若不是有心人的造谣生事,倒不知外人是如何知晓咱们自个家中的事情的?”冷厉的眸子看着邢夫人,眼中的冷意让邢夫人自然而然的闭上了嘴巴,眼中闪烁不定的眸色更为憎恨贾母!却也只得讪讪的答应了下来!   听着贾母答应了,凤姐儿登时松了一口气,遂磕头道:“多谢老祖宗,多谢老祖宗!”贾母却是摆手道:“如今巧丫头的事情处置好了,凤丫头,昨日交与你的事情,你可快些帮我处置好才是!”   凤姐儿听了脸上微微一白,旋即道:“老祖宗只管放心,这件事情,孙媳妇已经放在了心上!”贾母点了点头,与众人说了一忽话,便也就散了!   冬日晴朗的天际极为明亮,坐在怡红院院中的紫鹃笨拙的身子依靠在软榻之上,拿着手中的针线绣着红色肚兜,面上亦是一抹安定之色!   湘云却是忽然走了出来,看着紫鹃脸上终究有一分的愤恨,淡淡地道:“呦,紫姨娘倒是极为勤快的人,这般的天气竟然还绣起肚兜来了!”望着紫鹃隆起的腹部,愈发的气怒不已!   听的湘云声音,紫鹃急忙扶着椅背站起身来,道:“二奶奶!”湘云听了脸上神情稍霁,淡淡地道:“紫姨娘如今怀着身孕,可别多礼,不然等一会岂不是让老太太数落我的不是?我也不过方才进门几日,比不得紫姨娘在老太太和二爷跟前的得宠,紫姨娘这般岂不是太过折杀我了?”   紫鹃听了心中更是暗自惊心,道:“二奶奶说笑了,奴婢亦不过就是服侍奶奶和二爷的奴才罢了,不敢同二奶奶相比,二奶奶自小就与二爷的情分非比寻常,奴婢自然比不得,也不能比,不敢比!”   湘云听了心中倒是十分的受用,不觉的脸上有了一丝的笑意,看着走进院中的宝玉,急忙放下手中拿着肚兜,上前拉着宝玉的手,满是爱娇的口气道:“爱哥哥,你回来了!”   宝玉却是将湘云的手推了开去,淡淡的看了她和紫鹃一眼,道:“我累了!”说着便甩手走入屋内,不理会身后愤愤然咬着唇瓣的湘云!   湘云看着宝玉消失在门帘之内的身影,冷冷的看了紫鹃一眼,便也扭着腰转身走了过去,看着立在门边的袭人,遂道:“袭人姐姐,你何必站在这里,这里自有小丫鬟来服侍,来,咱们去房中喝茶,也该好生的给爱哥哥做一些针线才是,老是见他身上挂着一个破旧的荷包,当真是有些不像话!”   说着眼眸看了看紫鹃,又道:“紫姨娘也进来吧,毕竟那还是你当日里的主子所做的东西,不管如何,你主子身上的习性你也学了不少,必定也能帮我们一些忙的!”越说越有气,想着如今紫鹃在宝玉身边,只怕宝玉更是无时无刻的不想着那个狐媚子,素日里对自己极为亲热的爱哥哥,如今竟然这般的冷淡以对,更多的却是因为这个紫鹃,思及此,心中更是恨怒难休!   紫鹃听了脸上登时有些紫涨,亦是十分的恼怒,抚了抚隆起的腹部,脸上更是一抹得意之色,扬高了头道:“二奶奶说的极是,只是,如今紫鹃的主子可是二爷,我腹中的骨血亦是二爷的根苗,二奶奶也该知晓才是,先前的主子早已不在府中,至于她所做的东西,奴婢亦是无能为力,二奶奶还是和袭大姑娘一起去研究清楚吧,奴婢有些累了,托着这娃娃果真是累的,老太太也吩咐奴婢好生的歇着,竟是不能陪着二奶奶了!”   说着便就着袭人掀起的帘子走了进去,更是让门边的湘云更为气结,袭人看着急忙上前劝慰着湘云道:“好奶奶,何必跟奴才们一般的见识?咱们还是回屋给二爷好好的做做针线吧!”   湘云听了狠狠的瞪了紫鹃一眼,便扯着袭人的手往屋内正房而去,看着她们三人的身影,听着她们的对话,立在西洋镜身后的宝玉,脸上却是一抹妖冶的神情,俊秀的面容愈发的唇红齿白,却更为冷漠无情! 第八十一章 重重算计   朝中风云渐起,边境琉璃国不时来犯,扰乱沿海居民的正常生活,处处彰显着战火的疯狂,偷袭一些渔民,拿着一些渔民当人质来苛求更多的好处,弄得沿海之人民生怨恨,不得安生!   水宸闻听,朝堂之上龙颜大怒,立即着兵部派重兵前往沿海之地彻底剿灭倭寇,那东平王水演却是主动请缨,道:“如今朝中边境霍乱,臣等朝中重臣,也该当为圣上为天下黎民担起一份责任,恳请圣上应允!”   水宸深沉的眸子看了看水演,心中略一沉吟,却是没有言语,水溶的淡淡一笑,脸上的神情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一旁的水渗,点头笑道:“皇上,难得东平王爷有这般的忠心,皇上若是不应允岂不是让东平王爷失望了?”   水演抬头看了水溶一眼,脸上却是一抹倨傲之色,水宸看了看水溶,遂笑道:“也罢,朕就着令东平王水演为前去缉拿倭寇的主帅,务必还沿海黎民一个极为清朗的生活,将那些贼子赶出宇朝!”   水演听了,急忙跪下谢恩,道:“多谢皇上,微臣必定不会有负皇上所托!”起身的同时一抹不经意的得意笑容溢出,却是让水溶瞧见了十成十,却也只是淡然一笑,便也就不再言语!   东平王爷率领京城之中的五万兵士往沿海一带而去,水渗的心中却是终究有些不安之色,虽然五万兵士对付一个倭寇乱贼已经绰绰有余,只是终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为何要让定南侯府的定南后一同随军而行,而且是在元帅之下的将军,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岂不是所有的责任都推脱到了定南侯的身上?思及此,水渗的心中多少有些担忧,心中有另外的一些成算在内!   如今贾府之中当真是没有丝毫的安宁可言,自从湘云进了门,百般的刁难紫鹃,紫鹃亦是仗着腹中孩儿不会容让湘云,一旁的袭人亦是煽风点火,将整个怡红院闹得鸡犬不宁,亦连贾母也无能为力,索性避开怡红院那些恼人的问题,只要面子上过得去便也就罢了!   从贾母房中请安回来,湘云看着身边一堆丫鬟服侍的紫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遂道:“怎么?紫姨娘如今见了本奶奶也不会起身相迎了吗?”语气之中高高在上的口吻,当紫鹃登时冷下了容色,遂道:“奴婢本是想迎接二奶奶,只是如今这身子愈发的笨重起来,若是来回起身,竟是动了胎气,到时候老太太责怪,奴婢也就不好交待了!”   湘云听了脸上登时大怒,冷冷的眸子望着紫鹃,紫鹃亦是不甘示弱的相迎,倒是将湘云气得浑身颤抖,指着紫鹃道:“你……”正要发飙的容色却是被袭人拉下了手臂,挽着湘云的手边走边道:“二奶奶,您先别生气,老太太赏赐给二奶奶的那些软烟罗,听说是极好的纱匹,咱们去选选,将那些好看的颜色悬挂在屋内,也能让二奶奶看着心里舒服一些了才是!”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拉着湘云往屋内而去,到得屋内的湘云却是极为恼怒的瞪着袭人道:“袭人,你做什么,难道如今我堂堂的二奶奶竟是连教训一个奴才都不配了吗?”   袭人听了急忙跪下道:“二奶奶息怒,奴婢原也是为了二奶奶好,那紫姨娘自来跟着北静王妃,亦是学的极为伶牙俐齿,若是再说下去,受委屈受气的必定还是二奶奶,如今她的肚子中可是怀着二爷的骨血,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老太太也必当是不依的!”   湘云听了心下暗自惊心,细细回思袭人所言,便心中有些成算,压下心中的不满遂道:“可不是,若不是你提醒,倒是让我忘了这一点,那狐媚子模样的人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拿着肚子里的孩子说事,倒是没的遭了天谴,生出来一个死孩子才是!”   眼中的恶毒神色更为骇然,原本天真娇憨的容颜之上却是狰狞之色渐渐重起,袭人的嘴角一抹得意之色扬起,却又是小心翼翼的压抑住,不敢让湘云看出丝毫的端倪!   湘云沉吟一会,望着袭人贤良的容颜,遂拿着袭人的手道:“好姐姐,多谢你提醒我,若是不然,岂不是着了那狐媚子的道了?”说着又笑道:“记得十年前,咱们说过的悄悄话吗?可不就是让姐姐长长久久的陪在我和爱哥哥身边么,明日里我就回了老太太,直接让姐姐进屋里好生的服侍才是,那个狐媚子如今身怀有孕,自然也不好伺候爱哥哥!”眼中的点点算计之色溢起!   紫鹃想跟她斗,那就将袭人一同扶上姨娘的位置,不管如何,袭人从小服侍宝玉的情分原也不是那紫鹃所能比得上的,况且紫鹃背叛黛玉的事情,若是被宝玉知道了,必定会让紫鹃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湘云满是算计的眼眸,袭人极力压住心中的欣喜若狂,道:“奴婢多谢二奶奶,来日里必定好生的服侍二爷和二奶奶,奴婢不会忘记二奶奶的大恩大德!”   湘云扶着袭人起身道:“罢了,咱们大家也都是姐妹,哪里还需要这劳什子的礼节,袭人姐姐还是不用如此罢了!”   说话之间,湘云已经吩咐门外的小丫头准备软轿往贾母正房而去,说服了贾母将袭人也纳入房中为宝玉的姨娘,贾母本心中十分的不喜袭人,但是思及如今的贾府已经成了这般的模样,必定也不会有好人家的姑娘来做姨娘,况且,王夫人如今在狱中不知是死是活,袭人这个耳神心意的用处必定不大,多一个人,也能给贾家的子孙更多一些开枝散叶,便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湘云的请求!   临近年关之时,四周似乎都沉浸在游子归家,合家欢乐的团聚之中,欢声笑语冲破重重雪雾,只余下温情溢满胸中!   北静王府亦是处处张灯结彩,玻璃风灯四处悬挂,将北静王府装点得愈发的美丽清雅,院内阵阵的梅花清幽之气,更让来往使役的丫鬟仆妇更为欢喜!   黛玉静坐窗前,望着窗外仍旧飘落不断的白雪,红嫩菱唇上一抹轻柔笑意溢出,肚子中的娃娃似乎也极为欢喜,粉嫩嫩的小脚无意识的踢打,让黛玉更为柔化了满心的慈爱,纤手细细的抚摸着,笑道:“宝宝,你要记着,梅之清幽原最是世间最难得的冷傲之气,春日里的繁花似锦终究亦不过就是锦上添花,唯独梅花却能独自在凌寒胜放,为人处世也该当如梅,只求能与人行善,无论是生在朝堂之中,亦或是在市集之中,只求本心所为,不需要其他的权利仕途所干扰,反而是乱了初为人的本质!”   清凌凌的双眸望着白雪之上飘落的一点嫣红,红白相衬,分外的清朗妖娆,不期然的一抹清幽香气袭来,黛玉轻声呢喃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当真是融合了所有对梅花和白雪的特点!”   端着托盘走进来的雪雁,听了黛玉的话,不由得莞尔一笑,道:“王妃倒是跟小世子说这些劳什子的古诗,小世子还没有出世,哪里能听得懂王妃说什么的?”   黛玉抬眸亦是轻柔一笑,慈爱的眸色却是低低的望着小腹,笑道:“怎么能听不懂呢?亲娘的话自然也还是明白的,我们可是心有灵犀呢!”弯弯的菱唇笑的极为可爱,让雪雁亦是忍不住一笑!   “黛儿和谁心有灵犀?”一声不悦的声音插了进来,让雪雁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黛玉却是红透了俏脸,看着走进门脸色有些不悦的水溶,扶着雪雁的手起身道:“哪里有什么的,你倒是愈发的长了能耐了,竟是偷听我说话!”   水溶将大氅交与一旁的黄鸢,熏去一身的寒气,走至黛玉身边,打量着黛玉晶莹剔透的面颊,放心的一笑,道:“哪里是我偷听,我可是光明正大的不小心听到了,这可怪不得我!”   黛玉叉腰嗔道:“瞧着王爷的意思,竟还是臣妾的不是了?”水溶听了黛玉的话,却是更为一笑,扶着黛玉的手坐下,笑道:“你这丫头,我哪里有说是你的不是,倒是让你这般的编派一通了,当真是个淘气的丫头!”   却是脸上忽而一板,道:“方才黛儿和谁说心有灵犀的?”黛玉听了咯咯笑道:“偏生你就记在了心中呢,哪里还有谁,不就是咱们的宝宝么?”   水溶听了脸上有一丝薄红的狼狈,却是霸道揽着黛玉道:“不许你跟小东西心有灵犀,倒是将我扔在了一边了!”黛玉抬起纤手羞羞脸的刮了水溶一下,心中涌起的甜蜜笑意漾在唇边极为甜美可人!   黛玉看着水溶的神情,笑道:“沐涵,咱们来对弈一番可好?”说着便要吩咐雪雁前去拿棋盘,亦是要站起身来,水溶急忙扶着黛玉起身,脸上的笑容极为俊朗,怜爱的看着黛玉柔美的容颜,几乎一汪清水般的透彻美丽,点了点头,道:“好,好久都没有跟黛儿对弈了,不知道黛儿的棋艺可否又高一筹?”   黛玉回眸轻颦浅笑,黛眉轻轻扬起,嘴角一丝一抹顽皮的笑意,霎霎眼睛,道:“咱们先来对弈一场,沐涵不就知晓了吗?”   水溶听了更是一笑,扶着黛玉坐在暖榻之上,自己亦是坐在黛玉的对面,将手中的黑白玉棋子分列两旁,一起一落,很快便已经黑白相间难分难舍,看着黛玉轻巧灵慧的落下棋子,水溶的心中有一丝的敬佩,眼中的柔情愈发的浓烈,似乎沁出了满室的香甜!   一局落尽,终究是黛玉以一子略占上风,望着黛玉得意洋洋的俏脸,水溶笑道:“终究还是娘子的棋艺略高一筹,小的甘拜下风!”   黛玉望着水溶的面容,笑道:“自来棋最能知人心,不管如何的隐藏之中,终究真实的心思会显露在棋局之中,人生亦是如同棋局,如今的残局,亦不过就是尚未走完之路罢了,沐涵,你手中还是留有一招,只是你并没有拿出来,若是再走,我们也就只能走向和局,打成平手罢了!”   水溶带笑的容颜之上,却是更多的一抹激赏之色溢出,他的黛儿果然是非同寻常的聪慧灵秀,遂笑道:“是,人生如棋,所以万事能留一个退步抽身之地!”   黛玉点了点头,轻轻笑意如同扶风弱柳,娇柔之态,却是柔软的刚强,虽然如今水宸多少放下了心中的猜忌,可是也该为自己留一个退步抽身之地,万事随心而动,亦要有充足的准备才是!   黛玉望着水溶柔情满溢的瞳眸,道:“沐涵,你说,东平王爷主动请缨去作战,到底目的何在?”水溶听了揽着黛玉偎在温暖的怀抱之中,嘴角却是一抹极为冷嘲的笑意:“水演的目的不过就是那么一个理由罢了,如今的定南侯府一日比不得一日,一个败家子在家中,纵然是有再多的财物,亦会被他糟蹋殆尽!水渗自然是要另想法子才是!”   江南沐家富甲天下,东平王水演去沿海之地,必定现行经过江南,到时候也会登门相会,想要拉拢他们为忠顺王爷所用,倭寇侵袭亦不过就是他们的一个借口,想要从中勒取一些好处!   黛玉点了点头,清透的心思之中却是一声轻叹,道:“为了一己之私,倒是将天下黎民的性命草菅儿戏,沿海之人依靠出海打渔为生,他们如此这般,岂不是断了沿海黎民的糊口之地?更遑论打家劫舍,这般心思的人如何能成为天下的统帅?”   水溶轻轻亲了亲黛玉菱唇,眼神之中有一抹的赞赏之意,道:“所以皇兄给他的五万兵士亦不过就是他们手中那些不成材的兵士罢了,若是我猜的不错,应该那水演不多时就该有败仗的消息传来了!” 第八十二章 忠顺香囊   黛玉眼中倏然有些诧异之色,却是转眼便已经明了,点了点头,道:“江南沐家的家财想要谋取手中,只怕并非那般容易,毕竟这么些年沐家的生意脉络多半也是在朝廷的掌握之中,想来忠顺王爷和东平王爷也该当明白才是!”   水溶淡淡一笑,抚着黛玉柔滑青丝,道:“虽然明白,却也不知道到底主人是何人?纵然心中有百般的猜忌,亦不过就是他们没有真凭实据的凭空臆测,皇上的心思难测,沐家的真实境况,也只有皇上能略明白一二了!外人所知道的亦不过就是沐家两个主子的名讳,一个沐涵,一个沐黛儿罢了!”   沐家虽然主子名为自己和黛玉,但是终究到底亦不过就是为保全皇家的一个棋子罢了,将自己摆放其中,立于自己名下,亦不过就是先皇当年为了水家皇朝的一颗重要棋子罢了!   国库之中库银由户部掌管,而户部掌管之人正是忠顺王爷水渗,这些年之中的亏空不少,水宸虽然明白,却因朝中重臣多数参与其中,想要一起连根拔除,只怕没有那么容易,这么些年下来,国库内弩只怕已经不多了,若是不先预防不测的同林如海定下当年这个沐家,只怕来日里水渗谋反之时,水宸未必有充足的银粮来对抗水渗!   黛玉点了点头,清雅的玉颜却是一抹笑容绽放莹润,笑道:“当年先皇和爹爹布下的沐家,如今当真是起到了最大的作用,保护沐涵的同时,亦是要保护着水家江山,终究还是两不相亏!”   七窍玲珑心之中的敬佩之意愈发的明显,多年之前便已经预料到这般的事情,当真也是他们老谋深算,想着自己的爹爹,黛玉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身为他女儿的骄傲和崇拜之意!   水溶看着黛玉神情,忍不住莞尔一笑,更是揽紧了她,笑道:“当年父皇将沐家交与我的名下,临终之语,如今亦还历历在耳!”想着当年先皇临终之时所说的话,水溶的眼中亦是忍不住有些湿润!   “朕虽然不能让你们同坐龙庭,但是朕亦要保全你们两个,你皇兄生来虽然极为贤明颖慧,但是终究,心中的猜忌之心太过沉重,来日里必当会有所为难溶儿,朕已经命林如海在江南组建一个秘密组织,明面上的就是江南沐家,融合咱们水家和林家的姓氏,由你和林家小姐所掌管,任何人亦是不能取代你们的位置,你们手中的龙凤玉佩便是沐家主子的代表!   建立沐家,虽说是为了保护水家江山,但是更多的却是为了保护溶儿的安全,手握沐家大权,掌握江南商业,乃至于整个宇朝的商业动脉,就连你皇兄亦会忌惮三分,更何况,你皇兄终究仍是一个孝敬之人,有你母后在,你皇兄亦不敢太过放肆,”   “溶儿,你跪下,既然你不要朕传于你的皇位,那就答应朕,朕知道你的文才武略皆在你皇兄之上,更甚者,在治国之道上,更是胜过你皇兄许多,所以朕要你答应,若是你皇兄治理国家尚且可过,不管你皇兄是如何的心思为难,只要不过分,不伤及溶儿丝毫,溶儿必定要帮你皇兄除去朝中的隐患,到时,若是你皇兄执意不悔,你母后手中握有朕所下亲手旨意,便可废除你皇兄,拥立溶儿为帝,但是不可伤及你皇兄性命,朕不要看到你们兄弟自相残杀,会让朕在九泉之下亦是不得安息明目!”   黛玉听水溶低声说完,眼中的一丝清泪滑落下来,却是被水溶接在手中,笑搂着黛玉道:“傻丫头,哭什么呢?父皇留下的旨意我永远不会让它有见天日之时,皇位权势与我不过就是过眼烟云,坐在龙庭之上,未必就能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反倒是如今的沐家处处广施恩惠,所作出的事情和贡献,方才是百姓所要的东西!”   黛玉听了点了点头,晶亮的眸子之中尽是感激之色,轻叹道:“是呀,百姓所需无非就是一个安定的居所,衣食无忧的生活,一家人平平淡淡的生活方才是最终的目的,养家糊口,侍亲养幼,一家人和和乐乐,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   说着俏眸睨了水溶一眼,娇声道:“我说沐涵,你可是沐家的主子,这般的说岂不是自己夸自己了?倒是有些自吹自擂的意思了呢,莫要让人家笑话才是!”   水溶爱怜的理了理黛玉的衣襟,笑道:“沐家的主子可不止我一个,难道娘子竟不是沐家的主子么?”黛玉听了却是心中一丝疑惑在心中,道:“沐涵,虽然当初这沐家是爹爹出任巡盐御史的重要条件,可是也没有必要要让我来掌管这沐家,毕竟若是没有碰到沐涵,岂不是更加的没了依据了吗?”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身为巡盐御史,这个肥缺人人想要得知,当年先皇亦是看中了林如海的不以为意,方才求着林如海接任巡盐御史之职,将所得银两尽数用于沐家之上,是以沐家方才能在短短的几年时间之内成为江南的商业霸主,让人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只是为何要用让自己和水溶一起来掌管,倒是有些不可思议了!   水溶听了心中有些不悦,揽着黛玉的手臂紧了紧,紧盯着黛玉的清透眼眸道:“没有遇到我?难道黛儿想要遇到谁?咱们的婚事可是早就已经订好的,黛儿你是逃脱不了的!”   黛玉的俏脸微红,嗔怪的看着水溶,纤手成拳轻轻锤了他一下,道:“人家在问你呢,你倒是学着转移话题了呢!”水溶温柔一笑,垂首看着黛玉笑道:“是父皇感激岳父所做出的事情,方才有此决定,况且当年你我已经是定亲之人,父皇自然是要将沐家交与我们手中!”   黛玉听了却是澄澈明眸看着水溶皱了皱俏鼻,道:“虽然先皇有这般的意思,但是最主要的还是想要牵制着爹爹,让爹爹一心一意的为朝廷办事,我想的可是?”哼了哼俏鼻,脸上有些不悦之色,终究到底仍是帝王权势为先,江山社稷为重!   水溶看着黛玉脸上的不悦之色,急忙揽着黛玉在怀中,脸上的焦急之色让黛玉咯咯一笑,拍了拍水溶的手,抚平他脸上浮现的愧疚,咯咯笑道:“沐涵,你当真是太多的愧疚了,这件事情必定也是爹爹同意的,也是明白的,不然,他又岂会答应下来呢?”   林如海的为人刚正不阿,若是自己不愿意的事情,自然也不会接替了巡盐御史的位置,既然已经接替,便已经将所有的前因后果,事情的始末来踪亦皆明了!   看着黛玉笑靥如花,清波流转,俏丽夺人,狠狠亲了黛玉樱唇一下,道:“坏丫头,竟然这般的吓我!”黛玉皱了皱俏鼻,眼眸之中的一丝慧黠更为晶亮美丽,笑道:“谁让父皇当年想要牵制爹爹,我这也是为爹爹报仇,让你白担心一下,想来爹爹心中小小的不谅解,也都能原谅了你了!”   水溶将头抵着黛玉雪额,笑道:“坏丫头,岳父有我这般好的女婿必定也能万事都能原谅了,难道不是吗?”看着水溶这般自信的容色,黛玉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带笑的丽颜看着腹中宝贝,道:“宝宝,你瞧,你爹爹好没羞,竟然这般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水溶痴恋的眸子看着黛玉笑颜,更为深情溢满,紧搂着黛玉在怀,却也不再说什么,幸福的笑意却是挂在眉梢!   走在宫中的汉白玉路上,望着四周琼脂玉裹的殿宇琉璃,晶莹耀眼,阳光照过,折射出万般荣光,抬步踏上慈宁宫的台阶,便已经看到四个宫女飞也似的跑了过来,扶着黛玉的手缓缓而上,往太后寝宫而去!   到得寝宫暖阁之中,太后便已经招手让黛玉上前,看着黛玉莹润的脸颊,脸上亦是慈爱的笑意,道:“好孩子,你怎么来了?这天雪化路滑的,还是小心一些才是!”   黛玉轻笑道:“黛玉无事,整日里在王府内,倒是有些烦闷了,正巧随同王爷进宫,多日没有来给母后请安,便来瞧瞧母后!”   太后听了点头点头,脸上满是慈爱的笑意,道:“既然是溶儿陪同你来的,哀家也就放心了,不管如何,溶儿也必定会护着媳妇的安全的!”脸上的欣慰之色更为放心,望着黛玉眉宇间的轻灵愈发的疼入心坎里去了!   黛玉听了太后如此的言语,脸上登时飞红,呐呐不能成言:“母后。”太后看着黛玉羞红的俏脸,更是呵呵一笑,却也不再说什么!   “起禀娘娘,忠顺王妃和东平王妃前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听了神情微微一怔,旋即却是冷冷一笑道:“请了她们进来吧,难得她们的一片孝心好意了!”   那宫娥听了急忙退下,自是去请忠顺王妃和东平王妃进殿,不多时便已经看到她们两个一身正装的走了进来,甩帕行礼道:“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抬手笑道:“难为你们竟然还惦记着哀家这个老婆子,起来吧!赐座!”忠顺王妃和东平王妃急忙道:“谢太后娘娘!”   说着便起身往一旁椅子上坐下,望着被太后拉着坐下的黛玉,忠顺王妃笑道:“北静王妃今日怎么来宫中了,倒是果然今日我们的福气了!”   黛玉淡淡一笑,道:“好久没有与母后请安,今日进宫原也是为了给母后请安方才过来,没想到倒是碰到了两位王妃了!”清凌凌的眼眸却是看着她们二人的神情,嘴角一丝极淡的冷意掠过唇边,漾出沁寒春水流波!   忠顺王妃却是神色不变,笑看着黛玉道:“倒果真是咱们的缘法了!”眼中一丝冷意闪过,让黛玉忍不住心中一凛,转而却是闻到一股极为淡然的清凉香气,不由得更为暗自心惊,太后看着黛玉忽而有些冷凝的容色,亦是紧盯着忠顺王妃平和的面容,闻到一丝极为清凉的香气,不由得脸色一变,深沉的眸子紧盯着她们两个,看到她们两个的身上所佩戴的香囊,心中暗自计量!   黛玉看着她们两个笑道:“母后,既然有忠顺王妃和东平王妃两位陪同母后,请容黛玉告退!”太后沉吟一会,笑道:“既如此,那哀家让黎嬷嬷陪着玉儿,玉儿就先回去吧!”黛玉听了点了点头,扶着黎嬷嬷的手便要往外走去!   忠顺王妃却是忽而笑道:“太后娘娘,莫不是我们两个来的不巧了?竟是让北静王妃现行离去了!”太后冷冷笑道:“倒也不是因为你们两位,毕竟也不是朝中贵宾,岂能有那般的不自在?只是如今黛儿的身子沉重,你们也该当明白才是!”   忠顺王妃听了脸上登时一僵,渐渐有些紫涨,太后的话中之意无非就是告诉自己,并不是朝中的什么重要人物,远远比不得黛玉,不由得更是心中暗恨不已,遂讪讪笑道:“是臣妾愚钝,太后娘娘恕罪!”   黛玉清灵美目淡淡的扫视了忠顺王妃一眼,道:“是否愚钝,也只有忠顺王妃明白,忠顺王妃腰间的香囊袋倒是极为新雅精致,忠顺王妃好巧的手法,倒是让本王妃亦是自叹不如!来日里也该当好生的讨教一番才是,今日竟是先告退了!”   忠顺王妃听了脸上不由得有些惨白,抬眸看着黛玉已经走出去的身影,更是心中恨怒,看着太后面无表情的容色,忠顺王妃不由得更是心中惴惴不安,太后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随便的与她们说些什么!   却是忽而看着东平王妃腰间的香囊配饰,道:“这东平媳妇的香囊绣品瞧着倒是和忠顺媳妇的一般模样呢,果然是极为精绣之作,让哀家看了也忍不住有些欢喜呢!”   忠顺王妃听了登时一窒,笑道:“不过就是看着同一块的布料极为难得,方才命人缝绣了两个出来,一个便与了东平王妃了!”带笑的容颜之下却是极力压制的颤抖,不想今日带了这大凉之物进宫,倒是方才坐下,便已经被太后和黛玉闻到了味道,不由得更是心中惊诧不已!   太后笑道:“暖阁之中极为温暖如春,只是,哀家闻着似乎你们两位身上的香囊倒似有些麝香之类的大凉之物,在这暖阁之中亦是愈发的明显,凉丝丝的让哀家好生不舒服,难道两位王妃是不知道宫中有怀孕之人么,还是故意存着别样的心思的?”凌厉凤目紧盯着忠顺王妃和东平王妃,脸上虽是笑意,却是冻彻人心的沁寒!   忠顺王妃急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太后娘娘恕罪,臣妾当真是不知这香囊之中装的到底是何物,今日进宫,并不曾想到会遇到北静王妃,臣妾并无他意,请太后见谅!”东平王妃亦是跪在忠顺王妃身后之处,纳头不敢言语!   太后冷声道:“并无他意?”忠顺王妃急忙点头道:“臣妾并不知道这香囊之中装的是什么,只觉得这清淡的香气倒是极为让臣妾舒服,方才佩戴在身上,这些东西原也不是臣妾府中,是贾府的贾探春送与臣妾所用之物!”   既然如今被太后发现,就索性说了出来,贾府如今的日落西山,已经快要到了末日,那贾探春竟然敢拿着孙富当日里供奉忠顺王府的账本威胁自己,那就借由太后的手来除掉她,至于那本账本,原也是无用之物,上面并没有任何人的签名,亦连字迹亦是无人能看清,倒是让那贾探春爱若珍宝,思及此,忠顺王妃的脸上有一丝的冷毒笑意!   太后点了点头,却满是不信的看着忠顺王妃,笑道:“罢了,你们起身吧,是哀家错怪了你们了,毕竟你们也算是咱们皇室之中的人,懂得的礼仪规矩自然是不必说,再者,东平王去沿海之地平定倭寇,东平王妃也该当为东平王祈福,自然不会做出这般有损阴德之事,再者,你们两人的关系自来密切,想来忠顺媳妇也会同东平媳妇一起祈祷平安的!”   底下的忠顺王妃和东平王妃脸上笑得讪讪的,东平王妃更是极度的不安缠绕心中,听着太后的话中之意,愈发的拿捏不了到底要如何是好了!   太后看着她们神情,淡淡一笑道:“原来竟是这般,想来忠顺王妃也是不会骗哀家的,这样吧,哀家这里可是有多罗国进贡的极为好的香囊配饰,哀家就每人一个的赏赐给你们,莫要再用那些低贱之人的东西,反倒是辱没了咱们皇室的颜面了!”   忠顺王妃听了脸上神情一变,急忙将腰间的香囊配饰拿掉,攥握手中,笑道:“多谢太后娘娘!”太后摆了摆手,径自吩咐宫女前去寝宫拿香囊配饰,看着低垂容颜的忠顺王妃和东平王妃,太后脸上却是一抹肃杀之意,这忠顺王妃愈发的大胆起来,竟然连宫中亦敢这般的放肆,当真是留她不得! 第八十三章 妙玉离府   忠顺王妃和东平王妃如坐针毡般在太后宫中,借着太后午休之时,便寻着理由相携告退出宫,看着她们走出去的身影,太后却是冷冷一笑,淡拂衣袖,起身往寝宫而去!   看着她们二人狼狈从宫中离去,一抹桃色宫装的女子从梅树之后转出,清波流转极为娇媚可人,水杏眼眸之中却是一抹嘲笑之色,手中拿着绣帕轻掩红唇,把玩着手中的红梅,长长地珐琅指甲有意无意的拨弄着手中的梅花花朵,直至一片一片的摘落下来,任由她们随风飘落,方才轻扭纤腰往宫中而回!   随着一行人走过之后,一片片的梅花残红落尽汉白玉之上,她要的是母仪天下的尊荣,而不是为其他人来打天下的无知,更何况,忠顺王爷未必能成功,就算是成功,到时候封疆列侯的亦不过是自己的爹亲兄长,而自己,作为皇上的妃嫔,到时候亦不过就是一个废弃的棋子,只怕连性命亦是难保,思及此,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带着众人款款而回!   望着窗外的白雪,宝玉背手而立,有一瞬间的闪神,眼中亦是有一丝的回忆落寞,想当时,大家在大观园内吟诗作对,在芦雪庵对诗联诗何等的欢快,何等的锦心绣口,只是如今,仿若沧海桑田,精致未变,却是人心已改,人去楼空,望着空荡荡的芦雪庵,宝玉一声轻叹溢出,更是满心的痛楚不适!   耳边似乎想起当年联诗的景致,黛玉精致的娇颜似已停在眼前,娇怯怯的模样弱不禁风,和湘云一同争高下的不服输,都是极为动人,宝玉嘴角不由得扬起愉悦的笑意,待得睁开双眸之时,却是更感凄凉无奈,在芦雪庵四处打扫的婆子望着宝玉失魂落魄的穿过干枯芦苇而来,不由得唬了一跳,急忙上前帮宝玉将斗篷系好,陪笑道:“二爷,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宝玉看了看她们,心下有些厌烦,挥了挥手,道:“罢了,你们下去吧,这里很不用你们来打扫,这最自然的景致方才是极为美好的,倒是让你们这般的糟蹋了!”一番话说出,那几个婆子听了脸上忽青忽白,却仍是讪讪的退了下去!   忽而听到有些木鱼的声音,宝玉抬眸望着不远处的栊翠庵,急忙快步走去,身后的茗烟几个小厮急忙跟上,待得到了栊翠庵山门之前,却是让宝玉给挥手制止,让他们静立山门之外,不许踏入栊翠庵的周边,便拾阶而上,上前叩响山门的黄铜门环,便垂手静候在门外!   不多时便看到那山门缓缓打开,看得站在门外的宝玉,妙玉的脸上有一丝怔忪,淡淡地道:“宝二爷怎么来了?”语气之中极为冷淡让宝玉登时有些不知所措,望着妙玉清冷神态似有黛玉之态,竟是看得有些呆呆的,让妙玉的心中更为不悦!   秀眉微拢,便要关上山门,淡声道:“若是宝二爷无事,贫尼竟是不能招待宝二爷,宝二爷还是请回吧!”宝玉急忙推手制止住妙玉关门的手,却是被妙玉登时甩开,清冷的眸子望着宝玉,眼中极为不悦,却也没有言语!   宝玉自觉有些造次,讪讪的收回了手,痴痴贪恋的看着妙玉清冷的神态,道:“好久没有与你品茗,不知今日可否有空闲?”语气之中的渴望极为明显,甚至是带些祈求的意味!   妙玉听了轻声一叹,道:“宝二爷请回,贫尼这里并无宝二爷所需之物,贫尼本是槛外人,自是不想再去理会俗世之中的沉沦起伏!”冷冷淡淡的拒绝了宝玉,手执拂尘便要转身离去!   宝玉情急之下却是极为的焦急,眼睁睁的看着妙玉回身而走,一身缁衣随风舞动,简单的发髻之上两条青色飘带亦是随风起伏,浑身一股清清冷冷不容侵犯的气度,让宝玉不由得更是心中一凛!   望着渐渐合上的上门,宝玉怅然若失的缓步下了石阶,却是迎面便已经看到湘云带着袭人走了过来,不由得心中更是厌烦不已!   湘云走上前去,拉着宝玉的手娇笑道:“爱哥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倒是让我好生的寻找,这里可有什么好看的东西么?”眸子望着紧闭的山门,心中有些不悦,思及当日里妙玉给宝玉的红梅,更是心中溢满了不满之意!   一个出家人,说什么槛外人,却也不过就是一个大俗人,仗着有几分的姿色,拿着架子高高在上,倒不知道是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还不是贪恋宝玉的?   看着湘云脸上的妒意,宝玉却是轻轻挣开了湘云的手,道:“云妹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湘云上前挽着宝玉的手,道:“我自然是知晓,毕竟爱哥哥如今是我的夫婿,咱们夫妻心有灵犀不是挺好的么?爱哥哥来这边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宝玉听了脸上登时有些沉凝,略带冷意的眸子看着湘云道:“云妹妹以为我来这里做什么?”眼眸之中的冷然让湘云登时愣了愣,神情亦是有些讪然,道:“这里冷风极为冷冽,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宝玉听了却也不再言语,径自走在前面,往怡红院而去,回身眷恋的看了栊翠庵一眼,便踏着风雪离去!   湘云回身看了栊翠庵一眼,眼中更为的不悦,心下暗自盘算,便已经有了计较,紧随着宝玉的脚步而行!   听着门外脚步声离去,妙玉拿着手中剪下的红梅,淡然一笑,往屋中而去,将红梅插在红梅白雪耸肩瓶之中,拿起禅案佛祖,掐指一算,神情之间有些怔愣‘三春过时,各自寻门’,这贾家的气数当真是到了终点了!   起身吩咐一旁的小比丘尼,淡声道:“将咱们来时的东西尽数收拾出来,也该是时候离开这里了,终究这里亦不是长久居住之地,绛珠仙子已经不在,群芳散尽,也该是咱们离去之时了!”话语落地,便转身往禅房静坐,小比丘尼自是听从妙玉所言,躬身退下!   回到怡红院的宝玉一行人,丫鬟婆子急忙迎出,却已无当日里贾家的尊崇排场,如今的贾家已经没有了钱财进益,坐吃山空,仅凭着贾母的一点体己,湘云陪嫁的嫁妆已经折进去一大半,却仍是支撑不起这个大架子的贾家,吃穿用度更是节俭之极,捉襟见肘,羞于启言!   看着宝玉和湘云进来,紫鹃急忙托着腰身起身道:“二爷,二奶奶,你们回来了!”说着便要上前为宝玉脱去大氅,却是被湘云打断,回身看着立在身后的袭人道:“袭人,还不快些过来为二爷宽衣?紫姨娘身怀有孕,这般的劳累如何使得,咱们也该体谅一些才是!”   带笑的眼眸极为娇憨可爱,却是让袭人心中一突,紫鹃心中一冷,却也松开了为宝玉宽衣的动作,推至一旁,神情之间的楚楚可怜,倒也是极为动人!   湘云看了冷冷一哼,脸上的愤怒愈发的明显,宝玉掩住眼中的厌烦之色,好好的女儿家,如今都成了这副死鱼眼睛的模样了,真真的是浪费了天生的毓秀之气!   看着宝玉转身走入内室,湘云的脸上更为愤然,将手中大氅扔在袭人手中,便带着小丫头子往贾母房中而去!   看着贾母斜靠在暖榻之上,湘云上前行礼道:“见过老太太!”贾母睁开眼眸,看是湘云道:“云丫头,你怎么来了?”   湘云沉吟片刻,满脸堆笑的上前道:“老太太,您瞧,如今咱们府中的进益愈发的为难,况且,婆婆如今尚且没有丝毫的消息,云儿的心中终究是有些不能安定!”   贾母看着湘云欲言又止的模样,遂道:“云丫头,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出来才是!”湘云听了趋上前去,款款笑道:“咱们这大观园如今倒也是有些个用处,园内的姐妹们出嫁的出嫁,归家的归家,只余下三姐姐一人未免孤单,不如我们全部回到老太太这里,一来可以为老太太解闷,二来也可以将大观园的一些开销尽数省下来,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贾母听了点了点头,道:“云丫头说的倒也是,罢了,那就让你三妹妹出园子,仍旧回去原来的抱厦之中,咱们娘儿几个也好亲香亲香!”   湘云看着贾母答应,心中好一会的欣喜,试探的眸子望着贾母,道:“只是,只是,那栊翠庵的妙玉可如何自处?”贾母闻听微微一怔,旋即道:“倒是将她给忘了!”   想着妙玉素日里的体己用物,皆是价值连城,若是能得到自己手中,倒也能将贾府的难关度过,遂道:“前日我梦到国公爷,说是要一个极为清雅脱俗的年轻女尼前去铁槛寺祈福,我正为这事犯愁,偏巧今日听云儿提起,方才想起有妙玉这般的人物,好歹在咱们府中寄居多年,为府中祈福这一点小事对于他们出家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罢了,我就亲自去栊翠庵与那妙玉说说,那孩子也是个极为懂事的,若不是出家人,我倒是想要收在身边呢!”   湘云听了心中登时有些不悦,但是思及妙玉便要出了贾府,不由得心中有些放下心来,便起身与贾母告退!   第二日清晨起来,湘云早早与贾母请安,贾母便带着众婆子丫鬟浩浩荡荡的往栊翠庵而去!   湘云上前轻扣山门,却是听到里面寂静无声,不由得心中大为疑惑,轻推山门,却是发现山门并未锁上,看着满庵的清冷和落地残红,湘云心中不由得更为诧异,推门进禅房,只见几尊菩萨冷冷清清的立在庵堂之中,却不见妙玉丝毫的踪迹!   待得回身之时,贾母便已经走入了屋内,看着一室的清冷,贾母登时有些怔愣,望着一尘不染的佛堂,更是脸上怒气渐渐扬起!   鸳鸯眼尖的看到放在桌子上的信笺,急忙拿过交与贾母手中,贾母接过展开看时,脸上更是铁青不已,恨恨的将信笺捏碎随风飘落,回身吩咐跟在身边的婆子道:“好生的将这栊翠庵看将一番,可否有东西遗留下来!”   那婆子们急忙上前,翻箱倒柜的寻找东西,却是一片纸张亦是不曾留下,看着贾母愈发阴沉的容色,不由得更是心中恻然,道:“回老太太,屋内并无任何的东西!”   贾母冷哼道:“她倒是收拾的快,将昨夜上夜的婆子唤来,我倒是要亲自审问审问才是,咱们堂堂贾府,竟是任由人来去自如,这般的丢脸之事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湘云听了急忙吩咐人唤了林之孝家的前来,那林之孝家的匆匆忙忙而来,看着贾母责难冷厉的眸子,竟是吓得浑身有些颤抖!   昨夜上夜的婆子亦皆唤了来,却是无人得知妙玉从何离去,贾母冷声道:“难道你们拿着我们贾家的银钱,竟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当么?拉出去各打二十大板轰了出去,这般的奴才,咱们贾府倒也不必再留着!”   贾母话语落地,却是无人行动,让贾母更为心中惊诧气怒,起身怒拍桌子,道:“怎么?如今竟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底下的婆子丫鬟亦还是没有吱声,贾母更为气怒,气得浑身有些颤抖,贾赦却是抬首笑道:“老太太,您还是省省力气吧,如今府中的开销各处,还不都是全凭着我们大房之中挪出?这府中当家之人早已是我们大房人,老太太还是安享晚年,年纪大了,不要那么大的肝火,岂不是让儿孙们心中为老太太难过的?”   听贾赦说完,贾母登时坐在暖榻之上,冷厉的眸子望着贾赦,冷冷地道:“有我在这一日,就不容许你们有什么出格的行事,这贾家说到底还不是你们的天下,莫要太过分!”脸上的怒气愈发的浓重,看着贾赦厚颜无耻的模样,恨不得上前给他一个耳刮子! 第八十四章 探春毒计   贾赦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斜睨着贾母的怒容,道:“老太太这话可是好生的没了根据,说到底,这贾家的长子还是我,这贾家的所有事情难道不该由我来决定吗?”浑浊的眼神却是闪着狠毒的神色,让贾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下更为气怒!   贾母冷声道:“说到底这贾府的老封君还是我,我才是国公府的正经主子,二房才是咱们贾家的管家人,说什么也是轮不到你的,再者,如今宝玉已经娶亲,这家里所有继承的地位也该留给宝玉才是!”   贾赦听了心中更为愤怒,道:“老太太说的好生没理,从来府中就没有二房来继承家业,更遑论逾越大房之上,莫不是这二老爷是老太太的私生子?所以老太太才千方百计的想要将东西尽数移到他们二房的头上的?”   贾赦此话一出,满室众人亦皆惊诧,齐齐望着贾母,贾母更是惊怒交加,颤声道:“你,你说什么?”昏黄的眼神闪烁不定,满心的震撼颤抖,不敢置信的看着贾赦,不明白他是如何得知的?   贾政一旁亦是压下心中撼然,抬头道:“大哥,不管老太太如何,大哥这般诋毁老太太的言语,终究是不能说出来,这般说出来,倒是让老太太情何以堪?”   贾赦看着贾政的面容,嗤笑道:“二老爷如今说话倒是好生的讲理,果然是母子情深!”眼见贾赦说的越来越不像话,贾母不由得更是惊诧成怒,道:“贾赦若是你再混吣,休怪我去衙门将你赶出我们贾家!”   听着贾母满是威胁的话语,贾赦也只是瞥了贾母一眼,道:“如今外面可都传闻着这二老爷是老太太的私生子,难道这些流言蜚语当真是凭空捏造的?”   李纨凤姐儿妯娌却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贾赦,探春一旁品度半日,方才上前款款道:“大老爷,本来探春身为晚辈,不该说什么,只是,大老爷如今说话愈发的没了方寸了,说到底,老太太是大老爷的母亲,这般的诋毁,对老太太,对大老爷,对咱们整个贾家都是极为不好的,况且,外面的流言蜚语皆是有心人为之,必定是嫉妒老爷得了老太太的宠爱!”   贾赦看着探春的面容,道:“这二老爷果然好家教,竟然一个庶出的女儿都能出来教训我了!”说着厉声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奴才秧子,竟然说话的毫无分寸,还整日价的说什么千金小姐的体统,当真是没有了丝毫的脸面和礼义廉耻了!”   探春听了脸上登时羞怒紫涨,贾政却是皱眉看着探春道:“大老爷说的极是,咱们府中的正经小姐,岂能同外面的人相提并论,身为闺阁女子,又岂知外面的事情,何须你来多费唇舌,还不快些退了下去,尽是让人笑话咱们家中女子无德!”   探春听了更为羞愧,眼眶泪珠转呀转的,更为怜人,却也不敢再言,转身走至了贾母的身后,不再言语!   看着贾母气的脸色紫涨,贾政急忙上前扶着贾母道:“老太太,您莫要生气,想来大哥也是在外听了一些流言蜚语方才有此言语,老太太还是要好生的保重身子才是!”   贾母却更是气怒,一口气提不上来,竟是昏了过去,让满屋子的人皆惊慌不已,贾赦却是冷冷一笑,吩咐邢夫人将贾家的管家钥匙对牌从湘云手中要回!   湘云怒视着贾赦道:“这贾府之中的管家之人是我们二房之中,倒不知道大老爷明白何为孝,何为尊敬,好歹老太太也是大老爷的母亲,大老爷这般岂不是太过没了礼数了?”   不等贾赦说什么,一旁的贾政已经道:“宝玉媳妇,你混吣什么?大哥是咱们府中的大老爷,你一个小辈岂能这般的放肆?既然大哥想要管家,咱们这些年已经太过委屈了大哥了,还不快些吩咐帐房婆子将钥匙对牌交与大哥手中的?”   湘云听了贾政的话,脸上更是羞惭不已,却是着实的不情不愿,抬眸看着一旁不动声色的宝玉,更是心中气怒难休,贾政看着湘云一动不动,遂看着宝玉道:“倒不知道你们的那些圣贤书是如何读就的?难道身为人妻的职责你们也不明白么?”   湘云听了脸上登时蜡黄,看着贾政的怒容,不由得心中一颤,惨白着脸看着始终无动于衷的宝玉,心中一凉,却也不想离开宝玉,贾政是自己的公公,若是不听从,就是犯了七出之条,若是贾政拿着这般的事情来说事,只怕自己亦是不能待在宝玉的身边,这如何使得?   遂急忙命婆子将对牌钥匙取来,不情不愿的交到了邢夫人的手中,看着邢夫人得意的笑容,湘云更是气怒难休,只得甩手走入屋内,照顾着贾母,期盼着贾母能醒来为自己做主!   看着手中的钥匙,邢夫人和贾赦满意的一笑,先后一同离开,在里间的探春却是眼中恨怒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愈发的扭曲了脸庞,心中的恨意更加的浓烈!   待得回到怡红院,看着紫鹃坐在屋内等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进的屋内,紫鹃急忙起身请安,湘云淡淡抬手,看着紫鹃笑道:“紫鹃,爱哥哥方才说要吃一些你亲自做的莲子羹,你去帮爱哥哥做一些吧!”   紫鹃听了微微一怔,心中着实有些不悦,但是思及是宝玉所言,便也就忍下怒气,往园内厨房而去!   走在大观园的路上,看着四周白雪皑皑,寂静无声,心中更是愤愤不平,转过蜂腰桥便看到探春扶着侍书的手款款而来,不由得微皱秀眉,道:“三姑娘!”   探春看到是紫鹃,急忙趋上前去扶起紫鹃,笑道:“紫姨娘,如今你可是身怀有孕,怎么连一个跟随的丫鬟都没有?难道二哥哥竟是不关心你的么?”   听探春问起,紫鹃的脸上有一抹的凄苦之色,如今的宝玉身边有湘云和袭人服侍,更是不然自己在跟前,说是自己有孕在身,不好服侍宝玉,原也是为自己着想,这样的话,紫鹃如何能信?   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地道:“劳三姑娘费神了,奴婢本也无事,便出来随便走走,倒也是凑巧,竟是遇到了三姑娘了!”抬眸望时却是看到探春身边有一个极为眼生的丫鬟,不由得心中有些诧异之色!   探春看着紫鹃的目光,淡淡看了身后丫鬟一眼,笑道:“她是我新收来的丫鬟,紫姨娘自是没有见过,还不快来拜见紫姨娘?”后半句是对那丫鬟所言,那丫鬟闻听急忙趋上前来道:“奴婢映红见过紫姨娘!”   紫鹃急忙道:“姑娘太过多礼了,在三姑娘跟前,哪里还需要这般的多礼的?”那丫鬟却是不言不语的退到了探春的身后,探春携着紫鹃的手道:“既然紫姨娘如今无事,那紫姨娘可否陪我走走,咱们也好叙叙旧,素日里在一起的日子,如今大家也都愈发的生分了呢!”   看着探春有些气怒的面容,紫鹃亦是不知探春到底是何用意,想着如今宝玉并没有那般快回来,便点了点头,随着探春往秋爽斋而去!   到得晓翠堂,探春让侍书前去门边看守,只留下了紫鹃和那个丫鬟,探春看了看四周,明亮的眼眸之中却是一抹怨恨之色,想起今日贾赦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没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着如今的处境皆是黛玉所害,更是心中恨怒难休!   遂拉着紫鹃的手笑道:“紫姨娘如今可算是咱们贾家的功臣了,身上怀着二哥哥的骨血,只可惜,如今母亲尚且没有消息,今日老太太竟又是让大老爷给气的昏了过去,这不,我方才从老太太房中回来,有凤姐姐和大嫂子守在那里,倒也是能让人放心的,只可惜,如今咱们二房之中的大权,已经落在了大房手中,咱们的日子愈发的难过起来了!”说着忍不住淌眼抹泪起来,楚楚可怜的神情倒是让紫鹃的心中亦是有些恻然!   想着贾赦掌管家中大权,紫鹃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恶寒,想着贾赦的为人,更是不知如何劝慰探春才是,便也只得轻声安慰着探春,心中却也是在思索探春今日唤了自己来的用意!   好半晌探春方才抹掉泪痕,水波盈盈的眼眸紧紧看着紫鹃,将那丫鬟招手上前,道:“紫姨娘,今日我可是有些话要告诉你的,虽然之前那北静王妃是你的主子,可是她既然都这般的无情无义不要你了,你也不必再牵挂着她,今日咱们的处境,全是拜她所赐,咱们也必定不能轻饶了她才是!”   探春会有如此的言语,就是看透了紫鹃心中对黛玉的怨恨,以及对黛玉绝情的恨意,是以今日方才唤了那紫鹃到了秋爽斋!   紫鹃听了探春的话,不由得心中一颤,但是思及黛玉竟然无情的将自己赶出北静王府,心中纵然有些情分,亦已经一刀两断,却仍是面上垂泪道:“三姑娘所言极是,可是到底北静王妃也是奴婢的主子,说什么也不能怪责于她!”   探春冷眼看着紫鹃的装腔作势,心中冷冷一笑,却仍是拉着紫鹃的手道:“好姐姐,我们原也不能做什么,毕竟咱们也都是昔日里的姐妹,再怎么也不能那般的绝情,你说是不是?”紫鹃更为不明白的看着探春,不明白探春到底要说什么!   探春招手让一旁的丫鬟上前满脸堆笑地道:“这映红可是对素日里北静王妃的绣针手法极为好奇,当日里北静王妃的针线亦皆带走,也只怕就姐姐手中有一些旧日里的活计绣品罢了,不知道姐姐可否借来与咱们瞧上一瞧?”   紫鹃更为怔然,不明白的看着探春和映红,心中更为迷惑不解,却仍是道:“既然三姑娘想要,那我就吩咐碧痕拿了来给三姑娘,反正不过就是素日里的一点旧帕子罢了!”想着素日里宝玉对那些旧帕子的喜欢,更是心中暗怒三分,更是坚定了要将那旧帕子拿给探春,眼不见为净!   探春点了点头,眼中一抹算计满满的笑意,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拉着紫鹃的手问问家常,闪烁的深眸之中却是一丝恶毒的神情闪过!   北静王府内,望着窗外飞雪,黛玉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怔忪,停下手中狼毫,搁置在砚台之上,方才款款起身,似蹙非蹙罥烟眉,隐隐晶亮含情目,腮若白玉莹白嫩滑,小巧的白玉双耳挂着宝石石榴耳坠,随着黛玉的移动,缓缓摇晃,似是笑开了满面的光彩,流光泛彩!   出风毛宫装之上,一簇簇的石榴花开,映着黛玉娇妍的小脸愈发的清丽如诗,高挽的发髻之上,一枝红宝石石榴钗斜插发髻之上,米珠流苏逶迤垂下,吐珠点翠小凤簪精致可爱!   忽而瞧见雪地上飞掠而过的小鸟,黛玉不由得心中有些欣喜,披上鹤氅扶着黄鸢的手慢慢走出去,望了望四周洁白的白雪,没有露出一丝的空地,便笑看着雪雁道:“雪雁,你去厨房问李嫂拿一些秕谷来,扫出一片空地,将秕谷放在那里!”   雪雁听了便笑着拍手道:“到底是王妃,这般的事情咱们好久都没做了,奴婢这就去!”说着便提着裙摆出了落枫轩厨房而去,却是迎面撞上一个小丫头,不禁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方才稳住身形,那小丫头却已经走远,慌慌张张的脚步身影更是让雪雁心中有些疑惑,却是摇了摇头,径自往厨房而去!   拿着秕谷回来的雪雁,快要走到落枫轩之时,却是看到方才撞倒自己的那个小丫头,更是心下大奇,走上前去,却是冷不防看着那丫头在地上画着什么,不由得出声道:“你在做什么?”   那小丫头听了登时骇然的坐到了地上,回身看是雪雁更是惊得面无血色,急忙将画下的东西覆盖住,强笑道:“奴婢并不曾画什么,只是地上有两个小虫子,奴婢有些好奇,所以方才有所停留,雪雁姐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看着那小丫头雪雁的心中有些熟识的感觉,却也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她,审视的眸子却是盯着那小丫头,淡淡地道:“我手里拿的是秕谷,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北静王府内除了素日里在落枫轩服侍的丫鬟婆子,并不允许外面的小丫头子来落枫轩附近,这个小丫头子倒是在这里做什么?   那小丫头更是吞了吞口水,没有答话,雪雁看着那小丫头手上的泥污,更是心中诧异,正要走上前去,却是听到青鸢的唤声,回身应了一声,待得再回身之时,便已经看到那小丫头飞一般的离开!   青鸢亦是不明白的看着那小丫头的背影,道:“雪雁,她是谁?”雪雁心中亦是疑惑,道:“我也不知道,倒是从来没有见过她,更不会是咱们落枫轩的服侍丫头,这丫头看着怪怪的,神情有些不对!”   青鸢听了眼中登时眸光一闪,看了看方才那小丫头蹲过的地方,不敢掉以轻心,随手折了一枝树枝,将那小丫头四周的白雪尽数拨开,看着一片极为明显的新土,急忙拿着树枝挖开,看着里面的白布娃娃,急忙拿起来,看着上面的字迹,不由得惊得脸色煞白,亦连雪雁手中的秕谷掉落地上,亦皆不管,快步往落枫轩而去!   看着快步奔进的青鸢和雪雁,黛玉不由得有些好奇道:“青鸢,雪雁,你们怎么了?”看着青鸢愤怒的面容,黛玉更是心中迷惑不解,待得看到青鸢身后的白布娃娃,道:“青鸢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青鸢沉吟了一会,方才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布娃娃拿到身前,道:“这是一个要下蛊的布娃娃,幸而奴婢发现的早,并不曾酿成大祸!”若是雪雁没有看到那个小丫头,这个下了蛊的布娃娃,岂不是要了黛玉的性命的?   黛玉看清了青鸢手中的布娃娃,不由得更是心中大颤,扶着黄鸢的手看着那神似自己的布娃娃,更是心中大怒,上面写着自己的生辰八字,裹着布娃娃的旧帕子却是自己之前所用过的,布娃娃上面贴满了符咒,黄色的符咒似是一个大魔咒,极为骇人!   青鸢看着黛玉的容色,道:“你们好生的服侍王妃,我去瞧瞧那小丫头!”说着便已经闪身离开,速度快的眨眼间便已经不见了踪迹!   黄鸢急忙扶着黛玉回到屋内坐下,黛玉深吸一口气,看着布娃娃上面的旧手帕和符咒,清凌凌的眸子之中却是一抹清冷,一字一句地道:“这个布娃娃是从哪里来的?”虽然问出,但是更多的笃定却是在心中,更是一抹凄凉之色袭上心头!   自来自己的东西都是由紫鹃来保存,虽然不一定就是紫鹃所为,却也与紫鹃脱不得干系,昔日里温柔和厚的紫鹃已经全然不在,自己心中又何必再有什么牵挂在心中,倒是白白的徒惹笑话罢了!   雪雁看着黛玉清冷的玉颜,不知道该不该说,黛玉抬眸轻道:“不用你说什么,我已经知道了,只是难为她了,竟然将昔日里的旧东西保存的如此好,倒是成了她手中的一件工具了!”一丝凄楚伤痛萦绕在黛玉四周,让雪雁没有来的一阵心疼,想要安慰黛玉,却是无从说起!   黛玉怔怔的望着手中布娃娃,心中的冰寒愈发的冷冽,渐渐坚定清冷的眸子愈发透如清泉,汪汪清透,却更为沁凉清幽!   水溶走入屋内,看着黛玉手中的布娃娃,眼中的杀意立现,轻轻拿过黛玉手上的布娃娃,脸上的容色愈发冷冽如剑,随手将布娃娃扔在桌子上面,半蹲下身子,仔仔细细的审视着黛玉浑身上下,看着黛玉眼中的点点泪痕,水溶心中大痛,起身揽着黛玉在怀,温柔的拍着怀中的黛玉!   黛玉伏在水溶怀中,轻声道:“沐涵,你放心,黛儿无事!”水溶却是紧紧抱着黛玉,心中的怒气更是勃发狠厉,好个贾府,好个紫鹃,好个贾探春,既然你们想要这么快的寻死,那就成全了你们!   青鸢从外面回来,垂手立在门外,水溶回身冷厉的眸子看着青鸢几人,脸上的冰寒之色,让青鸢亦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水溶淡淡地道:“怎么样?”   青鸢闻听急忙跪下道:“请主子责罚,是奴婢失职!”黄鸢蓝鸢紫鸢雪雁以及屋内服侍的丫鬟婆子尽数跪下,皆是不敢抬头仰望水溶!   水溶冷冷一笑,望着青鸢道:“本王问的是事情查得如何?你们的责罚自然是少不了!”揽着黛玉一同坐在正位之上,神情冷冷的望着青鸢!   青鸢垂首道:“回主子,方才奴婢已经找到了那丫鬟!”水溶冷冷应了一声,道:“将她带上来,本王倒是要亲自问问她!”青鸢急忙躬身推至门外将那丫鬟推搡着进来,跪在地上!   黛玉看着那丫鬟,眼眸之中登时有些惊讶之色闪过,淡淡地道:“原来是她!”水溶亦是点了点头,理了理黛玉领口,笑道:“黛儿,你先回去歇息吧,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眼中的肃杀之意让黛玉轻声一叹,却是盈盈起身,雪雁几人急忙上前扶着黛玉!   黛玉却是忽然回身,看着水溶望着自己的温柔眸子,道:“沐涵,她们这样,我也必定不会轻饶她们,只是在咱们府中未免会脏了咱们的家!”清眸之中的丝丝凌厉之气更是让黛玉显得尊贵雍容,清透眼眸温润流动似玉,却是更多的坚强在内! 第八十五章 探春婚事   水溶听了点了点头,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冷笑,冷冷的眸子令人胆寒不已,亦连一旁服侍的四鸢和雪雁亦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了看浑身颤抖的小丫鬟,便挥手让人拉了那小丫鬟出去,径自背手立在窗边,压不下的气怒涨满胸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终究有些放心不下黛玉,便转身往屋中而去!   看到水溶进来,四鸢和雪雁急忙跪了下来,心中终究有些惴惴不安,水溶淡淡哼了一声,便走入内室,看看着黛玉紧闭双眸,大手轻轻抚着她白玉般的容颜,心中更是一抹叹息溢出,满心的怜爱之情,终究还是他保护黛玉的不够,不然这般的人又岂能入得了北静王府的?   似是感觉到了水溶的叹息,又似不能沉寐的黛玉,竟是幽幽睁开眼眸,望着水溶深眸之中的自责,黛玉起身轻抚水溶俊朗容颜道:“沐涵,你不要这样,这不是你的过错,百密总有一疏,千万的防范,终究也是比不得她们无孔不入的算计,好在今日雪雁和青鸢发现得早,并不曾酿成大祸,你又何必记挂心怀了?”眼眸之中的温柔美丽让水溶更为自责!   揽着黛玉在怀中,轻叹道:“黛儿,终究是我保护不利,方才有今日之事!”渐渐收紧的手臂,微微颤抖着,让黛玉的心中更是柔化如同一汪清泉,小手轻轻拍着水溶,无声的安慰着,眼眶的晶莹泪珠亦是滑落下来!   好半晌水溶方才略略放开黛玉一些,抬手温柔的拭去黛玉清颜之上的泪珠,轻声道:“好黛儿,莫哭!”温热的唇瓣落在黛玉微红的眼眶之上,满是温柔怜惜之意!   扶着黛玉轻轻躺下,拉起杏绫子被细细掖好被角,轻轻拂去黛玉面颊之上的散落青丝,道:“黛儿好好睡,有我陪在黛儿身边!”黛玉微微点了点头,闭上清泉双眸,偎在水溶怀中心中的不安渐渐安定下来,沉沉坠入梦乡!   看着黛玉熟睡的玉颜,水溶眼眸之中的温柔渐敛,涌上的却是肃杀之意,放下黛玉在枕被之中,轻声走至外间,看着跪在地上的四鸢和雪雁,淡淡抬手道:“罢了。你们起身吧,今日倒是多亏了你们!”若不是青鸢和雪雁及时发现,魔魇一旦扬起,黛玉单薄的身子必定承受不住,更何况,如今黛玉身怀有孕即将临盆,自是更为危险!   青鸢雪雁听了诚惶诚恐地道:“保护王妃是奴婢们的职责!”说着便起身垂首立在一旁听候水溶的吩咐!   水溶沉吟半日,望着手中的布娃娃,淡声道:“紫鸢,将这个布娃娃还于下蛊之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尝尝自己所下的蛊!”   紫鸢听了急忙应声下来,躬身拿过水溶手上的布娃娃往门外而去,望着窗外白雪红梅,水溶的眼中更是冷冽划过,不下于冬日里的寒冷冰霜!   “啪”的一声,一巴掌落在了忠顺王妃的脸上,忠顺王妃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水渗,眼眶的泪珠更是落了下来,双颊肿的一指高,颤抖着唇瓣却是不知说什么好!   水渗含怒的眸子紧紧凝视着忠顺王妃,道:“原想着好歹也能有些头脑,今日看来和你那个愚蠢的妹子没有什么区别,竟然连同一个贾探春想要毒害北静王妃,当真以为自己的计量无人知晓么?”   看着水渗暴怒的容色,脸上疼痛难抑,不由得心中亦是怒气渐渐扬起,放下捂着脸颊的双手,看着水渗道:“不知道王爷所说何事?臣妾到底是何事做错,竟然惹得王爷如此大动干戈?”脸上的愤怒之色显然易见,眼中的森寒恨意更为明显!   水渗冷冷的看了忠顺王妃一眼,道:“何事?难道你做过什么事情你自己不清楚吗?”水渗厌烦的背过身子,双手附在身后不想再理会忠顺王妃!   忠顺王妃心中更是气怒不已,出口的话语更是口不择言道:“难道如今王爷当真是为了那样一个狐媚子竟是这般对待臣妾!”水渗挥手打掉忠顺王妃指着自己的手指,冷冷地道:“本王做事情从来不需要于你明白,你只要恪守本分便已经足够,画蛇添足的计量本王不需要!”   “画蛇添足?”忠顺王妃哈哈大笑出声,眼中的泪珠亦是滑落下来,冷冷的盯着水渗道:“难道王爷敢指天为誓,并不是因为那个狐媚子吗?”心中的恨意更为昭彰,满眼怨毒的神色如蛇蝎一般狠厉!   “本王做事情何需要向你来解释,本王为何要指天为誓,你不过就是本王娶来的一颗棋子,如今你们定南侯府的那一个烂摊子倒是成了本王的绊脚石!”恩断义绝的话语出口,竟是让忠顺王妃更是心中一惊!   本想着多年夫妻好歹也有些情分在其中,谁承想水渗竟然这般的狠心决意,如何不心中凉透如冰?颤抖着声音道:“人常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王爷竟是丝毫不顾念昔日旧情?竟然出口这般的言语!”   水渗看着窗外的白雪飞扬,却是没有回身,淡淡地道:“本来本王以为你待在身边,好歹有些用处,如今瞧来倒是本王多此一举了,你还是早些收拾了东西回去定南侯府吧!”   看着水渗眼中的决然,忠顺王妃一时之间倒是不知所措,紧抓着水渗的衣袖道:“王爷,王爷!”水渗停下脚步,看着忠顺王妃的容颜,道:“难道你当真以为北静王爷不知道你的计量么?若是不知道,为何竟是单单将那丫鬟挑断手筋脚筋扔在咱们王府门前?若是当真不知道,为何那映红竟是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城外的护城河边?若是果真不知道,为何那贾探春竟然要嫁给定宇公子?难道你不知道定宇公子是你妹妹从前的夫婿么?”   一番话说出,忠顺王妃登时颓然的坐倒在了地上,呆呆的看着水渗抬脚离去的身影,脸上终究是十分的不甘,为何,为何,那个狐媚子竟然将大家都迷得团团转,为何,自己百般的为他着想,为何竟是落到这般的天地,越想心中越是万分的不甘!   听的定宇公子前来求亲,探春登时神情一怔,自然是知道这定宇公子,已经被贬为庶民的花城公主和定宇公子,如今亦不过就是一个略有些家底的人家罢了,探春如此青云志高的人,如何能下嫁与他?   “我不嫁!”探春一句话说出,当真是激起了千层浪,贾赦嗤笑一声看着探春道:“三姑娘如今愈发的长进了,咱们府中何时有这般没有脸面的东西,不嫁,难道你是想嫁给王孙贵族,还是皇上老爷的?”不屑嘲弄的语气让探春心中更为气怒,却是不得说什么,暗自垂泪不已!   贾政亦是暗自皱眉的看着探春,为探春冲口而出的不尊重,道:“三丫头,妄称你素日里也是熟读诗书之人,该当明白这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定宇公子虽然不是皇亲贵族之列,但是好歹家中也是极为殷实,这出手就是一万两的聘礼,想来三丫头嫁过去也必定不会吃亏的!”   听着贾政口气之中的笃定,探春更是慌了神,求救的眼神看着宝玉,宝玉却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并不出声说什么,低垂的眸子似是不成看到探春的祈求!   探春看着如此模样的宝玉,心中已经凉了半截,自然是明白宝玉懦弱性子的无能,并不会为自己说什么话,哀求的目光看着坐在榻上的贾母,谁人不知那定宇公子的残暴,当日里陈雅莉一个县君尚且受到那般的对待,更何况如今的贾家已经落魄至此,自己嫁过去的命运还当真是个未知数,更何况,自己才貌双全,如何能嫁一个这般的人?   贾母冷冷的看着贾赦和邢夫人,雪白的鬓发衬着苍白的容色更为骇人,冷冷地道:“定宇公子当真是给了一万两银子要娶三丫头?”   贾赦听了笑道:“自然是的,老太太若是不信,咱们这里可是有定宇公子送过来的银两,老太太自可过目!”话语之中的贪婪之色满满溢现,让贾母更为心中愤怒不已!   如今的贾家当真是成了贾赦夫妇的天下,先是断了自己身边丫鬟婆子的使费,处处辖制着身边之人,亦连婆子丫鬟的体面首饰亦是让他给骗了去,皆搜刮到了自己的屋中,如今贾母的正房大院已经成了贾府下人避而不及之处,如何不让尊崇一时的贾母心中恨怒不已,今日贾赦来告诉自己,无非就是一个形式上的宣告!   虽然贾政才是探春的生父,可是如今的贾政却是万事不管,竟是由着贾赦这般的胡来,赵姨娘本就是一个姨娘身份,自然更是不能说什么,只怕今日这贾赦早已经答应了定宇公子的提亲,想着贾赦的来意,贾母眼中陡然精光一闪,冷厉的眸子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贾赦厚颜无耻的模样!   看着贾母无言,探春更是觉得心中的希望落了下来,贾母看也不看探春一眼,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答应了这门亲事也就是了,何需再来回我?你不是掌管着贾家的管家事情么?”说着便瞥过脸去,不再理会贾赦!   只可恨如今动弹不得的身子,倒是让这贾赦独霸了贾家,将自己的子孙扔在一旁,生活的不知有多艰苦,好吃的好玩的尽数往自己屋里堆,将宝玉这一房彻底隔绝其外,如何不让贾母心中痛惜!   探春嫁过去也好,定宇公子家中好歹也有些家底,虽然没有贵,却仍是富裕充足,好歹探春也是在自己身边养大,对宝玉亦是亲热敬重,来日里说不得还要依靠着探春来重新复位,思及此,贾母更是坚定了要让探春嫁过去的念头!   贾赦看了看贾母道:“既然老太太没有异议,那儿子就代二老爷应了这门亲事,想来三姑娘也是快要出门子的了!”说着扫视了贾母房中一圈,道:“三姑娘快要出嫁的人了,好歹也是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不知老太太可有什么陪送的嫁妆,儿子自然也代老太太好生的整理一番才是!”   心中暗自盘算着贾母手中的体己,贪婪的眸子扫视着屋内各处,心中却着实扼腕贾母的坚硬如铁,竟然将这些年私藏的宝物藏得极为严实,无论如何的旁敲侧击,都是无法从贾母口中得知!   贾母冷冷的看了贾赦一眼道:“如今我这个孤老婆子还有什么东西可言?家中的东西部全都到了你的房中么,三丫头出嫁,也该当你们夫妇来打点才是!”   贾赦听了心中登时气怒,斜睨着眼睛看着贾母,心中怒极,却终究是不知在如何说起,贾政一旁皱眉看着贾赦道:“大哥,如今老太太身子不舒服,更何况老太太从何而来体己?”   贾赦冷笑的看着贾政道:“二老爷倒是极为清正之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难道这些年你们二房掌权,你竟是没有得到好处的?府中的多少进益都是让你们给吞进腹中,二老爷不是最该清楚的吗?”   贾政听了登时无言,毕竟这么些年王夫人在府中掌管事情终究是贪图太多,此时还有何话可说?   探春望着贾赦厚颜无耻的模样,心中着实恨怒,道:“既云是大老爷太太管家,那来日里也该当孝敬大老爷和太太才是,如今凡事还是多请大老爷来打点才是!”   贾母和湘云听了心中登时大惊,面上如土色一般的看着探春,湘云更是急性子的嚷了出来道:“三姐姐,你怎么能……”未说完的话语却是被贾母瞪掉,湘云不由得呐呐住口,满是含怒的眼眸却是紧盯着探春!   探春冷冷一笑,却也没有言语,贾赦听了自然是眼前一亮,拍手道:“如此这般倒是极好!”说着吩咐底下的婆子们道:“好生的服侍三姑娘,若是有什么闪失,必当饶不得你们!” 第八十六章 忠顺休妻   短短数日之内,朝中曝露出来许多的事情,定南侯之子欺压良民,抢占民女为妾,鱼肉百姓,横行乡里,被不知名之人参奏至上庭,水宸登时龙颜大怒,朝堂之上,御笔朱批:责令忠顺王爷水渗查明事情真相,务必还给百姓一个清明盛世,将定南侯之子压入大牢之中,等候发落,定南侯府之人一律不得出入,留在府中等候勘察!   接过水宸这样一道圣旨,水渗心中不无警惕,悄然抬眸望着水宸震怒的龙颜,却是不动声色地道:“臣必当尊从皇上旨意,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低垂的眸色之中却是一丝淡淡笑容!   拿着手中圣旨下了早朝便快步往忠顺王府而回,看着水渗大步踏了进来,坐在屋内一直等候水渗的忠顺王妃道:“王爷,臣妾有件事情要与王爷商量!”   水渗回身看了忠顺王妃一眼,却是眉眼不动,淡淡地道:“本王不是要让你回定南侯府的么?怎么,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忠顺王妃的脸上登时紫涨,紧咬唇瓣,压制心中的怒火,淡声道:“王爷说此话好生绝情,臣妾如今留在府中,亦不过就是想要帮助王爷而已!”   水渗举了举手中的明黄圣旨,冷淡的眸子看着忠顺王妃道:“你自己先看看这道圣旨吧!”说着便将圣旨扔给了忠顺王妃,背过手去,却是不再看向忠顺王妃!   忠顺王妃有些诧异的接过圣旨,待得打开之时,登时惊得脸色雪白如纸,颤抖着双手托着手中的圣旨,道:“这,这……”满脸的震惊之色,一会看看圣旨,一会看看忠顺王爷,登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水渗没有回身,道:“如今你也该明白皇上的意思了吧?你还是快些收拾东西回去定南侯府吧!”听着水渗如此绝情的话,忠顺王妃登时觉得天旋地转,几欲站立不住!   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之中,颓然的瘫坐着,喃喃地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水渗冷眼瞧着忠顺王妃的不敢置信,淡淡开口道:“罢了,今日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本王也该去定南侯府走一趟了!”说着便要抬脚往屋内而去!   看着水渗移动的身形,忠顺王妃登时跳了起来,上前拉住水渗的衣摆,道:“王爷,王爷,求您看在臣妾这些年和家中对王爷的相助,网开一面,臣妾必当用感王爷恩德!”   水渗冷冷的看了看匍匐在脚边的忠顺王妃,道:“本王亦不过就是奉命行事,王妃修要再言,若是传到圣上耳中,我们忠顺王府倒是让你们给牵连了!”   水渗如此绝情的话语说出,忠顺王妃抓着水渗衣摆的双手,登时颓然的垂了下来,道:“难道,难道王爷当真就是见死不救么?难道王爷当真不顾念丝毫的夫妻情分么?”自己的亲弟弟,自己自然更为明白,生性的挥霍无度,贪恋女色,这些年亦不过就是仰仗着忠顺王府是以方才这般的放肆大胆!   今日水渗的一道圣旨拿来,当真是将定南侯府置于死地,将定南侯之子置于死地,如何能不心中恍然惊恐?   “夫妻情分?”水渗嗤笑一声,转身垂首望着瘫在地上的忠顺王妃道:“咱们之间何来的夫妻情分?不过就是依附着彼此而活罢了!”说着便拿着圣旨,甩袖离开了房中,出口的话语更是让忠顺王妃如置冰窟,浑身凉透渗透全身!   忠顺王妃被休,在朝堂之中掀起一波风浪,众人皆是议论纷纷,有人赞同忠顺王爷的大义灭亲,有人却是极为唾弃水渗的唯利是图,定南侯府被抄,定南侯和夫人发配边疆,定南侯之子处以死刑,秋后问斩,一时之间忠顺王妃已经了无去处,不知何去何从!   梅树之上粉脂梅花竞相绽放,娇妍妖娆的迎风而立,轻扫白雪,落下一地的粉嫩红润,衬着满地白雪愈发一点红透,娇艳夺人!   纤手轻轻拂过案上青梅,清眸带笑,清澈眼眸倒映着青梅疏影,点点美丽漾在胸中,将手中书籍放下,扶着雪雁的手逶迤而行,窗外飘落的白雪愈发的浓烈,铺满了整个天地,盖住世间的枯枝泥泞,到处一片洁白无垠!   黛玉粉嫩朱唇微微带笑,弯起俏皮的弧度,素手轻抬,倚门而立,静谧无声之中却是多了一丝的恬静欣然!   雪雁看着黛玉略略有些出神,遂轻声道:“这门边还是有些凉意,王妃还是进屋里吧,这风雪愈发的下的浓烈了!”摊开手中的大氅披在黛玉身上,粉嫩的颜色衬着黛玉粉脸愈发的清透莹然,粉嫩的似是能掐出水来!   黛玉回眸一笑,莹然美目清波微扬,透如清泉,微微一笑道:“咱们这屋子里可是极为暖和,哪里会冷着我的?我不过就是在门边略站站,没什么大碍,雪雁你很不用担心!”   纤白素手轻轻拢了拢大氅,清眸善睐,流波溢彩,却是一声轻叹:“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挼尽梅花无好意,赢得满衣清泪。”不期然念出这般的词句,却又不想念出余下词句,便也就作罢,望着天际白雪之中飞过的小鸟,淡淡笑意轻轻扬起!   轻移莲步,裙摆微动,转身扶着雪雁的手往屋内而行,纤手托着腰腹,肚子中的小娃娃如今愈发的淘气无边,竟是鼓动顽皮不已!   轻轻拍了拍腹中娃儿,黛玉轻柔一笑,依靠在暖榻靠枕之上,轻轻吁了一口气,瞅了瞅针线筐内未曾完成的针线活计,执起素手拿起,上面绣着的荷叶娃娃玉雪可爱,坐在大大的碧绿荷叶之上,手执粉嫩荷花,俏皮可爱,粉嘟嘟的面颊极为宜人!   雪雁看着黛玉拿起小肚兜,不由得笑道:“到底是王妃的手法,果然极为新巧灵雅!”黛玉微微抬眸,却也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言语!   “姐姐,姐姐,我来看你了,姐姐,你在不在!”一阵喳喳呼呼的声音传来,待得回眸之时,便已经看到慕容静柔一身大红色的装扮,头上挽着新妇发髻,娇艳如同焰火一般跳跃进来,就要扑到黛玉暖榻之上,吓得黄鸢几个急忙上前护住黛玉,拉着那慕容静柔的手臂,不然她碰触到黛玉!   慕容静柔嘟了嘟小嘴,有些不满的瞪视着黄鸢和雪雁几个,哼了哼,却是绕过她们想要走到黛玉身边去!   雪雁上前拉着慕容静柔的手道:“好公主,您还是坐在这里吧,王妃这身子愈发的重了起来,还是该当小心一些才是!”拉着慕容静柔的手便要在一旁坐下,慕容静柔嘟了嘟嘴,却是坐了下来!   黛玉好笑的看着慕容静柔脸上的不甘心,遂笑道:“静柔,你怎么来了?怎么不陪着你家卫公子?”黛玉一番话说出,慕容静柔的脸上一片通红,嗔怪的看着黛玉,道:“姐姐,你坏死了!”不依的走至黛玉暖榻前,脸上的羞涩愈发的浓重!   看着慕容静柔这般模样,倒是逗笑了屋内众人,亦连黛玉亦是轻掩菱唇挡住嘴角弯起的弧度,但是眼里的晶莹笑意却是掩盖不住,倒是让慕容静柔愈发的羞涩起来!   黛玉素手轻轻拍了拍慕容静柔,嘴角却是抑不住的笑意,拉着慕容静柔的手笑道:“好了,好了,我们也就不取笑妹妹了,若是让卫师弟知道了,岂不是会怪责我的?”   慕容静柔听了低声咕哝道:“他敢?姐姐是他的师嫂,更是他的姐姐,他怎么敢?”低垂的脸庞却是掩不住的甜蜜笑意,想来慕容静柔过的也极为好!   忽而想起一事来,慕容静柔道:“姐姐,这忠顺王妃素日里耀武扬威的,今日倒是被忠顺王爷一纸休书下了堂,可不就是报应不爽么?”   黛玉听了清幽的目光波动如水,却也只是淡淡一笑,手抚手中绣出的粉嫩荷花,轻扬眼眸,望着雕花纱窗外的婆娑竹影,微微有些怔然,却是默然不语!   忠顺王妃不是良善之人,休了忠顺王妃,忠顺王爷必定为的是他自己的利益,定南侯府被抄,一夕之间散尽所有,过着颠沛流离的劳苦日子,发配边疆,定南侯府最后的用处已经消失,水渗自然不会再留忠顺王妃在身边!   借着如今这般休了忠顺王妃,自然来日里会有更大的机会得到更多的支持,毕竟定南侯府这些年虽然钱财上对忠顺王府极为支持,但是兵权却是已经让水宸渐渐散尽,对于一心图谋大事的水渗自然愈发的没了用处!   望着黛玉娇颜上的一抹沉思,慕容静柔晃了晃手指,道:“姐姐,你怎么了?”黛玉恍然回神,笑道:“哪里有怎么了,不过就是想着一些事情罢了,有些感叹世间的无常轮回,终究轮流转换,不付当日!”   慕容静柔听了却是摇了摇头,不明白黛玉在说什么,却是凑近黛玉耳边,神秘兮兮地道:“姐姐,你可知道,那原先贾府的三小姐嫁给了那定宇公子,好似只是用一顶小轿抬了过去,贾家收了那定宇公子一万两的银子呢!”   黛玉听了更为怔然,不想探春竟然嫁给了定宇公子,心中有些凄然,到底他们卖女求荣的心思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只是,探春能同意这般的婚事,心中必定有自己的盘算!   雪雁有些小心翼翼的品度着黛玉的容色,遂笑道:“慕容公主说的极是,奴婢也听闻,这三姑娘嫁到定宇公子家中,倒是真的没有什么好日子可过!”小心委婉的说与黛玉听,却是没有再说下去!   黛玉冰雪聪明,如何不明白雪雁话中之意?想来探春的日子必定不好过,低下头来轻抚衣袖上的淡雅芙蓉,心中有一抹的恻然,却也是无言,毕竟她们的事情自己管不了!   如今余下的只有贾兰和惜春能让自己上心了,想要接他们出来,但是也明白此时并非时机,贾母罪行尚未公布天下,他们终究还在贾家名册之上,接了惜春和贾兰出来,只会更加剪不断对贾家的牵扯,贾珍说他能保护惜春和贾兰,必要的时候将他们送出贾家,断了与贾家的关系!   毕竟如今的贾府已经不是贾府,若是能涅槃重生另辟生机,说不得会是更好的出路!一声轻叹溢出樱唇,清澈的明眸之中却是一抹担忧之色,清愁之色溢满眉间,更是增添了几分飘渺轻灵!   最好的惩治办法,就是让贾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一件件的流落,自己的子孙不知归去,而却又丝毫不明,这是贾代善对贾母的惩治,亦是让她亲手毁掉自己的子孙后代!   贾兰是贾圭的儿子,惜春是贾圭的女儿,当年的偷梁换柱,换掉了贾母的重孙,保住了贾兰的性命,亦保住了惜春的性命,   贾圭生来病弱,娶妻生子一子一女留于世间,却是因贾圭之死,贾圭之妻子女不知去向,多年前的事情如今渐渐摊开眼前,罪魁祸首却是贾母,清波微动,却是一片波光潋滟,心湖更为波动难休!   慕容静柔磕着手中的瓜子,支着手臂望着黛玉沉静如水的面容,温婉的容色神情,更是让人觉得心中舒畅许多,全然没有什么心机成算在内,有的只是一片澄澈明朗,赤诚之心相待的清透!   看着慕容静柔痴痴相看的神情,雪雁忍不住失笑出声,道:“慕容公主,您可千万不要这般,若是让王爷看到了岂不是就不好了?”一旁的黄鸢几人亦是忍不住抿嘴而笑,倒是让黛玉羞红了双颊,嗔了雪雁一眼,道:“雪雁你这蹄子,如今愈发的贫嘴贫舌起来了,该当给你找一个雪雁姐夫,早早的把你嫁出去才是!”   慕容静柔听了双手直拍,笑道:“真真的是好姐姐,这般的话可算是说到了我的心坎里去了,该当给雪雁姐姐找一个婆家,早早嫁出去算了!” 第八十七章 探春生恨   雪雁听了脸上登时通红一片,道:“王妃还说奴婢贫嘴,如今王妃也愈发的贫起来了!”黛玉看着雪雁害羞的神情,却也不再笑话她,却仍是正色道:“我说的可是真的,不但是你,还有黄鸢她们几个,总不能让你们一辈子都跟在我的身边吧?”   黄鸢听了黛玉将自己几人亦是带上,急忙摆手道:“好王妃,奴婢宁愿终生侍候王妃!”黛玉听了点了点娇颜,脸上一抹调皮的神情更为宜人,道:“我可舍不得你们这般的蹉跎,你们的好,自当有极为相配你们的人才是,该当有自己的幸福,莫要蹉跎下去倒是枉费了红颜一生,任凭红颜老去么?”   听了黛玉这般的话语,黄鸢几人脸上皆是有些动容,动容黛玉的一片清明之心,感动黛玉的相待之意,皆是相顾无言,好半晌青鸢才道:“奴婢们能服侍王妃,是奴婢们三生有幸!”   世间多的是主子奴才,但是能如黛玉这般的赤诚相待却是不多,更多的却是对奴仆的任意践踏,从没有人这般的对待她们,心中的感动盈满于怀!   黛玉摆了摆手道:“我可不要你们的感激,说实话,我也是有私心在内的,让你们留在身边,岂不是处处都管着我的?倒是让沐涵心中着实高兴呢!”说到最后,忍不住嘟了嘟菱唇,脸上的调皮之色,愈发的可爱盈人!   惹得屋内众人皆是笑了起来,慕容静柔更是笑得生气不接下气,登时摔到在了地上,雪雁急忙上前忍住笑将慕容静柔扶起,道:“瞧瞧,王妃如今说话愈发的厉害了!”黛玉闻听淡抿嘴角,梅花清扬随风笑,却是梅花初妍,娇俏玲珑!   慕容静柔揉了揉肚子,直哎呦,笑道:“姐姐这话好生对的,那北静王爷太过是个大醋桶了,竟是不让我们来跟姐姐嬉闹,整天冷冰冰的一张脸,比我们那里的坚硬冰山不差什么!”气嘟嘟的模样倒是更为可爱!   黄鸢扶着慕容静柔坐好,忍笑道:“好公主,哦,不对,如今可是卫夫人了,若是这话被王爷听到,那卫夫人可是进府都会有困难,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我会怕他,我才不怕他!”话虽如此说,眼睛却是滴溜溜的望着四周,竖起耳朵听着窗外的动静,没有听到声响,方才这般话语说出,黛玉看着她这般的模样更是笑得脸颊红润,娇妍夺人!   “是吗?慕容公主倒是勇气可嘉,让本王佩服!”听到声音,黛玉有些微微诧异的望着门边,看着水溶背手立在门边,对着门外光芒,看不清的神色,遂起身道:“沐涵,你回来了?”   水溶大步上前,扶着黛玉的手仍旧坐下,柔声道:“好黛儿,你起来做什么?还是好生的坐着歇着吧!”看着屋内众人皆在,黛玉有些不好意思的抽回纤手,脸儿微微薄红,嘴角却是轻轻抿着!   慕容静柔眼睛瞪大的看着水溶道:“北静王爷你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我都没有听到你的声音?”水溶淡瞥了她一眼,却是没有言语,径自给黛玉理了理大氅,并不去理会她!   “你当然没有听到?师兄的功力又岂是你所能及的?还是快些出来吧!”听到卫若兰的声音,慕容静柔微微一呆,旋即跳起身来道:“你怎么也来了?”   卫若兰斜靠在门外长廊之上,隔着层层晶莹珠帘,嘴角淡淡一抹笑容,道:“我自然是跟随着师兄而来,想着你也不会安分的留在府中的!”   水溶瞥了晃动珠帘之外的身影,淡声道:“若兰,既然来了,就快些将你家的人带走!”听着水溶话语之中淡淡的不悦,卫若兰揉了揉慕容静柔的青丝,笑道:“师兄,那小弟就先回去了,若是师兄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说!”水溶淡淡点了点头,道:“你先走吧,若是有事情,我会让小路子去通知你的!”   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吵闹声和脚步声,水溶挥手让屋内的众人退下,坐在暖榻之上,大手轻轻抚着黛玉的小腹,感受着肚子中小娃娃的热情招待,心中一暖,看着黛玉轻柔的玉颜,更是柔化了心扉,嘴角含笑的温柔,让黛玉亦是回眸一笑,惹得水溶痴痴相望!   除夕之夜,窗外烟火四起,绚丽夺目,偎在水溶怀中轻颦浅笑的黛玉,灿烂的笑容让漫天的烟火亦是相形失色,从宫中领宴回来,便同黛玉一起在府中看着众人放上天际的灿烂!   环抱着怀中的黛玉,水溶微微一笑,低声轻语道:“黛儿,可冷不冷?”黛玉轻摇螓首,抬眸之间晶亮水眸更为秀妍,紧紧抱着黛玉在怀中,不然爆竹之声惊吓到黛玉,垂首轻轻吻了吻黛玉樱唇,好不温存惬意,夫妻相依相偎一同仰望天际,看着倏然飘忽散去的烟火,拖着长长地尾巴消失在深宝蓝的天空,只余下漫天的星空烂漫!   缓步踱回屋内,接过黛玉手中的暖炉放在案上,脱去斗篷放在衣架之上,回身看时却是看到黛玉捧着一碗白玉般的小饺子,脸上的甜美笑意,更为让水溶动容不已!   接过黛玉手中的白玉碗,拉着黛玉一同坐下,轻笑道:“有这一碗的饺子倒是应了这辞旧迎新的日子了!”拿起玉箸,挑开饺子散热,放在一旁的小盘之中,一点一点的喂给黛玉吃,吃了一个,水溶便要再喂,却是被黛玉连连摆手,道:“沐涵,你吃就好了!”娇美的玉颜之上有着甜蜜的笑意!   水溶笑点了点黛玉的俏鼻,轻叹道:“你呀!”将剩下的饺子大口大口吃下,满面的笑容心满意足,让黛玉一旁亦是托腮相看,嘴角的甜美笑意始终不曾间断!   放下手中的碗筷,洗漱完毕,水溶便拉着黛玉坐在腿上,凝望着黛玉,心中着实是看不够的痴然,忽而手心却是被踢了一下,让水溶恍然回神,看着黛玉羞然红透的俏脸,水溶瞪视着黛玉鼓动的罗衫,大手轻轻伏在上面,却是感受到踢得愈发厉害的小脚!   黛玉满目欢喜的抚摸着小腹,轻笑道:“好宝贝,今儿是除夕,你知道吗?爹爹和娘亲可都是陪在宝宝的身边哦!”温柔的小手细细摩挲着小腹,扬首望着水溶笑道:“沐涵,你瞧,咱们的宝宝也很喜欢呢!”   看着黛玉脸上欣喜的容色,水溶大手附在黛玉小手上面,柔声道:“是呀,咱们的小宝宝也很喜欢,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如何能不喜欢呢?”   黛玉微微点头,水样明眸却是秋波莹然,望进水溶似海一般的瞳眸,心湖颤然而动,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席卷而来,几乎溺在了那一片温柔之中!   窗外风声呖呖,蜷缩在屋内一角的探春,脸上有些惶恐的望着窗外飞雪,身上的残破棉被不能遮盖身上破旧的衣裳,身边的茶碗杯盘皆是冰冷,斑驳的墙壁彰显着屋内的破旧不堪!   搓了搓手臂,探春更是忍不住心中的怨恨,望着摇摇飘落的白雪,更为冰寒似雪,实在是忍不住的冰冻,站起身来,包裹着破旧的棉被来回走动,触碰着冰凉的茶壶,心中更为恨怒!   忽而听到一阵脚步声,让探春登时警惕的缩到床角,听着开门的声音,更是忍不住有些微的颤抖,待得看清时,更是绷紧了神经,如同困兽一般的眼眸紧紧盯着花城公主!   花城公主拿着手中钥匙晃了晃,怀中抱着暖炉,围着灰鼠昭君帽,脸上的脂粉厚厚一层,血红嘴唇更是如同血盆大口,让探春看着忍不住心中冷冷一笑,却也别开眼不去看花城公主!   花城公主上前道:“哟,这还在床上当你的少奶奶了,还不快些起来,院内的那些白雪若是没有扫干净,就别想有饭吃,快些起来!”冷毒的眼神让探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来!   却是啪的一声响,探春觉得后背一痛,回身看时,却是看到那花城公主手中的长鞭,更是恶狠狠的瞪视着花城公主。   “怎么?你不服?你不过就是贾府中的大老爷卖过来的贱婢,要杀要剐都是我们李家的事情,别以为你是来当少奶奶的,你也不过就是给我儿子暖床的贱婢罢了!”   花城公主出口的话语愈发的不堪,让探春想要捂住耳朵,却是被花城公主一巴掌打到了地上,探春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待得抬头之时,却是看到花城公主怨愤的眸子,急忙垂下了眼眸,掩住眼中的杀意!   花城公主恨恨的挥动着手中的长鞭,道:“若不是你们家中那个短命的什么贵妃,挑唆着先前那个贱人,我们家因何会落到如此地步?更是将我们逐出皇室,任由我们自生自灭,不允我们进京,都是拜你们所赐,今日让你进门,也算是出了素日里心里的那个窝囊气!”鞭子一声声的抽打在探春身上,将探春身上残破的衣裳打的更是破烂不堪!   听着探春不停哀声直唤的声音,花城公主方才满意的收了鞭子,道:“好生尽着你的本分,若是再有什么不轨的想法,休怪我不客气!”说着便带着众丫鬟仆妇甩手离开了这个小院,只余下探春伏在雪地之上动弹不得,侍书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扶起倒在雪地上的探春进屋,将手中的药粉洒在探春身上,将白布包裹着,眼中的担忧和焦急显而易见!   将手中披风裹在探春身上,却是被探春挥手打掉,狠毒的眸子望着侍书一身绸缎打扮,恨声道:“枉费我素日里如何的待你亲如姐妹,如今你倒是好生的勾引了他,倒是让你翻了身了!”   恨怒的语气,让侍书登时有些不知所措,急忙跪下道:“姑娘,姑娘,奴婢不曾忘记姑娘的恩典,更是不敢跟姑娘争夺什么,姑娘是这里的女主人,奴婢不过就是一个奴婢,只是如今让姑爷收在了身边,奴婢也不想,奴婢不过是不想挨打罢了!”   话未说完,泪如雨下,那定宇公子生来就是一个极为残暴之人,但凡服侍丫鬟尽其淫遍,更何况是探春身边的丫鬟,本来就是为了作为侍妾而用,想着定宇的残暴,侍书亦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有些颤抖!   探春却是拧着侍书的手臂,恨声道:“说的倒是极好听,倒不如说你是贪恋富贵,真真的是个没脸的东西!”手下的力气愈发的重了起来,让侍书忍不住哀声唤了起来,探春却是心中一阵莫名的快感!   “啊”探春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臂快要断了,被人掀倒在地上,尚未回过神来,却是一阵拳打脚踢,让探春身上更为痛楚难抑!   待得甩开头上的晕眩,抬头看时,却是看到定宇狰狞的面容,心中更为害怕,此时手臂上快要折断的痛楚,远远比不上身上的伤痕累累,痛痒如蛰!   大手强行抬起探春的下巴,望着她鼻青脸肿的容颜,满意一笑,道:“这才是你的模样么,你们害的我丢失了权贵,不过,幸好,我们家中还有些个银钱,倒是买了你这么个低下的货色进府,若是从前,你给本公子当奴婢本公子都嫌你脏,别忒当自己是什么奶奶太太的,如今她可是我的人,我府中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你没有什么权利!”   不再理会探春,拉着侍书往门外而去,侍书跌跌撞撞的走不稳,被定宇拖着往门外走出,脸上的暴戾之色,更为让人胆寒!   望着定宇不见踪影的门边,探春登时瘫在了床上,眼中的恨意浓烈如冰,仇恨占满心中,自从嫁入了花城公主家中,从来没有回去过贾家,贾家人也从来没有来看过自己,当真是不管自己的死活了,也好,他们既然这般的绝情,又是因为那贾元春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就必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如蛇蝎般的眸子闪动怨恨! 第八十八章 风声渐起   东平王爷水演带兵征战,钱粮兵士增援不断,却仍是败仗消息接连不断,水宸坐龙庭之上,圣颜大怒,朝堂之上更是斥责不断,接连朝臣皆贬下官职!   更查九省检点王子腾私扣朝廷粮饷,买空卖空,任上之时民生动荡,怨声载道,龙庭之上御笔朱批查抄王家,将王家一干人等皆押入刑部大牢接受查处,一时之间京城之中更为风声鹤唳,贾家更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水宸背手立在御案之后,淡声道:“王弟以为这东平王和水渗两个到底是何用意?”手指轻扣桌面,望着立在眼前的水溶,眼中深沉更多的却是睿智和身为一国之君的威严!   水溶听了却是淡淡一笑,慢条斯理地道:“皇兄不是早就明白了么?正如棋盘上的棋子各就各位,只等最后的诛杀,到底结论如何,也只等着他们的目的公众于世罢了!”低垂的眼眸却是饶有兴味的期待着,倒是有些期待水渗和水演的目的浮出水面!   水宸眼眸望着远处夜空,天上星星闪耀,初春的寒意透过重重幕帘仍旧有些沁骨之寒,道:“朕倒是也极为期待他们接下来的目的,琉璃国与他们交好,听闻如今水渗王妃休去,竟是想走和亲这条路呢!”   一抹淡嘲溢出唇边,水溶淡淡一笑道:“琉璃国的所谓公主,不过就是一个企图谋反的老王爷之女,听闻生的当真是‘貌比天仙,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只不过是沉了鱼,落了雁,吓了月,惊了花!   水宸一声嗤笑溢出,听了水溶的话语,更是笑不可仰,好半晌方才凝望着水溶道:“既然如此,那朕倒是很想见识见识那公主了,也罢,也算是朕送给那水渗的一份大大的礼物,明日早朝朕就准了那琉璃国和亲之意,让那丢人的水演撤了回来吧!”   淡然一笑,水溶全然不当一回事,却仍是道:“既然皇兄这般说,臣弟但听皇兄吩咐,送至前线的钱粮兵力,亦不过就是他们自己手下之人罢了,皇兄尽可放心才是!”拱手一揖,便要转身退出!   水宸抬起手臂,止住水溶的去路,道:“王弟也该当小心一些才是,朕闻听,那忠顺王妃倒是还逗留京城,和那定宇的填房媳妇倒是极亲密的往来!”花城公主母子虽然勒令不准进京,可是一举一动却仍是在水宸的监视之下,自然是会知晓探春和忠顺王妃的举动,今日这般的警示水溶,亦不过就是为了自己心中的一点私心罢了!   水溶听了神色略略一冷,旋即冷道:“多谢皇兄提醒,臣弟自当小心应对,臣弟的妻子,臣弟自然会好生的保护,若是谁要打她的主意,不管是谁,臣弟必当不会轻饶!”凌厉的眸子随着水溶直起的颀长身形愈发的浓烈如冰,让水宸忍不住心中一凛,道:“如此这般,便也就罢了!”   水溶淡扯唇角道:“若是皇兄无事,请容臣弟告退!”甩袖大步往门外走去,望着天际星辰,闻着夜空的沉冷气息,眼眸亮如星辰,犀利明亮,回身淡淡看了看御书房之旁松柏摇曳的晃影,冷笑一声,便转身走去!   趁着月色映照,院内月影婆娑,漫如水波荡漾,大手轻折枝头灿烂红梅,艳红如脂,秀雅夺人,似是身边佳人在侧,大步而行,转身便已经走出映亮的庭院!   走近落枫轩,便听到一阵笑语玲珑,水溶心中一暖,进的院中,周遭服侍上夜之人急忙屈膝行礼,提着灯笼走出落枫轩,四周随风而动的琉璃盏灯,穗黄流苏飘飘起舞!   整个落枫轩焕然清新,黛玉的一双巧手将整个北静王府打点的清雅脱俗,极为秀雅,落枫轩更是其中翘楚,月洞窗内的鹦鹉,扑棱着膀子轻声细叹道:“众里寻他千百度,灯火阑珊处!”   听了窗外鹦鹉的轻声细叹,黛玉不觉微微一怔,旋即轻笑道:“这个扁毛鹦鹉倒是懂得极多!”雪雁帮着黛玉换下衣裳,笑道:“还不是素日里听闻姑娘嘴里心里念叨着,谁承想竟是能记住一两句了,跟着姑娘的东西倒是一个个的都有了灵性儿了!”   替黛玉打散青丝,便已经看到水溶跨步进来,急忙上前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水溶淡淡一笑道:“你先下去吧!”雪雁闻听,命门外小丫鬟放下手中玉盆,带着众人行礼退下!   水溶上前拧着毛巾轻轻擦拭着黛玉的纤白玉指,笑道:“雪雁说的倒极是,咱们这府中的东西,只要是黛儿身边的,一个个的都极有灵气了呢!”   黛玉听了横了他一样,嗔道:“雪雁这丫头混吣,你也跟着乱说,倒是让你们说的成了什么似的!”水溶微微一笑,将手中巾帕放回去,方才走至黛玉身边,笑道:“倒是说的实话呢,娘子不喜欢?”   黛玉白了他一眼,嘴角却是一抹笑意溢出,如雨后翠竹,愈发的青翠灵秀,风姿玉骨,别样婉转心肠,眉宇之间的轻颦微蹙,更添了十分的动人风姿!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水溶低沉的声音念出辛弃疾的《青玉案》,带笑的瞳眸却是片刻不离黛玉的容颜!   看着黛玉微微有些诧然的容色,水溶埋首在黛玉青丝之中,笑道:“当初我初见你之时,脑海之中隐现的就是这首词,想着当年的你如同墨荷一般静立众人之中,不染丝毫尘埃,却又让人千般怜惜,只想掬于手心,愿倾世间所有,只愿博卿一笑!”   纤手轻轻拍了拍水溶的肩膀,咯咯娇笑的想要躲开水溶有些痒痒的深吻,笑着喘息道:“说的我好似红颜祸水一般!”水溶吻了吻黛玉,额头抵着她的雪额,笑道:“是祸水,是我一个人的祸水,不管是谁,休想将你我分开!”   黛玉纤手抱紧了水溶的脖颈,偎在他怀中,笑道:“谁说要和你分开了?这一辈子咱们不是方才走在一起么,日后的路子还长着呢!”清眸带笑,玉颜亮如白脂,俏皮怜人!   “不是这辈子,而是生生世世黛儿就只能在我身边,我也只能在黛儿身边,咱们是一体,终究是永生永世不能分开,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心中的浓烈情感,让我自己都几乎压抑不住,想要贪婪的求取更多黛儿的消息,汲取黛儿的一切,护卫在怀中,守护在黛儿的身边,幸而老天垂怜,明白我的心意,如今黛儿在我身边,是对我最大的恩赐!”   脸上的真诚深情,让黛玉动容不已,掩住眼中的晶莹泪痕,纤手点了点水溶的俊朗容颜,笑道:“没想到沐涵还有这般的习性了,不认识的人倒是也能想出诗词来了呢!”   水溶好笑的看着黛玉轻笑含酸的面容,嗅了嗅鼻子,笑道:“好酸呀!哪里来的一股酸味,倒是跟咱们的酸梅子有的比了,莫不是酸梅子吃多了,也沾染了酸梅子的习性的?”修长手指在黛玉面前晃了晃,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烈起来!   黛玉被他笑得有些羞恼,想要掰开他的手臂,却是被水溶牢牢困在怀中,小口微张,便要咬住水溶手指,却是被水溶轻易躲开,垂首深深吻住黛玉俏嘟嘟的菱唇,深吻缱绻,温柔缠绵不尽!   放开黛玉的红润菱唇,大手轻轻抚着黛玉羞红玉颜,低哑的声音附在黛玉小巧耳朵旁边,道:“若不是黛儿,没有任何人能有那般的震撼人心!”   黛玉轻柔一笑,笑语如珠,声声如同珠玉之声,清脆悦耳,水溶将插入瓶中红梅轻撷一朵,簪在黛玉青丝之上,绽放绝艳风姿,却也比不得黛玉的一丝一毫!   窗外寒风袭起,枝叶婆娑,更是添了十分的威力,望着黛玉俏然的容姿,水溶理了理她的鬓发,道:“黛儿,你惜春妹妹离开贾府了!”   黛玉听了蓦然一惊,从水溶怀中起身道:“那她去了哪里?为何都没有消息告诉我的?”急切的语气透露着满心的担忧,小手更是不由自主的握了起来,澄澈双眸紧紧的看着水溶,期待着水溶给出一个解释!   水溶揽着黛玉在怀中,笑道:“瞧你,既然是告诉你,必定也是都安排好了的,你惜春妹妹如今在咱们的黛园暂住,明日里若是你想见,自然也能见到她的!”   黛玉听了心中蓦然一松,惜春无事,离开了那个虎狼窝,另辟一份新天地,对她,自然是更好的事情!清澈的眼眸望着水溶,道:“惜春妹妹什么时候离开的贾府?”   “今日方才离开,而且,在刑部没有查清事情,立案之前,只有委屈你惜春妹妹和贾兰出了贾家的祖籍,来日里查明之时,必当重新还给她们贾家之名,毕竟她们才是贾家的嫡亲血缘,其他这些不知从何出来的,担着贾家的声名,若是再让她们挂着这个姓氏,必当会连累到她们的!”   水溶一番话说出,黛玉轻声一叹,本应该是贾家的子孙,却是逐出贾家名册,不该是贾家的人却仍是占据贾家府邸,当真是有些凄凉之色在心,不由得心中有些暗怒,道:“难道当年外祖父留着他们在府中,都不曾为后世子孙考虑的么?”   抚平黛玉眉间的褶痕,水溶轻声道:“黛儿,其实当年荣国公早已看透事实,身为八大国公府,虽则先帝征战之左膀右臂,但是新皇继位对朝中老臣必当有所忌讳,更遑论八大国公府兵权富贵在握,龙庭之上亦是不得安稳,必当会除掉这八大国公府,这些年下来,八大国公府皆是寻着理由抄家,或是流放千里,帝王之心,素来深不可测!”   黛玉听了淡淡点头,道:“帝王心,无非就是为了自己的手中江山社稷,为了自己的权势,想必外祖父留着他们在府内,就是为了报复她们的狠毒,不单单是因为外祖母之事,更是因为舅舅的事情!”   水溶揽紧了黛玉,轻叹道:“说到底,当年的荣国公也是在外祖母被害之时方才知晓事情的整个经过,方才明白外祖母才是他应该的结发妻子,心中的怒气和恨意只怕他自己都不能控制,为了给外祖母和贾敖报仇,不惜赔上整个贾家!”   黛玉闻言一叹,回想当年之事,心中的痛惜更为明显,前尘如梦,却是千丝万缕的牵动着如今的命格,当年的史梦琴被人所救,留在一个农户家中,待得想要回去史家,却是闻听史云香被嫁入荣国府,心中怔鄂伤心之余,却也不想让史云香身败名裂,便也就隐姓埋名的居住乡下!史家宣布庶出的小姐史云香过世,更是阻断了史梦琴回去史家的打算!   纤纤弱质千金留在乡下,却是打扮成男子将毕生所学的医术救治了很多人,本想应该如此过活,谁知道竟是遇到了外出之时的荣国公!当日里搭救自己之人亦是他!   她的才情,她的性情,她的好心医治贫家孩子,都让贾代善为之倾慕不已,愈来愈深的倾慕转变为深深的爱恋,想要带着她一同回去荣国府,却是被她拒绝了,她不想破坏史云香的生活,虽然明知那本应该是自己的生活,眼前男子本应该是自己的夫君,但是仍是婉言拒绝!   却终究抵不过心中对贾代善的深切牵挂,便要贾代善发誓,虽然自己嫁与他为妻,却也只能留在这里,终生不进京城,不见史云香,贾代善答应了下来,两人便在乡下之中结为夫妻,倒也是夫妻琴瑟和鸣!   史梦琴亦从来没有告诉过贾代善自己才是史梦琴,毕竟史家的姑娘如今只有一个,若是说出来,必定会将史云香置于死地,便噤声并不说出来,结婚之后,让贾代善多半的时间都是留在乡下,对那史云香更是渐渐冷淡了起来!   他们的孩子出世之时,更是让贾代善更为欣喜,对史梦琴更是捧在手心之中,百般的疼惜,谁承想好景不长,在贾敏出生之时那史梦琴竟然香消玉殒,贾代善极为伤透了心。   彻查之时,所有的矛头皆指向史云香,却是没有丝毫的证据,亦是知晓了史梦琴的身份,得知了史梦琴方才是自己的娘子,当年的事情亦皆一一浮上水面,贾府之中的‘史梦琴’不过就是一个替代品,更是要杀了那史云香!   却是得知那史云香生了一个女儿,看着贾敏,贾代善的心中有了计较,便暂且放了那史云香的性命,将贾敏代替史云香的女儿住在贾府,在自己身边,好生照顾着,却将史云香的女儿带出贾府,交与门下的一个仆人带走!   史云香嫁入贾府之时,留在贾家宗谱之上的亦是史梦琴的名字,将贾敖和贾敏记在贾代善和史梦琴的名下,如何不让史云香更是恨怒不已!   史云香当贾敏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自然是不会说什么,毕竟有贾代善的宠爱,到底也能巩固一些自己的地位,只是那贾敖却是史梦琴的儿子,自己的亲生儿子贾政却是写着被收养之名,来日里继承贾家的仍旧是贾敖,如何不让她坐立难安,如鲠在喉?   那贾敖娶妻生子,更是让史云香恨怒不已,想方设法的要除掉他,后来那贾敖病重,倒是让史云香的心中略略舒坦一些,她以为贾代善不明白当年的事情,不知道史梦琴的事情,毕竟当年知晓整件事情的人多数已经不在人世,更何况以那史梦琴的性子,必定也不会告诉贾代善,毕竟她的心中还有着什么所谓的姐妹情!   那史梦琴死了,这件事情更是无从说起,却不知贾代善要的就是让她最后身败名裂,让她的子孙一个个在她眼前死去,让她死已经太过便宜她了,让她痛不欲生,才是最好的惩治方法!   让他们母女生离而不自知,让她的儿孙亲手被她毁去,当真是人家最好的报复!贾敖去世,贾敏出嫁,贾敖的儿子贾圭娶妻生子,过继贾赦名下!   尘封之事,渐渐扬起,得出的结果却是让人叹息,让人愁怨,望着窗外月色,黛玉轻声叹道:“不知道兰儿何时方才能出来贾府!”   水溶理了理黛玉襟口,道:“黛儿,你放心,兰儿必定会平安无事!”黛玉点了点头,心中的清愁却是挥散不去!   忽而直起身子望着水溶道:“沐涵,如今好似听闻那东平王爷水演竟是战败琉璃国,这些日子的钱粮之物,兵士增援不曾断过,咱们宇朝的兵士大有骁勇善战之人,为何竟是败得这般离谱?”眼儿霎霎明亮望着水溶,其实已经有了一些了然,却仍是有些不解在内! 第八十九章 惜春离开   水溶轻轻一笑,眼中的邪魅流转,淡嘲一笑道:“无非就是为了趁着兵败****之时,图谋不轨!”一声淡嘲笑意溢出,眼中却是如鹰般犀利的明亮!   轻轻点了点头,黛眉微微蹙起,淡声道:“想要借助****之机谋取自己心中所思,也算是个时机,只是,琉璃国不过是边境一方小国,能苟安于现状,不受他国之人欺辱,已经极为吃力,倒是反而这般的痴心妄想,当真是有些自取灭亡的意味了!”   水样明眸之中,却是满满的不赞同之色,自古以来,民之所安,要的就是平淡生活,而不是战火连绵的颠沛流离,‘一将功成万骨枯’纵然得到天下,得到民心,却是拿着将士,拿着数不尽百姓的鲜血所换来,大将虽是功成名就,身上所踩的累累白骨,底下有多少家人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更有多少的恸哭之声回响不绝?   水溶轻抚黛玉玉颜,满是怜爱的凝望着黛玉面上的一丝凄然,笑叹道:“傻丫头,世间多的这般的‘功成名就’,一将功成,权势富贵加身,追随他出生入死之人却是丝毫不得,逝去孤魂更为凄凉无助,但是,解救黎民之人,亦是在于贤德圣明之人,救民于水火之中,总比昏庸之人,让人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受尽折磨!”   黛玉听了却是一叹,道:“我自然是明白这般的道理的,只是,终究心中有些不舍,有些觉得难以接受罢了!”水溶揽着黛玉在怀中,轻叹道:“傻丫头,世间本是泥污之地,若是没有了浑浊红尘,何来的是非因果?”   黛玉轻轻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笑道:“水渗想要借助琉璃国的兵力,想来亦是许诺了他们一些什么吧!”清凌凌的眼眸望着水溶脸上的赞叹笑容,心中的信念更为笃定,目光晶莹闪烁,划出万般光芒璀璨,却是有些水波盈盈!   从袖中拿出一份简短信笺,水溶摊开在黛玉眼前,道:“是,黛儿说的极是,水渗自是答应了琉璃国,若是能登上大宝,就必当要将沿海之地商旅交易对于居上之位!三江鱼岛归于琉璃国!”   黛玉看了这般的字,脸上登时有些愕然,望着水溶淡嘲的容色,道:“沐涵,那水渗想要夺得帝位,要的也是帝权,怎么也不会答应这般的理由和条件的!”这般的割舍,会让宇朝丢尽颜面,也会让水渗登上大宝亦是做不安稳,这般的条件,想来水渗也是不会答应的!   水溶微微一笑,收起手中信笺,笑道:“他没有那么的任人摆布,答应琉璃国不过是缓兵之计,待得来日里夺得天下大位,第一个要开刀的就是琉璃国,所以琉璃国的国君也相当明白,所以方才要让琉璃国的郡主嫁于水渗!”想要借助联姻牵制水渗,也要看水渗是不是他们所能牵制的!   既然能对多年的结发之妻尚且这般的绝情,更遑论一个无德无貌的番邦女子,自然更不会放在眼里!   黛玉轻轻点头,叹道:“想要牵制,也要看看是不是能牵制之人”话到如此,却是一丝疑惑闪现心头,拉着水溶的衣袖道:”沐涵,既然你们都知道,为何还是由着他来做这般的事情的?”   话音落地,却是脑海之中灵光一闪,道:“对了,皇上必定早已存在了这般的心思,若是那琉璃国果然支持水渗,刚好一网打尽!”忍不住心头打了个寒颤,清亮明眸却是一眨不眨的望着水溶!   水溶赞许的亲了亲黛玉雪额,笑道:“我的黛儿,果然是冰雪聪明!”是的,水宸要的就是这般的事情,要的就是寻找一个时机来灭掉琉璃国,多年的虎视眈眈,影响沿海居民生活,更是扰乱生活,无恶不作,不想正面交锋,就是不想涂炭黎民,如今既然是水渗和他们联手,佯装战败,水宸便也就是顺水推舟的顺了他们的和亲之意!   黛玉轻声一叹,一颗玲珑心却是有些感叹水宸的老谋深算,道:“领兵出征,亦不过就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却是隐藏在后!”   望着水溶脸上不动声色的容色,眼眸之中的深沉如海却是深不可测,抿嘴一笑,却也不言,倒不知道这沐涵在身后出了多少的主意呢,方才将他们推进如今的田地!   水溶看着黛玉面上的笑意,亦是浅笑以对,起初对于元妃的事情原就是想要将贾家推于水渗之旁,要的就是贾家的自取灭亡,谁承想,他们竟然那般的不争气,一个个的子孙先倒了下来,倒是让自己腻歪了胃口,不用别人动手做什么,偶尔的一点推波助澜已经足够让他们手忙脚乱了!   虽然是武将出身,但是毕竟历经百年,终究还是有些习气在内,只是,越来越衰败的贾家,让他们开始惶恐,开始不安,一点点的小事情都已经足够让他们心慌失措,丢尽所谓的大家子嘴脸,不知道他们得知他们的凤凰蛋贾宝玉如今是个太监,会是怎么样的脸色呢?   倒是很想知道,想要看着那贾老太婆脸上的慈爱一点点溃散,露出狰狞的面容来,脸上的一抹期待,更为骇人,盈满杀意的眼眸望着天际寒星,嘴角的冷笑让人心寒不已!   垂首望着怀中沉睡的黛玉,水溶温柔一笑,抱着黛玉起身往床边而去,抱着黛玉在怀,合目睡去,窗外星辰却是眨巴眨巴眼睛望着寂静无声的帏帐,只闻窗外偶尔的风声掠过,拂过梅花花枝,吹落下点点润红如雨,花雨飞满空中,覆盖树下皑皑白雪!   惜春出贾府,却是因为贾母竟是将主意打到了惜春的身上,自来惜春就有几分相似黛玉,清冷神态,容貌长相皆有些彷佛,想着素日里的传闻,贾母为了巴结忠顺王爷竟是要将惜春献给忠顺王爷,想着如今忠顺王府没有王妃,凭着惜春的姿色才情还不独占鳌头?   谁承想竟是走漏了消息,惜春登时剪掉了一束秀发,发了狠心的与他们恩断义绝,直言要出家做姑子,与贾家断了关系!   贾珍便借着这次惜春大闹的机会,将惜春逐出了贾家宗祠名册之上,表面上是与惜春恩断义绝,却是命身边的小厮将惜春送到北静王府,惜春出走,让贾母亦是无可奈何,心中终究气怒,本想借着惜春,再让自己在贾家东山再起,谁承想,贾珍竟是将惜春赶出贾家,让自己断了这最后的念头,贾母自然是明白贾珍的用意,不由得心中更为恨怒难休!   坐在暖榻上绣着荷叶的黛玉,嘴角含笑,想着腹中孩儿,脸上尽是慈爱笑意,眼望门边,却是有一丝的期盼之意,有些翘首以盼的焦灼,水溶有些好笑的看着黛玉焦急的目光,上前拉住黛玉的玉手道:“黛儿,你放心,雪雁已经和水雨去接惜春姑娘了,黛儿不要心急!”   黛玉点了点头,方才略略安下心来,忽而听到雪雁的脚步声,黛玉微抬眼眸,站起身来,望着进来的雪雁,眼中的一丝喜悦泪珠流转眼泪,晶莹剔透!   雪雁看着黛玉急忙道:“王妃,王妃,四姑娘来了!”黛玉便要快步而行,吓得一旁的水溶急忙上前扶住黛玉,道:“黛儿你慢点!”黛玉扶着水溶的手道:“四妹妹在哪里?”说着便要抬脚往外走,脸上的急迫之色,让雪雁来不及说明,黛玉便已经往门外而去!   方才走到门边,便已经看到惜春冷清清的容颜,黛玉眼眶登时一红,泪珠滚滚落下,想要说什么,却是哽咽难休,上前拉着惜春的手泪眼相凝,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惜春望着黛玉晶莹的面容,脸上泪珠早已滑下,颤声道:“林姐姐……”一句话未完,却是说不出话来了,看着黛玉哽咽落泪,一旁的水溶登时慌了神,上前哄着黛玉道:“好黛儿,你可千万不要哭,接了四姑娘来,就是为了让你开心的,怎么反倒是哭了呢?如今这外面冰天雪地的,还是快些进屋子里吧!”   惜春听了看着黛玉隆起的腹部,急忙上前扶着黛玉的手进去,道:“好姐姐,如今你这身子还是小心一些才是!”进的屋内,一阵馨香扑鼻,倒是似极了当日里黛玉在潇湘馆的气息,让惜春的鼻子酸酸的,更是落下泪来!   望着黛玉的模样,水溶轻叹一声,低声安慰了黛玉一番,吩咐了黄鸢几人几句,便走了出去,想必她们姐妹必定有很多的话要说出口,自己在反倒是有些不方便,便往前厅书房而去,留下黄鸢几人好生的照顾黛玉!   望着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惜春,脸上的脱尘之气更为明朗,黛玉心中一阵酸酸的,虽然素日里并不曾断了惜春的消息,却是见不到惜春,如今再见,心中的千丝万缕如何能说出口来?   惜春打量了黛玉一番,眼中带泪笑道:“想着咱们姐妹也好些时日没见,姐姐如今瞧着倒是极好,让我也放下心来!”如纤柳一般的身姿仍旧袅娜,面容莹白如玉,丝丝红润映在其中,更是增添了十分的丽色,瞧来黛玉过的很好,素日里皆说水溶对黛玉情深意重,不纳妾室,如今瞧来果真是如此,心中着实为黛玉极为高兴!   黛玉拉着惜春的小手,叹道:“这些日子以来,没有将你接在身边,每每都是让我心中极为难过,如今倒是也好,只余下兰儿在府中了!”轻声叹气,如同雪花飘落坠地,清冷无声,带着极为深沉的担忧!   惜春淡淡一笑,面上仍是十分的清冷,道:“姐姐不用记挂心怀,兰儿的事情,珍大哥哥自有打算,既然我能出了贾家,兰儿必定也会从那些人手中出来,咱们同是贾家人,自然不怕他们这一门子‘假’!”   黛玉听了点了点头,纤手握紧了惜春的手,眼中的泪珠亦是在眼眶打转转,雪雁上前拭去黛玉的泪痕,道:“王妃还是不要伤心,若是被王爷瞧见了,必当又会心中不悦,到时候倒是四姑娘的不是了!”   黛玉听了登时回身瞪了雪雁一眼,道:“四妹妹可是我的亲妹子,他哪里会有什么不快的?”惜春心中略有些好笑的看着黛玉的孩子气,道:“说到底,我还是姐姐的晚辈呢!”流泻出来的话语却是一声叹息夹杂在其内!   黛玉清灵美目望着惜春,道:“四妹妹,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好妹妹!”坚定的眼眸让惜春亦是莞尔一笑,道:“我自然是明白姐姐的心,姐姐自来都是真诚待人,这点,我自来也都是明白的!”   惜春只在北静王府住了一日,任凭黛玉如何的挽留,她都不再留下,望着惜春渐行渐远的身影,黛玉的泪珠悄然落下,眼中的不舍,心中的疼惜,让黛玉想要追着惜春回来!   水溶抱着黛玉在怀中,轻叹道:“黛儿,四姑娘自有她自己的打算,她有她自己的自尊,有她的理想,有她的人生,既然四姑娘能放下,黛儿不用这般的伤怀!”柔声安慰着黛玉,却也明白惜春的心思,独自离开,一是对佛学的喜爱,想要独自清修,远离京城,二则,也是不想再拖累黛玉,让贾家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伤害到黛玉!   黛玉泪眼婆娑的望着水溶,道:“沐涵,四妹妹一个人独自走,我终究是放心不下!”温柔的拭去黛玉泪痕,水溶笑道:“傻丫头,她是你的四妹妹,我又怎么会让她独自而走呢?红鸢会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咱们沐家各处皆有别院,沿途我已经书信下去,皆会小心的护着四姑娘的周全的,黛儿放心!”   黛玉听了点了点头,望着已经不见声音的远处,心中一片凄然,想要留住惜春,却也明白惜春的心思,惜春有她自己的理想,有她自己要过的生活,贾兰有贾珍护着,有水溶护着,她已经放心了,独自甩开红尘,踽踽而行!   从小的养成的清冷性子,终究也学不来姐弟相认的亲热,对贾兰的关切虽然不少丝毫,却也放手离去! 第九十章 探视贾母   惜春离开京城,黛玉的心中终究有些伤感和失落,望着窗外渐渐飘扬的雪花,轻声一叹,方要回身,却是被一双健壮的手臂搂在怀中,熟悉的温暖气息让黛玉更是一叹!   望着黛玉眉宇之间的淡淡清愁,水溶有些不悦的皱紧了眉头,抚着黛玉玉白的雪额,道:“你这丫头,若是早知道如此,还不若不让你知晓!”隐隐的不快泄露出来!   黛玉横了他一眼,哼了哼俏鼻,道:“你若是不让我知道,我可是再也不理你了,四妹妹可是我的亲人,我不知道还有谁要知道?”不悦的纤手揉搓着水溶的衣衫,脸上的笑意却是愈发的明显,知道水溶必定是说着玩的!   水溶微微一笑,扶着黛玉坐下,俯下身子与她平视道:“这才是了,四姑娘是你的亲人,自然也是我的亲人,我自然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黛儿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不希望黛儿不开心!”浓浓的情深之意让黛玉的目光更为温柔情深!   环抱住水溶的腰身,埋首在他怀中,道:“我何尝不明白呢,沐涵的心,我自来也都极为明白!”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却是绽放出绝美的笑颜!   水溶对她的好,对她的呵护爱怜,世间的独一无二,她们夫妻本就是封建世俗的叛徒,多少的舆论围绕在北静王府左右,多少的人想要将女儿嫁入北静王府,京城之中多少也是忌惮着水溶的地位,忌惮着太后的维护,方才如此的平静,只怕远离京城之处,不知有多少人要骂自己呢!   思及此,却是皱了皱鼻子,晶亮的双眸之中却是点点不服之色,水溶是她的夫君,是她孩儿的爹爹,自然由不得他人来说什么,堵不住他们的嘴就任由他们说去吧!   黛玉抱着水溶,满满的都是霸道容色的娇颜扬首看着水溶,道:“沐涵,你是我一个人的,不管是谁,我可是不想让他们来像分东西一样的分一半给人家,若是你要变心,我就带着宝宝一起离开,让你做一个‘孤家寡人’”孩子气的垂下头伏在水溶怀中,紧紧地抱住他!   水溶眼中的眸子愈发的深沉如海,深情缱绻的目光凝望着黛玉,却是手上一紧,抱着黛玉在怀中,道:“傻丫头,你是我的一切,没有了你世间还有何意义?我只是黛儿一个人的沐涵,是咱们宝宝的爹爹,这点是永远毋庸置疑的!”坚定的口吻让黛玉笑开了娇颜!   人说孕妇最容易情绪波动,最容易极为不安,想来如今自己也有这些毛病了吧,她的夫君,自然不容许他人来分享,出于众人之上,立于众人之上,他们夫妻相携相扶,并肩而立,任何的风风雨雨亦决不妥协!   却是忽而抬首道:“沐涵,兰儿是不是也快要出来了?”水溶吻了吻黛玉的纤手,温柔的凝望着黛玉,点了点头,笑道:“是的,兰儿要出来了,贾珍把兰儿也接出来了,还有你的表嫂一同,日后贾家的那一群人,再也没有牵制之人,只有他们受死的份了!”   眼中一抹邪魅闪过,却是冻彻人心,转首却是温柔至深的凝望着黛玉,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黛玉的身影笑靥,刻在心湖之中,永远铭刻!   寒风吹起,落在潮湿阴暗的小屋之内,探春一双眼眸如同困兽,充满着血丝的眼神更为骇人,丝丝刻刻提防着门外的动静,一点点小声的动静就会让她心惊胆战半天!   一阵呼啦啦的开锁声,让探春登时直起了身子,轻声跳下床,忍住身上的疼痛,躲到门后面去了,来人却是小心翼翼的望着屋内,似是女子的身形!   探春看清楚是侍书,登时松了一口气,却是望着侍书微微隆起的腹部,脸上有十分的愤怒,看到在门后的探春,侍书吓了一跳,抚着怦怦跳的胸口,轻声道:“姑娘,姑娘,姑爷睡了,你还是快些走吧!”   探春冷冷一笑的看着侍书,慢条斯理的走到桌旁坐下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侍书听了登时跪了下来,道:“姑娘,侍书念着素日里姑娘对侍书的好处,今儿姑爷睡着了,奴婢来放了姑娘离去!”听到离去,探春的脸上闪过一丝神采,道:“我能离开?”   侍书拼命的点了点头,道:“姑娘,后门看门的婆子我已经都安排好了,姑娘这般的日子过得太辛苦,奴婢看着于心不忍,姑娘还是走吧,保住性命要紧!”   探春冷冷的目光看着侍书道:“让我走?怎么,侍妾的身份当的不耐烦了,想要将我赶走,自己坐上正室的位子么?”眼中迸发的恨意和冷毒,让侍书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泣道:“姑娘,你还是快走吧,若是再晚一会,就来不及了!”   语气的急迫确实是对探春的关心之意,毕竟是自己从小服侍大的姑娘,压下心中的气苦,道:“不管如何,姑娘能出了这李家,就算是他们追究也不能如何,如今留下来对姑娘已经没有丝毫的好处,反倒是害了姑娘!”   探春听了心中更为恨怒,道:“让我走,我告诉你,我不走,我就是不趁你的心意,别以为你那一点子的心思我不知道,我不会如你的愿的!”凌虐的生活让探春的心中更为扭曲,根本不相信侍书的一片好心,径自的扭曲了心灵!   侍书有些无奈的看着探春,脸上的焦急和泪水一起落下,却是忽然听到丫鬟小翠的声音,急忙道:“姑娘,你好好想想,明日我再找机会来找姑娘!”说着便急忙往门外而去!   看着侍书走到门边,探春却是快步上前,一脚将侍书勾倒在地,侍书惊呼一声,登时摔倒在地上,腹中一阵绞痛,忍不住痛呼出声,在门外的小翠急忙进来,看着侍书脸上的痛楚,和白雪上的血迹,登时慌了神,道:“来人,来人,姨娘出事了!”   “啪”的一巴掌打在探春的脸上,李定宇脸上的暴戾恨不得杀了探春,扼住探春的咽喉,道:“你这个贱人,本公子素日里留着你,倒是让你这般的胡作非为,如今竟然害我的孩子,让我如何能容你?”狠狠的将探春丢到了墙角处!   一道血迹从探春额角留下,嘴角却是狰狞的笑容道:“孩子没了?孩子没有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望着探春疯癫的神色,李定宇更是气怒难休,一脚踢开了探春,让她跌趴在地上不能起身!   一旁的花城公主更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拿起一碗热茶登时倒在了探春的脸上,无视探春的痛楚大叫,拿起一旁的木棍打在探春身上,棍棍都极为大力,没几下,探春便已经昏了过去!   花城公主眼中充满血丝,命身边丫鬟拿了一桶盐水过来泼在探春身上,探春登时痛痒的醒了过来,幽幽的有些昏昏然!   李定宇厌烦的看着探春,望着花城公主道:“娘亲,这样的悍妇咱们府中留着何用?竟是一纸休书休了她下堂,倒是能为咱们家省下一些饭钱呢!”   探春听了心中登时一喜,要的就是李定宇的休书,只要是他休了自己,就能永远的离开这里了,花城公主看着探春脸上的一丝得色,心中着实的恨怒难休,冷冷地道:“休了她?休了她,倒是便宜了她,休书写好,去衙门里消了夫妻名分,只是这个贱婢也该当留下一个卖身契,留在咱们家中也能有一些进益!”   狠毒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芒,让探春更是激灵灵的一颤,强撑着身子厉声道:“既然你们家中休了我,休想再让我留在这里,我是荣国府的后人,是贾家的后人,你们算是什么?”   狂乱的神色让花城公主厌烦的退后了两步,却是忽而脑中一闪,道:“既然这般,你那些朋友不是极为垂涎这贱婢的容色么?倒不若咱们就将她送给他们那些人可好?”   李定宇听了神色微微一呆,旋即道:“那么多人,送给谁都会让大家不高兴的!”花城公主慢条斯理的抚平袖子上的折痕,眼神却是极为恶毒,道:“既然那么多人,就不如让他们都来不是大家都公平了吗?”   探春听了脑中登时一阵嗡嗡响,想要开口,却是被李定宇一个巴掌打昏了过去,李定宇看着探春昏过去的容色,道:“娘亲这般果然是极好,只是便宜了这贱婢了!”   花城公主冷冷地道:“这般的女人当真是下贱之极,当日里想要巴上北静王府,可谓是用尽了手段,这般****的女子当真是丢尽了咱们家的面子,既然他让咱们失去了孩子,就让她为咱们家多赚一些银子进来,也罢,明日里就去贾府报丧,就说这贱婢身染重病一病不起!”母子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的却是极为狠毒的眸光!   贾母坐在榻前,抚摸着当日里所留下的奇珍异宝,身上极为粗糙的衣衫趁着莹光亮色,更为两极相对,屋内的摆设空荡荡皆亦全无,屋内服侍的丫鬟一个不在,只有一室的空荡冷清透过窗口射进来光芒!   苍白的头发不若素日里的整洁雍容,凌乱的发髻只用一根竹枝挽住,望着屋内漂浮的尘埃,处处彰显着极为脏兮兮的东西,脸上的不甘和愤怒更为狰狞,望着酸臭的馒头饭食,闻着令人作呕的破絮床被,心中的恨怒更为上扬!   忽而听到一阵脚步声,贾母登时将手中的珍宝放在床下,理了理微微有些散乱的发丝,凌厉如蛇的眼神望着门边,却是看着推门进来的贾珍进来,冷冷一哼,别过满是皱纹的脸!   贾珍看着贾母,关上了房门,道:“老太太,如今的日子过得可还舒心?”贾母冷冷一哼,死死瞪着贾珍,却是一言不发!   贾赦和邢夫人这一对夫妻竟然将自己置于这般的地步,为了自己手中的珍宝竟然是不择手段,他们以为这般就能让自己臣服,让自己拿出珍宝,供着他们挥霍吗?那些珍宝是她留给自己儿孙所用,如今贾政的不能主事当家,宝玉的不管不问,皆是不能将这笔珍宝拿出,只等待时机,等着时机的到来,不然就算是带到墓穴之中,也不会让他们有见到之日!   贾珍看着贾母脸上的恨怒,淡淡一笑,拉过屋内唯一的一张椅子,道:“告诉老太太一个好消息,你最看重的三孙女已经去世了,方才上门报丧的小厮却是被你的宝贝儿子赶了出去!”   贾母听了心中一惊,惊怒不定的神情望着贾珍道:“你说什么?”贾珍淡淡一笑道:“你的三孙女已经去世了!”去世两个字贾珍咬的格外重,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仿若在说一件没有关联的小事一般!   贾母听了登时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半晌不能回过神来,原想着若是探春能救自己,必当有一线的生机,如今竟然连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不由得有些摇摇晃晃的险些昏倒!   死死地瞪视着贾珍,半晌颤抖着唇瓣却是不得言语,贾珍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淡淡地道:“比起当年你害死荣国公夫人,将你的私生子留在贾府之中,你这个假的冒牌货,得到这般的对待,你觉得还是亏待了你吗?更别当做皆不知道你所做过的丑事!”   贾母听了登时惊骇不已,直起身子,脸上的神情更为惊慌失措,道:“你,你,你到底知道什么?”渐渐转为狠毒的容色,却是极力压抑的不安恨怒!   贾珍看着贾母,冷笑道:“知道什么?该知道的全部都知道,你以为国公爷让你坐享这老太太的位子为的是什么?你以为国公爷让你的儿子入贾府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让你看着你的儿孙一个个的毁掉,为的就是让你死在你看中的儿孙手中!”   一番话掷地有声的撂出,登时让贾母惊诧的扭曲了容颜,脸上的神情忽青忽白,转换不定的容色显示着贾母的惊慌失措,惶恐不安,和深度的恐惧,经营一生的慈祥,难道当真是要土崩瓦解了吗? 第九十一章 水烨出世   望着贾母闪烁不定的模样,贾珍更是冷冷一笑,道:“难道不是吗?”当真是以为自己的一点点小计谋就能天下无双么?   贾母沉淀下心中的惊恐,冷哼道:“我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贾珍听了却也不再反驳,看着贾母垂死挣扎的模样,冷笑道:“既然老太太说不明白,那我也就无话可说,想来如今这般的日子,老太太也是极为舒适的,本想与你换一个比较好的地方,如今瞧来,倒是有些多此一举了!”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贾母急忙唤住贾珍,道:“你什么意思?”贾珍掸了掸衣袖,看着贾母道:“本来我今儿来就是托了你的儿子所托,说是只要老太太拿出了体己出来,就算是大房容不得您,他也能好生的孝敬着您,如今瞧来倒是我白白来这一趟了!”   贾母听了眸色一沉,冷声道:“那你就让他们死了这条心吧!”说着便转身背对着贾珍,没有再言语!   贾珍冷冷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原话回了他们也就是了,毕竟你这般的人如今这般的招待,倒也是合了你的身份了!”   不理会贾母回眸的怒色,便抬脚往门外走去,却是忽而转身道:“想来不多时,你的儿子的兄弟就会上门来认亲了,到时候你们满门团聚,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贾母听了更是骇然不已,看着贾珍走出去的背影,心中乱如热锅蚂蚁不知如何是好,若是这般,当真是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了!   春风临近,洁白雪花转为绵绵春雨,淅淅沥沥浸透着大地万物,复苏的小草绽放青翠容颜,娇嫩桃花亦是开始绽放花蕾,遍地复苏的美丽让京城看起来美丽无匹!   二月来临之时,落枫轩桃花竞相争放,粉嫩的颜色娇嫩欲滴,落枫轩内却是来来往往的丫鬟托着器皿等物匆忙焦急来回相递!   望着一盆盆的热水和血水随着丫鬟来回的步子端进端出,让守候在黛玉身边的水溶焦急不堪,看着黛玉惨白的娇颜,细细的汗粒滑下脸庞,映着屋内灯火分外晶莹美丽!   握着黛玉的小手放在唇边,语气之中掩不住的焦急和心疼,颤抖的手擦拭着黛玉额上的汗粒,道:“黛儿,黛儿,你要是痛就喊出来,我在身边陪着你,咱们的孩子就快要出世了,黛儿,黛儿!”   黛玉给一波波的阵痛折磨的有气无力,却仍是虚弱的给了水溶一个微笑,忍住痛楚,道:“沐涵,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的!”又是一波的阵痛让黛玉痛的几欲昏了过去,先天的身子孱弱,虽然已经调养过来,却仍是有些吃力!   一旁的稳婆看着黛玉急忙道:“王妃,您忍一忍,孩子马上就要出世了,王妃加油!”黛玉点了点头,想着快要见到孩儿的面容,心中涌起了更多的勇气!   纤白的小手紧紧握着水溶的大手,感受着水溶手中所传递的勇气,熬过一波又一波的阵痛,水溶眼中热泪盈眶,无声的轻吻着黛玉,附在黛玉耳边,道:“黛儿,你猜,咱们的孩儿是男孩还是女孩?我想要一个和黛儿一模一样的女儿,想想,咱们的女儿长大和黛儿一般的清丽脱俗,一般的才华出众,那我可就要很费心了!”开口逗着黛玉,另一只手却是抹去额上的汗水,满心的焦急却也要让黛玉放心!   黛玉听了脸上有了丝笑意,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待会就知道了,女儿也好,儿子也罢,都是咱们的宝贝,自然是心肝宝贝一般的疼着!”抓着水溶的手却是忽而一紧,让水溶登时大惊失色!   望着黛玉来回起伏的小腹,水溶附在旁边,道:“你,你这个小东西,若是再欺负你娘亲,爹亲必定不会饶你的,快些出来,你瞧,这外面的世界多少,你娘亲多么的漂亮,难道你就不想看看吗?”威逼利诱的口吻让黛玉更为好笑!   拭去黛玉额上的汗水,将凌乱的秀发拂开,紧紧握着黛玉的小手,深情款款的目光凝望着黛玉,一眨不眨,缱绻情深的目光彼此交会,长长的分娩却是彼此鼓励的勇气相支撑!   凌晨一道曙光划过,北静王府一声啼哭响彻九霄,几欲吓掉玉皇大帝的大牙,星辰亦是急忙退去,就着日光的灿烂逝去了踪迹!   落枫轩内的桃花随风迎舞,哗啦啦的落下了满地的花雨,芬香扑鼻的桃花香气围绕了整个落枫轩,丝丝金缕光照亮了大地!   听着孩子落地的啼哭声,一直在屋内的黎嬷嬷满面的喜悦之情,急忙命女工房将做好的大红衣裳给黛玉身边的仆妇丫鬟换上,大红色串起来的银钱赏于众人,将各色补品放下,急急的带着宫女,满脸喜色的回宫内报喜!   水溶有些虚脱的坐倒在了黛玉的床前,没有瞧瞧那刚出生,哭声震天的小家伙,径自焦急担忧的望着方才分娩完,来不及看孩子一眼,便已经昏过去的黛玉,道:“黛儿,黛儿,你怎么了?”大手抓着黛玉的小手细细摩挲,担忧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紧紧凝望着黛玉!生怕一松手,黛玉就会飘然离去一般!   脑海中却是忽而想起一些前事,终究还是一些模糊的片段,如今只能紧紧的抱着黛玉在怀,颤抖的双手抚摸着她玉白的容颜!   稳婆看着水溶如此担忧的模样,遂急忙道:“王爷放心,王妃不过是方才生产,元气大伤,况且身子太过孱弱,是以睡了过去,其实这般倒是对王妃恢复身子有极大的好处,王爷尽管放心才是!王爷要不要瞧瞧小世子?”   水溶听了登时松了一口气,眼中的泪水滑落下来,落在黛玉的玉颜之上,却是急忙拭去,轻轻放着黛玉躺下,逝去了眼角的泪痕,方才转身望着一旁包在红色锦缎绣着龙纹襁褓里面的小娃娃,粉嫩的小脸莹白如玉,丝毫没有初生孩儿的皱巴巴的皮肤,安静沉睡的模样极为可爱,虽然是个男孩,极似自己,但是眉宇之间有些黛玉特有的轻灵之气!   轻抬手想要抚摸一下孩子的细嫩容色,却是怯然的放下手,一旁的稳婆抱起小娃娃放在水溶手中,笑道:“王爷无妨,小世子是奴婢这么些年来见到的孩子里最为好的孩子,白白胖胖,极为健壮,竟是王妃养的极好,来日里必当也同王爷一般!”躬身含笑的与水溶道福!   水溶点头一笑,脸上却是极为的喜悦之情,这是他和黛儿的结晶,他们的宝贝,综合着自己和黛儿的模样,嫡嫡亲亲的骨血!   雪雁几人替黛玉换好衣裳,略略擦拭了一番,将床上锦被尽数换好,服侍黛玉躺下,水溶亦是略略梳洗了一番,小心翼翼的抱着手中软绵绵的小东西,回身吩咐一旁的雪雁道:“好生的招待一番李嬷嬷,你们都先下去吧,这里有本王在!”雪雁应声带着屋内众人下去,关上房门!   抱着手中的小东西走到黛玉床边,大手细细摩挲着黛玉的粉颊道:“黛儿,你瞧,咱们的宝宝可是个极调皮的捣蛋鬼,本来想是一个女儿,谁承想竟是这般个淘气的小子!”   俯身万般怜爱的吻了吻黛玉的雪额,将小娃娃放在黛玉身边,小娃娃无意识的瞥了瞥小嘴,仍旧悄然的睡着,几乎听不到他呼吸的声音,那样小小弱弱的生命,竟是让水溶万分的感动!   春寒料峭,杏花早早亦是早早胜放,迎春花却是落下了嫩黄色的淡小花瓣,随风摇曳,飘落在清澈碧绿的溪水之中,点缀出丝丝黄色,如同蜿蜒回转的黄色绸缎!   黛玉醒来之时,已经是三日之后,听的一声啼哭声,睁开朦胧的双眼,不自觉挡了一下日阳,待得看清时,却是险些失笑出声,水溶正在手忙脚乱的哄着怀中的小娃娃,小娃娃却是不配合的一直啼哭不已!   黛玉轻声唤道:“沐涵!”听到黛玉的声音,水溶微微一怔,旋即却是满心的喜色,回身看时,果然是黛玉睁开了双眸,眼中的明亮笑意却是那般的明显,急忙抱着小娃娃坐在黛玉床前,道:“黛儿,黛儿,你醒了?”   探手抚摸着黛玉的娇脸,笑的有些傻傻的,手中的娃娃却是不合作的大声啼哭,黛玉急忙道:“沐涵,他怎么了?快些抱给我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儿?”   水溶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在黛玉手中,扶着黛玉靠在怀中,有些不悦的看着在黛玉怀中停止哭泣的小娃娃,道:“是个男孩,本来想要一个和黛儿一般的女儿,谁承想竟是这么个捣蛋鬼的孩子,竟然让黛儿受了那么多的苦,又是这般的气人!”   黛玉听了水溶的话,回身嗔了他一眼,道:“男孩女孩还不都是一眼的?是个男孩才好,省的那些倚老卖老的老臣拿着这件事情来烦扰咱们!”垂首逗弄着怀中的小娃娃,却是觉得越看越爱!   已经睁开眼眸的小娃娃乌溜溜的眸子与黛玉对视,不知道能不能看得清楚,却是小嘴一咧,有一丝笑意的弧度,无意识的动作却是让黛玉笑开了容颜,轻轻点了点小娃娃的粉嫩脸颊,满目惊喜的望着水溶道:“沐涵,沐涵,你瞧,他笑了!”   水溶有些不悦的看着那小奶娃,方才在自己怀中百般的啼哭,如今抱在黛玉怀中却是这般的安静乖巧,好似方才的啼哭不是他一样!   叹了口气水溶抱紧了黛玉在怀中,道:“这个小东西,这般小就知道娘亲漂亮,与娘亲亲近,当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东西!”一句话惹得黛玉咯咯直笑,浑身有些软绵绵的,偎在水溶温暖的怀抱之中,怀抱娇儿,心中的幸福快乐溢满!   雪雁端着鸡汤进来,看着已经醒来的黛玉,笑道:“王妃可算是醒了过来了,这几日倒是都把咱们急死了!”忙要将手中的鸡汤喂于黛玉,却是被水溶端过,道:“将小世子抱过去给奶娘吃奶,瞧着,他似乎有些饿了,王妃这里,有我照顾!”   雪雁应了一声,便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娃娃,却是被黛玉拦着,抱着水溶的手臂道:“沐涵,我想自己喂小娃娃!”   水溶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命雪雁把小娃娃抱走,看着黛玉有些气嘟嘟的俏脸,水溶俯身吻了吻她娇颜道:“好黛儿,如今你该当养好了身子,小娃娃的事情不急,奶娘是母后千挑万选出来的,黛儿放心!”   黛玉却是道:“虽然极好,可是到底比不得自己来的踏实,沐涵,”吴侬软语的央求着水溶,水样明眸之中却是希冀之色!   水溶摇了摇头,拿过茶盏和漱盂给黛玉漱口,温热的毛巾擦拭了一下黛玉的小脸,方才端过鸡汤小口小口的喂于黛玉,轻叹道:“黛儿,不是我不让你来,只是,你这身子该当好生的调理,若是早些调理好,那那个小子就让你来喂,来,乖,快些喝了这鸡汤,母后特特吩咐宫中积年的老嬷嬷熬制的,说是对你的身子极有好处!”   黛玉听了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轻轻啜了一口,登时有些眉开眼笑,喝完了鸡汤,到底是身子还没有恢复元气,一头青丝披泻满怀,窝在水溶怀中睡了过去!抱着黛玉好一会,水溶亦是搂着黛玉一同躺下!   平静的日子酝酿着幸福,所有的事情皆暂且放在一旁,就一个小娃娃便已经让初为爹娘的水溶和黛玉手忙脚乱,啼哭不知为何,摸索了好半天,方才在王嬷嬷的指导下,知道小娃娃饿了,知道小娃娃尿了,倒是尿了水溶一身!   水溶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身上的尿渍,摇了摇头,却是一笑,只抱着吃饱喝足的小娃娃一同坐在黛玉床边,逗弄着小小的水烨!   黛玉产子,宫中太后极为欢喜,不单单亲自来探视,更是将宫中各色补品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尽数赏赐北静王府,每日里登门贺喜之人亦是不在少数! 第九十二章 紫鹃魂归   窝在水溶怀中秀气的打了个呵欠,黛玉懒懒的伸了伸懒腰,娇润的小脸在水溶怀中蹭了蹭,咕哝道:“沐涵,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水溶爱怜的理了理黛玉青丝,看着她略略有些红润的玉颜,抬眸看了看天色,笑道:“可不就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垂首吻了吻黛玉的娇颜,脸上的宠溺更为深刻,揉了揉黛玉青丝,略略捏了捏她的肩膀,让黛玉舒服的叹了口气!   翻身扬首,纤手支着线条优美的纤巧下巴,道:“烨儿呢?”水溶点了点黛玉俏鼻,有些不满地道:“小没良心的,方才醒来就问烨儿,怎么不问问我?”   黛玉咯咯一笑,白了他一眼,坐起身子道:“你就在这里坐着呢,一个大活人我可是看着的,还有什么可问的?烨儿呢?”固执的再问了一遍,惹得水溶亦是大笑,抱着黛玉紧紧搂在怀中,将靠枕放好扶着黛玉躺好,遂道:“黛儿娘子稍等片刻,请容小的将咱们的小世子请来!”   顽皮的嘴角弯起戏谑的笑意,让黛玉亦是忍不住轻掩菱唇笑个不休,看着水溶弯腰抱起在摇篮中熟睡的水烨,黛玉的心中竟是有一丝的感动在其中!   小心翼翼的抱着水烨走到黛玉身边,放在黛玉怀中,道:“娘子请看,小的将小世子请了过来!”黛玉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轻轻拍了拍水烨,轻声道:“亏得你还是王爷的,竟是这般的贫嘴贫舌,真真的有失你王爷的身份!”   水溶低低一笑,亲了亲黛玉和水烨,目光之中尽是柔情蜜意道:“我可不是什么王爷,我只是黛儿的夫君,是烨儿的爹亲,其他的我不会在乎,管他是什么王爷不王爷的,这些与我何干!”狂傲的语气却是不可一世的不在乎!黛玉听了抿嘴一笑,自来也都是明白水溶的心意的,自然也就不再言语!   吹风拂近,万物竞相盛放,桃花杏花开满枝头,转眼已经挤挤嚷嚷闹满枝头,蝴蝶蜜蜂缠绕飞翔,增添了十分的春景,蜂蝶闹春图跃然呈现眼前!   垂柳依依随风轻摆,嫩黄柳条飘散水中,惹得底下锦鲤争相抢夺,落叶落在水中,却是更显凄凉之色,宝玉站在岸边,痴痴的看着那池中锦鲤,目光却是没有丝毫的波动!   听闻黛玉平安产子,宝玉的心中有些高兴,更多的却是一种失落,他的林妹妹已经早就不是以前的林妹妹了,他是北静王爷的王妃,是北静王爷世子的娘亲,这些本该是自己的,偏生竟是让这至亲之人破坏了这一切!   素日里清澈的眼眸却是染上了一抹恨意,转身往房中而去,大观园早就在邢夫人和贾赦接手之时关闭,众人仍旧搬回原先的各自住处,抬首望着已经有些斑驳的绛云轩三字,心中的惆怅更是难以纾解!   走至绛云轩内,望着半是疯癫的紫鹃,宝玉却只是冷冷一哼,袭人急忙上前来帮着宝玉宽衣,湘云亦是急忙起身笑脸相迎,瞥了蜷缩在墙角的紫鹃一眼,道:“二爷,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的?”   宝玉淡淡抽回手,却是不言不语,湘云微微一窒,忍住心中的怒气,仍旧笑道:“莫不是二爷累着了,我这去厨房给二爷弄些吃的来,袭人咱们走!”说着便扯着袭人往门外而去,如今贾府的二房早就不付当日里的盛况,屋内更无多少服侍的丫头子,所有的丫鬟婆子皆巴结着大房的贾赦和邢夫人,怎么能不心中恨怒?   看着湘云和袭人走了出去,紫鹃本是涣散的眸子竟是有些清澈,抬起头,干裂的唇瓣却是挤不出言语,半晌方才有些嘶哑地道:“二爷,为什么?”目光之中的失望和怨恨愈发的浓烈,骨瘦如柴的身形却是强撑着要站起身来!   宝玉淡淡的却是不去理会,随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面,轻轻吹了吹染着金凤仙花的大红指甲,摊开双手满意的笑了笑,方才看着紫鹃,有些似女子般声音的阴柔嗓音道:“为什么?我以为你应该是晓得的!”   紫鹃蓦然支撑起身子,道:“奴婢不明白,说到底那也是二爷的骨肉,为何二爷竟是这般的狠心,做出这般的事情?”控诉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宝玉,眼中的不解和怨毒愈发的明显!   宝玉温柔一笑,看着紫鹃道:“你当真是有些愚钝不明,原因很简单,就是我不想要那个孩子,你当初的位子是怎么得来的,我想你自己应该最清楚吧?”轻柔一哼,翘起兰花指端过茶杯细细饮了一口,处处如同女子一般!   紫鹃听了登时更为愤怒,冷声道:“难道二爷竟是为了这般的事情毒害自己的亲骨肉么?”怨毒的眸子带着更为深沉的恨意,虽然多日没有进食的虚弱,却仍是挡不住紫鹃身上的那股恨意!   本来可以出世,自己来日里指望的孩子却是被宝玉这般的放弃了,这般的毁了,竟然出声就是一个死胎,神智的疯疯癫癫如今方才有些清明,看着宝玉无所谓的神情,心中更为恨怒难休!   本是中了巫蛊事件的紫鹃,肚子中的孩子却是没有事情,紫鹃亦是挺了过来,她自然知晓这巫蛊事情的始末,只能打碎牙活血吞,并没有什么办法,只得挺了过去,本以为这般已经保住了孩子!   谁承想,竟是在生产的时候,宝玉不许任何人去请稳婆,和湘云一同坐在一旁品茗,湘云自然是心中窃喜,本来就不喜欢这紫鹃,既然是宝玉的命令,那也就无人说自己的不贤良了,可是听着紫鹃一声声凄厉的声音,到最后亦连湘云和袭人亦是有些不忍了,却原先温柔怜惜女儿的宝玉始终无动于衷!   看着紫鹃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宝玉方才慢条斯理的请了稳婆来,稳婆来时紫鹃虽然已经生了下来,却是已经是个死胎,而且是个男孩,紫鹃登时崩溃疯癫,宝玉却是面无表情的让人将那死胎抱了出去,扭身出了房门,却也不去理会紫鹃的生死,也不去驱赶紫鹃,任由她在屋里疯癫狂乱!   宝玉吹了吹红红的指甲,道:“就算是我找了稳婆,你那个孩子也因为你的作为早早的就胎死腹中,又何必那般的劳师动众的?”满不在乎的神情却是夹杂着一丝恨意在其中!   紫鹃听了登时瘫坐在了地上,气喘吁吁地道:“你不是人,你真的不是人!”宝玉忽而回身一笑,道:“对你这般吃里爬外的奴才秧子,也不过如此罢了,当日里你在老太太身边说过多少林妹妹的言语,对木石姻缘又是尽了多少的力,我自然是明白的,心中也着实感激着你,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心竟是要将林妹妹置于死地,巫蛊的事情是三姑娘和你的合作,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么?”   从宫中回来的宝玉性情大变,渐渐的理清了素日里的一些女儿家的心思,更是对紫鹃的心思心惊胆颤不已,若不是素日里紫鹃在后面的推波助澜,若不是紫鹃的刻意为之,或许黛玉不会被置于风头浪尖之上,或许,自己的娘亲也就没有那般的忌惮她,或许自己还有一丝的希望!   黛玉都是被自己身边这些自诩是为自己好的人所推开,伤害她到了极点,黛玉出走贾府,也许是最好的选择,紫鹃竟然后来还将一些事情算到了黛玉的身上,更是想要同探春一起置黛玉与死地,如何能饶?心中虽然不是很明白,却也隐隐知晓,紫鹃前些日子所中的巫蛊,是水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还回来的!   虽然心中着实有些忿然水溶竟然娶了黛玉,却也为黛玉有些欣慰,毕竟只有水溶这般的人方才能护着黛玉的周全,反观自己,倒是有些空有一副皮囊,却是没有丝毫的用处,思及此,脸上的神情更为黯淡无光!   紫鹃看着宝玉转换不断的神情,心中的恨意几欲喷发出来,恨声道:“原来二爷至始至终为的都是她,二爷好狠的心!”眼眸深处的恨意愈发的燃烧浓烈,想要爬起来却是无能为力!   宝玉回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既然你已经明白了,那也就该出去了,咱们府中也留不得你这般的人在这里吃白食!”说着拍手让门外的茗烟进来,道:“将紫姨娘抬出去,就说她是得了重症,竟是不能再留在府中,请大老爷和大太太随便处置,抬走便是!”   茗烟听了急忙点了点头,吩咐门外进来两个小厮将紫鹃往外抬,紫鹃想要挣扎,却是觉得自己的手臂垂了下来,浑身无力!   看着紫鹃被抬了出去,从厨房回来的湘云和袭人登时一怔,旋即却是有些眉开眼笑,端着饭食往房中而去,却是看到宝玉卧在床上睡着了,不由得心中更为诧异!   紫鹃被抬了出去,邢夫人以为是什么传染的病,忙忙的吩咐人将她扔在了大街上了事,初春的天气虽然极为温暖,夜间却仍是寒冷无比,一身单薄衣衫的紫鹃本就弱的身子竟是在深夜中一命呜呼,纵然有再多的怨恨亦不过伴随着下了黄泉路!   临终之时眼角的泪珠滑下,不知是忏是悔,还是自始至终都不曾改过的心思,清晨起来的人看着紫鹃以为只是一个行乞之人,便将她抬到了荒郊野外随意埋葬了,填为平地的葬身地,唯独有一小枝的紫鹃颤巍巍的开放,似是泣血杜鹃,声声泣血,鲜红如血!   紫鹃被赶出去,湘云和袭人却更为拍手称快,可是彼此之间却是渐渐起了矛盾,宝玉不进湘云房门,湘云以为在袭人那边,自然对袭人更是暗恨三分!   这日正在院中绣宝玉衣衫的湘云望着袭人来来回回的贤良身影,心中着实有些厌烦,毕竟当初在王夫人耳边做耳神心意的就是她,不然,黛玉又岂能那般被逼迫的出了贾府?   正在冥思要如何对付袭人之时,却是被一个跑近的小丫头惊道:“二奶奶,大太太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召集家中人到前厅议事,二奶奶快些去!”   湘云听了猛然一惊,看着那小丫头子,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的细针往她手臂上一撮,冷声道:“你作死,见到我竟然这般的惊吓到我,我瞧着你们这帮子没有眼色的狐狸精愈发的猖狂了起来,小娼妇一般的模样给谁看的?”   一番话说的一旁正在晾晒衣服的袭人暗自心惊,看着湘云狠毒的神情,急忙敛了脸上容色,却也不敢上前说什么!   那小丫鬟冷不防被湘云这么一扎,登时抽泣不已,抽抽噎噎地道:“奴婢也是受了大太太的吩咐,二奶奶若是不信,只管不去,何必拿着奴婢生气的?”说着也不行礼,径自起身跑开,更是让湘云为之气结不已,如今贾府之中的丫鬟众人皆是不将自己放在眼中!   回身看着袭人敛手而立,冷冷一哼,道:“袭人,既然是大太太召唤,咱们就换了衣衫,唤醒二爷,一同去前院看看,倒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竟是让大太太这般的兴师动众的,真真的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小家子媳妇,真是丢尽了咱们贾家的脸面,亏得还有什么脸面来管着这诺大的贾家,当真是活打了嘴巴!”   一面说一面起身扶着袭人的手往屋内而去,袭人战战兢兢的扶着湘云,心中却是暗自盘算日后要如何保护自己才是!   望着扶着自己恭恭敬敬的袭人,湘云的心中有些略略受用起来,到得正厅,却是看着宝玉早已经到了,各房中的人亦是皆到了,就连如今在自己房中没有丝毫地位的凤姐儿亦是出来,黄黄脸愈发的憔悴起来,看到这般,湘云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抬首望着坐在上首的邢夫人夫妇和地上跪着的人,更是疑惑不解! 第九十三章 渐掀前尘   看到湘云请安落座,邢夫人冷冷一笑,吩咐门外婆子小厮将正厅房门关闭,屋内一干服侍的婆子丫鬟尽数退下,只留下贾家的一堂人!   关上的房门,正厅之内登时暗了下来,众人更是不知所为的望着贾赦夫妇,贾赦一笑,浑浊的眼神望着跪在地上的人,到:“将你方才说的,尽数再说与众人听之!”出口的语气极为的不屑!   底下跪着的那人却是满脸赔笑,道:“说起来,咱们还算是一家子的亲人呢,竟是这些年都是不得而知,如今晓得了,自然要上门亲香亲香,想来府中也不会扔了咱这穷人出去的,毕竟也是一家子的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咱们这些混人也有这般富贵的亲人呢!”出口的粗鄙让一旁的凤姐儿和李纨皆是有有些皱眉,却是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贾赦却是冷冷一哼,面上满脸堆笑地道:“既云如此,就将你所知晓的尽数说出来,倒是让咱们掂量掂量才能下定论,若是有一点的不实,必当上衙门告你一个诬陷之名!”虽则如此说,可是面上流落的却是自信满满,证据确凿的模样,斜睨着贾政,脸上的得色愈发的明显!   那人听了心中登时大急,道:“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手中亦是握有证据的,若是大老爷不信,自可亲自去查量也就是了!”   贾赦点了点头,贾政却是不解的看着贾赦到:“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他是从哪里来的?”贾赦的脸上一冷,看了看贾政道:“这倒是要问问政老爷的娘亲了,至于他,可不就是二老爷的兄弟的?”   贾赦此话一出,厅中登时一片混乱,贾政亦是怔然道:“大哥这话是如何说起的?”贾赦却是不言,忽而门外却是听得一个小厮的回道:“老爷,老太太来了!”   贾赦听了道:“将老太太请了进来!”门外小厮应了一声,边看到门被推开,贾母一身破旧的被抬了进来,看着满厅之中的人,目光落在地上的那人身上,却是浑身紧绷,双目如炬的紧紧盯着他!   贾赦看着贾母的容色,到:“怎么?老太太不认得他?”贾母收敛了神情,冷冷一哼看着贾赦到:“我如何能认得这般的人,倒是你们这些不孝的子孙,做出这般的事情,倒是不怕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吗?”   贾政看到贾母急忙上前拉着宝玉行礼道:“老太太一向可好?”贾母冷冷的看着贾政道:“你瞧着我是不是过得很好?”贾政拿眼觑着贾母,转而看着贾赦到:“大哥,如今既然咱们府中大家都在此,莫若皆说个明白,说到底咱们这般的对待老太太,终究是太过不孝之极!”   贾赦看着贾政道:“说到底还是你们的母子情深,果然是非同一般!”贾母听了贾赦的话浑身一颤,自然是明白贾赦话中之意,心中的恨怒更为明显!   前尘之事渐渐掀起,隐约间京城之中渐渐流传,说是贾政方才是贾母的亲生子,贾母说是当年的史梦琴,却是史云香,是史家的一个替代品,陷害姐姐,冒充史梦琴嫁入贾家!   贾母自然是有所闻听,却更是惊慌失措,心中大急,却是不明白事情从何传出,想要寻找散播流言之人,却是不得而终,毕竟如今的贾家没有钱财没有权势,自己落魄至此,更是无人相问这些事情,今日贾赦忽然召集府中众人,想来又是他的一种索要珍宝的手段罢了!   不过贾母却是一点都不担心,毕竟前尘往事,已经如同过眼烟云,当年在世之人尚且不明白事情的始末,更遑论这般的后代,自然是更为不明白,是以,心中竟是丝毫不惧贾赦!   看着贾母无动于衷的神情,贾赦的心中怒气纵生,有些阴阳怪气地道:“怪道呢,怪道老太太竟然隔着咱们大房,将管家的权利交与二房手中,原来是老太太的私生子呀!”   贾母闻听更是气得倒仰,颤抖的手指指着贾赦,满目的怒气横生,厉声道:“你在这里混吣什么?你不过就是我过继过来的儿子,竟然这般说话,到底我也能到衙门解了这过继的关系的,让你滚出我贾家的门!”   贾赦却是满不在乎的一笑道:“老太太以为如今你还是那个只手遮天的老东西吗?我可是当日里国公爷亲自过继过来的,如何能让你说解就解的?那也要贾府宗族族长宗亲的同意,自来三从四德的道理,我想老太太也该明白吧!这般无耻****之人,还满口的礼仪廉耻,当真是丢尽了我们贾家的颜面!”   贾母听了更是气得浑身颤抖,唬的贾政急忙上前扶着贾母起身,看着贾赦道:“大哥,你不该这般的对待老太太!”贾赦冷冷一笑道:“对待她?她是你的娘亲,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况且,这流言蜚语自来都是无风不起浪,难道二老爷能找出不是这般的证据吗?”   底下那人看着被抬进来的贾母,登时涎着脸上前磕头道:“见过二娘!”一句话出口屋内众人更皆惊诧,亦连贾政亦是张大了嘴巴不知如何言语!   贾母脸色铁青的看着那人冷声到:“你是哪里来的,竟然这般来到我们府中放肆,当真是没有了王法规矩了!”那人却是偷眼看了贾赦一眼,看着贾赦点头的模样,遂又道:“我是京城之中的刘元呀,我爹生前在世之时可是时时刻刻都没有忘记过二娘的,说到底如今二娘和大哥在这府中荣华富贵的,也合该与咱们家中有些个好处才是!”   贾政听了登时心中惊怒不已,上前厉声道:“你如何能这般红口白牙的混吣?血口喷人?我们堂堂的荣国府后人,岂容你这般的污蔑,老太太的清誉又如何能让你这般的诋毁?”气怒的容色看着贾赦,上前拱手道:“大哥,虽然我知道你心中的不痛快,可是到底事关咱们贾家的清誉,大哥这般的作为,岂不是伤透了人心的?”   贾赦却是哈哈一笑道:“贾家清誉?贾家的清誉早在几十年前这个老东西进府的时候便已经丢尽了,何来的清誉之说?不信的话你大可问一番你的娘亲便是!”得意的笑容溢出来,已经幻想着得到贾母的体己,将贾府整顿如先前那般的富贵!   贾政惊疑不定的望着贾母,祈望贾母能有一个说法,贾母冷冷的看着贾政道:“既然你这般的诋毁,那我倒是要去衙门问一个公道,你这般的不孝子留在我们府中何用?”   贾赦看着贾母装模作样的样子,遂道:“既然老太太想要去衙门,那倒是要请衙门查查当年的事情的,只怕倒是未必老太太能收的起来!”   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倒是让贾母有些怯然,却仍厉色道:“那咱们倒是真的要去衙门评评理才是!”   “不用去了,本王倒是想听听你们各自的说法呢!”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登时让屋内众人如同坐定,动弹不得,贾赦急忙迎上前去,却是看到已经打开的房门,水溶背手而立,似笑非笑的神情却是令人胆颤的寒意!   贾赦和贾政急忙上前跪下道:“奴才见过王爷!”水溶淡淡一笑,踱步走进,望着屋内跪着的刘元和坐在软椅上的贾母,轻拂衣摆,大步走至正位坐下!   贾赦众人皆是惶恐不安的立在下首,不明白水溶这次前来所为何事,回首望着庭院之中林立的兵士,更是不敢大声出气!   水溶定定的看了贾母好一会,忽而一笑道:“本王方才听到你们在说什么,竟是什么私生子,可否让本王亦是听上一听,趁着本王如今还有些空闲,说来听听!”凌厉的眸子望着贾赦和跪在地上的刘元!   贾赦的脸上却是焦急闪烁,本想今日让贾母拿出体己便也就罢了,并不想将贾家的丑事捅出去,谁承想,水溶竟然会突然进来,不由得有些讪讪不能成言,底下众人亦是无言!   水溶看着众人不言不语,淡淡笑道:“怎么?本王竟是不能知晓的吗?还是这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一直静默无言坐在软椅上的贾母却是抬起冷眉,道:“不知王爷驾临府中,所为何事?听闻北静王妃日前产子,竟是不得上门恭贺!”   水溶淡淡瞥了贾母一眼,却是冷冷一笑,看着贾赦和贾珍极力掩瞒的模样,遂道:“既然你们都是这般的难以启口,那本王就代替你们说了吧!”   听了水溶的话,贾赦登时诧异的抬起了头,有些不解的看着水溶,贾母却是神情转换不定的紧紧盯着水溶,贾政却是诚惶诚恐的望着水溶不知如何言语!   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刘元,道:“这个街市之上的刘元之父可不就是贾政的亲爹么?”此话一出,满室皆惊,宝玉亦是满是愕然的看着贾母和贾政,细细研读之中,贾政倒真是与那刘元有些相似之处!   贾母的脸上登时青红交错,忍不住站起身来,极力压抑的怒气,道:“不知王爷这般的言语,可有凭证在手?若是没有,我倒是要去衙门问一个究竟才是!”   冷冷的看着水溶面无表情的冷然,道:“再者,就算是王爷再如何的否认,北静王妃可是我的亲外孙女,论起来,王爷还是我的外孙女婿,倒是这般没大没小的混吣,真真的是失了身份,诬蔑了北静王妃的身份!”   ‘啪’的一声,水溶一掌拍碎了桌案上的青花瓷杯,唬的众人急忙跪了下来,水溶冷声道:“做本王王妃的外祖母?你也配,像你这般的水性杨花之人,让你待在这府中多年,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恩赐了,竟然还在这里信口雌黄,混吣乱言,让本王如何能饶你?”   贾母心中有些胆颤的望着水溶,却仍是强撑着道:“不管王爷如何的否认,北静王妃确实是我的外孙女,就算是我们再不济,亦是不容王爷这般的欺侮!”   “欺侮?你配吗?”水溶一声冷笑溢出,看着贾母无耻的容颜,心中倒是平复了些许的怒气,转身坐下,道:“史云香,你当真是要将你的真面目公众于世么?”   贾母正待回言,却是恍然印入脑海的三个字怔然在原地没有声音,史云香,多少年没有人这般的唤过自己了,如今却是听得有些毛骨悚然,抬首眼眸之中的惊恐却是再也挥之不去,褪下一软,竟是跪倒在了地上!   凤姐儿惊诧不已的望着贾母,不明白为何这三个字竟是让贾母如此的害怕,看着水溶冷漠如冰的眸色,不由得皆是打了个寒颤!   转而望着跪在地上的刘元遂道:“刘元将你知晓的事情尽数说出来,若是有丝毫的隐瞒,本王就治你一个知情不报之罪!”   一句话将那刘元吓得登时跪倒叩头不止,道:“求王爷开恩,奴才必定将知晓之事尽数说出,求王爷开恩!”   立在水溶身后的小路子,道:“王爷既然让你说,你就说,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废话,快说!”那刘元听了急忙道:“奴才说知道的亦是不多,只是知道这贾府的贾老太太先前竟是家父的相好,还生了一个儿子,正是如今贾府的政老爷!”   听了此话,众人竟是惊恐不已,望着贾母脸上的怨毒,看着贾政的惊愕,更是望着宝玉和湘云的不敢置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贾政听了不知如何是好,怔愣了半日,指着那刘元道:“你胡说!”刘元瞅了瞅水溶眉眼不抬的神态,道:“我没有胡说,家父那里还有当年贾老太太所赠的物件,还有政老爷的生辰八字,咱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当日里,听家父说竟是还有一个妹妹在,好似就是已经逝去的贾敏大小姐!”刘元说出此话,众人更是惊呆石化,呆呆的看着贾母不能成言! 第九十四章 真相抄家   一句话出,当真如同渲天大波,席卷而来,漫天盖地的让人不知所措,覆盖之下,贾赦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耳朵,原以为贾政是贾母的私生子,谁承想竟然连自己从小极为敬佩的贾敏亦不是贾府的骨血,如何能不诧异?   贾政听了只得祈求的眼眸望着贾母,凤姐儿却是不敢置信的掩住出口的惊呼,湘云扯着宝玉的衣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的神情煞白如纸,宝玉亦是跌回了位置上,怔怔愣愣的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多年来以为慈爱的老太太,没有想到竟还有这般的事情,若是果然如他们所言,那自己岂不是只是一个市井鄙夫后人,而非国公府之后?不,这万万是不能接受的,游移的眸子望着神色不动的水溶,却是忽而涌上了怒气!若是果真如此,那自己岂不是离黛玉越来越远了?   水溶将众人神色看在眼里,拂了拂杯中漂浮的茶叶,却是并不曾沾口,眉眼不抬的淡淡道:“岳母贾敏是荣国府嫡亲的血脉,只不过,却不是这史云香的女儿!”   话语轻言,却也无意再多说什么,亦是不去理会贾母的惊诧,径自抬手道:“继续说!”那刘元急忙应了一声,正待开言,却是被贾母打断,贾母看着水溶道:“不知道王爷此话是何意,我的身边只有一女,就算是王爷如何百般的撇清,这也是斩不断的血缘之亲,如何能说不是老身的女儿的?”   看着贾母闪烁着仍旧不放弃的算计眸色,水溶淡撇唇角,冷冷地道:“就凭你,还不配做本王岳母的娘亲,史云香,你可记得贾敖,可记得史梦琴?”   “史梦琴?你怎么知道?”出口的话语满是惊诧和惶恐,没想到时隔多年,如今竟然仍旧提起了那史梦琴的名字,当真是这辈子要栽倒这史梦琴的手中么?不,她比史梦琴好,比史梦琴强,荣国府老太君的位置永远是自己的!   水溶听了嘲弄的眸子看着贾母,嘴角一抹不屑逸出,轻拍双手,道:“史云香你倒是极好的记性,本王以为你早已经被你的手段冲昏了头脑了呢!”   贾母听了水溶的话,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惶恐,冷哼道:“老身不明白王爷说的是什么,竟是不得相回!”“史云香,你当真是不知道么?”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唇角,望着贾母妄图的垂死挣扎!   贾母撇过脸去,淡声道:“老身当真是不知王爷所言何谓,更何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身无话可说!”   一直一旁静默不言的宝玉走至前去,道:“不知道王爷今日前来说这般的话,可否有真凭实据?”望着眼前的宝玉,水溶眼中陡然冷然立现,浑身充斥的颐指气使的气度竟是让宝玉不由自主的垂下了容颜!   水溶淡淡一笑,瞅着那宝玉,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更为骇然,湘云忍不住上前想要挡在宝玉的身前,却是被宝玉一把推开,竟是跌倒在地上!   直起的身形扬首与水溶相对,却是比不过水溶的雍容气派,比不得水溶的颀长身形,水溶放下手中的茶盏,整了整衣摆,起身掸了掸身上不染纤尘的衣裳,冷笑道:“本王有没有真凭实据原也是要交由刑部来审核,你贾宝玉无权过问任何事情!”   看着宝玉,水溶心中的怒气愈发的浓烈,这个贾宝玉,若不是素日里因为她,黛玉怎会受的如此委屈?当真是一个没有任何能力想法的纨绔子弟,忽而眼中一丝邪魅闪过,竟是让宝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仍是直立不肯低下!   微微拍手,却是看到贾珍已经走了进来,手里托着一个檀香木所雕琢的盘龙托盘,上面放着一层泛黄的纸张,似是有些年代了!   贾珍上前跪下道:“奴才贾珍见过北静王爷!”水溶微微摆手道:“罢了,你先起身吧!”贾珍听了谢了一声,便起身望着抬首看着自己的贾母,却是冷笑一声!   看着贾珍进来,贾母的心更是怦怦直跳,一直都没有忘记先前贾珍所言,这个贾珍比当是知晓一些事情,如今水溶唤了贾珍进来,用意极为明显,这般事情该如何处置才是,看着水溶面上的笃定,贾母更是忐忑不安,惶惶恐惧!   “珍儿你可是咱们贾家的族长,若是有什么不当的地方,也该当心中有些计较莫要失了咱们贾家的面子才是!”思索半日,如今可行之计,也只有让贾珍记起贾府的声名,方才能有一席之地。   看着贾母满是算计的容颜,满是嘲弄的目光看着贾母,道:“老太太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贾母登时心中一跳,凌厉的眸色看着贾珍,道:“我怎么知道你想说什么?”   贾珍冷冷开口道:“史云香你还记得史梦琴吗?当年你冒充史家小姐嫁入府中,你当真以为荣国公不知道吗?”此话一出,更是让贾母骇然失色,满是惊骇的面容看着贾珍,道:“你,你,你……”   贾政登时道:“珍儿你说什么?”贾珍看了看贾政,却是不去理会,看着贾母冷冷一笑道:“当年若不是让你为当日里的事情付出代价,为了敏姑姑着想,你觉得你会有这些年的享受富贵吗?贾敖是史梦琴夫人的儿子,你是知道的,可是你名下的敏姑姑亦是史梦琴老夫人的女儿,当年你只知道史梦琴死了,以为史梦琴肚子里的孩子亦是跟着一同赴黄泉,可是你不知道的是,你和那个小厮私通所剩下的孽种早就已经被国公爷扔出府外,将敏姑姑接回府中!”   贾母听了更是心中震撼,满目不敢置信的看着贾珍,道:“你说什么?”贾珍冷冷地道:“敏姑姑不是你的女儿,你所生的孽种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亦连她的女儿亦是你和那个贾元春所害,当真是报应不爽!”   听了贾珍的话,众人更是惊骇不已,一日之内听到的震撼太过多,而且瞧着竟是事事皆真,看着贾母的容色,更是信了三分!   望着坐在上首淡淡望着众人的水溶,心中的不确定和不解愈发的浓烈,瞧着水溶的神情似是早就已经知晓的事情,不由得更是看向了贾珍!   贾母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神情又一瞬间的呆滞,旋即恶狠狠的看着贾珍道:“不可能,我生的女儿,如何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当年的贾代善对史梦琴百般的宠爱,却是对自己冷落,深闺寂寞,竟是又勾搭上昔日里的旧情人,那个说是要进京取功名,实则不过就是一个地痞的小厮!   偷欢数次,竟是珠胎暗结,身怀有孕,心中极为惶恐不安,想着贾代善的为人,必当不会轻饶了自己,幸而当日里的贾代善不常在府中,本想将这个孩子打掉,谁承想竟是碰巧那贾代善回府来,只得一次次的隐瞒了下来!   贾珍将怀中贾代善当年所书写的信笺拿出,摊开在贾母眼前,贾母看到登时双目瞪大,心中涌起的是更多的恨意和不信,贾珍将手中信笺收回,冷冷地道:“怎么?老太太可相信了?”   贾母冷毒的眸子看着那贾珍,嘶声吼道:“我不相信,若是果然那敏儿不是我的女儿,因何会让黛玉来我府中?为何,竟是还当我是亲生母亲?”   贾珍听了眼中有了一丝轻叹,看着水溶示意点头,开口看着贾母道:“国公爷从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敏姑姑,老夫人临终之时,不许国公爷说与一双儿女这些前尘,所以贾敖和敏姑姑并不知晓,不过,说起来敏姑姑在族谱上所记的母亲名字是史梦琴,不管如何,跟你已经没有了什么关系,你不是史梦琴,也永远不会是敏姑姑的娘亲,更不是黛玉妹妹的外祖母!”   贾母听了神情更是狂乱,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这么些年,最后却还是输在了史梦琴的手中,让贾代善骗的团团转,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知去向,自己的儿子却不得继承贾家,如何不心中恨怒不已,愈发的冲昏了头脑,怒声道:“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   贾珍冷冷地道:“信不信自然由着你,若是你还想拿着什么血缘之亲来牵扯北静王妃,那你当真是打错了算盘,这些事情,我早就已经告知黛玉妹妹,贾家的宗谱之上已经没有了敏姑姑的名字,更别提北静王妃!”   贾母听了心中更是骇然,看着贾珍道:“你说什么?”贾珍一笑,道:“难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明白的?敏姑姑当年出嫁之后,国公爷便亲自将敏姑姑的名字从族谱之上削去,毕竟来日里的滔天大祸自然不能牵扯到敏姑姑!”   贾母神情有些恍惚的看着贾珍,她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竟然能失败到这种地步,原是想着无论黛玉如何,好歹血缘之亲在,到时候就算是天大的罪过,黛玉也是贾家的一份子。   谁承想,贾敏本就不是自己的女儿,黛玉更不是自己的外孙女,族谱之上也没有了贾敏的名字,这一切都只是贾代善安排好的,将女儿照顾到出嫁,却又抹去了族谱之上的名字,将自己的女儿扔出贾府,不知去向,这般的报复,果然是极好的算盘,思及此,贾母更是恨怒难休!   宝玉不敢置信的看着贾珍,失声道:“林妹妹不是咱们府中的姑娘?她是我的表妹,怎么可能不是我们府中的姑娘的?”   听到‘林妹妹’三个字,水溶的神情登时冷凝,目光之中的杀意让空气突然之间有些冻结,众人皆是惊骇不已的看着水溶,看着水溶脸色,小路子登时会意,上前抬首狠狠打了宝玉一巴掌,宝玉那娇嫩的脸庞登时肿了起来,小路子道:“咱们北静王妃的名讳也是你叫的?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   一巴掌打的宝玉咽下了为出口的话语,惶恐的神色看着贾母和水溶,脸上火辣的疼痛折磨着他,一旁的湘云满是心疼的伏在宝玉身边,敢怒不敢言的望着小路子!   水溶淡淡的眸色看着贾母闪烁不定的狠毒眼眸,道:“你可知道你们杀了的秦可卿是谁?”带笑的眼眸之中却是藏着一抹冷意,贾母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却是始终不肯再言!   “她是你的亲外孙女,你害死自己的亲外孙女来成全你的孙女,也算是你的功德一件了,毕竟也算是给你带来了一些荣华富贵了!”贾母的脸色登时惊骇惨白,颤抖着唇瓣却是说不出话来,贾珍的容色却是忽而一暗!   当初入宁府的秦可卿贾珍原也不知晓她的身份,只是恍然听闻是忠义亲王的女儿,不承想竟然是贾母的外孙女,后来得知之时,秦可卿已经过世,所有的事情便已经掩盖了起来!   秦可卿是自己的亲外孙女?自己难道真的杀错了人吗?但是她的的确确是忠义亲王流落在外的女儿,难道还有错吗?   看着贾母疑惑不解的惊恐容颜,水溶淡扯嘴角,道:“说起来,也算是忠义亲王的女儿,却是个不被承认的孩子,一个卑贱的丫鬟所生,当年圈禁起来亦不过就是以一个奴才的身份圈起来,并不曾入到皇室的玉碟,但是却也是你的亲生女儿所生的孩子,这样你可明白了?”   贾母闻听登时浑身瘫软的倒在地上,满心的震撼和不敢置信,浓浓的不甘和恨意充斥胸膛,想要说什么,却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凤姐儿不敢置信的看着贾母,耳中听到的更为惊世骇俗,转首望着众人皆是呆住的容色,心中更为凄然无助,一直默不作声的贾琏和赵姨娘周姨娘贾环亦是呆住了!   水溶起身看着贾母已经有些木然的神情,扫视了众人一眼,定定的看着宝玉,走至贾母身边,在贾母耳边轻声道:“你最疼爱的孙子,你最看重的凤凰蛋,如今当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太监了,你们这一脉当真是绝后了!也算是能了解了你的罪孽了!”出口的冰寒凌厉语气更为骇人!   宝玉闻听登时跌足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中,贾赦夫妇却是面上更为喜悦不禁,唯独湘云傻傻呆呆的坐在那里,傻眼的看着宝玉,原来,原来,竟然是这样,怪不得觉得宝玉如今的举止愈发的如同宦官,一滴滴的泪珠滚落下来,亦连凤姐儿亦是呆呆的看着宝玉!   贾母听了却是突然一声狂笑,喷涌出一口鲜血,恨毒的眼眸望着水溶和贾珍,道:“好,你们果然很好,这般的狠毒,竟然将我们贾府置于这般的地步!”苍白的脸上留下一条血痕,愈发的骇人!   心中的所有希望尽数破灭,还有自己女儿,自己的亲外孙女,自己杀死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外孙女,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报复更加的残酷的?贾代善,你果然够狠,既然你当年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为何竟是要留着自己到如今?   垂垂老矣之年,听得这般的残酷真相,当真是要让自己死的不安宁,活的亦是不得安生吗?木然的神色扫视了众人一圈,看到李纨,却是忽而想起一人,脸上又有了一丝神采,厉声喝道:“谁说我们这一脉绝后,就算是没有宝玉,我的身边还有兰儿,兰儿是我的亲孙子,自然也是我的子孙!”   水溶拍手笑道:“怎么?你还想做垂死挣扎吗?本王忘了告诉你,惜春和贾兰是亲姐弟,皆是贾圭一房所出,是贾家嫡嫡亲亲的血脉,你们和他们当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贾母登时失声道:“四丫头不是宁府的小姐么,怎么又是贾圭的女儿?”一旁的李纨走上前去,道:“老太太您可还记得我?”将脸上的真皮面具撕掉,底下露出的容颜让贾母登时倒抽了一口气!   贾政和贾赦邢夫人皆是颤抖着指着她道:“你,你,你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面具下的却是一张清秀的面容,虽然已是中年,却是不减丝毫的风韵!   看着贾母众人不敢置信的容色,李纨淡淡一笑道:“当年若不是你们百般的想要杀掉我们娘儿三个,我们也不会活到今日!”她是贾圭的妻子亦是名唤李婉!   贾母颤抖着手指指着李纨道:“你活着,那,那当年死去的是谁?我的孙儿媳妇不是怀着身孕么?”   听着贾母提起当年,李婉的眼中登时恨意浓重,恨恨的道:“若是你当日里早早知晓相公不是你的孙子,只怕你早就已经下手,只可惜,你把贾珠当做是贾敖的儿子,对他下毒,当真是报应不爽!”   贾母骇然的望着李婉,当年的贾圭和贾珠同时出生,贾代善竟是将贾圭交与王夫人房中抚养,将贾珠交与贾敖房中抚养,贾圭是贾敖之子,贾母自然是放在心中,想要除去他!   谁承想后来贾圭过世之后方才查明,原来当年不过就是贾代善的一个障眼法,贾圭和贾珠并不曾调换,在贾敖房中的仍旧是贾圭,而自己毒害的却是自己的亲孙子,只可惜发现的已经太晚了,贾圭已经身死,贾珠亦是病入膏肓,不久亦是踏步黄泉!   当年的贾圭留下一子一女,尚且有遗孀在世,错害了贾珠,贾母心中的恨怒怨气可想而知,一心想要除掉贾圭的妻子女三人,一场大火焚毁了当时贾圭的住处,并无人能得逃,原以为已经将他们三人除去,心中终究有些舒坦,贾府亦是成了自己的天下了,谁承想如今竟是破灭了自己最后的一个希望!   水溶看着贾母怨恨的神情,淡然开口道:“本来你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实现,可是你却是忽略了,当年通知他们母子三人离开的不是别人,正是你已经死去的孙子贾珠!”   当年的李纨害死贾珠殉情而死,方才有这般李代桃僵之计,让李婉母子待在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幸好,这些年,虽然贾母和王夫人对她不理不睬,可是到底也算是能带着贾兰过活,惜春却是被贾珍接到宁府,过继在贾敬夫妻名下,成了宁府的四小姐!   “不可能?老身才不信你的鬼话!”狂乱的神情遍布脸上,狰狞的面容愈发的恨怒难休!   水溶淡淡一笑,却是不再去理会贾母,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已经全部都知晓了,自然也就不必再理会贾母的疯言疯语!   贾母一旁自言自语一会哭一会笑,竟是不能明白的错乱,转而望着一旁垂手站立的贾珍,怒目相视,花厅之中半晌无声,所有人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真相!   水溶看着贾母的容色,淡然招手,身后的小路子急忙上前,高举双手托起明黄圣旨,道:“贾府众人接旨!”花厅众人皆是呆呆的跪下,不明所以的望着水溶,突如其来的真相让他们至今不知如何反应才是!   水溶摊开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荣国府先人忠心耿耿,为官更为清正廉明,如今荣国府之中却是罔顾先人圣明,欺上瞒下,私扣贡物,欺压百姓,草菅人命,更甚者,买官卖官,官商勾结,庇护罪犯重罪,欺上瞒下逼死良民,一手遮天,罔顾国法礼纪,条条重罪弄得民怨载道,朕闻之,虽痛惜荣府先人之功,然不除不足以平民愤,着令北静王爷带领刑部兵士,查抄贾家,一干人犯尽数收监,查清罪名,一概不饶!牵连之府宁国府贾珍削去威烈将军之名,削去宁府众人之封衔,剥夺国公府之名,贬为庶民!钦此!”   圣旨读完,贾赦贾珍众人登时傻傻的跪在地上,不知如何自处,门外的兵士却是已经蜂拥而至,上前将贾家一干人尽数抓了起来,更是涌向各处搜查,将各房中的东西尽数搬到庭院之中,听凭水溶处置!   贾母忽然觉得有些天旋地转,贾府的大厦呼啦啦就倒了下来,留下的不过就是一些残存的回忆罢了,一口气提不上来,竟是厥了过去! 第九十五章 休弃凤姐   看着贾母昏厥了过去,一屋子的人竟是无人上前扶起,若是往日里比当尽心尽力的服侍贾母,只是如今贾府已经抄家,各人尚且自顾不暇,自然无人去理会贾母的生死,径自慌乱不堪的望着院中来回穿梭抬着屋内物什的兵士!   贾府众人串成一线,男子皆带枷锁,女子用一条麻绳串在一起,素日里争抢争夺东西地位的丫鬟姨娘亦是耸拉着脑袋立在各自主子的身后,巧姐儿紧紧抓着凤姐儿的手,吓得颤抖的几乎站立不住!   凤姐儿回身搂着巧姐儿在怀,眼眶一酸,却是泪珠落下,想起当日里黛玉临走所言,心中更是后悔不跌!   官兵的一声呼喝,众人失魂落魄的前行,看着荣国府的匾额落下,更是怅怅然久久不能收回目光,脚步下一个踉跄渐渐远离了这个繁华似梦的深庭院门,路边路人指指点点的更是让人难以接受!   看着贾府一行人被牵着走远,立在人群之中的一双眼眸却是闪过一丝快意,蒙着黑色的面纱很快便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春风烂漫,吹起花瓣阵阵漂浮空中,馨香扑鼻,娇俏怜人,渐渐舒展了眉宇的小水烨愈发的灵透可爱,俊逸的容貌亦是一一显露出来,让黛玉的心中盈满了对水烨的万般慈爱!   水溶掀开门帘走进屋内,却是看到黛玉正在逗弄着水烨,那水烨滴溜溜的眸子亦是眨巴着看着黛玉,看到水溶进来,黛玉抬首相迎道:“沐涵,你回来了!”   水溶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披风交与一旁服侍的丫鬟手中,方才走进黛玉身边,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笑道:“黛儿,你又在逗烨儿了,怎么不好生的歇着的?”端起一旁丫鬟端上来的热汤,舀起汤细细吹凉,放在黛玉唇边,笑道:“来!”   黛玉眉开眼笑的抿了一口,笑着摆手道:“还是你喝了吧,方才我已经用过了!”水溶微微一笑,看着躺在黛玉身边的小水烨,摸了摸他粉嫩嫩的小脸,看着转眼过来的水烨,脸上亦是一笑!   抱着水烨在怀中,抬首看了看水溶眉宇之间的异样,有丝诧异地道:“沐涵,你怎么了?”轻拍着怀中的小水烨,疑惑的明眸却是凝望着水溶!   水溶放下手中的玉碗,挥手让屋内众人退下,方才看着黛玉道:“贾家被抄家了!”水溶决定还是不隐瞒黛玉!   黛玉听了微微一怔,旋即低头看着望着自己的水烨,一叹道:“贾家抄家了,早晚都是会有的事情,原也没有什么!”摆弄着小水烨的襁褓,脸上终究仍是有一丝的感伤,泱泱百年大族,就这样没有了,依着她们的作恶多端,原也不算什么,只是终究还是理不清的心思!   水溶托起黛玉的小脸,笑叹道:“傻丫头,他们家的事情早该有这么一天,只是皇上这次却是来的极为突然,只怕京城之中又是一番变幻了!”   水宸的心思愈发的难测,水渗的谋反证据都已经掌握在手中,如今差的就只是一个动作,水宸在等,却也着手在收拾八大国公府!   朝廷这么些年对这些国公府的心思,众人亦皆明白,是以竟是过半数支持水渗,为的更是另一场的开国功勋,为的也是延续自己子孙后代的富贵绵长,可是他们都忘记了,所为的富贵绵长原也不是这般就得到的,太过盘根错节,权势遮天,这最是帝王所忌讳之事,更何况他们并没有任何的胜算!   望着水溶有些冷凝的容色,黛玉淡淡一笑道:“我知道,只是终究觉得外祖父让他们留在府中,拖累整个贾府,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样的心思!虽然是为了报复她们,可是终究也该有个缘由才是!”当年的贾代善既然能查明白这些事情,自然也不会那般的懦弱无能,必当是有什么缘由在内!   垂首望着已经渐渐睡熟的娇儿,黛玉不由得放轻了声音,轻轻拍了拍水烨,放在了自己身侧,回身却是看着水溶!   水溶揽着黛玉靠在温暖的怀抱之中,将锦被拉高与黛玉盖好,定定凝视黛玉片刻,为黛玉的敏锐一笑,沉吟半日,方才笑道:“其实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也是牵扯到皇室之中,原也是当初皇爷爷的意思!”   黛玉诧然抬头,望着水溶眼中有些不解,水溶轻声一叹,道:“当初平定天下之时,八大将军封为国公府,镇守宇朝江山,却还有一人,就是外祖母的爹爹,救过皇爷爷的性命,皇爷爷一直都是感激在心,封他为定成侯,所以外祖母才能与外祖父定亲!”门当户对的亲事才能可行,不然依着如今史家的地位,是万万不能攀上国公府的!   黛玉听了登时恍然,心思翻转,灵透的心儿却是了然,渐渐扬起一抹薄怒,旋即凝望着水溶,道:“沐涵,你说当初这件事情牵扯到皇室,那岂不是,”握紧的小拳头让水溶包裹在手中!   轻叹道:“是,当初外祖父要将史云香赶出贾家,是史家老太爷亲自面见皇爷爷,愿意削去爵位,只求皇爷爷开恩,求外祖父不要将这件事情透露出去!”   贾代善在史梦琴过世之时,便已经彻查清楚,想要禀明皇上彻查此事,却是被当时的皇上压了下去,毕竟史家先祖曾救过他的性命,更是不曾索要什么,终究是欠着史家的一份情,不管如何,终究是不能不给史家这个面子!   更何况方才稳定的江山,多的是图谋不轨,想要篡位之人,若是让他们抓到把柄,岂不是更是将江山置于摇摇欲坠的不稳之地?是以,便压下了这件事情!   况且不管是史梦琴还是史云香都是史家的姑娘,史梦琴已经过世,而史云香却是当初贾代善八抬大轿抬进门的,若是抖露出来,倒是让史家贾家两家皆丢尽了颜面,一个是国公府,一个是侯爷府,抖露出这般的事情,让尚未稳固朝廷颜面何在?   黛玉听了,心中有些薄怒,却也有些挫败的一叹,终究是和国家社稷相比,还是不值一提,清凌凌的眸子望着水溶,道:“所以,外祖父才布置了这一连串的事情,既然不能将她赶出贾家,便着手报复她么?”   水溶微微颔首,看着黛玉面上微微气恼之色,抚平她的颦眉,轻叹道:“终究欠着你们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了!”先皇对林如海和贾敏的亏欠,先前对贾代善的亏欠,当真是欠的太多了!   贾代善不能为史梦琴报仇,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对史云香更是恨之入骨,贾敖她无从下手,自己处处保护着,却是贾敖生来病弱,竟是让贾代善白发人送黑发人!   贾敖病逝,一下子击垮了贾代善,贾代善拖着病体到贾敏出嫁,并吩咐贾敏永世不得重返京城,却也遵从史梦琴的遗言并没有告诉贾敏始末,他也不曾想到后来贾母竟会还算计到黛玉的身上。   毕竟当初贾母一直认为贾敏是她的亲生女儿,想来不回京城也算是保全了贾敏了!至于贾圭,当初出生之时,便已经迷惑了贾母,要害也是害的她自己的孙子!   黛玉微扬黛眉,揉搓着水溶的衣袖,埋首在水溶怀中,心中却是有一抹的凄凉之色,却也不再言语!   水溶托起黛玉的娇颜,柔声道:“黛儿,你不要放在心上,要是你心里不舒服,尽可以说出来,千万不要放在心里!”担忧之色溢满脸庞,大手轻轻抚摸着黛玉的玉颜!   黛玉嗔了他一眼,道:“沐涵,你当我是什么呀,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刁蛮女子么?前尘之事,为何要算到你的身上?你的心思我自然是明白,只是觉得有些难过罢了!”   却是忽而想起一事道:“沐涵,你说,为何史云香能将她的儿子弄到贾府之中,为何外祖父竟是不曾察觉的?”毕竟贾政也算是贾代善所认的旁系血亲,若是果真是贾母的骨肉,为何贾代善竟是不曾察觉?   水溶轻叹一声道:“并不是没有察觉,这也是外祖父的意思,将贾政入到贾家门下,要的就是能让史云香失去自己的亲骨肉,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下代子孙一个个灭掉!”   所以贾元春进宫选秀,贾代善没有阻拦,果不其然,先皇将贾元春赐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水宸,贾母自然是窃喜,却是忘记了,自古能入宫的妃嫔皆是有一定的目的在其内,更何况,贾元春并不是十分的出色,既然能成为水宸的侧妃,也能看清了皇上的意思,临终前便将所有的事情皆交与贾珍,让真正的贾家人能出的贾府!   不管来日里会不会翻案,朝廷只怕都是不能容忍国公府仍旧存在,更遑论还存在什么荣华富贵,太过的权势只会干涉朝政,这是历代帝王都是无法容忍的事情!   水溶轻声一叹,抱着黛玉亦是良久不语,黛玉轻声道:“当初外祖父留着他们在府内,为的就是在等今日吧?”贾代善的休书早就已经写好,却是没有给贾母,为的就是不让贾母逃脱这个罪责,若是果真休了她,岂不是太过便宜了她?留着她看着她所要的一点一滴的消失殆尽!   贾代善写的那封休书,只怕也快要现世了,水溶颔首理了理黛玉的鬓发,嘴角却是一抹冷冷的笑意,是的,贾家抄家,将这份休书公众于世,到时候对贾母必是另一番的报应,未婚生子,当年逃过浸猪笼的命运,如今却也是逃不过!   垂首紧紧搂着黛玉在怀中,听着水溶的心跳声,黛玉渐渐平复了心中的凄然,如今她有水溶还有水烨,难道还有什么不能放开的么?   娇润小脸之上幸福的容色溢满,却是听到水烨一声嘤咛,黛玉急忙回身抱起水烨,摸到他襁褓底下竟是湿湿的,微微一怔,旋即道:“沐涵,小烨儿尿湿了!”   水溶急忙起身走至摇篮旁边,拿起新的襁褓来与水烨换上,看着水烨渐渐的又迷迷糊糊睡着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大手轻轻拍了拍水烨,却是看到水烨淡淡撇了撇小嘴,更是呆呆一怔,倒是让黛玉看着忍不住失笑出声!   被关进牢狱之中的贾母却是被贾府众人鄙夷的眼神包围着,贾赦更是愤恨难休,这些年在贾府所受的窝囊气,竟然是这个老太婆的私生子,将贾家的声明体面糟蹋到这种地步,如今更是难逃牢狱之灾!   忍不住瞪着隔壁牢房之中躺着的贾母,道:“怪不得了,原来竟是这么个没有脸面的东西,倒不知道是拿着什么在贾府之中耀武扬威这么些年,真真的竟有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贾母本是躺在稻草之上,本是魂神无依,心中凄凉无限,听了贾赦的话,却是登时怒气上扬,支起身子道:“你说什么?”   贾赦的脸上更是恨怒鄙夷,冷声道:“说什么,说你这般的一个****,竟然还能坐镇我们贾家数十年,当真是没有脸面至极,怪不得你的孙女,女儿外孙女都是这么没有脸面的东西,你的女儿低贱的一个丫鬟还妄想攀上忠义亲王,你的女儿竟然还妄想爬上皇后之位,你的外孙女和宁府的珍儿勾勾搭搭,扒灰而亡,当真是你们一家子都是****不堪的****!”   听了贾赦恶毒的话,贾母登时气的浑身颤抖,指着贾赦的鼻子道:“不管是如何,你们还不是借由着我的孙女来得到的荣耀!”想起自己逝去的外孙女和孙女,贾母的心中更是万念俱灰,心中的恨怒怨毒愈发的明显!   一时那狱卒端着饭过来,邢夫人却是将贾母的那一份亦是占为己有,牢牢的抱在怀中,不许贾母食用,贾母已经三日没有进食,想要抢夺邢夫人手中的饭食,却是使不出的力气起身,登时摔倒在了地上!   凤姐儿走上前去将贾母扶了起来,却是被贾母抢走了手中干馒头,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凤姐儿怔愣一下,却是心中凄然无奈,仍旧坐回位置,抱着巧姐儿在怀中!   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手中的干馒头,贾母冷冷的看了众人一眼,旋即坐直了在稻草之上,丝毫不去理会牢内众人的生死!   邢夫人冷冷一笑的看着凤姐儿,道:“哟,这凤丫头倒是果然对这老东西极为孝道,也罢,你们这些家中出来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如今倒是没的白白玷污了咱们贾家的门第!“   一旁的贾赦亦是不满的看着凤姐儿,恨声道:“若不是她不为咱们房中着想,因何竟是咱们大房媳妇为二房管家,倒是咱们成了名不正言不顺的了,也罢,咱们也就不要了这个媳妇,链二,找了纸笔过来,休了这个泼妇,素日里已经丢了咱们房中的面子,如今竟然还顾及着这老东西,如何能再留着的?”   听了贾赦和邢夫人如此绝情的话语,巧姐儿登时大哭了起来,哭的凤姐儿心中亦是万分难过,闭了闭眼,却是没有任何的言语!   贾琏听了自是急急忙忙的找纸笔,毕竟凤姐儿身上亦是有官司在身,若是牵扯下来,牵扯到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了?凤姐儿只冷冷的看着贾琏急忙找纸笔书写休书,却是忽而低低笑了出声,脸上的怆然凄凉之色愈发的冷寂!   为了贾家这么些年,如今落难到牢狱之中,却是落得如此的下场,贾琏的行为更是伤透了心扉,尤二姐看着贾琏如此绝情的模样,心中一阵寒颤,凤姐儿跟随贾琏多年,尚且落得如此的下场,不由得有些后悔不跌当日里退了张家的亲事,如今倒是有了这牢狱之灾!   贾琏将写好的休书掷了过来,凤姐儿颤抖着双手打开那休书,借着微弱的灯光细细看过,扫视了众人一番,却是看到宝玉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到湘云有些不舍的容色,看到贾母闭眼漠不关心的冷淡,尤二姐懊恼的神色,却是淡淡一笑,将休书细细的放在怀中,自始至终却是不再去理会贾琏丝毫!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一滴眼泪滑下,抱紧了巧姐儿在怀中,如今也只求巧姐儿能平安出去才是!   静候在牢狱之中等待宣判罪名的众人,整日里惴惴不安不知何日才是尽头,却是迟迟等不到宣判下来,史家亦是在贾家第二日抄家之时史家大小被关进牢狱之中,最后的一丝希望尽数破灭!   朝廷怒抄贾家史家,其余的六大国公府更是惶惶不安,亦连王家亦是有些惊慌失措,皆是聚集水渗府邸,想要求的水渗能早些成就大业才是!   望着一屋子的人,水渗却是淡淡一笑,如今水宸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在警惕自己,六大国公府虽然极为富贵,却是已经没有任何的兵权在内,笼络他们,要的无非就是银钱上的支撑罢了! 第九十六章 满月酒宴   好不容易劝走了前来府中的众位大臣,东平王水演便已经上前,道:“忠顺王兄,你瞧……”水渗抬首制止住了他的话,淡声道:“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水演王弟还是快些回去王府,这些事情从长计议!”手中珠串却是飞快旋转,掩住心中的一丝不安之色!   水演应了一声,自是答应着回府,自上次在琉璃国兵败,水宸虽说没有太过的责罚,却也是隔去了自己的郡王之位,贬为镇国公,如今当真是不宜再惹人非议!   回身正待走时,却是闻到一股刺鼻的脂粉之气,不由得揉了揉鼻子,抬首看时,急忙道:“见过忠顺王嫂!”来人正是水渗的新王妃,琉璃国的公主!   一张血红大嘴,亦连的脂粉涂得像是围墙,身上大红色衣裳上面绣着一大朵一大朵绿色的花卉,头上插金带银似是要把梳妆台都搬到头上一般,不由得掩下心中的厌恶,径自行礼离去!   水渗皱眉的看着走近的忠顺王妃,脸上有一丝的不耐,若不是还用得着琉璃国,当真是要将这个王妃丢到府外去了!   忠顺王妃走上前去,道:“哟,王爷,您这是怎么了,是不高兴看到臣妾么?”扬起的手帕刻意的遮住大嘴,却是一双泛白的鱼眼睛看着水渗,人高马大的身形肖似男子,比水渗矮不了多少!   水渗回身淡声道:“怎么会?王妃怎么过来了?”那忠顺王妃撇了撇嘴,径自坐下,道:“还不是王爷一天到晚的在书房里,臣妾也是心疼王爷方才来探视罢了!”抬高了脚放在长桌之上,径自拿着葡萄吃着!   水渗皱眉看了看她的坐姿,却是握了握手,忍耐的没有说什么,道:“本王自是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王妃若是无事,还是回后院歇着吧!”   明显的逐客令下来,让那忠顺王妃亦是有些面上十分难堪,走至水渗身旁道:“难道是王爷又瞧中了哪个贱婢了吗?”恶毒的眼眸扫视了一圈在房内服侍的众丫鬟,看到没有稍有姿色之人,便心中放下心来,却是双手叉腰的看着水渗!   水渗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坐下来道:“王妃觉得本王还有什么能瞧得上眼的么?咱们府中的侍妾不都一个个死去了吗?咱们府中的丫鬟不是全部都已经换过了吗,难道王妃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冷冷的嗤笑溢出,却是转首不再理会于她!那忠顺王妃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满脸的笑容极为得意张狂!   窗外桃花纷飞,转眼,水烨已经满月,小小的藕瓜手臂,粉粉嫩嫩的衬着大红云锦襁褓,愈发的晶莹粉嫩,因为他是水溶的第一个孩子,太后分外欢喜,早早的就吩咐宫内众人准备水烨满月之宴要在宫中举行!   “沐涵,为何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妥呢?”正在镜前梳妆的黛玉,望着镜中为自己戴上珠钗的水溶,问出了心底的惶恐!   水溶正了正黛玉的鬓发插好珠钗,抚顺了流苏,扶着黛玉起身,拉着她的双臂,笑道:“傻丫头,白担心什么呢?这是母后的旨意,想来在宫中也容不得有丝毫的闪失,况且,黛儿都是跟随着母后,不用担心过虑!”   水溶清朗的眸子之中却是一丝异样,不管是谁,若是想要动手脚,也要掂量一番,想起前日去牢狱之中探视贾府一干人的那个人,水溶冷冷一笑!   收拾停当,便与水溶一同抱着小水烨往宫中而去,宫中已经是热闹非凡,各府中来贺喜的王妃诰命皆按妆大品进宫恭贺,齐聚庆乐殿!   抱着水烨坐在太后和皇后身畔,太后逗弄着黛玉怀中的小水烨,笑看着黛玉道:“玉儿,这烨儿和溶儿小时候可是一般的模样,真真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可是这眉宇之间的灵气呀,可当真是像极了玉儿呢!”   看着太后抱着有些爱不释手,黛玉亦是抿嘴温婉一笑,轻轻拍了拍小水烨,笑道:“倒是母后把他太过夸赞了!”太后摇了摇头,看着一旁挺着圆滚滚肚子的皇后,亦是一笑道:“你皇嫂也是快要到了产期的!”   皇后抚了抚肚子,笑看着水烨道:“是呀,快要到了,只是觉得北静弟媳这个娃儿当真是可爱至极!”一旁的小公主水清亦是上前要拉着水烨的小手,直嚷着要抱抱!   底下那忠顺王妃头一次来到这庆乐殿,不由得有些好奇的看着众位王妃,却是听到周围众人窃窃私语的低笑声,有些不解,瞪了那些人一眼,径自抬高了头颅!   望着坐在上首的黛玉登时抽了一口气,四周光晕环绕,围绕着黛玉恍若神仙妃子一般,光彩照人,耀眼夺目,不由得心下有些嫉妒心起!   却也是止不住想要观察黛玉,巧笑倩兮的清丽娇颜有着令天地为之失色的韵味,多的更是一股轻灵娇美之气,一身曼妙身姿却不见丝毫生育而变形,反倒是如同婉约豆蔻的少女一般,袅娜曼妙的身姿如同杨柳,纤纤细腰似是双手对扣般纤细,纤手如笋,嫩白水滑,不由得垂首看了看自己丰腴的身子,略嫌粗大的腰身手臂,愈发的觉得怒气上扬!   宴席过半,众人上前与黛玉敬酒,小水烨亦是被水溶抱去给水宸相看,黛玉略略抿了一口,便笑言身体不适,众人亦皆不去为难!   唯独那忠顺王妃上前道:“北静王妃当真是深娇体弱的,竟是一杯水酒都挡不住的么?”黛玉闻听抬首看时,微微怔然,却是淡然一笑道:“本王妃本就不胜酒力,如今更是身子尚未复原,不敢太过贪杯!”   忠顺王妃听了满含妒意的眼眸看着黛玉淡然无波的面容,愈发的觉得自身气度比不得黛玉,冷声道:“这么说,北静王妃是不肯给这个面子了?”端着手中的酒杯,脸上的气怒之色愈发的明显!   众人听了忠顺王妃这一句话,场面登时冷了下来,太后亦是沉下了面容,冷声道:“怎么。忠顺王妃竟是有什么不满的么?”   那忠顺王妃看了看太后,笑道:“太后娘娘莫要生气,臣妾原是想,今日本是北静王妃小世子的满月,若是北静王妃滴酒不沾,岂不是太过不像?也搏了大家的脸面,大家说可是?”得意洋洋的面容看着黛玉,黛玉越是想推辞,她便越是要让强黛玉所难!   黛玉听了淡淡一笑,轻摇摇起身,美目却是紧紧凝望着那忠顺王妃,道:“忠顺王妃此话倒是极为在理,只是,本王妃先前已经名言,本王妃不胜酒力,况且,难道忠顺王妃的面子还能比得过母后娘娘么?”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出,让忠顺王妃登时紫涨了面容,:“你……”黛玉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酒杯,对着殿中众人道:“想来众位也都是知书达理之人,亦是不会做出强人所难之事,虽然有些人保留了蛮夷之地的蛮不讲理,但是还要请大家多见谅!”   话语说完,便已经坐了下来,抱着水烨在怀中,嘴角却是一抹冷笑溢出,想要搅乱她宝贝儿子的满月宴,也要看她答不答应,况且这个忠顺王妃这般的不明事理,再多的道理规矩亦不过就是白话一堆!   忠顺王妃擎着手中酒杯,怒视的眼眸看着黛玉,太后冷冷开口道:“怎么?忠顺王妃可还不下去,哀家这里的席面太小,竟是容不得忠顺王妃!”   听了太后的话,忠顺王妃讪讪然的退了下去,太后看着她,却是冷哼一声,这个水渗当真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连这般没有礼数规矩的蛮夷女子都弄进自己的府中,当真是可恶至极!   丝竹声乐清幽动人,聆听之时更觉清透莹然,窗外偶尔飘进来的一丝桃花香气,感染着殿内的清酒之气,愈发的惹人欲醉!   那吴贵妃看着黛玉怀中的水烨,上前笑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北静王妃这个小世子当真是可爱至极,让臣妾看着亦是心中忍不住的欢喜,这是臣妾从小戴在身上的碧玉配,虽值不得什么,却也是臣妾的一番心意,还请北静王妃莫要嫌弃才是!”   盈盈然的笑容满脸堆笑,那玉佩通体碧绿如水,中间似有清水波动,异常明亮娇润,黛玉轻笑道:“这如何使得?”   太后看了看那吴贵妃,拉着黛玉的手道:“好孩子,既然是她的一番心意,你还是接了吧!”听太后此言,黛玉便接过了吴贵妃手中的碧玉佩,笑道:“既如此,那就多些吴贵妃娘娘了!”   那吴贵妃笑着退了下去,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异样,底下的镇国公夫人却是略略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吴贵妃!   吴贵妃是锦乡侯的女儿,位于宫中贵妃之位,但是也该当明白自己爹爹的心思才是,如今这么一着倒是不知道是何用意了!   玉杯美酒,珍贵美味菜肴,珠宝相碰撞的清脆悦耳之声,萦绕耳旁,窗外徐徐春风吹进,让黛玉怀中的小水烨登时打了个呵欠,竟是歪头在黛玉怀中睡着了,黛玉温柔一笑,抱着水烨放到一旁搁置的摇篮之中,轻轻摇晃着!   酒席过半,趁着众人暂且歇息的空当,水溶走到黛玉窗前,看着坐在窗前梳妆的黛玉,水溶微微一笑,抬脚走入屋内,挥手让屋内的宫女退下,揽着黛玉在怀中道:“可累着了?如今你身子尚且没有完全复原,该当小心一些才是,后面的宴席就不要去了,这宫中的礼节当真是厌烦透顶!”   黛玉戴好耳环,嗔怪的看了他一样,道:“越发的说话孩子气了,今儿说的是为烨儿过满月宴,若是我们不在这里,岂不是太过失礼了?”   理了理水溶的衣襟大氅,俏鼻闻着他身上的一股酒味,揉了揉鼻子,道:“少喝点酒,若是果然酒气熏天,我和烨儿可是不让你进门的哦!”清眸带笑,眼神中带着点点的俏皮,揽着水溶的腰,扬高的螓首却是娇俏盈人!   俯身吻了吻黛玉樱唇,笑道:“好娘子,为夫自然是省的,娘子放心!”自家有黛儿和宝宝,自然是不会沾酒,不过待在那里,到底有些酒味在身上,啧,真是有些厌烦了,那水渗无时无刻的心计,朝臣之中的阳奉阴违,真是想赶快处理完这些事情!   望着一旁径自睡熟的水烨,水溶轻轻一笑,搂着黛玉一同走至摇篮之旁,点了点黛玉俏鼻,轻笑道:“咱们的小祖宗倒是睡的极好!”红润润的小嘴撇了撇,眨了眨眼眸,竟是睁开了眸子,水灵灵的眼眸极为明亮可人!   黛玉轻轻一笑,却是忽而想起一事,细细说与水溶听,水溶眼中一丝冷意闪过,旋即却是笑道:“黛儿放心,一个蛮夷女子尚且翻不起什么波澜!”   黛玉点头一笑道:“只是觉得每次进宫都是有些不快的事情发生,好似忠顺王妃这个头衔跟咱们彻底的不对盘,不管是新的也好,旧的也罢,都是一副模样,我倒是不觉得这个新的忠顺王妃知晓咱们以往的恩怨!”想想心中倒是有些好笑,每每都是与她们相交锋,当真是有些烦闷!   蛮夷之地之人不会让人轻视,毕竟天下众人皆一般,只是,这般蛮不讲理而且还当做理所当然之人,就有些让人心生厌烦了,容貌亦不是衡量一个人美丑的标准,但是看到忠顺王妃,却是掩不住心中的厌恶之色!   水溶淡淡一笑,抱紧了黛玉在怀中,笑道:“无所谓的事情,原也不必放在心中!”黛玉微微点头,回望水溶却是一片灿烂笑意!   将手中的碧玉佩交与水溶手中,却是没有言语,水溶看了看手中的碧玉佩,淡扯唇角,回握住黛玉的纤手,笑道:“那吴贵妃没有那般的愚蠢,这个玉佩暂且收在身边,那吴贵妃的心中没有那么的简单,锦乡侯的想法未必就是她的!”   黛玉听了微微诧然,抬首看着水溶,又看了看手中的碧玉佩,点头一笑道:“恩,只怕她另有心思在其中!” 第九十七章 ‘南安’登门   白素手轻轻拂过耸肩瓶中的粉嫩桃花,嫩红如脂娇娆多姿,望着水溶出去的身影,盈盈美目之中多的却是一丝甜蜜的笑意!   回到庆乐殿,看着黛玉抱着小水烨进来,太后急忙招手笑道:“还以为你们娘两个竟是睡着了呢,今儿可是你们的主角,若是你们都不来,咱们不成了现成喧宾夺主的人了?”   黛玉听了轻轻一笑,美目流波,俏语如珠,笑道:“瞧瞧母后说的,方才正要出来,却不想这烨儿竟是醒了过来,闹腾了好一会,方才能腾出手来,这不请了黎嬷嬷先告诉了母后一声么?”   太后点了点头,接过黛玉手中的小水烨,亲了亲他粉嫩的脸颊,笑道:“小烨儿醒了正好,哀家这个长命锁正巧给了烨儿也就是了!”说着拿过身后黎嬷嬷手中的双龙戏珠长命锁系在水烨脖颈之中,红色丝线趁着水烨白嫩脖颈更是如同玉娃娃一般可爱无双!   水烨小小的手紧紧抓住了黄金锁,乌溜溜的眸子却是望着黛玉,脸上竟似浅浅的笑意,太后登时笑道:“瞧瞧,这孩子当真是聪明的了不得,竟是这会子就会笑了呢!”   皇后闻听亦是凑上前去,道:“可不是呢,竟是真的呢!”逗弄着太后怀中的小水烨愈发的心中欢喜起来!   吴贵妃看了看水烨,带笑的眸子却是转瞬间转变了冷意,冷冷的看了看水烨,又看了看皇后隆起的腹部,眼中一丝异样之色闪过,对着身边的宫女无声的点了点头,那宫女便缓缓推出了庆乐殿,径自消失花园之中,往太后寝宫而去!   月上中空,天际月色皎洁如水,水溶用大氅紧紧包裹着黛玉和小水烨,往轿旁而去,正待上轿之时,却是听到身后一声唤声,水溶微微皱眉,黛玉亦是一同回身,却是水渗和王妃一同走了过来,望着月下如同仙子般的黛玉,水渗眼波微微一闪,却是让水溶心中万分的不悦!   收敛了眼中的异样,上前拱手道:“北静王爷王妃,今日闻听王妃在宴席之上出言不逊,还请北静王妃不要见怪才是!”   黛玉看了看一旁不情不愿赔礼的忠顺王妃,淡然一笑,却是无言,抬首看了看水溶,水溶会意点了点头,道:“忠顺王兄言重了,我们夫妇本就没有怪责之意!”说着便拱手告辞,扶着黛玉坐上轿子,回身看了水渗一眼,径自随同黛玉一同离去!   水渗有些怔怔的望着已经走远的轿子,一朵桃花花瓣飘落在手中,仿若那个巧笑倩兮的人儿,不由得抚手相望,却是被一旁的忠顺王妃将手中桃花花瓣打掉!   水渗淡淡回身,却是冷冷一撇,背手站立,不去理会那忠顺王妃,忠顺王妃却是拉住正要离去的水渗,恨声道:“怪不得她们都说你喜欢那个狐媚子,原来都是真的,今日果真是瞧得十分明白的!”   水渗回身看了她一眼,却是眼中波光一闪,道:“她们?”忠顺王妃听了登时掩住了口,道:“我,我,我是听丫鬟们说的!”闪躲的神色出卖了她的不安,让水渗更是眼眸深沉了几分!   忠顺王妃避开水渗夺人的目光,道:“难道不是吗?”水渗淡淡掸了掸衣袖,看了看四周的太监宫女,便冷哼一声,不去理会忠顺王妃径自离去,只余下忠顺王妃一人气的浑身颤抖不已!   望着渐渐退后的窗外树干,黛玉将水烨抱在怀中,回身明亮的双眸却是望着水溶,淡淡开口道:“沐涵,忠顺王爷此举何意?”轻哝细语轻拂而过,似是春风轻拂,丝毫不会让沉睡小儿有丝毫的惊吓!   水溶淡挑剑眉,淡淡一笑,抱紧了黛玉在怀中,道:“还有什么,无非就是有他的心思在其中,我们又何必猜测呢?”眼眸开合之间,却是一股淡淡的杀意迸溅,这个水渗当真是可恶至极!   黛玉看着水溶面上有着一丝的不悦,有些诧异道:“沐涵,你怎么了?”水溶淡淡一笑,道:“没有什么!”黛玉点了点头,却也不再言语!   北静王府桃花树下坐着缝制衣衫的黛玉,微抿菱唇,带着浅浅笑意,望着树下摇篮之中的水烨,愈发的沉静温婉,细细给水烨掖好被角,回身看时却是雪雁已经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   雪雁轻笑道:“王妃,您坐在这桃花树下,连小世子也在这里,也不怕着凉的?这春天的天气还有有些冰凉的,王妃还是回去屋里吧!”   黛玉看了看雪雁,笑道:“不过方才出来罢了,整日价的坐在屋子里倒是有些闷了,出来略走走,一会便回去,雪雁,你如今愈发的唠叨起来了,竟是早早的将你嫁了出去才是正经的!”   雪雁的脸上登时通红一片道:“亏得还是王妃呢,竟是拿着奴婢取笑!”说着便夺手不去理会黛玉,却也闭上了嘴巴,立在黛玉身后侍奉!   黛玉微微一笑,手中阵线来回起伏,条条丝线缀于其上,回身看了看雪雁,道:“雪雁,若是有中意之人,也该当说出来才是,不管如何,我和王爷也还是做得了这个主的!”   结过线头,借着明亮光芒,穿过一条细线!雪雁脸上飞红一片,却是含糊不清的答应了一声,惹得黛玉更是一笑,却也不再言语,雪雁不言,自然是有她自己的打算!   正待回身抱起水烨之时,却是听到门外丫鬟道:“禀王妃,南安王妃求见!”   黛玉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请南安王妃进来!”那小丫鬟应了一声,黛玉放下手中的针线,道:“将烨儿抱进屋内!”说着便起身扶着雪雁的手回室内更衣梳洗!   却是不妨那水烨竟是哭闹起来,黛玉急忙抱着水烨在怀中,柔声安慰着,说也奇怪,黛玉抱着水烨,他倒是极为安静,努努嘴,便又沉入梦乡!   黛玉柔柔一笑,便要将水烨放入摇篮之中,那水烨登时又大哭起来,黛玉微微一叹气,抱着水烨,笑道:“好烨儿,你乖乖的,娘亲一会便会回来,烨儿最乖了,来,让雪雁姨姨抱你去屋里!”   将水烨放在雪雁怀中,看着他又要扁起的小嘴,黛玉点了点他嘴巴,笑道:“不可以在哭,不然娘亲可是不理你了哦!”   水烨听了竟是没有再哭,小手却是想要努力的抓着黛玉,睁开了明亮的双眸,抓着黛玉的纤纤手指想要放在口中,弄得黛玉手上全是口水!   黛玉有些诧异的看着水烨,这个小家伙今儿是怎么了,竟是这般的黏人,素日里也不成有过这般的事情,今儿倒是有些奇怪了!   想起南安王妃尚且等在屋内,黛玉笑道:“雪雁,好生照看着烨儿,我去去就来。”雪雁应了一声,黛玉便急忙梳洗更衣,往前厅而去!   待得走入厅中,南安王妃看到黛玉进来,笑道:“北静王嫂今日我不请自来,北静王嫂莫要见怪才是!”   黛玉听了微微一怔,旋即淡然一笑道:“咱们本是妯娌之亲,姐姐说这话倒是有些见外了!”打量了南安王妃一番,眼波微微一闪,更多的不解藏在其中!   南安王妃上前拉着黛玉的手笑道:“北静王嫂,今日我可是来请王嫂一同去城外的慈云庵烧香拜佛,如今我这身子骨愈发的不爽快,倒是去求求菩萨才是!”   黛玉淡淡一笑,凝望着南安王妃的眼眸,道:“前几日看到姐姐之时,姐姐清瘦了一些,如今瞧着倒是略略好了一些,竟是有些丰腴之态,我看着倒是极为姐姐高兴呢!”   南安王妃听了身子震了震,旋即笑道:“瞧瞧北静王嫂这嘴巴当真是如同刀子一般锋利,真真的是爱也不是怪也不是!”闪烁的眼眸掩饰着她眼眸之中的不安!   听了她的话,黛玉更是一笑,隐隐约约的确定了一些事情,却仍是有许多不解,心念一转,随即起身道:“既然姐姐有这般的雅兴,若是我不陪同姐姐,倒是有些让姐姐失望了!咱们这就起身就是!”   黛玉看了看青鸢和蓝鸢,微微一笑道:“青鸢蓝鸢,你们好生的在府中看着烨儿,我同南安王妃出去慈云庵略走走,少时便回转,不用去禀报王爷!”   青鸢和蓝鸢听了却是诧异不已,一同看着眨着眼睛的黛玉,再看了看南安王妃,心中一惊,手按着腰间的佩剑,却是被黛玉轻轻摇头制止住了,青鸢急忙点了点头,道:“王妃放心,奴婢自当好生的照看着小世子,王妃早去早回!”   躬身说话之时,青鸢和蓝鸢移动着脚步,却是围绕着那南安王妃周围,那南安王妃看着黛玉答应了,眼中的欣喜之色溢出,笑道:“北静王嫂既然不放心小世子,何不一同带着,咱们也好去求求佛!”   黛玉淡淡看了她一眼,道:“不了,烨儿年纪还小,留在府中自是无妨!”南安王妃拉着黛玉的手,笑道:“虽则如此,可是到底也该放在自己身边才能放心,毕竟留在这府中,若是王嫂自己没有看到,岂不是心中不安的?”   轻轻避开南安王妃的手,黛玉垂首定定的看着那南安王妃的手,心中的笃定愈发的明显,淡声道:“若是放在自己的府中还不安全,那岂不是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这恐怕是你多虑了吧!”抬步走了两步,望着南安王妃脸,心中却是忽而有些明了!   南安王妃看着黛玉定定望着自己的模样,眼波有些闪动,旋即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先走吧!”上前想要搀扶着黛玉的手,却是被黛玉挥开!   南安王妃诧异的看着黛玉,有些不明白,黛玉轻抚额头,面上有些痛楚之色,那南安王妃看着黛玉道:“北静王嫂你怎么了?”   黛玉开口道:“可能是方才在花园中吹着了冷风,竟是有些伤了风,这头有些痛,要不,明日里再去于你一同去慈云庵可好?”   那南安王妃听了登时心中有些焦急,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如何说才是了,青鸢上前道:“南安王妃您还是先回去吧,今日我们王妃有些不适,若是再出去,王爷回来必定会怪责我们,王妃莫要见怪!”   南安王妃勉强一笑,脸上的懊恼憾色极为明显,随即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改日再来请姐姐,竟是先告辞了!”急急便往门外走去!   黛玉淡淡看着南安王妃走了出去,扶着青鸢的手坐下,道:“青鸢,将她带来的东西不用打开,尽数扔了出去,小心为妙!”青鸢应了一声,便急忙命丫鬟们抬着出去!   黄鸢有些好奇的看着黛玉,道:“王妃,怎么了?”黛玉轻盈起身,笑道:“她不是南安王妃!”   黄鸢听了登时有些诧然,道:“可是,可是那真的是南安王妃呀!”紫鸢亦是有些不解的看着黛玉,黛玉道:“她不是,若是所料不错的话,她应该是忠顺王妃!”想起方才所见,心中愈发的确定,嘴角一抹冷意更是明显如同冰霜!   黄鸢听了更为一惊,道:“忠顺王妃?可是,可是她不像!”细细回思方才,拍手道:“是,是先前的忠顺王妃,不是这个新的王妃,奴婢想起来了,方才我们进来之时,便已经觉得南安王妃有些奇怪!”   黛玉点头笑道:“是,南安王妃生来身子柔弱,平日里亦是娇娇弱弱,身子骨比我好不了多少,并没有这般的丰腴!”   蓝鸢听了急忙上前拉着黛玉的手细细打量一番,道:“王妃,您还是先洗洗手,那个前面的忠顺王妃手段极为狠辣,倒是不知道她是如何回来了,奴婢们听说这忠顺王妃一直流浪在街头,到不想今日竟是找上门来了,王妃方才为何不让奴婢们把她抓了起来?”   黛玉看着蓝鸢焦急的模样,笑道:“无碍,既然她一直想要我出府,就必定存在目的,断然不会现在就下毒!今日放她离去,原也是想要知道她的幕后是谁在指使”借着蓝鸢端过来的温水,稍稍洗了一下手,心中却是暗自沉思!   有些好奇的看着黛玉,黄鸢道:“王妃是如何瞧出来的?单凭这一点,根本就瞧不出来,也不会起疑心的!”   “因为方才我说要出府,原也是因为不确定,但是她却是极为欢喜容色,这便也罢了,可是她却要极力想要让烨儿一同去,烨儿才是一个二个月大的孩子,哪里有去上香要带着两个月大的孩子的?她的手指粗糙有些微微黑色,比不得南安王妃的苍白颜色,况且她的手腕内侧有一个黑色胎记,在我记忆之中,手腕内侧有黑色胎记的只有前忠顺王妃才有!”   回思方才所言,黛玉的眼眸之中更是清冷之极,他们当真是丧心病狂之极,烨儿不过就是一个小奶娃,竟然也要带着一同,如何能饶?纵然不管是谁在背后操纵,将注意打到自己一家人头上,断然不能饶恕!   青鸢从门外进来,屈膝道:“禀告王妃,奴婢方才有问询,南安王妃今日并没有出府,而是在府中将养!”想着方才那来人,心中登时有些气怒!   上前跪下道:“请王妃责罚,是奴婢们失职,竟是不曾看出来人图谋不轨!”俯首跪下,听候黛玉的发落,心中着实极为气怒,这些人,当真是太过放肆了,竟然都到了北静王府来了!   “你们当真是该罚,竟然连这件小事都没有看出来!”隐含着沉重怒气的声音传来,吓得四人更是俯首在地上一动不动!   水溶大步走了进来,拉着黛玉的手细细瞧看,揽着黛玉在怀中,方才安下了一颗心,柔声道:“黛儿,你怎么样,可有吓着?”   黛玉温婉一笑,小手紧紧握着水溶有些微微颤抖的双手,道:“沐涵,我无事,有青鸢她们几个在身畔,况且,我已经知道她不是南安王妃,自然也不会跟随她出府!”   水溶微微点头,回身冷厉的眸子紧紧凝视着她们,道:“本王已经提醒过你们,要你们当心来府中的人,你们这帮的大意粗心,让本王如何能放心?明日起,你们就不必在王妃跟前服侍了!”   黛玉看着水溶,摇晃着他的大手,笑道:“沐涵,青鸢他们几个从来都极为仔细的,况且,今日她们装扮成南安王妃前来,我们也都始料不及,沐涵,这原也怪不得他们!”   看着水溶铁青的面容,没有答言,冷沉的眸子却是谴责的看着她们四个,灵眸一转,黛玉拉着水溶的手坐下,道:“沐涵,那你可有合适的人选么?”抬手制止了底下四人正要开口的举动,拉着水溶坐了下来!   水溶无奈的叹了口气,黛玉笑的有些坏坏的,像个绕圈子的小狐狸,笑着点了点黛玉的额头,道:“罢了,黛儿,你不用再多准备说辞了,还让她们服侍你也就是了!” 第九十八章 妯娌共话   黛玉听了登时眉开眼笑的躬身一揖,笑道:“多谢夫君大人!”回眸对身后的四鸢眨了眨眼,俏皮的容姿让水溶登时融化了满心的不满之色!   水溶略有些无奈的点了点黛玉的额头,笑叹道:“你呀!”说着冷厉的眸子看着跪在面前的四鸢道:“罢了,你们起身吧,今日看在王妃面上,暂且饶恕你们,这笔账本王与你们记在心中,日后更要仔细小心,你们先行下去吧!”   四鸢听了急忙磕头道:“奴婢们谨遵王爷旨意,多谢王妃!”说着便躬身退了出去!   走到门外,青鸢看了看身边的几人,道:“这起子人如今愈发的猖狂了,咱们几个竟是着了她们的道,若是王妃出了什么事情,让咱们情何以堪?”眼中的眸色之中有着对那人的愤怒之情!   黄鸢亦是点头道:“是极,若不是王妃聪明猜透她们的阴谋,咱们岂不是对不起王妃素日里对咱们的情分,更遑论,王妃的安危是王爷托付给咱们的,倒是这般的让她们糊弄了过去,这样的事情如何能饶?”饶是素日里温柔的眼眸亦是掩不住的狠厉!   竟然到了北静王府来公然害黛玉,当真是太过放肆之极,北静王府岂容她们这般的放肆,又岂容她们这般的对待黛玉?   黛玉虽是她们的主子,可是,素日里待她们如姐妹,行动举止之间没有丝毫的见外,她们心中早就已经当黛玉是她们的主子,她们的妹子,她们的至亲亲人!   青鸢看了看周围之人,淡声道:“既然如此,咱们也不能让她们这般的去了,还是快些寻着她们的踪迹,好生的禀告王爷王妃,也算是咱们将功补过!”   黄鸢等人皆是点了点头,四人相视一对,低声细细说了几句,便各自散开,径自出府而去!   望着黄鸢众人渐渐消失退去的裙摆,黛玉方才回神望着身旁的水溶,水溶揽紧了黛玉在怀中,叹道:“你这丫头,当真是让人心中放心不下,明明知晓这南安王妃不对,为何竟是还同意与她一起出去的?”薄薄的责备,更多的却是一股浓情,一股深切的担忧!   黛玉拍了拍水溶环抱着自己的手臂,笑道:“难道我竟是不明白的?无非就是想要再确定一番罢了,断然是不会拿着安危来开玩笑,毕竟如今事情到了这般的地步,我既不能帮衬你什么,也断然不会成为你身后的包袱!”柔柔的语调却是极为坚定的诚恳,带着雨后桃花的润然清透,丝丝如花雨降落心田!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濛濛细雨,将天地之间的颜色转换为淡青色,似是水墨画,晶莹雨点打在柳树之上,条条丝绦垂落下来,滴滴珍珠顺着青翠枝叶滑落而下,落入水中,扬起阵阵涟漪之色,似是轻跳鱼儿顽皮戏水!   水溶抱着黛玉一同望着窗外濛濛细雨,笑道:“黛儿从来都不是我的包袱,反倒是我疲惫累极之时的动力,是我身上减轻许多的沉重,黛儿的惊世才气,黛儿的清透明朗,皆是我的珍宝,怎会是包袱?”朗朗明眸之中尽是不赞同之意,轻抚着黛玉娇颜,脸上却是化不开的浓烈情深意重!   黛玉听了咯咯一笑,道:“说这般的话,倒是好像我并非一无是处,竟是还能帮上你的忙呢!”明眸却是忽而一黯,纤指划过水溶俊朗容颜,道:“沐涵,贾府的三姑娘和前忠顺王妃她们联手在一处,想来,今日亦不过就是一个开端罢了,是否?”   清凌凌的美眸定定的望着水溶,清波流转,炫彩惑人,虽是询问之句,却是更多的肯定,等待着水溶的回复!   水溶略有些诧异的望着黛玉,道:“黛儿,你怎么会知晓?”黛玉白了他一眼,道:“你当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么?花城公主家中虽然是说贾府的三姑娘过世,却是始终不见发丧,说到底无论如何,贾探春是他们府中的正室,断然不会草率了事,况且,前些日子你们不是有人见过她去了牢狱之中探监么?”   水溶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揽着黛玉,轻笑道:“是极,黛儿所说却是如此,贾府的贾探春没有死,而且,她杀了定宇,如今是在逃的犯人!”语气之中更多的却是冷漠之色,这个贾探春,竟是杀了定宇,也抖出了定宇不可告人之事!   竟然将贾探春当做青楼妓女一般对待,只要来人交钱,皆数放过去,让那心高气傲的贾探春如何能不杀了他的?   说到底还是那贾探春的咎由自取,方才有如此的下场,本是不想去理会她的事情,任由她自生自灭,不想如今竟然贼心不改,妄想毒害黛玉,当真是饶恕不得,双眸燃起炙烫怒火,双眸嗜血如鹰!   窗外阳光照耀进来,黛玉方才起身,便已经看到黄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道:“王妃,王妃,方才宫中嬷嬷来报,说是皇后娘娘平安产子,如今正在宫中将息,太后娘娘吩咐人来接了王妃和小世子一同进宫贺喜呢!”   黛玉听了登时一喜,手中的象牙梳子亦是一颤,回身笑道:“这可是真的?”黄鸢拿着手中锦帕拭了一下细汗,笑道:“可不就是千真万确的事情的?”   黛玉听了急忙笑道:“快些帮我梳洗装扮,咱们这就去宫中与母后和皇后娘娘贺喜去!”拿起碧玉长簪挽住秀发,不做素日里的大妆品级装扮,只是日常寻常衣着!   赤金点翠凤头钗,米珠流苏逶迤垂下,两只白玉蝴蝶簪在发髻边缘,似是迎着春风翩翩起舞,耳中蓝宝石所雕琢出来的星星耳坠,摇曳多姿,一身淡绿色春衫,水袖长裙,似是一汪碧绿春水,清风微扬娇俏怜人!   抱着水烨走入太后宫中,便已经看到太后宫中喜闹非凡,但凡在京诰命皆在其内,宫中各嫔妃亦皆躬身贺喜,太后抱着手中的小孙儿,亦是喜笑颜开!   看到黛玉走来,太后急忙招手让黛玉和水烨上前,将手中的小皇孙交与一旁嬷嬷抱着,抱过水烨在怀中,笑叹道:“咱们如今可算是喜事连连了,双子盈门,当真是天大的福分呢!”愈看水烨越是欢喜,抱着水烨,看了看小皇孙,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底下众人皆是恭贺道:“这可不就是太后娘娘天大的福气的?也是咱们宇朝的福气,竟是两个麟儿临门,可谓是麒麟成双!”   黛玉听着众人的恭维之语,微微蹙起罥烟眉,抱过水烨,忍下心中的一丝不悦,笑看着太后道:“母后,玉儿去看看皇后娘娘,待会再来陪母后说话!”   太后笑道:“罢了,竟是我糊涂了,如今小皇孙在这,岂不是就是皇后一人的,你们妯娌之间想来也是有些话要讲,玉儿自去吧!”慈爱的拍了拍黛玉的手,亲自让身边的黎嬷嬷送黛玉过去!   黛玉含笑躬身,走出慈宁宫,深吸一口气,看着怀中灵动好奇的小水烨,忍不住一笑道:“世间多的皆是逢迎讨好之话,唯有自然景致难以模仿,千金散尽亦是得不到的自然,烨儿,你可明白?”   一旁服侍黛玉的黎嬷嬷笑道:“老奴不觉得小世子能听得懂王妃的话语,竟是老奴也不太明白的。”   黛玉微微一笑,逗弄着小水烨,看着水烨骨碌碌流转的眼眸,但笑不语,看着远处粉嫩脂艳的桃花,一簇簇,一团团,似是天边的一幅画,心中一阵舒然,抬步向前而行!   走在御花园之中的漫漫小径之上,忽而抬首,迎面而来的却是吴贵妃,扶着宫女的手逶迤前行,待得看到黛玉之时,上前欣喜的拉过黛玉的手道:“哟,好生巧合,北静王妃可是来看视皇后娘娘的?”   看到吴贵妃,黛玉借着抱着水烨的手,躲开了吴贵妃的碰触,更是离了她三步远,淡声道:“今儿一早闻听皇后娘娘平安得子,方才进宫与母后和皇后娘娘贺喜,如今各宫中娘娘皆在母后宫中,吴贵妃娘娘倒是晚了一步!”   吴贵妃的眼中一闪而逝的怨毒之色,却是让黛玉看的分明,黛玉冷冷一笑,面色清冷如同春日冰雨,不见丝毫的怯弱,更多的却是雨打梨花的坚决,‘雨打梨花深闭门’但是风雨硬是要推开门庭,只有手执油伞,全力相迎,看到风雨退尽!   吴贵妃的脸上却是一阵红白,讪讪笑道:“这不就是昨夜皇上驾临,竟是误了早起的时辰,此时方才到来,不想竟是碰到了北静王妃!”   黛玉闻听蹙起了黛眉,澄澈明眸却是有些恼怒的看了看吴贵妃,为吴贵妃话中的不庄重,宫闱秘事自来不能泄露,倒不知道这吴贵妃此话所为何意!   更是没有必要知晓,却是更不明白她话中的隐隐得色所为何故,淡声道:“若是吴贵妃无事,本王妃还要去皇后宫中,竟是不能相陪!”说着便抽身抱着水烨离去!   看着黛玉走过去的身影,吴贵妃的脸上溢出杀意,转身拂袖带着众宫女往太后宫中而去,拂过的春日花枝摇摆动荡,似是极为不安的花神!   黛玉走进皇后宫中,皇后脸上仍旧有些苍白之色,躺在床上,看到黛玉过来,急忙命贴身的宫女搀扶着过来坐下,挣扎着坐起身子道:“北静弟媳你来了!”   黛玉温柔一笑,道:“方才我在母后处已经看过了小皇子,当真是极为可爱,皇后娘娘也该好生的将息才是!”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看黛玉怀中的水烨,沉吟半日,挥手让宫内众人退下,拉着黛玉的手道:“方才你来的时候可曾看到吴贵妃?”   黛玉听了淡然一笑,道:“是在御花园之内见到了她!”皇后听了微微一叹,旋即道:“上次她与烨儿的那个碧玉玉佩你可还曾留着?”目光在水烨身上扫视了一番,没有看到,方才略略舒了一口气!   黛玉看了看皇后,笑道:“烨儿年纪还小,那样的东西也断不可留在身上,如今我倒是扔在妆奁之中!“   听黛玉如此说,皇后登时放下了心,轻叹道:“原是北静王弟和皇上是亲兄弟,母后娘娘,十分想看到他们彼此之间相亲相爱,其实,你们不说,我也晓得,这些年,皇上的有些心思让你们极为反感,若不是有母后在此,只怕早就已经撂手不管了!”   黛玉听了皇后的话,却是淡淡一笑,并不答言,好半晌方才笑道:“皇上是王爷的亲兄长,咱们宇朝的天下自然会由咱们水家之人来掌管,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皇后点了点头,轻拉着黛玉的手道:“今儿我可也是趁着咱们妯娌两人在此说明,人多嘴杂之处,太多的言语,反倒是祸从口出,自该应当小心计较才是,只希望你能明白!”   黛玉点头道:“这个我自是省的。”看着黛玉淡然的神色,皇后却是忽而恍然,低声笑道:“想来你也早就知晓那吴贵妃的用心,毕竟依着北静王弟的性子,岂能就这般的不明不白呢?”心下有些赞叹,对水溶和黛玉的敏锐,话语之中的亲近更是多了十分!   黛玉听了微微一怔,旋即亦是一笑道:“是,这样的事情,王爷早就已经调查清楚!”听得皇后如此言语,黛玉亦是和盘托出,心中对皇后竟是有了十分的好感,毕竟素日里的皇后对自己和水烨是极为关切,并没有任何的歹意,是以如今更是信了皇后十分!   看着黛玉如此的聪慧灵透,皇后轻声一叹,眼中更多的却是一种赞赏和亲近,笑道:“如今我算是明白了素日里朝中的传言,皆说北静王弟对你极为好,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当时我的心中尚且有一丝的不服气,如今倒也是瞧得分明,真格的也只有你能配得上如此的幸福姻缘!”   话语之中更多的却是羡慕之色,身居幽宫,虽则是母仪天下的尊崇,是天下所有女子的表率,水宸对自己亦是情深意重,可是却是更多的感伤和惆怅在心中!   明月相思照地,时常望着枕边空旷落泪,夜深人静之时方才能肆意落泪,而不会失去该有的体统,身边良人贵为天子,自己也早就失去了一家和乐的资格,只能是一个宽容大度的皇后,处理后宫妃嫔之事,心中的凄楚和苦涩也只有自己明白罢了!   望着皇后脸上的一丝感伤,黛玉拍了拍怀中水烨,轻叹道:“皇后嫂嫂莫要多想,如今添了小皇子,也该当高兴才是,身居世间,原本也是由不得人!”   后宫嫔妃历来皆是依从皇上一人,恩宠亦或者失宠,皆在圣上的一念之间,若是念着夫妻情分,必当还有一份心在内,若是没有,那,所谓的夫妻亦不过就是主仆之间的关系,一旦失宠,更是记不起素日里的情分!   后宫看似繁华,却是荆棘丛生,一不留神就会落得满身伤痕,想要立足,就必须立于沼泽之中,出淤泥而不染,不过就是一场虚谈!   宫墙高高立起,遮住了宫墙之外的自由蓝天,只能看到小小的一块蓝天,少了平凡人家的天伦之乐,不能奢求,不能奢望,因为身边良人是主宰天下之人,容不得太多的儿女私情!   皇后的眼中泪珠转圈圈,声音有些哽咽地道:“其实,我很羡慕你们,真的很羡慕你们!”说完这一句话,便已经噤声不言,在宫中,更多的言论是不能有的,只此一句,便已经超过太多了!   黛玉拿起锦帕拭去皇后眼角的泪痕,勉强一笑道:“皇后嫂嫂,收起泪水,如今这个时候,你可是不能哭,也该当将养好身子才是最主要的事情!”   皇后微微一点头,紧闭的窗户却是看不到窗外的景致,只听得微微风声轻轻吹拂,却是吹不散黛玉眉宇之间的一点感伤之色!   蓦然水溶影像涌上心头,千般温柔体贴,心中更多的却是甜如蜜,何其有幸,竟是能遇到水溶,这般的真心相对,甜蜜疼惜,深情如水!   拉着黛玉的纤手,皇后却是忽而一笑,道:“今日倒是同北静弟媳说了这么许多,还请你不要见怪才是!”   拭去眼角仅存的泪痕,转眼间,她又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后宫的表率,水宸的贤内助,却是掩藏住了心中的伤感和沧桑!   黛玉轻摇螓首,却是对皇后温柔一笑,心中对皇后的恻然和淡淡心疼亦是漾在面庞之上,皇后自然是瞧得分明,心中极为震动黛玉的善解人意和温柔体贴,对黛玉亦是愈发的温和起来,妯娌之间,更是无话不谈,渐渐的无意之中淡化掉了水溶和水宸之间仅存的猜忌,更是让后宫有心之人,无可乘之机!   春风吹尽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处处隐藏起来众物亦皆开始活动起来,春光灿烂之下,却是掩藏着处处出动的危机四伏,桃花落尽,随风飘逝,顺着河流蜿蜒而下! 第九十九章 凌云画荷   桃花散尽,吹风亦是要吹尽,青翠的小草已经遍地成荫,偶尔飘落其上的桃花点缀着一丝丝的残春气息,盛景美如画,骚人墨客逐,残春落尽意,泪盈满衣襟!   轻轻微风掀起桌案之上的雪浪纸,一首‘桃花行’跃然纸上,挥笔落款的黛玉娇颜如水,清透莹然,浑身的清雅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想要撷取更多的清幽之气!   一双手臂揽着黛玉纤腰靠在怀中,吻了吻她白玉般的耳朵,转过她的身子,笑道:“黛儿,你在做什么?”眼眸看了看放在桌案之上的桃花行,信手拈起,却是被黛玉夺了过去,压在镇纸石之下,嗔道:“不许你看!”   水溶温柔一笑,道:“好,不许我看,那,黛儿,你写的是什么?”黛玉嘟了嘟菱唇,歪头带笑的看着水溶,咯咯一笑道:“偏就不告诉你!”从水溶手臂之中脱身,转过书案之后,吐了吐小舌头,满脸的调皮和慧黠!   水溶一个箭步走到黛玉身后,却是又被黛玉溜掉,围着桌子和水溶遥遥相望,点了点娇颜,脸上的笑意愈发的香甜如蜜!   水溶摇了摇头,手指指着黛玉道:“你呀,真格的比烨儿还要调皮一些了!”黛玉咯咯一笑道:“烨儿是我的宝贝,自然是像着娘亲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水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眸却是偷偷的看着黛玉,看着黛玉笑意盈盈的俏脸,趁着她不备,转过书案牢牢的将黛玉抱在怀中,笑道:“瞧你还跑不跑,反正你是休想跑出我的手掌心!”   绵绵密密的吻痕落在黛玉樱唇颊边,让黛玉痒的低声求饶,水溶心湖一震,抬手关上窗户,横抱起黛玉往里屋而去,黛玉俏脸晕红一片,挥落的绮罗帐,微微飘扬,一对对鸳鸯齐飞于人间!   窗外的细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止,滴滴水珠从屋檐坠落下来,一条条似是珍珠美玉,懒懒的躺在花厅之中晾着头发的黛玉,满身的清幽香气,任由水溶擦拭着尚在滴水的秀发!   窗外雨丝停下,一架七彩彩虹横跨天际,折射出万般的绚丽光彩,水溶抱着黛玉坐在腿上,看着窗外云开日出的昏黄景色,细雨过后的天际清新明朗,天际的一颗明亮星辰已经冉冉腾空!   黛玉回身望着水溶一笑,却是忽而‘咦’了一声,从水溶怀中起身,道:“烨儿呢?”水溶理了理她的秀发,道:“烨儿有雪雁她们几个照看,我没让她们来打扰!”   俊朗的容颜之上却是有些忿忿然,他的黛儿,如今倒是只管着小的了,竟然对自己有些不够关心了!那个小东西便让他扔给了雪雁几人,亦是不让她们来打扰到自己和黛玉,自己的娘子如今在怀中,却是仍想着那个小东西,如何不让他忿忿!   看着他不明显的不悦,黛玉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脸上红霞满布,挣脱他的怀抱,忙忙的起身打开房门,走入庭院之中,便看到雪雁和黄鸢四人抱着水烨在园中看着晚霞彩虹,逗得水烨亦是咯咯直笑!   看到黛玉出来,雪雁众人急忙上前行礼,雪雁怀中的小水烨看到黛玉过来,竟是咯咯笑声的想要让黛玉抱,黛玉方才接过水烨,怀中一空,待得看时却是到了水溶怀中,正是满脸不悦的彼此瞪眼相看!   黛玉轻轻一笑,从不情不愿的水溶怀中接过水烨,道:“沐涵!”水溶撇了撇嘴,微叹一口气,挥手让一旁极力忍笑的几人退下,环抱着黛玉和水烨在怀中,大手意思意思的打了水烨的小屁屁一下,却是换的水烨灿烂一笑!   看到水溶和水烨这般,黛玉的笑容溢出唇边,伸出纤手抚平水溶脸上的微微皱眉,点了点水溶的脸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水溶亦是撑不住笑出声来!   看着黛玉抱着水烨坐在秋千之上,微微风起,吹得黛玉薄薄春衫荡漾如波,一抹浅笑挂在盈盈玉颜之上,水溶亦是扬起一抹温文笑容,爱怜缱绻的目光围绕黛玉和水烨周围!   一声闷雷声过,电闪雷鸣,天空中哗啦啦落下了数不清的雨滴,滴滴大如豆,打在湖水之中漾起一圈圈绵绵不断的涟漪,雨帘如同帘幕一般洒尽大地,四周灰蒙蒙一片,所有亭台楼阁,所有花朵枝叶尽数模糊不清!   水宸捏着手中的奏折,心中沉吟半日,回身看着一旁望着窗外大雨兀自出神的水溶,淡淡开口道:“王弟如何看待这琉璃国之事?”   方才南安王爷水瀚的奏折送来,说的便是琉璃国之事,水溶淡扬剑眉,冷笑道:“有和亲求饶之意?”回眸看着水宸,淡淡一笑道:“皇上的心中不是已经有了成算了么?”   水宸听了微微一窒,旋即拍着水溶的肩膀笑道:“是,朕心中是有成算,可是还想听听你的意见!”龙目带笑,却是一种君临天下的威仪!   水溶望着窗外滂沱大雨,冷冷地道:“以静制动,静观其变,朝中暂且拖他个几日,自然会有分晓,不过,臣弟可没有忘记那忠顺王妃和皇上宫中的妃嫔想要谋害烨儿的事情!”冷厉的眼眸之中一抹杀意闪过,挑明了自己绝对不会放弃追究这件事情的!   水宸微微一笑,踱步走至书案之后,翻看着龙案之上的奏呈,心中却是思绪翻转,好半晌方才淡淡地道:“她们毒害烨儿和皇后的事情,朕自然也不会这般放过,不过,如今我们要牵制的是忠顺王府和琉璃国,琉璃国已经是不堪一击的残败之用,依着水渗的性子,那忠顺王妃断然也不会好过,不过,正如你所言,暂且拖着那琉璃国,朕也不会让水渗休妻!”   水溶抬眸看了看坐在龙案之后的水宸,嘴角一丝几不可闻的笑意溢出,却是冰冷渗骨,夏日的雨水微凉却好似成了冬日里的冻雨侵袭,让水宸亦是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水溶拍了拍衣袖,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谨听皇兄所言便是,这忠顺王妃若是这般轻易的完结,岂不是太过枉费了这样一个才色表演俱佳的角色么?也该当给她一些回报不是?”   水渗想要借助琉璃国的兵力,那就先端了琉璃国的军队,让他们俯首称臣,倒是要借着这忠顺王妃的手段,彻底的剿灭水渗,让他死也死得瞑目!   忠顺王妃想要连同吴贵妃陷害黛玉,毒害水烨和皇后,一件就足以以死难谢其罪,更何况,这一件件足以让人将她们千刀万剐,哦,对了,还有那个下贱的贾探春,三个女人,也该到了尽头了!   悄然握成拳的大手之上青筋暴起,脸上虽然没有表想太多,却也足以让御书房之内空气冻结如冰!   静坐绿荷屏风之前,满庭粉嫩荷叶荷花衬得黛玉清丽脱俗,纤纤素手执起狼毫,题字画旁,字字清雅端丽跃然纸上,裙摆一枝碧绿清荷荡漾裙边,娇脸如荷,粉嫩娇妍!   宣纸之上绿莹莹的碧荷,粉嫩嫩的红莲,一群锦鲤悠游自在的在绿荷之下,带刺的藕杆微微深绿,一枝蜻蜓落在含苞待放的粉荷之上,鼻端似乎闻到了一股清幽荷香,随同笔锋一同坠入夏日的清幽之中!   慕容静柔踏步走进之时,不由得停住了口中的唤声,满目惊艳的望着黛玉,如云发髻上三只点翠蝙蝠小簪斜插其上,米珠流苏逶迤垂下,一朵墨玉所雕琢出来的墨莲簪挽住如云青丝!   淡淡衫儿薄薄罗,轻柔绮罗衫飘逸出尘,襟口一朵朵粉荷绽放其上,淡绿色轻纱轻罩白色中衣之上,朦朦胧胧似真似雾,飘飘如碧绿清水,淡淡眉儿似笼烟远山,似喜非喜含情目清眸凝睇,粉嫩菱唇红润如樱,静坐绿荷屏风前,饶是屏风清幽脱俗,千娇百媚,绿意莹然,亦是比不得黛玉的分毫!   慕容静柔凑上前去,看着黛玉笔锋落下,在绿荷之旁书下: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繁。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爱莲说》周敦颐)   放下狼毫,起身轻轻吹了吹案上清荷图,抬眸瞧时,看到慕容静柔微微一怔,旋即一笑,起身拉着她的手坐下道:“静柔妹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慕容静柔看着案上清荷,咯咯一笑道:“我可是来了好久了,可是姐姐却是没有瞧见我罢了,只顾着一心一意的画着荷花,竟是心无旁骛杂念!”   一屁股坐在了黛玉方才所坐的椅上,细细的瞧着黛玉所画的绿荷,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不敢太过用力,倒是让黛玉笑出声来!   拉着慕容静柔起身到一旁的暖榻之上,笑道:“如今你可是身怀有孕,还是坐在这里稳妥一些,若是你家卫若兰知道你这般的不爱惜身子,必定又会将你锁在家中!”娇俏的明眸尽是戏谑的笑意,让慕容静柔的脸上红透一片!   不依的偎在黛玉怀中,嗔道:“坏姐姐,竟然这般的说我!”黛玉拍了拍慕容静柔道:“这个时候你倒是急急忙忙的过来做什么,身边竟是连个丫鬟婆子都不曾跟随的?”薄薄的责备却是担忧之色!   慕容静柔坐直了身子,道:“我看姐姐在作画,不想让她们打扰,便让她们在门外等着,你瞧,那可不就是她们正在和雪雁几个说话的?”   黛玉抬眸瞧去,果真是看到了素日里在慕容静柔身边服侍的几人,方才略略放下心来,清亮的明眸望着她,目光之中有些问询!   慕容静柔拉着黛玉的手,道:“姐姐,我听说前些日子竟是有人上门冒充南安王妃的,姐姐可有事么?”焦急的询问目光急急的看着黛玉!   黛玉听了莞尔一笑,眼中一丝温暖的波光流动,淡淡地道:“姐姐没事!”既然已经知道她们的事情,自然是有所防备,只是,如今却是要抓着她们的证据将她们一网打尽,不然,就这冒充朝廷王妃之罪,便已经足以让她们死无葬身之地!   慕容静柔听了吁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道:“姐姐没事就好,我昨晚听若兰说起,心中急切,巴不得立刻就赶到姐姐身边!”说着恨声道:“倒不知道这起子没了脸面的东西竟是这般的丧心病狂,竟然连这般的招数都想得出来,真真的是气死人了!”   温柔的轻拍着慕容静柔的小手,黛玉淡淡一笑,却是没有言语!   探春的心如今变得扭曲恶毒,虽然水溶不想让自己知晓这样的事情,可是自己又何尝猜测不出来呢?吴贵妃手中的碧玉佩并非她所有,那个碧玉佩先前在贾家之时就曾经见过,是在贾母房中恍然一瞥所见,当日里吴贵妃拿来之时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后来细细留思方才明白!   这个碧玉佩必定是探春交给吴贵妃之物,她们三人相联手无非就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只是,心中终究是有些不明白,这吴贵妃想要皇后之位,为何竟是要害水烨?为何要害自己?   看着黛玉陷入沉思,慕容静柔轻轻拉着黛玉的手道:“姐姐,你怎么了?”   黛玉恍然回神,淡淡一笑道:“姐姐无事,就是心中有些疑惑不能解除罢了,罢了,今日你来这府中,咱们也别想这些恼人的事情,好生的养护着身子才是!”   慕容静柔点了点头,便也就不放在心上,四周打量了一番,道:“烨儿呢?怎么没有看到他呢?”四周打量,就是没有看到水烨!   黛玉微微一笑,道:“烨儿方才睡着了,雪雁和黄鸢抱着他回屋里去了,这个凌云轩四面轻纱通风,虽是夏日却是透凉四面风气,烨儿在这里,倒是有些怕不妨着了风!”说着便挽着慕容静柔的手往落枫轩而去! 第一百章 联手毒计   “啪”一巴掌打在了探春的脸上,蒙着面纱的女子眼睛却是掩不住的气怒,拍了拍手,那女子冷笑道:“你不是说这些能让那北静王妃和皇后丧命的么?竟是为何他们如今尚且没有任何的事情?”   探春抚着脸上的指痕,脸上亦是一抹恨意,却仍是强压住的怒气,躬身道:“请娘娘息怒,这件事情奴婢原液不知,只是,当日里那贾府的老太太将这碧玉佩交与奴婢手中,说的便是其中藏有致命之物,奴婢也不明白到底为何,竟是没了效验的,莫不是其他的环节出了问题,那北静王妃有所察觉?”   微微抬起的容颜之上,虽是小心翼翼,却更多的是怀疑之色!   那女子回身看着探春,道:“你说是本宫的错么?”渐渐燃起怒火的眸子,让探春急忙低下了头,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如此想,只是,这件事情,必然是北静王妃有所察觉,不然,也不会至此!”   躬身的谦卑之姿,让那女子略略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的怒色稍霁,淡声道:“罢了,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你们两个就不要参与了,让你们做的事情,全部都没有成功,当真是成了本宫的绊脚石!”说着便拂袖而去!   看着那女子离去,一直在一旁静默不言的女子上前道:“这个吴贵妃,当真是嚣张至极,我瞧着她似乎并非想要帮着锦乡侯和忠顺王府,倒是有另一层的意思在内的!”   探春回身看了看那前忠顺王妃陈雅静,冷冷一笑道:“我早就明白她的心思,她要的就是九五之尊身边的皇后位置,不过,依着她的性子,她的手段,未必能斗得过皇上和皇后,这件事情便已经足以瞧得出来!”   那陈雅静点了点头,扫视了一圈她们所居住的破旧庙宇,眼中的愤恨愈发的浓烈,当初自己被水渗赶出忠顺王府,饥寒交迫的到了这个破庙之中,凑巧遇到了同样逃命出来的探春,两人竟是一拍即合,联手起来对付北静王府和忠顺王府,正待不能接近她们之时,那吴贵妃便已经找上门来!   那吴贵妃想要拿着自己和探春当做挡箭牌,想要出了事情,有人替她承担,可是那吴贵妃太过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了,她们两个一个要的是让黛玉和北静王府陷入万劫不复,一个要的是当初那个负心郎的下场,并非真心实意的想要帮着那吴贵妃,彼此之间亦不过就是利用罢了!   陈雅静看着探春,思索了片刻,道:“如今这吴贵妃那里暂且不会再有动作,咱们也不能一直这般的坐以待毙,况且,依着她方才所言,日后瞧来也不会给咱们报仇的机会,咱们也该另外找时机才是!”闪烁的恶毒神情更为狰狞!   探春蒙着面纱的脸庞愈发的愤恨,抚着面纱脸颊之上的疤痕,愈发的恨怒难休,冷声道:“自然要另外想法子才是!”虽然逃离了花城公主家中,杀了李定宇,却也被李定宇划花了脸面,脸上的刀痕深深刻在脸颊之上,原本神采飞扬的面容,如今犹如地狱魑魅,丑陋难当!   想着在花城公主家中所受的一切,心中的恨意愈发的不能抑制,杀了那李定宇,亦是不能平息她的愤怒她的屈辱,如今虽然是通缉的杀人犯,但是如今面容已毁,倒是要让她们好生一番寻找,破烂的衣袖之中,拳头紧握,眼中目光狠毒凌厉!   呼呼的风声吹过窗外,枝头残留的最后一丝花朵尽数落下,哗啦啦的一阵大雨将花瓣打在了泥土之中,落花泥土撵作尘,春日的气息慢慢散尽,夏天的脚步已经遍布秀丽江山!   忠顺王妃走在去进香的路上,脸上的愤怒和悲戚之色再厚的脂粉亦是掩盖不住,如今琉璃国被水瀚的大军打的溃不成军,琉璃国虽然仍在苟延残喘,却是日后夕阳的最后一点支撑罢了,琉璃国已经不堪一击了!   水渗,她的夫君,原先因为琉璃国的关系对自己虽然不是十分的亲近,却也是该有的问候还存在,如今却是当自己为空气,不闻不问,更是严厉呵斥,彼此之间形同陌路!   水渗的书房之中更是挂了那北静王妃的画像,如同一根毒刺一般的扎在心中,却也不能再指责水渗什么,水渗根本就不去理会,更是严令王府之内众人不准她进入书房,进入他所住的地方!   手掌握成拳,想着水渗不屑嘲笑的目光,更为气结,脸上的愤怒和不甘充斥在脸上,气恼的挥开轿帘,却是看到两个乞丐婆在街上乞讨,心中更是气愤,命人停下轿子!   掀开轿帘走下来,走到那两个乞丐婆面前,拿着手中长鞭,指着她们两个岛:“你们这两个乞丐婆子竟是挡在本王妃的轿子前面,碍了本王妃的眼,真格的是些下贱的东西!”   说着一鞭子打在了她们两人身上,脸上的怒气渐渐被快意取代,那两个乞丐婆子蜷缩成一团抱在一起痛呼尖叫不已,那忠顺王妃打的有些气喘吁吁,冷毒的眼眸看了看四周围上来看热闹的街市上人,长鞭子朝着四周挥舞,吓得路人急忙躲避开去!   那地上的乞丐婆子忍住痛楚,再没有痛楚袭来,抬头看时,眼中却是一抹惊喜闪过,这两人正是陈雅静和贾探春!   贾探春亦是看了清楚,扯了扯陈雅静的衣袖,那陈雅静忍住心下的颤抖,上前道:“贱婢见过忠顺王妃!”上前屈膝跪下!   那忠顺王妃听了有些诧异的回眸,仔细的审视了那陈雅静的面容一下,脸上的怒气更是上扬,俯身道:“你是陈雅静?”磨牙的铁青面容,吓得陈雅静有些动弹不得!   那忠顺王妃抬起鞭子道:“这当真是冤家路窄了!”扬起鞭子又要落下,却是被探春拉住,探春一笑道:“王妃切莫动怒,奴婢们今儿碰到王妃,竟是有话要与王妃说,王妃听过之后,再做惩处如何?”   忠顺王妃看了看她们,心中一想,便也就作罢,回身吩咐身边的小厮道:“将她们两个带上一同到城外的慈云寺!”说着便冷哼一声,转身扶着丫鬟的手上了轿子!   到得慈云寺,将探春和陈雅静押在后房,那忠顺王妃去庙宇之中上香,出来之后,便让屋内丫鬟停留在外,径自到了后院,走到屋内,命人关上了房门!   坐在屋内正堂之上的椅子,忠顺王妃看着她们二人,道:“你们拦着本王妃的轿子,本王妃心底仁慈放你们一马,有什么话尽管说吧,若是说的不够好,小心本王妃治你们一个阻拦王妃轿子的重罪!”   陈雅静和探春对视了一眼,急忙磕头道:“奴婢们遵命!”探春看了看陈雅静,那陈雅静点了点头,抬头陪笑道:“奴婢们是看着王妃似乎有些不顺心的事情,仿佛在市井之中听到一些传闻,也深深的为王妃有些可惜,王妃这般貌美如花的面容,如何能受到这般的对待?”说着假装拭泪!   那忠顺王妃听了心中有些动容,却是转念一想,将手中的茶盏摔落地上,冷冷道:“你是在嘲笑本王妃吗?”   那陈雅静急忙道:“奴婢不敢嘲笑王妃,奴婢只是有些替王妃可惜,先前奴婢也曾在忠顺王府待过一些日子,多少知晓一些那忠顺王爷的心思,王妃莫不是也是为了这般的事情?”   “你知道?”忠顺王妃诧异的看着陈雅静,道:“你也知道王爷为了那个狐媚子,竟是如此的狠心绝情?”   陈雅静和贾探春对视一眼,果然如此,便急忙拭泪道:“是极,奴婢自然是明白,当初奴婢也是因那个狐媚子而被赶出了忠顺王府,世间之人只知晓她和北静王爷夫妇鹣鲽情深,却不想竟是个狐媚子的东西,处处勾搭,一双眼睛更是妖媚,骚眼睛不将众人看在眼里!”眼中的恨意深沉,出口的话语更是不堪入耳!   忠顺王妃看到有人与她同仇敌忾,不由得心中有些喜悦之情,急忙起身走至忠顺王妃身边,道:“那你有何主意?”   陈雅静看了看探春,探春接着道:“奴婢原也是与那北静王妃一同长大的,从小在园子里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王妃可曾听说那被抄家的贾府二爷,贾宝玉,原就是那北静王妃的宝哥哥,可不是从小兄妹情深的?”   忠顺王妃更是心中欣喜道:“此话当真?”探春急忙点头道:“此话自是当真,只是如今那贾家被抄,贾家一干人犯还押在牢狱之中,那贾老太君却是查出当年欺瞒通奸之罪,被浸猪笼在护城河中,死了尚且被拉上街游街示众,被人扔了满身的菜叶臭鸡蛋,扔到了乱坟岗,死的极为凄惨,其实,这一切都是那北静王妃指使的!奴婢身为家中之人,自然是万分的忿恨!”   看到忠顺王妃脸上有一丝的不耐,探春急忙打住话头,开口道:“王妃,奴婢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告诉王妃,要小心北静王妃那个人,如今忠顺王爷为了她能对王妃不理不睬,来日里若是忠顺王爷的计划成功,必定会将那北静王妃抢了过来,到时候置王妃与何地?”   探春一席话说中了忠顺王妃最担心的事情,脸上的恨意更是浓烈,看着她们到:“依你们之见呢?”   陈雅静开口道:“如今奴婢们在想,好歹也是不能让那北静王妃太过得意,咱们也该好好的煞煞她的锐气,为王妃争取一个活路!”   忠顺王妃满意的点了点头,却是忽而心中很深的疑惑,道:“这么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终究是在宫廷之中长大的忠顺王妃,自然是明白她们话中的未尽之意!   陈雅静和探春心中一惊,急忙摆手道:“奴婢们只是有些为王妃担忧,毕竟咱们都同身为女人,若是有些私心,不过就是想要报复一下罢了!”眼眸之中的一丝异样闪过,却是忠顺王妃没有看到的恶毒光芒,自然是要报复,不过却是很深的报复!   看着忠顺王妃有些相信,意志的动摇,探春急忙道:“奴婢们的计划很简单,到时候,王妃完成之后便可全身而退,让忠顺王爷对您刮目相看,也会让那狐媚子身败名裂,让王妃报了仇,咱们也都报了仇,等忠顺王爷登上了大宝,那王妃可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奴婢们参见皇后娘娘!”   一番话说的那忠顺王妃乐晕滔滔,抬手道:“你们平身吧!”想着能得到水渗的重视,想着来日里母仪天下的尊崇,心中的喜悦愈发的浓烈!   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到:“你们起来吧!若是来日里果真有这么一天,那本宫就饶了你们的罪名,将你们提拔为宫中的女官,让你们身处荣华富贵!”   探春和陈雅静急忙谢恩起身,走至忠顺王妃身边,细细说了她们心中的计划,那忠顺王妃听了点头直笑,听起来倒是让自己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窗外的一道迅影闪过,消失在不知何时飘落的雨幕之中,踏雨而去,却是没有丝毫的声响,只有窗外的梧桐滴滴落下水珠的声音!   水溶看着退出去的黑色影子,冷厉一笑,手中的玉盏捏碎成沫,却是听到帘后的一声轻叹,诧然回过身去,看到珠帘之后的黛玉转身走了出来!   水溶上前拉着黛玉的手,笑道:“黛儿,你怎么来了?”黛玉静静抬眸看着水溶的深邃眸子,道:“沐涵,她们当真是这般的丧心病狂么?”心中却是更多的惊诧,水宸喜欢自己?为何竟会有这般的事情?   水溶抱紧了黛玉在怀中,柔声笑道:“好黛儿,这些话你听到也罢,让咱们都有一个防范,不管如何,这件事情她们是绝对不会成功的,至于其他的事情,黛儿不必放在心中,就当做眼前烟云散尽,不用去理会!”   黛玉在他怀中点了点头,有些担忧的眸子望着水溶,终究是一叹,道:“沐涵,咱们处理完这些事情,离开这里可好?”   水溶自然明白黛玉所言,点了点头,笑道:“好,将她们这些东西一网打尽,咱们一家就去游山玩水去了,到时候烨儿也能多多的见识一些,整日价的锁在这个院子之中,倒是有些烦闷了!”   黛玉点了点头,望着窗外的雨帘,雨珠大颗大颗如同断线珠落下,将院中枝叶打的东倒西歪,花朵落尽,满地的残红,眼眸之中的清冷眸色溢满!   玉颊如冰,冰雪傲骨,不管她们如何,千般的算计终究是要到了尽头,若是这般,倒是要让水烨一直置于危险之中,心中略一思索,便已经有些主意,却是没有告诉水溶,依偎着水溶望着窗外,神色有些飘忽不定!   水溶一直注视着黛玉,看着她脸上的一抹坚定之色,扳过黛玉的小脸,道:“黛儿,不许你有其他的想法,太过危险的事情,不许你去做,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做!”沉沉压住黛玉红唇,细细轻啄,眼神之中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黛玉咯咯一笑,推开水溶有些扎人的脸庞,笑道:“我能有什么主意的?不过就是一些想法罢了,到底还是需要你来拿定主意不是?”打着太极拳,就是没有说实话!   水溶眯着眼睛看着黛玉娇笑的玉颜,脸上的神情却是不信,却是温柔一笑,圈着黛玉在怀中,低头轻轻吻着她,道:“没有就好,要是真的有什么,你就休想再离开我身边一步!”坚决的口吻带着深切的情意,让黛玉的心湖一颤!   吐了吐丁香小舌,玉白的容颜之上尽是点点红晕,拉过青丝轻轻缠在水溶手上,道:“我可是没有打算离开你的,若是王爷腻歪了臣妾呢,尽管直说,臣妾离开王爷就是!”说着目光有些哀怨的松开手中青丝,退离了水溶三大步!   方才预备往外走,却是被水溶拦腰抱起,狠狠的吻住她调皮的唇角,轻声道:“你这丫头,这辈子休想有这般的想法!”紧紧的抱着黛玉在怀中!   看着黛玉脸颊之上的红晕,轻轻一笑,刮了刮她的脸颊,看着她面上精灵古怪的灵巧面容,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她的俏鼻,心中却是想着要吩咐青鸢她们几个好生的看着黛玉!   窗外倾盆大雨渐渐停下,黛玉拉着水溶的手走到庭院之中,看着墙角的一株被风雨吹得东倒西歪的蕙兰,柔弱的身姿,却是坚强不息的靠在墙角,心中有些感叹,想起先前的一句话,笑道:“孔夫子曾说:‘芝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改’这句话倒是有些个意思,将这兰花的清傲之骨描绘的极为妥当!”。   走至清荷亭,摘取了一大叶的碧绿荷叶,遮在黛玉螓首之上,鼻端闻着淡淡的荷叶清香,巧笑倩兮的容姿令天地为之失色! 第一百零一章 延禧赴宴   夏荷飘香,闷热的南风之中带着一丝的荷花清幽,倒是有些舒爽之意,抱着水烨坐在清荷亭之中的黛玉,纤纤素手指着碧绿荷叶,正在教着水烨什么!   轻轻雅雅的嗓音让怀中的水烨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沉沉的眼皮几乎睁不开,窝在黛玉怀中便要睡了过去,黛玉听到怀中水烨的嘤咛之声,垂首看时,却是失笑不已,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道:“你呀,竟然能睡着了!”   宠溺的语气让满亭之中服侍的众人皆是失笑不已,雪雁更是忍住笑上前抱过水烨,道:“小世子才多大一丁点,王妃就是想要让他学着那四书五经之类的,岂不是太过操之过急了?”   看着雪雁将水烨放在一旁的摇篮之中,黛玉轻摇手中纨扇,微摇螓首,淡淡笑道:“雪雁此话差矣,孩儿虽然小,可也该当是从小教养才是,多多的懂得一些道理,总好过来日里学着那些权贵之家的纨绔要好很多!”   想着素日里所听闻,所见识的权贵富商之子孙,莫不是纨绔流荡不成体统,亦或者就像宝玉一般整日里胭脂水粉的调适,脂粉气盖住了原有的男儿气概,她的孩儿生在这样的权贵人家,自然要从小好生的教养才是!   想起宝玉,黛玉的心头微微一沉,虽然那不是自己的表哥,可是到底这些年的维护之情,他的深厚情意却也是抹灭不去的,不齿于他的行为,不苟同他的人生之路,但是也是抹不去当日里的一些维护之情!   罢了,罢了,轻轻舒展眉间褶痕,清灵美目遥望似是无边无际的碧玉荷边,轻声一叹,碧绿荷叶之中粉嫩荷花迎风而立,清幽的荷花香气袭上心头,让黛玉心中一阵清爽舒适,心中的一丝烦闷清愁随风散去,闭上双眸,深深吸了一口气!   微凉的风吹去了夏日的沉闷,轻柔衣衫随风起舞,薄纱外衫扬扬吹起,飘飘欲仙之姿,摊开双手迎接清荷微风,如云发髻之上,珠钗摇曳,明珠流苏叮叮作响,轻飘飘如同风中乳燕!   黄鸢端上来冰镇西瓜和梅子,笑道:“王妃吃些这个解解暑,这天可是怪热的!”黛玉微微一笑,拿起一块小小的西瓜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清甜冰透的感觉让黛玉打了个寒颤!   手上一轻,却是咬了一口的冰镇西瓜不见了踪影,抬头瞧时,水溶已经笑意盈盈的立在了跟前,黛玉轻柔一笑,拍了拍衣裙起身,娇柔的身子如同风中摇曳粉荷,淡淡雅雅的独有清香溢满清荷亭,恍然九天玄女下凡尘!   拉着黛玉坐下,将黛玉的西瓜大大咬了一口,交还给黛玉,黛玉有些傻眼的看着少了一半的西瓜,皱了皱俏鼻,放在水溶手中,道:“谁要你的西瓜,剩下这么一点我才不要,我要重新拿一块!”一旁的雪雁早在水溶进来之时,便已经抱着水烨众人鱼贯退了下去!   水溶递了一块在黛玉手中,笑道:“我可是拿的娘子剩下的,娘子因何说是小王的?”带笑的俊眸看着黛玉,双手闲适的放在脑后,靠在栏杆旁,带着笑意的容颜更为俊朗迷人!   黛玉横了他一眼,却是没有理会他,小小的品了一口,拿起锦帕拭去水溶嘴角的西瓜汁,抿嘴一笑,道:“王爷如今倒是有些像烨儿了,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这吃东西的习性亦是真格一模一样呢!”   听着黛玉怀中的调侃之意,水溶微微一笑,伸出双手在黛玉胳肢窝下乱挠一通,痒的黛玉躲闪不已,手中的西瓜亦是被扔了下去,笑着告饶道:“好沐涵,你饶了黛儿吧,黛儿再也不敢了!”一面说,一面径自笑弯了腰伏在水溶身上哎呦不止!   水溶笑看着黛玉笑的红润晶亮的脸颊,轻轻抚着黛玉脊背,帮她顺气,笑叹道:“这也罢了,瞧着你这般的可怜,倒是饶了你这一次吧!”   黛玉顺过来气,笑道:“倒是你这般的欺负人呢,竟是欺负我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俏眸轻睐,娇丽夺人,却是眼珠子一转,咯咯娇笑道:“王爷这般岂不是就同烨儿一般的孩童模样么?”笑声溢出菱唇,却是急忙闪躲了开来!   水溶上前抓过黛玉,道:“好呀,竟是一发的停不了了,瞧我这次饶了你?”说着伸出双手,倒是让黛玉更是笑个不住道:“沐涵,你,你快停手,不然我可就恼了!”作势撂下脸不理会水溶,却是撑不住仍旧笑了起来!   水溶揽着黛玉坐在栏杆垫褥之上,道:“饶你可以,唤一声好夫君,便饶了你便罢!”黛玉瞪了他一眼,脸上绯红一片,道:“你好没羞!”   水溶执起黛玉的纤手细细放在唇边,眉眼带笑地道:“咱们是夫妻,还有什么有羞没羞的?黛儿娘子难道觉得为夫不好么?”说着眼睛竟是有些湿润,眨眼间便是有些委屈的偎在黛玉身边!   黛玉啼笑皆非的看着水溶,颀长健壮的身子几乎是比自己大一倍,偏生竟是做小鸟依人状埋首在自己怀中,有些委屈的模样,让黛玉登时笑不可仰,重重拍着水溶的肩膀,笑道:“沐涵,你好,”咯咯娇笑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笑出了泪珠的眼眸愈发的明亮如水,盈盈眼眸荡漾如同碧波泉水,红唇微抿,暂且止住了笑意!   水溶拿着黛玉手中锦帕,轻轻拭去她笑出的眼泪,轻柔的手劲生怕擦痛了黛玉柔嫩的小脸,温柔的眸子之中,数不尽的绵绵情意,如同春日暖风,一丝丝一缕缕的吹入心头,悄然绽放花朵的芬芳艳紫!   难得的夏日小雨濛濛密密的飘落枝叶之上,装点出点点盈透美丽,窗外芭蕉滴滴答答的落下一颗颗雨珠,翠绿润然的颜色粉嫩宜人!   雨丝淅沥沥下个不休,提着玻璃风灯,一柄淡紫色绸伞撑起,黛玉惦着脚尖,轻提裙摆,慢慢走在白玉石甬道之上,往太后寝宫而去!   到得太后寝宫,四面灯火通明,殿内却是寂静无声,拍了拍裙摆,将绸伞交与身后宫女手中,径自往太后宫中而去,一旁侍立众人急忙躬身行礼,却是被黛玉巧笑倩兮的制止住了!   走进太后寝室门边,便已经听到了水烨呀呀笑语的声音,太后有些讶然的看着怀中伸着小手向门边的小水烨,回身看时,便已经看到黛玉俏生生的立在门边,逗着水烨!   上前与太后行礼,太后拉着黛玉坐下,笑道:“到底你们是亲骨肉的,竟然这烨儿这般的年纪就能感觉到娘亲的到来,果真是血缘天性呢!”慈爱的轻抚着黛玉额角有些雨丝的秀发,微微一笑,又道:“皇后可睡下了?”   黛玉抱着水烨偎在太后怀中,轻抿菱唇,挽着太后的手臂,笑道:“方才玉儿在皇后嫂嫂宫中略待了一忽,皇后嫂嫂已经睡下了,今儿是小皇子的满月宫宴,母后和皇后嫂嫂也够累的,母后还是快些歇息吧,烨儿这小子如今方才四个多月,倒是愈发的淘气起来,整日价的不让人省心!”   似真似假的抱怨,却是掩不住的天伦之乐,点了点爱儿小小挺直的鼻子,却是换来水烨的璀璨笑容,让黛玉登时笑靥如花,抱着水烨在腿上,与他贴脸相亲相爱,惹得水烨咯咯笑声不止!   看着黛玉和水烨的模样,太后微微一笑,捶了捶腰,笑道:“如今果真是老骨头了,那些年在宫中大宴小宴的,倒是都没有今儿累,也该是老了,让你们这些年轻人来招呼了,罢了,罢了,你们娘儿两个好生的亲热亲热,哀家可是要去歇着了!”   说着便站起身来,黛玉将水烨交与一旁的黎嬷嬷手中,搀扶着太后往床榻上而去,扶着太后躺下,方才笑道:“母后好生歇息一忽,玉儿和烨儿等着王爷一同回府,待得有空再来瞧母后!”太后笑着点了点头!   黛玉回身抱过水烨在怀中,同黎嬷嬷一起轻手轻脚的走到慈宁宫外面的殿宇之中,坐在暖榻之上,听着窗外的细雨沥沥,等着水溶前来!   殿宇外面侍立的宫女却是走至前,道:“禀北静王妃,禧贵妃的贴身宫女红颜正在宫外等候,说是禧贵妃娘娘想要请北静王妃一同去宫中一叙!”   黛玉听了微微一怔,娇润小脸上有一瞬间的疑惑,将水烨交与黎嬷嬷,径自走至殿外,那红颜急忙跪地磕头请安,道:“奴婢见过北静王妃!禧贵妃娘娘,想请王妃前去宫中一叙!”   黛玉看了看红颜,淡淡笑道:“本王妃今儿有些疲累,竟是拂了禧贵妃娘娘的好意了,你且回去吧!”   那红颜听着黛玉不去,脸上有一瞬间的焦急恍然,遂急忙道:“吴贵妃娘娘和忠顺王妃一同在延禧宫等候,务必恭请王妃驾临,有要事相谈!”   黛玉听了心中已经明了,青鸢几人急忙上前,目光如炬的紧紧盯着那红颜,脸上的冷意让红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黛玉清清冷冷一笑,沉吟片刻,望了望不断飘落的雨丝,偶尔一两滴清清凉凉的落进脖颈之中,让黛玉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望着跪在地上一直偷偷看着自己的,淡声道:“既然如此,盛情难却,你先去吧,本王妃略略收拾一番,便会前去!”   那红颜听了登时大喜过望,急忙跪拜磕头道:“奴婢遵命!”说着便急急起身,冒着细雨渐渐消失在黑沉沉的夜色之中!   素手挽了挽鬓边秀发,一旁的青鸢却是满心的焦急,上前道:“王妃,如今这般晚间时候,倒不知道她们到底安的什么心,王妃还是不要去为好!”   黛玉回眸一笑,瞧着青鸢几人的关切容色,心中一暖,却仍是笑道:“青鸢,你们先别急,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不许你们去告诉沐涵,既然她们是针对我而来,我就一定要亲自揪了她们出来,也算是帮了沐涵一些忙吧,我自有计较,你们若是不放心,自可跟随我而去!”   黄鸢沉吟了一会,看着黛玉,抬手止住了青鸢几人,道:“既然王妃如此说,那咱们就不要再多言,只好生的保护好王妃便也就罢了!”黛玉脸上的坚定容色,让黄鸢停下了不可能说服的言语,如今该当好生服侍黛玉才是!   轻轻拍了拍黄鸢的肩膀,黛玉微微一笑,上前细细低低的与黄鸢说了几句,黄鸢听了登时笑道:“是,奴婢遵命,王妃尽管放心,这件事情包在奴婢身上!”黛玉微微点了点头,径自起身往屋内而去!   抱了抱水烨,将他交与黎嬷嬷,笑道:“嬷嬷,烨儿就暂且劳烦您照看一忽,若是王爷前来,就说,恩,就说我去延禧宫赴宴去了!”黎嬷嬷虽然有些诧异,却仍是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王妃该当小心一些才是,毕竟在这深宫之中,可是什么样的眼儿都有!”   黛玉轻轻一笑,道:“多谢嬷嬷,我自会小心的!”说着便转身,带着一旁径自呆愣的三人和黄鸢一起前去,撑起绸伞渐渐踏入雨幕之中!   黎嬷嬷看着黛玉走远的身影,细细吩咐了身旁的几个宫女,那几个宫女随黛玉的身影而去,悄无声息!   到得延禧宫,走入宫内,便闻到一股极其浓郁的脂粉香气,黛玉暗暗皱眉,怪不得素日里都说这禧贵妃极爱胭脂花粉,生就国色天香之貌,却是没有太多的曲折心思,倒也算是一个极其难得的直心人了1   看到黛玉摇摇进来,屋内众人神色各异,禧贵妃却是不以为意的上前挽着黛玉的手坐下,道:“北静王妃,你可来了,这不,咱们都在这里等了好久了!”   各人行礼坐下,黛玉笑道:“不知道这么晚了,娘娘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禧贵妃推了推吴贵妃和忠顺王妃,道:“你们不是说要请了北静王妃前来叙叙的么?怎么,现在倒是不说话了呢?”   吴贵妃和忠顺王妃脸上略略有些尴尬的容色,吴贵妃起身笑道:“今儿是小皇子的满月宴席,大家也都够累的,只是,我这里竟是没有一个像样的礼品送到,这心中不免有些愧悔,可巧,竟是想起来当日里北静王妃献给太后老佛爷的一副刺绣,这不就动了想要请教北静王妃的主意的?王妃莫要见怪,还要请王妃不吝赐教才是!”   满脸堆笑的神情之中却是夹杂着一丝的恨意和冷毒,黛玉轻轻拂了拂杯中茶叶,淡淡一笑道:“不过就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绣技,倒是让你们笑话了,不敢说赐教,是当真无计可施,况且,今儿天色太晚,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竟是先行离开,来日里再叙!”   清清雅雅的眸子静静的凝视着吴贵妃和忠顺王妃的神色,嘴角一丝冷冷的笑意,愈发的清冷高雅不可逼视,倒是要瞧瞧她们是要强撑到什么时候!   那吴贵妃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隐忍住脸上的怒色,拉着黛玉的手,笑道:“瞧瞧,竟是我们大意了,北静王妃请,素日里咱们也不常见,趁着今日在此,倒是请了王妃一席酒,王妃也该当赏这个脸才是!”说着便径自拉着黛玉往禧贵妃宫中偏殿而去,好似她是宫中的主宰一般,竟是来去自如!   禧贵妃却是不以为意,上前拉着黛玉的衣袖道:“吴贵妃说的极是呢,今儿可是趁着北静王妃在此,咱们几个也好生的叙叙话才是!”   黛玉淡淡挣脱了吴贵妃的拉扯,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打量着她们的容色一番,径自随着禧贵妃一同走入偏殿之中!   水溶到了慈宁宫看到只有黎嬷嬷抱着水烨,不由得心中一惊,道:“黎嬷嬷,黛儿呢?”   黎嬷嬷抬头看是水溶,急忙上前行礼道:“老奴见过北静王爷!”   水溶摆手止住,抱过水烨,道:“黛儿呢?”   黎嬷嬷听了道:“回王爷,方才延禧宫的禧贵妃请了王妃一同去禧贵妃的宫中叙话,奴婢已经派人跟着过去了,王爷莫要担心!”   水溶听了黛玉去延禧宫,心中一紧,将水烨放到黎嬷嬷怀中,飞快的出了慈宁宫,满目的焦急,殿外的小路子看到水溶一阵风似的飞纵而去,不由得眼前一呆,回过神来,却已经不见了水溶的身影1   黎嬷嬷颤巍巍的抱着水烨到了殿旁,看着一旁愣住的小路子,道:“还不快些将你主子的雨伞和斗篷送去?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那小路子听了急忙随着水溶消失的方向而去!   听到身后太后的笑声,黎嬷嬷回过身来,躬身请安道:“奴婢,恭请太后圣安!”太后乐呵呵的接过黎嬷嬷怀中的小水烨,道:“这个溶儿遇到玉儿的事情,就管不住自己的脚了,竟然连平日里聪明的脑袋也不管用了!”   亲了亲怀中的小孙儿,脸上的慈爱笑意却是抑制不住,黛玉自来也是明白水溶对她的心意,若是没有十分的把握,如何能去涉险让水溶担忧呢?他们夫妻是那么的相亲相爱,如何也不会做这般的事情的!   黎嬷嬷笑道:“到底是老圣人,竟然这般的明白,其实北静王爷也明白,不过就是十分的担心北静王妃,方才如此罢了,奴婢已经派人紧紧的跟着北静王妃,让她们拿着太后的懿旨散去了延禧宫周边的所有宫女太监和侍卫,料想此时,也该万事都妥当了才是,再者,虽然北静王妃聪明绝伦,有了万全防备,可也是要当心一些才是!”   太后点了点头,径自抱着水烨走入屋内,尊贵的脸庞气度之上有丝凌厉的霸气,道:“这个吴贵妃,自诩聪明,却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若不是先前用得着锦乡侯府,早就让宸儿废了她,如今竟然胆敢生出这般的毒计,让哀家如何能饶他?”   太后自然是知晓黛玉的事情,黛玉也曾说与自己听过,想来借着小皇子的满月宴席,也当是她们动手的极好时机,思及此,太后眯起了双眸,想着那吴贵妃和忠顺王妃还有那两个出主意的贱婢,心中的怒气愈发的扬起!   水溶快步往延禧宫而去,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却是恍然看到前面的黑影闪动,急忙闪身上前,看到在御花园中的黄鸢之后,急声道:“王妃呢?”   黄鸢听到水溶的声音,急忙回身跪下道:“王妃正在延禧宫与禧贵妃娘娘谈天!”水溶凌厉的眸子望着黄鸢,却是转身飞快离去,心中着实极为担忧黛玉!   走至延禧宫门前,虽然极为诧异不见一个宫女在这,却是无心去管,脚步一步不停的往延禧宫而去,却是在门边猛的停下脚来,看着一身淡紫薄衫轻飘飘如同谪仙的黛玉,手执绸伞,纤白素手调皮的玩弄着绸伞落下来的雨滴,俏皮可爱!   水溶的眼眶登时有些湿润,飞身上前紧紧的抱着黛玉在怀中,吓得黛玉手中的绸伞飞落地上,抚摸着水溶有些微凉的脸庞,道:“沐涵!”   雨丝点点滴滴的落在黛玉身上,水溶恍然惊觉,脱下身上的外衫,披在黛玉身上,抱起黛玉径自往慈宁宫而去!   回到慈宁宫,处理完事情的四人已经回来,正跪在慈宁宫的外殿等候水溶和黛玉,水溶冷冷一哼,拿过大毛巾,细细的给黛玉擦拭着有些冰凉的小脸。   看着换好衣衫的水溶脸色铁青,黛玉悄悄吐了吐舌头,跪在地上的几,人亦是默不作声,太后抱着不肯入睡的水烨过来,笑道:“好了,溶儿,这件事情是哀家让玉儿去的,黄鸢几个人也好生的保护着玉儿,你还生气什么?”   水溶冷冷一哼,却是没有搭理太后,太后摸了摸鼻子,抱着水烨复又进去道:“罢了,罢了,如今哀家这个母后的话也是没有用了,咱们就先进去吧!”乐呵呵的笑声让黛玉亦是抿嘴一笑,却是看到水溶铁青的面容,收起笑容,觑眼瞧着水溶,却是嘟了嘟嘴,背过身去不去理会水溶! 第一百零二章 处置探静   看着正襟危坐,容颜严肃的黛玉,水溶无奈的叹了口气,挥手让跪着的四人出去,回身却是看到黛玉偷笑的娇颜,点了点黛玉娇脸,叹道:“你呀……”   黛玉扬起玉颜,笑意盈盈地道:“我呀,我怎么了?沐涵想要说我什么?”   水溶看着黛玉娇俏的笑靥,撑不住笑了起来,猛的将黛玉揽入怀中,笑叹道:“想要说你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件事情到此作罢,日后不许你再有这般的事情,不然,不然我可是饶不得你的!”   听着水溶的警告语,黛玉觑眼偷偷瞧了瞧水溶,微微点头,道:“好吧,既然夫君大人如此说,那小女子只有遵从了!”   想要表现得极为认真听话,却是娇笑声逸出,水溶无奈摇了摇头,看着她容颜之上皆是精灵古怪,便也就作罢,不再去理会这样的事情!   看着怀中渐渐入眠的黛玉,水溶抱起她往内殿而去,轻轻放下黛玉,掖好被角,命人好生的守护着黛玉,便带着紫鸢和青鸢走了出去!   黛儿生性善良,可是他不是,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这般的欺负黛玉,竟然胆敢将主意打到黛玉的身上,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黑亮的眼眸趁着黑夜愈发的冰寒似坚冰,冷厉狠辣!   走至冷宫之后的一大片竹林之中,小路子为水溶撑着伞,水溶坐在有些斑驳的木亭之中,看着躺在雨中的三个人,脸上的狠辣容色更为让人胆战心惊!   紫鸢将手中的一大桶冰块倒在了躺在地上的三人身上,冰森森的冰块让三人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醒了过来!   神智一一清醒,看到自己躺在雨水之中,更是大为惊骇,渐渐想起一些片段,却是始终连接不上的模糊!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抬头看到坐在木亭之中的水溶,登时惊得摔倒在了地上,惨白的唇瓣微微颤抖,亦连深夜的黑暗都遮掩不住!   忠顺王妃勉强立定住身形,压下心中的惶恐,强撑着开口道:“本王妃因何会在此?”心中品度着水溶能知晓多少,想着自己终究是忠顺王妃,料想水溶亦是不能将自己怎么样,不由得扬高了头颅,看着水溶!   水溶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她,却是没有说什么,看着依旧跪坐在地上的两外两人,淡淡开口道:“将她们押到敬事房,交与戴权来处理,如同那贾王氏一般,将她们三人丢到一处!”   云淡风轻的口吻,仿若不经意的言语一般的吩咐紫鸢,紫鸢应了一声,命身后的太监上前用冰水将两人脸上的脂粉洗净,赫然就是陈雅静和贾探春!   陈雅静和贾探春听了水溶的话,急忙撑着身子向后退,口内直道:“王爷开恩,王爷饶命!”   水溶冷冷的看着她们道:“你们有什么理由让本王饶恕了你们的?”   陈雅静和贾探春急忙上前道:“王爷明查,这件事情都是忠顺王妃所指使,奴婢不过就是遵从罢了,不然,依着奴婢的身份,奴婢如何能进入这大内的?况且,北静王妃并没有中了那酒菜之中的药物,就请王爷开开恩,饶了奴婢们吧!”   水溶听了眼眸之中登时杀意渐起,起身走到她们的身边道:“没有中药物?难道你们害人,非要等到你们害到了才能得到报应?你们有这般的心思就该有这般承担后果的想法,在本往面前说什么无辜,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的话?”   那贾探春心中心思翻转,急忙道:“王爷,王爷,王爷留着奴婢,来日里奴婢必当会为王爷作证,作证忠顺王妃的罪名,请王爷想想,若是奴婢死了,是无人为王爷作证,王爷,王爷!”匍匐磕头不止,面上的惊恐愈发的沉重!   水溶似笑非笑的走上前,冷冷笑道:“本王不需要你的作证!”说着目光转为凌厉杀意,冷声道:“你算是什么东西,胆敢在本王面前称无辜,你当本王是瞎子还是聋子,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本王不知道吗?想要装无辜,也要装的像一点!”   一盏清茶砸向那贾探春,登时刺瞎了她的双眸,青鸢飞身之间已经封住了她的叫声,只余下痛楚狰狞的容色,趁着雨丝夜色,阴森恐怖!   水溶挥了挥手,那几个太监急忙走向那贾探春和吓昏过去的陈雅静,听着渐渐逼近的脚步声,那贾探春想要呼唤出声,却是不得言语。   那四个太监拿出布条勒住她们嘴上,无声的带着她们往敬事房而去!   看着被押走的两人,忠顺王妃的心中一凛,看着水溶俊朗无俦的面容,却又那般的心狠手辣,不由得心中更是惶恐难安!   那贾王氏她自然是知晓,从嫁入忠顺王府便已经知晓,当日里压在牢狱之中的贾王氏,正是被抄家的贾家二房媳妇,关押在狱中多日,却是被挖去了双目,拔掉舌头,手足尽残的老婆子,扔在了城门口外的乞丐窝之中,整日里就只会匍匐在地上,却好似有人不要她死去,没过几日就有人来与她吃一点残羹剩饭,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望着消失在雨幕之中的六人,忠顺王妃惊的牙齿格格直响,看着渐渐走近的水溶,颤抖着没有法子出声音,水溶把玩着手中的伞柄,啧了一声,笑道:“这人要是笨呀,当真是会笨死,笨的无药可救!”   忠顺王妃颤声道:“你,你什么意思?”水溶剑眉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忠顺王妃,道:“什么意思?不就是那个意思么,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只可叹你连这一点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当真是枉费了你的出身了!”   说着便把玩着绸伞,转身径自离开了这冷宫竹林,根本就没有去理会那忠顺王妃,将她交给水渗来处置,只怕会是更加的壮观,自己又何必剥夺了水渗最后的一点乐趣呢?挥手让身后的青鸢处置那忠顺王妃,青鸢将手中的丸药塞进那忠顺王妃的口中,亦是转身离去!   望着消失不见踪迹的水溶一行人,忠顺王妃登时瘫坐在了地上,久久不能起身,转为大雨的雨滴,颗颗打在她的身上,凉透入骨髓!   好半晌,那忠顺王妃才站起身来,却是看到竹林之前站立一人,脸上的森寒之色,令人胆颤,不是别人,正是水渗,那忠顺王妃勉强支撑住力量来到水渗跟前,登时昏死了过去!   水渗冷冷冰冰的扫视了一眼那忠顺王妃,心中的愤怒之情难以言表,命人将那忠顺王妃拖上马车,便也就离开了皇宫!   走至御花园,水宸面前的太监总管戴权,却是急急的带了小太监走了过来,看到迎面而来的水溶,登时松了一口气,急忙上前躬身陪笑道:“北静王爷,老奴奉了皇上旨意前来请王爷前去养心殿一趟!”   水溶有些玩味的看着戴权,看的那戴权冷汗直冒,好半晌方才笑道:“既如此,就有请公公带路吧!”、   那戴权登时松了一口气,急忙领命跟随着水溶往养心殿而去!   到得养心殿,戴权命所有人皆守在了外面,自己亦是关上房门退到了外面,水溶走进殿内,只见那吴贵妃和那禧贵妃已经跪在地上,水溶心下冷冷一笑,却仍是不动声色的上前与水宸行礼!   水宸看到水溶过来,深沉的眸子有些难以猜测的流转,更多的却是一丝尴尬在内,开口笑道:“王弟来了,朕今儿听到这般的事情,当真是有些不敢置信,如今她们皆在此,就请王弟来处置可好?”   水溶冷冷一笑,道:“皇上是君,臣弟为臣,不敢越俎代庖为皇上分忧,两位皆是皇上后宫之人,臣弟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他可没有忘记,那忠顺王妃可是抓住了水宸心中喜欢黛玉的事情,想要陷害黛玉,每每思及此,心中就难以压抑的沉怒!   那水宸不软不硬的碰了个钉子,心下好生尴尬,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道:“虽则如此,可是王弟是朕的亲兄弟,既然欺负到了王妃的头上,朕自然绝对不会姑息,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她们都只是犯人而已!”   听水宸如此说,那禧贵妃登时一呆,旋即泣道:“皇上,皇上,臣妾当真是不知道,臣妾不知道!”   水宸看了禧贵妃一眼,道:“虽然爱妃说不知道,可是这件事情是发生在你的宫殿之中,若是爱妃没有证据拿出来,岂不是百口莫辩了?”   那禧贵妃本就是胸中无大志之人,除了美貌的脸蛋,心计成算却是远远比不得那吴贵妃,自然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嗫嚅半日,没有说出一件证据出来!   那吴贵妃却是心有成竹一般的跪在一旁,静默不言,水宸看了她好一会,道:“吴妃,这件事情你怎么说?”   吴贵妃抬起脸庞,嫣然一笑,道:“回禀皇上,臣妾今儿虽然在吴贵妃娘娘那里用膳,却也是中途退席,并不曾知晓后面她们下药的事情,还请皇上明鉴!”妩媚一笑,倒也是明艳夺人!   水宸淡淡一笑,抿了抿手中茶碗,道:“朕说的是你如何看待这件事情,吴妃不用这么着急的为自己辩白!”   闻听此言,吴贵妃脸上神色一变,讪讪笑道:“皇上,臣妾原也是在想,禧贵妃妹子素日里也是个极为良善之人,断然不会做出这般的事情,还请皇上明查!”俯首磕头倒也是有几分模样!   看到吴贵妃如此,那禧贵妃登时通红了眼眶,眼中蓄满了泪痕,心中有些感动,到底不枉费素日里自己对吴贵妃的姐妹相护照顾,如今倒还是她来为自己说话,瞧着应该就是那忠顺王妃的意思了,不然,岂会到了这个地步?   眼见禧贵妃眼中的感激之色,水溶淡嘲一笑,扯了扯唇角,不屑的弧度溢出,淡声道:“既然吴贵妃娘娘不知道,那又岂会拿着一个知情人的语气来说话?今儿这件事情只怕除了当事的几人,并无其他人知晓!”   那吴贵妃听了登时有些慌了神色,看了看水宸漠不关心的容色,暗咬银牙,道:“皇上王爷明查,臣妾只是猜测而已,毕竟能让皇上和王爷如此重视之事,也只有北静王妃的事情方才如此罢了,所以才有这般大胆的猜测!”   听吴贵妃如此说,水溶下巴登时抽紧,凌厉的眸子紧紧盯着那吴贵妃,转而看着水宸,眼眸之中的冷然愈发的浓烈,水宸有些难堪的摸了摸鼻子,仍旧不言,心中对那吴贵妃却是再没有丝毫的心情,道:“罢了这件事情今日就交与王弟来处置,朕只坐在一旁便是!”   说着果真退到了龙案之后,径自拿起奏折看了起来,认真的看着奏折,却是为了躲避水溶灼灼目光的审视!   水溶淡淡一哼,看着那吴贵妃,道:“你倒是果然会猜测,那你也应该猜测的到这件事情到底是谁来处置的!”吴贵妃摇了摇头,道:“这个倒是真的不知了!”   水溶转眸看着禧贵妃,笑道:“既然吴贵妃不明白,那禧贵妃娘娘就算是不是主谋,也必定是同谋,这件事情就落在禧贵妃娘娘的身上了”   禧贵妃听了登时慌了神,如热锅蚂蚁一般不知所措,祈求的目光望着龙案之后的水宸,楚楚可怜的神情愈发的惹人怜悯,水宸却是眉眼不抬,径自尽责的看着手中的奏折!   吴贵妃闻听掩不住眼中的喜悦,掩口惊恐道:“禧贵妃妹妹,你怎么可以做出这般的事情出来的?”禧贵妃急道:“吴贵妃姐姐,当真不是我!”急的手足无措,却是思考不到丝毫的证据!   水溶看着吴贵妃渐渐得意的面容,看着禧贵妃道:“禧妃娘娘,那你今儿为何要请王妃去你的宫中赴宴的?”   禧贵妃有些失魂落魄地道:“原是今日是小皇子的满月之宴,素日里皇后对我亦是情深意重,本想给小皇子做一个极好的绣品,方才请了北静王妃一起到了延禧宫!”   思及此,那禧贵妃却是忽然脑海一现,转而对着水宸磕头道:“皇上,皇上,原是吴贵妃姐姐说北静王妃的绣技极好,方才撺掇着臣妾请了北静王妃前来,说是商讨一下,谁承想,她竟然带了忠顺王妃和两个不认识的丫鬟来到臣妾的宫中,臣妾本来亦是没有觉得什么,但是现在细细回思起来,倒是果真有些怪异!”   水宸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吴贵妃脸色大变的容色,道:“禧妃这话说的可是真的?”不等禧妃说什么,那吴贵妃急忙抢道:“皇上,臣妾虽然请了忠顺王妃前来,可是忠顺王妃如何竟会使出这般的计量,臣妾当真是不知!”   听得吴贵妃如此说,禧贵妃终于有些明白,颤抖的手指指着吴贵妃竟是不能成言,转而看着水宸道:“皇上,皇上,臣妾可以找来忠顺王妃和那两个丫鬟对峙,请皇上明查!”   那吴贵妃却是有恃无恐,亦是急忙道:“请皇上明鉴,臣妾亦是要问个清楚明白,请忠顺王妃前来对峙!”她在敬事房的眼线已经告知了自己整个事情,所以她才能这般的不担心!   水溶冷冷一笑,看着吴贵妃的做戏,淡淡开口道:“皇上,既然如此,瞧着倒也果真不是吴贵妃娘娘,既如此,那就请皇上将禧贵妃娘娘暂且看护起来!”   水宸点头,道:“既如此,那就剥去禧妃的头衔,打入冷宫,事情的所有证据确凿之后,便将禧妃按照宫规处置!”   那禧妃听了登时觉得天旋地转,看着走进上前的太监,急忙道:“皇上,臣妾还有一言,臣妾记得吴贵妃姐姐走的时候,曾经将手中的粉包倒入酒水之中,说是增加桂花酿的香气,臣妾当时没有注意,后来却是不知如何竟是被北静王妃给换了去给忠顺王妃,臣妾当时还极为诧异,北静王妃却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吴贵妃听了正要申辩,却是水宸喝道:“禧妃,事到如今,不许你再胡说八道!”   那禧妃满心的委屈,满心的无辜无处诉,水溶看着吴贵妃得意的笑容,突然开口道:“那包药粉是从何而来?”   吴贵妃看着禧贵妃被剥夺了贵妃之衔,满心的得意,自然不想水溶竟然问出这样一句话,心中一直吊着的话语,便想也没想的接口道:“是忠顺王妃身边的贾探春交与我的!”   吴贵妃此话一出,禧贵妃登时惊呆了,吴贵妃看到禧贵妃的容颜,急忙掩住了嘴唇,却是已经挡不住出口的话语,得意忘形的典范!   水溶和水宸相视一看,不想这般的试探倒是将那吴贵妃的心里话试探了出来,水宸更是命一旁的太监上前将那吴贵妃抓了起来,起身走至那吴贵妃跟前道:“吴妃你可知罪?”   吴贵妃正是暗自恼怒自己的言语,听了水宸的话,急忙磕头道:“皇上,皇上,臣妾方才神智有些不清楚,不知道说了什么,皇上不能凭借着这一点的言语就将臣妾定罪,毕竟没有丝毫的证据指向臣妾,皇上不能这般的武断!”心中笃定的就是水宸手中没有证据! 第一百零三章 心怀难释   看着吴贵妃的模样,水宸冷冷一笑,上前道:“吴妃,你当真以为朕对你所做作为一点都没有证据在手么?”   那吴妃急忙低下头道:“臣妾不敢,臣妾一片忠心只为皇上,求皇上明鉴!”垂下的容颜之上虽然有些惶恐,更多的却是有恃无恐!   水宸微微沉吟,不理会那吴贵妃,看着跪在地上的禧贵妃,道:“禧妃,这件事情虽然不是因你而起,但是算起来也算是合谋,朕就摘了你贵妃的头衔,贬为妃,回去延禧宫闭门思过一个月!”   那禧妃听了先是一惊,旋即磕头拜谢道:“臣妾多谢皇上隆恩!”水宸挥手让禧贵妃起身,那禧贵妃躬身退出了养心殿,却是狠狠的瞪了那吴贵妃一眼,眼中的愤恨之意,让吴贵妃打了个寒颤,悄悄抬头看了水宸一眼,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那禧妃退出了养心殿,气的挥袖离去,水宸挥手让宫内的太监宫女皆退下,屋内亦是只有他们三人,水宸向水溶示意点头,径自坐在龙案之后,并不去干涉水溶询问!   水溶冷冷开口道:“吴妃娘娘,你是不是觉得如今皇上身边少了你们就是坐不成这个帝王之位么?”水溶此话一出,那吴贵妃登时一惊,看着水宸仍旧漠然不关心的模样,心中的惶恐稍稍有些安心,却是更为惧怕水溶那双凌厉如鹰的双眸,竟是比水宸更为骇人!   “王爷这般说,恕我万万不能承受,本宫不过就是一个弱女子,不敢担此罪名!”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虽是恭谨之言,却是有恃无恐的笃定,虽是向着水溶所言,却是更多的偷眼瞧着水宸!   水溶冷冷一笑,却是忽然不想再去理会这厚颜无耻的吴贵妃,遂走至水宸跟前,道:“皇上,这吴妃娘娘的事情,臣弟已经明白十之八九,余下之事就请皇上裁定,请皇上恕臣弟先行离去!”   水宸放下手中奏折,看着水溶冷俊面容之上的冷冷杀意,遂笑道:“王弟自去就是,这里,朕来处置!”水溶微一点头,便先行退了出去!   水宸看着水溶离去,回身靠在龙案之旁,双目紧紧的盯着那吴妃,道:“承受不起?朕瞧着你倒是挺厉害的,先是趁着北静王妃产后身子虚弱之时施以毒手未果,又将装有剧毒之物的碧玉佩送与北静王府小世子,更是将北静王府送与皇后的礼品之中,加了滑胎之物,你以为这些事情,当真是无人知晓么?”   吴贵妃的心中一凛,仍是努力的平静心湖,道:“臣妾不明白皇上说的是什么!”水宸拿起桌案之上的一包药粉仍在吴贵妃的跟前,淡淡地道:“这个你也不知道?”   看着地下的粉末,那吴贵妃登时面如死灰,满心的焦急恐惧,却是不知如何再来化解,强撑着惨白的面容,道:“臣妾,臣妾……”   水宸冷冷一笑,拍了拍手,门外的戴权便带了一人进来,看到来人,吴贵妃登时跌坐在了地上,那人正是前去请黛玉的红颜!   第二日清晨,下了早朝便前去慈宁宫找寻黛玉的水溶,方才进了慈宁宫,就听到黛玉和太后的笑声,不由得嘴角亦是扬起一抹的笑意!   看到水溶跨步进来,太后笑看了黛玉一眼,推了推黛玉道:“溶儿来接媳妇来了,玉儿还不快些跟着溶儿回去的?”促狭的笑意,让黛玉绯红了双颊,纤白素手不由得揉搓着手中的锦帕!   水溶坐在黛玉身边,大手覆盖着黛玉的纤白小手,瞪了太后一眼,道:“还不是母后霸占着黛儿不放的?竟是让我们一家人都住在皇宫之中,倒是将我们的家扔在了一旁,竟然还差点让黛儿遇到危险,如今倒是还来编派我们!”不满的语气显而易见!   听了水溶的话,太后微微一窒,却是并不接话,抱过水烨,笑道:“烨儿乖,听奶奶的话,日后你长大了,可千万别学你父王那个怪怪的模样,要像娘亲,知道吗?”   看着太后无动于衷,没有半点后悔的转变话题,水溶的容色登时有些铁青,亦是冷冷一哼,不再去理会太后,径自紧紧握着黛玉的双手!   听了太后的话,水烨咯咯笑个不停,挥动着胖嘟嘟的小手便要往水溶怀中去,太后看着直瞪眼,大手意思意思的轻轻打了一下他的小屁股,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奶奶抱着你那么长的时间,竟是还比不得你这个不孝子的父王的?”   水烨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回身朝着太后的脸上亲个不停,直亲的太后满脸的口水,乐呵呵的笑颜,让太后更是爱到了骨子里!   看着太后这般的模样,黛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水溶却是瞪着太后道:“我瞧着母后如今是愈发的为老不尊的不庄重,亏得还是母仪天下的太后娘娘,若是被天下人看到,岂不是笑掉了大牙的?”   听了水溶的调侃,太后登时瞪视着水溶,道:“愈发的能耐了,竟是说起母后来了!”气呼呼的模样让黛玉更是笑红了脸庞!   看着黛玉笑靥如花的娇丽容颜,太后亦是笑眯了眼睛,想要拉着黛玉的手,却是被水溶瞪掉,不由得更是呵呵一笑,看着黛玉羞红的俏脸蛋,道:“玉儿,你瞧瞧,这溶儿可是越来越没大没小,连哀家这个母后都来调侃,玉儿也该好生的管教管教才是!”   说着斜睨了水溶一眼,道:“别当哀家不明白你的盘算的,你呀,就是不想有人打扰到你和玉儿的相处,哀家早就看出来了,昨日你就想带着玉儿和烨儿回府中去了!”   说着又道:“罢了,罢了,让你们回去吧,若是再留在这里,就不知道这个不孝子又会有什么样的话出来,果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竟是这般的对着你年老的娘亲!”   看着太后耍宝的模样,水溶更是久久的瞪视着太后,一旁兀自偷笑的黛玉,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水溶无奈摇了摇头,抱过水烨,揽着黛玉起身,道:“罢了,今儿就与母后告辞,省的母后又说儿臣是个不孝子了!”   正在说话间,便已经看到水宸走了进来,水溶脸上的容色登时一凛,上前淡声道:“见过皇上!”黛玉亦是冷冷清清行礼,让水宸的心中好生不是滋味!   走至太后身边,笑道:“请母后安,母后在与王弟夫妇两人聊些什么?竟是这般的开心的?”抬起的眼眸却是望着水溶身边尚未褪尽红晕,娇丽如花的黛玉,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艳之色,让水溶更是面如坚冰,冷冽似冬日寒风!   黛玉亦是有些气恼的别开娇颜,径自垂首看着怀中娇儿,并不去理会水宸,娇润小脸上的冰冷之色愈发的浓烈,依偎在水溶怀中,根本就不去理会水宸的一丝一毫,仿若不存在的空气一般!   太后看着水宸,道:“皇上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不正是前面忙的不可开交之时么?”凌厉的凤目看着水宸,目光之中所传递的意思,水宸自然是极为明白!   收回了看着黛玉的目光,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道:“昨儿晚上风大雨大,怕是会惊吓到母后,所以今儿下朝便要想着来问候母后一番,不知昨夜可有惊扰到母后?”   太后微微一笑,道:“几只小老鼠,一点点的风吹雨打,还惊不到哀家,皇上自可放心,只是,那几个该死的老鼠也该是要好生的处置才是,莫要让人落得把柄才是!”   水宸淡淡一笑,回身看着水溶,笑道:“这些儿子自会省的,母后只管放心,有北静王弟在朕的身边,万事都不会出了什么差错!”不由自主的目光飘向一旁娴静伫立的黛玉,却是急忙调开了目光,看着太后,又道:“昨日听御医回话,那吴贵妃突然之间染上了恶疾,自己要求搬到冷宫去住,母后以为如何?”   太后微微沉吟,看了看水宸,笑道:“倒是难为那孩子这般的知礼了,皇儿也该准了她才是,让她将养好了身子,再回到宫中岂不是更好的?”带笑的慈爱面容,如今是母仪天下的尊崇,亦是更多的成算在心中!   听着他们说话,水溶早已揽着黛玉坐下,修长的双手至始至终都是揽着黛玉在身边,一家三口相依相偎,围成的城堡,却是任何人亦是不能靠近的冷淡!   水溶喂了水烨一点水,眉眼不抬地道:“既然吴贵妃娘娘这般的识大体,皇上也该与她有些赏赐才是,毕竟她也是为了皇上着想!”   听了水溶的话,水宸微微一窒,旋即笑道:“王弟所言极是,朕也该给她一些赏赐才是!”微微叹了口气,说是要放开的,如今正是朝局动荡之时,更是不该有这般的想法,更何况,她也只能是他的弟媳!   微微叹了口气,说是要放开的,如今正是朝局动荡之时,更是不该有这般的想法,更何况,她也只能是他的弟媳。   抬眸迎着水溶警告的目光,水宸亦是回眸挑衅一笑,并不去说什么,亲兄弟之间,彼此的心意也该当明白,只是,看着水溶这般大的醋桶,倒是要捉弄捉弄一下他,谁让他得到这般绝世女子的亲睐? 第一百零四章 水瀚回朝   水溶眉目不抬,垂下的眼眸之中却是一丝凌厉闪过,一手抱着水烨在怀,一手握着黛玉的纤白小手,起身笑道:“母后,皇上,我们就先回去了,在母后宫中叨扰了一宿,也该回府中了!”   太后看着水溶眼眸之中的冷漠之意,心中微微一惊,急忙点头道:“好,溶儿和玉儿你们三人先行回府中去吧,若是得空了,就让玉儿带着烨儿一同来宫中陪陪哀家!”   水溶却是嘴角一抹冷淡笑意,微微点了点头,却是没有答应,径自牵着黛玉的手往慈宁宫外面走去,怀中的小水烨亦是一双清凌凌的眸子沉静如水,一家三口衣袂相连,携手离去,黛玉温柔的笑意挂在双靥之上,颊生芙蓉,娇艳绝伦之姿,迎风绽放,摇曳生姿!   看着水溶一家三口离去,太后双目灼灼的盯着水宸若有所思的面容,开口道:“皇儿,收起你心中的一些想法,你贵为一国之君,举手投足之间关系着整个国家的安危和声明体面,你也该万事三思才是!”   水宸回过神来,看着太后淡淡的不悦之色,笑道:“母后放心,儿子心中自有计较!”说着便起身与太后告辞,离开了慈宁宫!   看着水宸离去的身影,太后微微叹了口气,目光灼灼的看着窗外渐渐绽放光芒的日头,更是千头万绪心中烦闷!   黎嬷嬷上前拿过纨扇与太后送些凉风,道:“太后娘娘凡事也别放在了心上,依着奴婢所瞧,皇上未必有那么个意思!”   太后微微点头,道:“话虽如此,哀家也明白,只是,终究觉得这心中还有有些不安,终究还是哀家的亲骨肉,并不想让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有丝毫的损伤!”   想着先皇当日里所留下的旨意,太后心中有些祈祷菩萨,期望那样的旨意永远没有公开的一日,若是那般,他们兄弟当真是生死搏斗之争,是自己万万不想看到的,不觉的眼角一滴泪珠落下,叹息声更为无奈!   看着烈日下打扫庭院的佝偻妇人,水演坐在水渗身旁,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道:“忠顺王兄,这个法子倒是果然是极好的,既服从了皇帝小子的圣旨,又可以让她吃些苦头,可不就是极好的法子的?”轻摇手中折扇,那水演将桌案之上的冰镇葡萄扔入口中!   水渗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却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放下手中正在观赏的字画,看了看庭院之中怨毒目光扫视过来的忠顺王妃,却是更是无所谓的一笑!   庭院之中打扫老妇人,正是那忠顺王妃,当日里被水渗从宫中带出,便已经不能说话,亦是听不到他人说什么,被水渗扔到了下人房之中,虽然水渗不让他休了她,但是在忠顺王府已经没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每日里如同三等仆妇不说,更是让往日里被她欺负的那些侍妾丫鬟处处折磨,身上看得到看不到的地方都是伤痕,每日里残羹剩饭,尚且被院内恶狗所争夺,只能就着那些恶狗吃剩下来的来勉强维持,心中的恨怒可想而知!   看了那忠顺王妃一会,水渗摇着手中折扇,笑道:“想他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且已经没有任何用处的棋子,何必放在心上呢?若不是水宸有旨意,我是断然不会留着这么一个东西在府中!”   水演听了,道:“忠顺王兄,你说,水宸那小子到底在玩着什么把戏?那水瀚带领着五万大军,一直镇守沿海之地,琉璃国的败况已成定局,何不立即收了那琉璃国,反倒是留在这里碍眼?”   水渗冷冷一笑,道:“你觉得那水宸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么?若是消息不错的话,其实那琉璃国之内已经让水瀚给控制住了,琉璃国的国君已经成了阶下囚,只是如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只说那水瀚在等待朝廷的圣旨罢了!”   听了水渗的话,那水演登时一惊,打翻了手中的茶碗,看了看底下的忠顺王妃,低声道:“这话可是真的?”水渗微微点了点头,眼眸之中的异样光彩更为冷然!   水演沉吟片刻,道:“既是如此,那忠顺王兄也该当好生的合计合计才是,说明水宸那小子如今已经掌控了咱们的动向,那琉璃国的后援之君,怕是不能为我们所用了!”   水渗点了点头,摇了摇酒杯之中的清酒,淡淡地道:“这个我自然是晓得,只是,如今这个时机还是万事小心才是,水宸我倒是不怕,怕的就是水溶,这个水溶深不可测,千万不能小瞧了他,水瀚所行事,更多的却是水溶在身后操控,水宸的才略是远远不及他!”   水演嗤笑一声,道:“那个水溶我看也不过如此罢了,在水宸手下不过就是一个应声虫,富贵闲王倒是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能耐!”   听着水演话中的不屑,水渗登时冷凝了面容,道:“水溶比你想象的要厉害的多,你以为那四大家族的覆灭是何人所为,若是朝廷想要抓着那四大家族的把柄,将他们置于死地谈何容易?水宸手中的各种罪证,虽则是朝廷之中大臣们的奏明,你要知晓,那些大臣虽然与朝廷效力,却是水溶手下之人,这样你可该当明白?”   水演收起脸上的鄙夷笑容,惊道:“这怎么可能?”脑海之中虑着朝廷之中的大臣,不信的目光看着水渗!   淡淡一笑,水渗道:“这样的事情只有你来参透了,有些话不可说,不可说!”   水溶不是寻常之人,据那些人所言,水溶在民间更是有一定的地位,江南的沐家说是与皇室牵扯不断的关系,却是有可能水溶夫妇才是沐家的主子!   水演看了看水渗,压下心中的疑惑,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水溶既然不能为我们所用,何不铲除了他的?你我皆知晓那水宸对水溶的猜忌之心,若是拿着这些来做文章,挑唆朝中的一些老臣,说不得也能将那水溶隔去了一些权利势力!”   水渗摇了摇头,道:“收起你心中的这些想法,水溶毕竟是水宸的亲兄弟,有太后在,他们兄弟之间永远不会到了那么一天,只有一个,”思及此,水渗的眼中一丝异样闪过,却是闭口不言!   水演有些急迫地道:“只有什么?”水渗沉吟片刻,看着不断询问的水演,淡淡一笑道:“没有什么,只是在想,太后在世,必定不好处理这件事情,劝你还是不要冒险,莫要将咱们的准备功亏一篑!”   水演看着水渗的欲言又止,忽而想起前些日子那忠顺王妃所言,开口道:“莫不是那北静王妃?”话语出口,细细打量着水渗的每一个表情,心中愈发的了然!   水渗拿在手中的折扇顿了一下,望着酒杯之中的清酒,笑道:“北静王妃一介弱女子,跟这件事情没有丝毫的关联,你还是不要瞎猜才是!”   水演看了水渗半日,仍是开口道:“小弟前些日子恍惚听到一些传言,说是忠顺王兄身边有北静王妃的画像,皇上的龙颜一怒,更是因为禧贵妃娘娘请了北静王妃,所以才被降为妃,反倒是那吴贵妃被水宸赏赐了九凤朝阳挂珠钗,那可是皇贵妃和皇后才有的殊荣!”   水渗听了面上微微一僵,旋即道:“世间流言蜚语何其多,演弟又何必纠结其中呢?真真假假,幻海沉浮,不过皆是众人的一张嘴,这话日后莫要再说才是,再者,皇宫内院之中的事情,咱们又如何能知晓?禧贵妃别贬妃位,闭门思过一个月,如今只怕那禧贵妃的娘家,再也不会为咱们所用了!”   水演听了更是大奇,道:“此话如何说起,那禧贵妃娘娘被降位份,圣旨上说的不过就是禧贵妃触怒龙颜,方才降位,与咱们有何关系?”   扫视了亭外如同丧家之犬的忠顺王妃,凌厉的笑意漾出,却是冷意骇人,道:“不过就是一个没有脑筋的人所想出来的馊主意罢了,连累了禧贵妃,更是让禧贵妃的娘家不再为我们所用!”   虽然那件事情被刻意的压了下来,知晓的只有几个当事人,但是水渗却是多少明白一些,不由得更是暗自恼怒忠顺王妃的败事有余!   望着那忠顺王妃,水演有了些了然,想起忠顺王妃被关起来的时候恰巧是当日里出事之后,看着水渗铁青的面容,亦是不再言语!   窗外荷风阵阵,清幽晕染,黛玉坐在敞开的窗台内,拿着手上的月白长衫,细细的绣上翠绿竹叶,清幽的翠竹叶娇嫩欲滴!   水溶从门外跨步进来,看着黛玉坐在窗下,温柔一笑,上前道:“黛儿,我回来了!”将外衣搭在衣架之上,走至黛玉身畔,看着黛玉绣着的翠竹,满目的柔情满溢!   黛玉轻柔一笑,抬眸看着水溶,笑道:“沐涵,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水溶蹲下身子,笑看着黛玉道:“难道我早些回来不好么?娘子不喜欢看到为夫么?”   黛玉看着他一瞬间转变的容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罢了,罢了,算我怕了你了,夫君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妾身没有任何的意见!”调皮的笑意漾在唇边,手上的针线却是丝毫没有停顿!   绣完最后一针,黛玉拿起手中的月白长衫起身,笑道:“沐涵,你来试试看,这件衣衫可好?”   水溶依言起身笑道:“黛儿做的东西都好!”黛玉嗔了他一眼,拿起衣衫踮起脚尖披在水溶肩上,水溶莞尔一笑,蹲矮了身子,任由黛玉打理着,眼波流转,却是跟随着黛玉的一举一动,镌刻心中!   看着水溶穿好了衣着,黛玉满意一笑,道:“倒是这襟口的竹枝绣的有些马虎了!”纤手将水溶衣衫扯平整,又看了看那竹枝,摇了摇头,笑道:“沐涵,你将这衣衫脱下来,我再来将它绣好,这穿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的紧!”   水溶却是按住了黛玉忙碌的双手,道:“不用了,黛儿,这样已经很好了,所谓人无完人,事无完事,何必太过计较,况且,倒是让黛玉再费了心神,我可是舍不得!”刮了刮黛玉的俏鼻,却是不肯脱下来!   黛玉看着水溶的眸子,嘟了嘟嘴,扯着水溶的衣袖,莞尔一笑,点头便也就罢了!   拉着黛玉一同坐下,水溶笑道:“今儿南安王弟班师回京,皇上要在庆乐殿之中宴请与他,满朝权臣皆要赴宴,是以便先让众人回府准备,晚上的宴席是避不了的!”   话语之中的一丝不悦,却是极为明显,那个皇宫之中,倒是真不想再进去,黛玉亦是黛眉深锁,眉宇之间的褶痕让水溶看了更为心疼,道:“若是黛儿不想去,自可推却了就是,咱们也不是非去不可!”   黛玉莞尔一笑,笑道:“咱们也不可能不去,身处在这个漩涡之中,去不去皆由不得咱们,况且,南安王弟打了胜仗回来,咱们也该好生的恭贺一番才是!”   水溶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咱们就恭贺完之后,便回来也就是了!”话音方落,就听到门外的小路子道:“回禀王爷王妃,南安王爷在前厅等候!”   水溶听了微微有些怔然,旋即道:“南安王爷怎么来了?”说着便看着黛玉道:“黛儿,咱们一同去前厅看看,想着水瀚这小子亦不会粗心大意到这种地步!”黛玉点头,携着水溶的手一同往前厅而去!   到得前厅,却是没有看到水瀚,只有水瀚府中的管家垂手候在厅内,水溶有些微微的诧然,垂首立在一旁的小厮,不由得挑高了眉峰,看了看那小厮,和黛玉相视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看到水溶和黛玉一同进来,急忙上前跪拜道:“奴才见过北静王爷北静王妃!”   水溶携着黛玉的手一同坐下,抬手笑道:“不知管家今儿到府中来所为何事?”那管家急忙回道:“回禀王爷,奴才主子命奴才给王爷和王妃送来一些琉璃国的特产,恭请王爷王妃笑纳!”   听得那管家所言,水溶若有所思的抬眸看了看,淡淡地道:“多谢南安王弟的一片好意!”   命人将礼品收下,那管家看到,便垂手退了出去,屋内只留下一名小厮,水溶挥手让屋内服侍众人退下,道:“你这小子,来了就来了,还要这般的装神弄鬼,弄得倒是我有些一头雾水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的?”   那小厮抬头一笑,不是水瀚又是何人?水瀚道:“方才快马才从城外赶了过来,幸而打扮成了这个模样,不然,岂不是将我堂堂玉树临风的王爷面子丢尽了的?”   黛玉听了抿嘴一笑,水溶亦是道:“罢了,罢了,还是快些将你想要说的说了吧,我不相信你这般的牺牲自己,就只是为了来这里耍嘴皮子!”   水瀚嘻嘻一笑,道:“我这次从城外快马加鞭先回来,就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王兄!”说着趋上前去,低声道:“我听从王兄之命,将五万将士的精锐之师留在城外,化装成普通百姓在其中,想着那水渗的忍耐也已经快到了极限,沿途所见的各路人马皆已汇集京城,只怕边境的战事方歇,这边又要起战火了!”   水溶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情我早就已经知晓,宫中更是有他们的眼线在内!”水瀚点头,又道:“皇城之中只怕更是有他们的眼线,到时候只怕皇上在皇城之中未必安全,毕竟那禧贵妃的娘家可是跟水渗来往甚密,宫中九门守卫皆是他们来掌管!”   水溶淡淡一笑,道:“王弟自不必担忧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那禧贵妃的父亲本来就有些摇摆不定,借着上次之事,只怕离水渗是越来越远,虽则如此,但是咱们也要留有一手,以防他突然反叛,皇城之中的守卫,多半已经有人看管,自然不怕他们挑起什么事端,倒是皇上身边的宦官,那几个比较亲近之人,该当小心才是!”   水瀚微一点头,指了指送与水溶的礼品,轻声道:“那些礼品之中有些稀有之物,王兄若是有兴趣,自可前去查看,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这么许多!”   水溶会意一笑,道:“多谢王弟的一片心意!”水瀚微微点头,道:“既如此,臣弟先行告退,那水渗还在京城门边等候着臣弟,若是不让他瞧见臣弟,岂不是有些太过失礼了?”说着便走至门外,随着南岸王府管家径自离开了北静王府!   看着水瀚离去,黛玉又看了看水溶,相视一笑,眸光相睇,命人将那些礼品送至落枫轩,便携手往落枫轩而去,京城风云将起,水瀚的回朝只是这个事件的开端,水渗只怕会更加的注意到这一切的一举一动,回握着黛玉的纤手,水溶的眼眸之中却是一抹淡然和镇定! 第一百零五章 烦思释怀   水瀚班师回朝,水宸龙颜大悦,乾清宫褒奖水瀚,晋封为亲王,享亲王俸禄,一时之间,朝中权贵皆上门恭贺!   看着黛玉抱着水烨正在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走进来的南安王妃穆玉婷登时笑出声来,听到笑声,黛玉回身,看到是她,笑道:“穆姐姐来了,快快请坐!”   穆玉婷笑看着黛玉道:“烨儿才多大一点,妹妹倒是教他在学些什么呢?”   一面说一面阻止水烨胖乎乎的小手去扯砚台,将最后一笔画完,笑道:“烨儿自己要伸手要笔墨之物,我是想教着他画一些简单的勾勒,穆姐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含笑凝睇的明眸盈波荡漾,抿嘴一笑,道:“如今你们府中正是极为热闹的时候,你这个女主人不在家中,倒是得空到了我这里来了?”   穆玉婷微微一笑,坐在一旁,笑道:“我这个大俗人来找你这个雅人聊聊天,也沾染些脱俗之气,府中有太妃和侧妃看着,我就托病没有前去应酬,若是再不出来与妹妹说说话,倒是真成了一个没有用的大俗人了!”自嘲的语气出口,却是不经意带出来的落寞和凄然!   黛玉听得分明,轻声一叹道:“不过都是在凡俗之中的槛内人,姐姐何必这般的妄自菲薄呢?”轻轻柔柔的语调如同清泉划过,温润清透!   穆玉婷看着黛玉娇美的秀颜,淡淡一笑,道:“我倒是极为羡慕妹妹的清秀洒脱,谁人不知北静王爷对妹妹的心思的?那些子人不敢来叨扰妹妹,这样的清静之地是我所想要,却是永远得不到的!”   不经意流泻出来的落寞凄然更为明显,看着黛玉怀中可爱逗人的小水烨,忍不住伸手抱过,笑道:“这个小烨儿倒真是一个调皮可爱的小家伙,见到的人莫不是想要捧在手心,妹妹果真是好福气!”   由衷的赞叹,并不因自身的遭遇而牵扯到任何人,这是黛玉最佩服她的一点,极为大度清雅的女子!   穆玉婷怀中的小水烨却是不安分的咿咿呀呀扯着黛玉垂下的青丝,调皮的容色愈发的长的极为像水溶,俊朗的面容如今只有稚儿的可爱!   看着南安王妃面上的一丝茫然,黛玉更是轻声叹息,水瀚班师回朝,朝中权贵更是蠢蠢欲动,借着南安王府子嗣不盛,想要将自家女儿推入王府,谋取一个侧妃之位,更甚者,知晓穆玉婷的身子骨不好,觊觎着南安王妃之位,穆玉婷这般聪颖的女子,如何能不明白呢?   水瀚对穆玉婷疼爱有加,但是谁人遇到这般的事情,能不心生落寞凄凉之意的?   穆玉婷沉思片刻,却是抬眼笑道:“这个世间的凡俗之事,反倒是玷污了妹妹的清静之地,还是不要提为好!”   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一朵朵的白云遮住强烈的日阳,开颜一笑道:“今儿的天气不是那般的热,咱们出去走走吧,自来还没有好生的瞧瞧你们府中的物什,今儿妹妹可是要好生的给我介绍介绍!”说着抱着水烨便起身往门外走去!   黛玉盈盈起身,笑着点了点头,款步走了落枫轩,便已经有丫鬟上前撑开绸伞紧随着她们的脚步而行,看着水烨在怀中乌溜溜的眼睛四处观望,不由得心中更为欢喜!   垂首亲了亲他,想起自己的女儿,却是神色黯然,虽然是自己的女儿,但是是王府的长孙女,太妃一直当做心肝宝贝一般的看待,整日价的待在太妃的身边,自己这个做娘亲的,并不能时时刻刻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不由得更是有些黯然伤神!   徒步走在游廊之上,看着满是苍翠竹子的落枫轩,虽是夏日,却是丝丝凉气侵入心扉,说不出的舒爽,竹子的清幽之气,桃树花瓣已经尽数落地,留在枝头的是隐藏在树后的一颗颗小毛桃,毛茸茸的细毛尚未褪尽,硕果累累,更是增添了十分的可爱!   落枫轩的一端为汉白玉桥,桥下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顺流而行,一条条的小鱼在其中欢快的蹦着跳着,不知名的花瓣洒落其上,随着波浪缓缓滑过,葡萄藤之下的几只孔雀,站在树荫之下,对着日阳,绽放出身后绚丽多彩的羽毛!   一路缓缓而行,看着落枫轩,乃至于整个北静王府的清雅之气,穆玉婷的心中更多的却是一种轻松愉快!   薄汗微微,走进亭中之时,身上的罗衫已经半湿,一旁的丫鬟急忙搀扶着她们坐下,端起解暑汤与她们,立在一旁扇起扇子,水烨却早已被雪雁抱在怀中,亦是半靠着亭柱略做歇息!   抱过水烨坐在怀中,穆玉婷看了看四周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荷叶,又看了看映日荷花,渐渐扬起了唇角,似乎心中压抑的不愉快已经消失殆尽!   一丛丛的水草长在荷塘之旁,没有刻意的拔出,残荷亦是留在其中,不见寥落,却是更加增添了一份别样的韵味,不由得回身笑道:“别人赏荷皆将残荷拔出,妹妹倒是与别人与众不同,偏生竟是留着这些残荷,不过,倒也是极为应景,更有了另一番的韵味!”   黛玉抿嘴一笑,指了指那些残荷,笑道:“‘留得残荷听雨声’!”   听了黛玉的回答,穆玉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倒是极会想呢,素来这残荷只有被人拔掉的份儿,到了妹妹这儿,倒是能成了欣赏之物,果真是难得!”   心中细细的咀嚼这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心中的凄然蓦然有些释放,抬首看着黛玉点头娇笑的玉颜,亦是随着展颜一笑!   心中的感激之情愈发的浓烈,低低开口道:“多谢妹子了,今儿来到北静王府,也算是我不虚此行了,妹妹果真是极为明白的通透人儿!”   黛玉俏脸有些羞红,淡淡笑道:“姐姐这话说的太过抬举了,黛玉不过就是就事论事,姐姐当该放开了心怀才是!”   穆玉婷温柔一笑,心中柔肠百转,想着水瀚的好处,脸上绽放出笑靥,苍白的玉容之上亦是有些红润之色,低声道:“是了,王爷待我极好,我还奢求什么呢?太妃疼爱小女儿,也是我极大的福分,至于其他的事情,这些年一直看不清,看不明,如今倒是有些明了了。”   明眸之中水波微扬,虽然仍是瘦弱的苍白玉颜,却是多了一些生机活力,映衬着碧绿荷叶,犹如一朵胜放的白莲一般,迎风而立!   穆玉婷心中能放开,自己倒也是能放下心来,笑看着她,道:“其实这件事情,尚且没有定论,王府侧妃之位要由皇上和太后来指婚,这件事情未必能成!”   听了黛玉的话语,南安王妃蓦然心智一明,脸上有些喜色地道:“是极,妹妹说的极是,倒是我将这事情忘记了,当真是有些杞人忧天的顾虑了!”   心中对水瀚的在意,让她失去了往日里的淡雅雍容,竟是没有想到这一层,那些人恐怕别有居心才是!   抬首看着黛玉娇润小脸上的一抹挪揄笑意,穆玉婷赫然红透了双颊,呐呐开口道:“妹妹不会笑话我吧,竟然为了这么一点点的小事情就这般的愁眉苦脸,倒是果真是吃醋的意味了!”   黛玉咯咯一笑,抱紧了怀中的水烨,母子两个脸颊相贴,笑道:“我怎么会笑话姐姐呢?相反,我觉得姐姐是性情中人,若不是太过在意南安王弟,就不会有这般的想法,毕竟若是真心的喜欢,独占的心思亦是在所难免!”   说到这里,黛玉又道:“其实这样的事情,若是放在我的手中,我必定会接受不了,或许我才是世人所说的醋缸子!”说着扬起玉颜,脸上的清傲之气油然升起。   房玄龄的夫人被酸腐之人称之为千古一坛醋,可是当初房玄龄生病之时,亦是她自剜一目留在他的身边,这样的情分,想来房玄龄亦是极为明白,千古一坛醋也好,妒妇也好,终究她为的是自己的夫君,何错之有?   酸腐之人的不甘话语又何必放在心头?陪伴自己一生的不是他们,更不是他们的流言蜚语,是自己的夫君,陪着自己青丝变白发的结发之人!   看着黛玉的清傲之气,穆玉婷心中的震撼愈发的强烈,心下更是好生的羡慕和佩服,不由得更是多了十分的亲近之感,拉着黛玉的手,好半晌方才笑道:“早就知晓妹妹不同于世俗之人,如今更加的明白为何北静王爷这般的宠爱妹妹了!”   听了穆玉婷的话,黛玉的双颊绯红,看着她道:“如今姐姐跟随着南安王爷愈发的贫嘴贫舌起来了,叫你一声姐姐,愈发的得寸进尺了,说真格的,姐姐还要唤我一声王嫂呢!”   看着黛玉薄怒含嗔的娇颜,穆玉婷更是笑不可仰,道:“是极,我的好王嫂,我这个姐姐当真是有些当之有愧,日后就直唤王嫂便是!”   调侃的语气让黛玉更是双颊熨烫,转身坐在栏杆之上,不去理会那穆玉婷,看着黛玉孩子气的背过身子,南安王妃微微一笑,便也就不再提及,逗弄着小水烨玩耍一会,便也就回去南安王府去了!   看着南安王妃离去,黛玉的心中终究是一叹,怔然的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不由得心中更是有些凄凉之色,身为女子,更是身为皇室女子,更多的都是子嗣之间的问题,虽然水瀚对她情深意重,可是却还是有太妃压在上面!   只不过,如今这个非常时期,就算是有心人想将女儿推入南安王府,只怕水宸未必会愿意,功高震主,更何况,水瀚本就在水溶的麾下,如今虽然位列亲王,可仍是在水溶之下,若是再与朝中权贵相联合,这只怕是水宸最不愿意看到的!   水渗的动作愈发的明显,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些权臣未必就是想要真正的攀权富贵!   方才沐浴完毕,坐在窗前任由黄鸢打理青丝的黛玉,径自陷入沉思,午后一场大雨倾盆而下,如今屋檐之上仍旧一串串的珍珠落下,微微凉风徐徐吹来,更是撩起了几缕青丝,随风飘扬!   一双温暖的大手接过黄鸢正在梳理的象牙梳,轻轻梳着,铜镜之中的眸光相睇,凝结出无限的柔情蜜意!   将手中的象牙梳子放下,水溶揽着黛玉在怀中,笑道:“黛儿你好香!”轻轻的气息吹拂在黛玉白玉般的脖颈之后,痒痒的,急忙闪躲开来,笑意盈盈的面容,却是红若彩霞!   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碗端给水溶,道:“沐涵,今儿穆姐姐过来了!”   水溶听了淡淡哦了一声,笑看着黛玉道:“应该是为了水瀚的事情吧!”问句,却是肯定句!   黛玉点了点头,道:“是,是为了南安王弟的事情来的,只是这些权臣未免有些太过放肆,先前是你,如今又换成了南安王弟,倒不知道,他们家中的女儿到底是大家闺秀,还是任人评头论足的花瓶,没有大脑的灿烂花朵!”   水溶听了登时“噗”的一口将口中的茶水尽数喷出,咳了好半天,方才缓过气来,拉过黛玉坐在腿上,哈哈大笑道:“她们,她们,不过就是一些廉价的物什,任人挑来选去的,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黛玉有些不满的点了点他的胸膛,道:“这难道很好笑吗?倒是让你笑成了这个模样,还将茶水喷出,当真是没有了一点样子了!”拿起锦帕拭去水溶衣襟上的茶水渍,目光之中有些嗔怪!   俏鼻皱了皱,看着水溶义正言辞地道:“沐涵,为何这些汲汲于公名利禄之人因何看不透这样的事情呢?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就算是他们巴结上亲王府又如何?”成与败,皆在帝王的一念之间!   埋首在黛玉的青丝之中,汲取丝丝幽香,笑道:“他们如何咱们不管,只当做一场场的戏子登台演唱便是,如今这个敏感的时候,皇上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毕竟如今水瀚手中握有兵权,稍有不慎,就会有人趁虚而入!” 第一百零六章 七夕遇险   窗外花木浮动,绿草碧如丝,秋风瞧瞧降临,枝头的一点枫红初现端倪,万丛绿中一点红,分外的妖娆夺目,占据枝头,宣告着秋日的即将临近!   秋老虎的威力不容小觑,雕梁画栋长亭之中,四面洁白轻纱随风起舞,翩翩若蝶,天蓝色挽穗松松垮垮的轻挽白纱,秋海棠胜放绝艳,桂花长幽飘香!   素手轻轻挽了挽青丝,黛玉坐在锦裀蓉簟之上,面前放着一个雕漆海棠几,一盏清茶,袅袅青烟飘然升起,晕染清雅,幽香扑鼻!   “扑棱棱”的一阵翅膀声音响起,一只小鸟掠过秋海棠,展翅飞翔清朗幽远的天际之上,借着白云微风,振翅飞翔!   一声轻响,手指拨动,流泻出动人的音符,悠远绵长的琴声划破天际,似乎白云亦是放缓了前行的脚步,只停下聆听着黛玉抚琴!   水溶一身玉白长衫斜倚长廊之上,嘴角含笑的看着黛玉,眼眸之中的神情缱绻愈发的浓烈似水,绵绵不绝望着清雅佳人,脸上的神情亦是沉溺于黛玉的琴声之中!   一曲抚罢,轻轻拍了拍裙摆,将九霄环佩琴摆好,纤白小手端过碧绿茶碗所盛清茶,抿了一口,笑意盈盈起身,看着一旁依靠着的水溶,娇润小脸之上更是笑靥灵动!   上前拂去黛玉额前的细碎桂花,笑道:“秋高气爽,琴音清切,悠然清远!”   黛玉调皮一笑,道:“那景美物美,可比人否?”长睫忽闪忽闪,秋水明眸透亮莹然,亮如星辰!   水溶故作沉吟片刻,却是偷眼看了看黛玉,看到黛玉略略有些不快的小脸,更是为之莞尔失笑,抚摸着她娇嫩玉颜,低声呢喃道:“美景如斯,好景好致,佳人如斯,如碧似玉。美景难得,人,更难得!”   听他这般言语,黛玉羞红了双颊,夫妻两人相携而立,水溶摘过一朵粉百合,簪在黛玉如云发髻之上,人比花娇,明珠晕然!   忽而一丝调皮的雨滴洒落在黛玉娇颜之上,冰凉凉的让黛玉更是偎紧了水溶怀中,看着细雨一点点的转变为大雨,不由得呆呆的看着长亭之外,风雨之中的花朵已经被吹打的东倒西歪,落红遍地,更是平添了十分的忧愁!   伸出纤纤素手接过雨滴,晶莹剔透的雨珠如同珍珠美玉,似是美人垂泪不止,心中有感,不由得喃喃道:“‘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携素手,扎扎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儿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水溶揽着黛玉在怀中,笑道:“今儿是七夕,传说那牛郎织女相会之期,泪珠长流,是以,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多多少少下一点雨便会过去,雨滴多少就是织女泪流多少!”   黛玉点了点头,道:“是极,古人赞美牛郎织女的诗词何其多?银汉迢迢,两岸相隔,皎皎月色,亦是心中凄凉难耐,忍顾鹊桥归路,金风玉露一相逢,却也不过就是短暂的相会,若是不能长久朝朝暮暮,隔世太久,终究时间会冲淡一切心思!”   听黛玉说此话有些凄凉之意,不由得环紧了手臂,笑道:“你这个傻丫头,今儿怎么又这般的多愁善感起来?牛郎织女本就只是一个传说,一个世人所编造的凄美故事罢了,时间会冲淡一切,但是咱们时时刻刻在一起,不让时间有丝毫的空隙来冲淡!”   黛玉听了抿嘴一笑,扬首娇笑道:“黛儿不过就是略略说说罢了,只是觉得每年到了今日,都是有些分外的伤感在心间,似乎前世注定有这般的牵扯一样,却又不知为何而牵扯!”心中的万般思索,渐渐沉入深思之中!   水溶听了微微怔然,沉吟不语,黛玉所言,他亦是有所感受,每每到了七夕,总会觉得心头有些离情别苦,透彻心扉,直到遇到了黛玉,方才安定住了心神,似是前世所累,今世注定这般的相逢相守!   是夜,月华如水,横影婆娑,护城河之旁仍旧聚满了闺中之女,双手虔诚合十,推放花灯,将少女的心思流放其中,随波逐流,飘向不知去向的远方,摇摇摆摆,轻飘飘的离去!   揽着黛玉坐在亭中,望着河中金灿夺目,黑夜亦是掩不住光芒的荷灯,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不由得开口笑道:“当日里就是在这个亭中,拦住了娘子所放荷灯!”   黛玉双颊有些晕红,却是垂首静默不语,若不是水溶拦住这盏荷灯,他们夫妻何能相守相知?心中请甜如蜜,脸上笑意盈盈!   看着满满的荷灯,黛玉忽而托腮看着水溶,道:“今儿夫君带着黛儿出来,莫不是又要拦截一盏荷灯的?”   水溶戏谑一笑,揽紧了黛玉纤腰,道:“莫不是娘子如今要贤良的于为夫纳一个妾室的?”俊朗双眸灼灼如炬的紧盯着黛玉,不错过黛玉的一点点表情!   借着灯光,仍旧将黛玉的丝丝不悦瞧在心间,不由得心中乐开了花,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黛玉虽然明白水溶并无这般的想法,可是心中仍是有些忿忿然!   努力的想要掰开他的双手钳制,哼了哼,道:“妾身不是贤良之人,不能为王爷觅得娇媚妾室,需得王爷自己看的分明才是,既然如此,就不打扰王爷,妾身先行告退!”   掰不开水溶的手臂,黛玉不由得心中更为恼怒,道:“松开你的手,妾身要先回去!”撂下脸来,娇润的小脸上气呼呼的更是动人心魄!   水溶手上一紧,黛玉登时坐倒在他怀中,却仍是想要挣脱,水溶抱紧了她,就是不肯松手,不由得做小伏低地道:“娘子宽宏大量,饶恕小的吧,小的口出无礼,请娘子宽恕!”   黛玉看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点了点他的额头道:“王爷不找了?”水溶靠在黛玉肩膀之上,低声呢喃道:“黛儿是我的瑰宝,已经映亮了整个王府,乃至于整个天下,无人能及黛儿的千分之一,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黛玉忍不住红了眼眶,泪珠在眼中转呀转的,感动幸福盈满心间,淡淡一笑,端的娇妍绝伦之美,低声道:“就你会贫嘴贫舌的奚落人,倒是还怨的人家冤枉了你!”   深眸如海紧紧凝望着黛玉,看着黛玉面上的泪痕,道:“况且一个麻烦已经足够,我可不想再去寻来一个麻烦,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只有这一个便已经足够了!”温柔的笑容扬起,弯弯的弧度愈发的深情似海!   听水溶说完,心中感动的一塌糊涂,浓浓的鼻音道:“今儿沐涵好似吃了蜜糖一般,就只会拣好听的来说!”水溶笑道:“那可是,咱们家的这个小醋缸子,可是惹不起的,若是再不说些好的,岂不是小的这日子就没法子过了?”一番话说出,惹得黛玉瞪着他,却也收起了脸上的泪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北静王弟和王妃倒是极雅的兴致,竟是趁着夜色游山玩水来了。”听到声音,水溶登时冷凝了面容,拿起袖中薄纱,绵绵密密蒙住黛玉的娇嫩玉颜,方才缓缓回身,淡淡地道:“忠顺王兄不也是趁着夜色游山玩水来的么?”   听了水溶的话,水渗面上微微一窒,旋即却是挥开折扇,笑看着一旁的黛玉,水溶身旁的黛玉已经蒙上薄纱,若隐若现的绝世容颜却更是朦朦胧胧瞧不清楚,不由得心中有些微微的遗憾!   黛玉极为不悦水渗的打量目光,别开眼去,低低地道:“王爷慢聊,我同黄鸢几人一同去走走,少时便回去王府!”   水溶却是心中着实的不放心,牵着黛玉的手一同起身,笑看着水渗道:“今儿月凉如水,忠顺王兄出来游玩,咱们也不能打乱了他的游玩兴致,还是先行离去为好!”说着便拱手告辞!   那水渗却也不去阻拦,只是微微含笑,却是静默无言,看着水溶和黛玉远去!   水溶牵着黛玉的手沿着护城河而走,黛玉一盏盏的看过荷灯,眼眸之中的娇丽秀美愈发的清妍绝丽,笑道:“这些荷灯倒也是极为精致,瞧着必定是心灵手巧的姑娘所制,沐涵,你瞧!”   纤纤素手轻指一盏淡粉色荷灯,水溶不感兴趣的望了一眼,旋即别开了目光,将披风披在黛玉身上,却是但笑不语,他所见过最美好的荷灯就是黛玉所做,其余之人,不过就是一些不入眼的胭脂俗粉罢了,是以更是不屑去相看!   忽听身后一阵嘈杂之声,只见四面火光骤起,那些原本悬挂在上面的彩灯火焰直冲,岸边放荷灯闺秀皆是大惊失色的四处乱跑,竟是挤挤挨挨的压倒了一大片!   混乱之中,水溶凝目相望,忽而看到几个黑衣人腾空而起,竟是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不由得更是冷冷一笑,将黛玉抱紧在怀中,用披风挡住黛玉的娇颜,抽出腰间佩剑将那些人一一打退!   黄鸢几人看到此处,亦是上前相护水溶和黛玉,看到这般景象,那些人群更是涣散不止,尖叫声救命声响彻云霄,不付方才的平静!   那几个黑衣人倒也是练家子,招招杀意,不见丝毫的拖泥带水,水溶冷冷一笑,看着黄鸢几人点了点头,黄鸢几人亦是点头遵命,虽然仍是拼命相抵,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水溶抱着黛玉往偏僻地方而去,黄鸢几人亦是紧紧相随,似是厮打不过,逃命而行!   看着她们几人撤退,那些黑衣人愈发的显得得意,竟是飞身上前紧紧相随,到得偏僻无人之地,水溶蓦然停下身来,黄鸢几人亦是停了下来!   一双纤手将披风拉开,黛玉略有些苍白的小脸之上却是坚强无比,依偎着水溶,无畏的看着那几个黑衣人,只心中略略有些担忧水溶!   水溶冷冷一笑,道:“将他们拿下!”青鸢四人点了点头,上前将那几个黑衣人团团围住,刀光剑影之间,不多时,便已经将那几人拿下!   撕开他们的黑色面巾,水溶淡淡一笑道:“谁派你们来的?”那几人却是没有言语,水溶又道:“别让本王再问第二遍!”   那几人却始终都是无言,水溶冷冷一笑,却是没有在说什么,那几人看着水溶满目的冰冷,想要咬舌自尽,却是被青鸢点住了穴道,登时摔倒在了地上!   水溶温柔的拍着怀中黛玉纤弱的肩膀,抱起黛玉往北静王府而去,回身对黄鸢点了点头,黄鸢会意拱手遵命,水溶冷冷转身,若不是今日黛玉在场,今夜必定亲自将他们碎尸万段,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想要掳劫黛玉,眼眸之中嗜血的光芒愈发的沁出血色出来!   回到北静王府,黛玉拍了拍略略有些苍白的面容,目光却是焦急的上下打量着水溶,急道:“沐涵,你没事吧?”   小手抚平水溶衣服的褶痕,上下打量了一番又一番,脸上的容色渐渐平静下来,水溶紧紧抱着黛玉在怀中,道:“傻丫头,我没事,倒是你,有没有被吓到?”   听水溶说没事,黛玉吁了一口气,有些虚脱的偎在水溶怀中,道:“沐涵没事,黛儿自然也就没事!”心中却是有些疑惑这些人是何人所派,抬首望着水溶有些凌厉的眼眸,心中的猜测更是准了七八分!   水溶爱怜的看着黛玉的小脸,吻了吻黛玉樱唇,道:“这些人破坏了黛儿的兴致,我必定不会饶了他们!”大手轻轻抚摸着黛玉玉白的娇颜,脸上的柔情蜜意愈发的深沉缱绻!   黛玉拍了拍水溶的手,道:“沐涵,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事情,所以今日才能有所防备?”水溶方才的一系列动作,像是已经蓄谋已久,不然也不会一直躲至偏僻无人之境方才动手!   水溶赞赏一笑,早知道他的黛儿会明白,遂道:“是,但是,我并不知道他们会今日动手,想来是他有些迫不及待了,正好,借着这次机会,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在耍些什么阴谋!”眸光之中的阴鸷闪过,如鹰之利! 第一百零七章 巧遇凤姐   好不容易哄睡了黛玉,细细端详了黛玉娇润小脸一会,俯身轻轻吻了吻她雪白的额头,放下帷帐,水溶起身离开落枫轩,看着立在门外守卫的十二位女子,冷如冰的眸子扫视了众人一圈,冷冷地道:“将落枫轩各处角落细细看守,好生守护王妃和小世子,不许有丝毫的差池。”   那十二位女子齐齐跪下,低声却坚定地道:“奴婢们遵命,请主子放心!”说着便撤退如电,分布落枫轩的各个角落!   水溶带着小路子大步向外走,走至门边,看到青鸢几人正等候在那里,道:“怎么样?”黄鸢道:“回禀主子,正如主子所料,奴婢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咐,一切处理妥当!”   水溶听了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们先行下去吧,好生保护王妃,本王进宫一趟!”黄鸢几人听命离去!   水溶坐在正厅椅子之上,凝思片刻,冷冷一笑,挥手让小路子着衣,大步踏入月色之中!   伸了伸懒腰,黛玉睡眼朦胧的看了看窗外尚且有一丝昏暗,纤手撩开帷帐,下床穿上绣鞋,坐在镜前梳妆,门外听到动静的雪雁走进来,身后的丫鬟亦是端着梳洗用物进来,排列两旁!   黄鸢上前拿起象牙梳,打理着黛玉的青丝,笑道:“王妃今儿倒是起来的早!”   黛玉抿嘴一笑,却是笑了笑,没有言语,望着镜中正在为自己挽发髻的黄鸢,道:“黄鸢,王爷呢?”   黄鸢拿起点翠蝙蝠簪簪在黛玉发髻之上,方才笑道:“王爷今儿一早便已经起身,正在花园之中陪着小世子玩耍呢!”   黛玉听了莞尔一笑,拿起妆奁之中的紫玉钗斜插如云发髻之上,便起身道:“咱们去瞧瞧他们去!”说着扶着黄鸢的手往外走去!   水溶正抱着水烨在花园之中玩耍,小水烨胖乎乎的小手之上竟是脏兮兮的泥巴,粉嫩如玉的小脸上亦是沾染了一点点露水,趁着初升的阳光愈发的灿烂润透!   黛玉看到他们这般不由得呆了呆,旋即快步上前道:“沐涵,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抱着水烨起身,看着他脸上的泥污,更是嗔道:“瞧瞧,这脸上倒是全部都是泥巴,这清晨露重凉透的,你们怎么想着到这里来了?”   看着黛玉小脸之上的薄薄责怪,水溶温柔一笑,上前笑道:“小烨儿咿咿呀呀的不安分,方才抱着他来这里玩耍一会!”   黛玉横了他一眼,拿起锦帕拭去水烨脸上的泥巴,道:“那这脸上的泥巴又是如何来的?”水溶揉了揉鼻子,脸上笑得讪讪的,抬首看着天边升起的太阳,想要顾左右而言他,倒是让一旁一直跟随着的紫鸢笑个不停,看到水溶一记厉眸过来,登时止住了笑意,硬是忍着笑意的脸憋得通红!   黛玉更为疑惑的看着水溶,上前直视着水溶的眼眸,清眸之中更为澄澈清亮,道:“沐涵……”轻轻柔柔的拉长了语调,却是十足的威胁,定要水溶说出来!   水溶看着黛玉危险的神情,举了举双手,无奈地道:“好,好,好,我招,娘子莫要动怒!”说着摸了摸鼻子,更是尴尬一笑,道:“那,那个,我是想要烨儿学学走路,就松开了手,不小心,不小心……”   水溶吞吞吐吐的没有说完,黛玉便已经明了,看着紫鸢忍住笑意的面容,自己亦是不知该笑还是该生气,最后却也只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烨儿才多大的年纪,你就让他学走路?”   水溶点了点头,看着黛玉的笑颜,理直气壮地道:“当然,我们的烨儿聪明绝顶,自然走路也要先行第一!”黛玉瞪了他一眼,却是抿嘴一笑,没有再言语!   似是看着爹爹困窘的表情,水烨咯咯一笑,将脏兮兮的小手按在黛玉月白色的衣衫之上,两个脏兮兮的小手印便印在了上面,看着黛玉怔然的表情,水溶急忙抱过水烨,道:“好宝贝,咱们赶快去洗洗手,让娘亲去换了衣衫!”   话语仍旧在耳畔,水溶父子两个已经不见了身影,只有花园之中的枝叶摇曳,不由得更是失笑不已,径自回房,看着屋内正在洗手的水溶和水烨,莞尔一笑,径自换了衣衫,从屏风后面走出!   看着黛玉出来,水溶温柔一笑,起身拉着黛玉坐在身边,笑看着她道:“黛儿,我们和烨儿一同出去走走可好?”   黛玉抬眸看了看水溶,道:“沐涵,你现在不是有事情要忙么?我们能出去么?”水溶微微一笑,握着黛玉的手放在唇边,道:“是有事情要做,但是不妨碍我们一同出去,整日价的闷在这北静王府里,倒是有些闷了,许久没去黛园瞧瞧,今儿就带着烨儿一同过去吧!”   黛玉听了,双眸登时晶亮如水,几乎要跳起身来,道:“真的?”水溶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黛玉登时眉眼带笑,灿若芙蓉,拍手直笑。   看着黛玉这般的模样,水溶亦是笑意漾在唇边,久久不散,正待说什么,却是看着雪雁抱着打扮一新的水烨进来!   黛玉上前便要抱过水烨,却是被水溶拦住,揽着黛玉坐下,道:“先用过了早膳,咱们一同过去!”门外的丫鬟鱼贯进来,将早膳一一呈上来,   拿过帏帽和面纱,绵绵密密的将黛玉花容月貌尽数遮掩,小气的只看到黛玉晶莹剔透的美目,倒是让黛玉更为失笑不已,却也没有说什么,挽着水溶的手臂一同向外走去!   秋日的庄稼地里,满地的苍绿,玉米已经长出穗,棉花亦是开出洁白的棉絮,到得黛园,拾阶而上,到得楼上,极目望去,遍地的庄稼人皆是忙碌不堪,大小孩皆是跟着爹娘身后,或是拍手嬉笑,或是帮着父母收拾庄稼,脸上虽是汗水涔涔,却满是满足的幸福笑意。   依靠在水溶怀中,抱着怀中举着小手咿咿呀呀的水烨,笑道:“像他们那般的日子倒也是极为和乐幸福,饶是大富之家亦难得有这般的天伦之乐!”   听着黛玉话语间的一丝感慨,水溶莞尔一笑,将黛玉被风吹散的秀发挽在耳后,俯身揽紧了他们二人,笑道:“天伦之乐本是人之最重,咱们一家不是也挺好么?”   黛玉回身横了他一眼,道:“我也没有说咱们不好,就是觉得他们那般单纯一些,不用一些勾心斗角。”   水溶拍了拍黛玉的娇颜,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只不过如今咱们尚且不能离开,黛儿,我答应你,若是事情完结,咱们带着烨儿立刻离开这里,去游览山水,担风袖月的日子何等的自在美好,江山的山川秀美尽数浏览,方才是人生在世的一大快事!”   水溶说的黛玉有些喃喃心系,想着山清水秀的江南,雾雨蔼蔼的朦胧,吴侬软语的采莲少女,翩翩轻舟的洒脱,皆一一现在眼前,想起江南的桃花,西湖的碧水,满池的荷花,遍地的垂柳,多少的清妍绝秀!   可是水溶还有事情没有完成,不能陪着自己一同再去瞧瞧,但是他自己知道他始终都放在心中,心中满满系绕的青丝愈发的纠缠妖娆,淡淡抬眸一笑,道:“沐涵,不急,咱们有的是时候来游山玩水,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咱们就一同离去!”   垂首吻了吻黛玉的粉嫩菱唇,水溶的眼中有一丝的愧疚和叹息,本想早些带着黛玉一同去,偏生这些琐事一直纠缠不清,当真是要磨耐了自己的耐性,将他们一网打尽,明朗的眸子之中却是一抹妖冶之光闪过,心中的不快可想而知!   看着日阳尚未强烈,水溶扶着黛玉缓缓走出黛园,迈步在田间小路之上,枝头的树叶已经不用于往日里的苍翠,似是有些苍老,地上的落叶一层层的铺满,鼻端闻到的皆是清新的气息!   在一排杨树之旁,黛玉忽而‘咦’了一声,看着树荫之下一身麻布粗衫的妇人,一根粗糙的木钗挽住青丝,正坐着纺纱织布,眼中的泪珠亦是一颗颗落了下来!   “凤姐姐。”黛玉一声轻唤,便要上前去,水溶急忙扶着黛玉往前走,听得一声‘凤姐姐’,前面坐着的妇人急忙回身,不是凤姐儿又是何人?   看到黛玉,凤姐儿的眼中亦是泪珠盈盈,颤抖着身子起身,好半晌方才道:“林妹妹。”   黛玉点了点头,上前拉着凤姐儿的手道:“凤姐姐,你,你怎么在这里?”凤姐儿眼中泪珠落下,颤抖着唇瓣亦是说不出话来,急忙俯身行礼道:“奴婢王熙凤见过北静王爷北静王妃!”   黛玉急忙扶起凤姐儿,道:“凤姐姐何必这般?快些起来!”凤姐儿有些手足无措的起身,不敢看黛玉和水溶,初相遇心中的激动亦是压在心中,想着自己先前是罪犯之妇,想着贾府对黛玉的不恭,对贾家的陷害,心中终究有些凄然和愧疚!   看着凤姐儿微微怯然愧疚的表情,黛玉轻声一叹,虽然贾府不是自己的亲人,凤姐儿亦是有自己的算盘在其中,可是到底亦是对自己有几分的真心在内,在贾府之中亦是多亏了她的照应了!   遂抬眸笑道:“凤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凤姐儿听了惨淡一笑,道:“当日里贾家抄家,我也是一同入了狱,更是被一纸休书休了下堂,多亏了王爷网开一面,林妹妹可还记得当日里的那个刘姥姥的?如今我和巧儿两个就暂时住在了她们家中了,可不就是当初的因果循环了?”   絮絮叨叨的话语说出,脸上的伤痛和凄然已经轻松不少,更多的却是一种对现在生活的满足!   听凤姐儿的话语,黛玉回眸看了水溶一眼,笑道:“如今凤姐姐洗尽铅华住在这里,倒也是另外的一种平淡幸福,我倒是挺羡慕姐姐的!”   凤姐儿轻声一叹,道:“是呀,如今的生活倒是极为平淡,比之先前的富丽堂皇,如今倒是更为难得,难得是巧儿也在我身边,已经是极大的恩德了!”   说着看着黛玉怀中的水烨,眸光之中有些惊喜,道:“这个是小世子吧。”想要伸手抱过,却是有些小心翼翼,怯然的看着黛玉怀中的水烨,满目的好奇!   看着凤姐儿已经不付凤辣子之时的敢作敢为,泼辣十足的王熙凤了,而是一个有些怯然有些平淡幸福的凤姐儿!   将水烨抱在凤姐儿跟前,道:“是呀,如今正巧半岁了呢。”凤姐儿有些惊喜的抱过小水烨,道:“果真是有王爷和王妃的好相貌,这乌溜溜的灵动清雅模样,更是似极了林妹妹呢!”   水溶看着黛玉和凤姐儿相谈甚好,微微一笑,俯身道:“黛儿你们慢聊,我先离开一会,等一会过来接你和黛儿,让黄鸢和青鸢留在这里!”   黛玉回眸一笑,理了理水溶的襟口,笑道:“沐涵,你去吧,这里有黄鸢和青鸢已经足够,等一会,我们就回去!”水溶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开去!   看着水溶对黛玉如此这般的柔情爱护,不由得心中更为高兴,道:“北静王爷对妹妹果真是情深意重!”想起那个负了自己的薄幸郎,心中却已经不付当初的伤痛,只是有些失落在其中!   看着渐渐强烈的日头,凤姐儿笑道:“若是王妃不嫌弃,我们院中倒是可以一坐,王妃可否移驾?”调笑的语气似乎又是那个当初的凤姐儿。   黛玉的脸上蓦然一红,啐了一口,道:“瞧瞧,方才想要说你改了先时的性子的,如今愈发的贫嘴比之前更为厉害了呢。”   凤姐儿哈哈一笑,领着黛玉一同前往暂住的院落,是一处极为简陋的农家小院,半壁泥墙,正门之上用稻草相掩,屋内亦是无其他物什,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几个粗瓷茶碗茶壶,倒也是极为干净!   凤姐儿将一张椅子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遍,请了黛玉坐下,道:“这屋内有些寒酸,倒是让王妃笑话了!”   黛玉摇了摇头,道:“巧儿呢?”凤姐儿道:“巧儿跟着板儿和刘姥姥一同去田地里去了,我如今住在这里,亦不过就是一些纺织绣品之类的东西方才会些,那些庄稼上的把式,到底还是不行,这身子骨还是不中用!”   黛玉听了心中有些酸酸的,毕竟是相处了那么久的人,心中多少有些不舍在内,况且当年的事情已经了解,想要问起贾家众人之事,却是不知从何说起,水溶从来不曾告诉自己,关于贾家的事情,是以自己亦是从来没有问过!   似是瞧出了黛玉的心思,凤姐儿轻声一叹,道:“王妃还是以前的性子,丝毫都没有改,只是,那些狼心狗肺之人,倒是这般的恶毒,千方百计的陷害王妃!”   说着一叹道:“当初里,入了狱,原以为此生就此了结,倒是不想贾琏的一纸休书反是救了我的性命!”   当初贾琏给凤姐儿的一纸休书,凤姐儿便不是贾家的媳妇,水溶素来知晓凤姐儿对黛玉有些个真心在内,便也就借着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那刘姥姥赎了凤姐儿和巧姐儿!   想着当初被刘姥姥赎出牢房之时,那贾府众人无耻的嘴脸,凤姐儿更是心中不屑,叹道:“多亏了王爷,我们母女二人方才能这般的平安住在这里,亦是多亏了刘姥姥她老人家了!”   黛玉听了微微一笑道:“当初刘姥姥上门,可不就是姐姐给的二十两银子让人家记住了恩德的,如今可不就应了那句话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之’”   听黛玉带笑的话语,凤姐儿笑了笑,道:“瞧瞧这王妃当真是还如同先时那般的促狭淘气,真真的也该北静王爷好生的管管才是了!”   黛玉啐了她一口,道:“你这凤丫头,当真是促狭嘴不饶人!”   凤姐儿拉着黛玉的手道:“如今谁人不羡慕妹妹的?那北静王爷对妹妹的情深意重,咱们可也都是有所耳闻,当日里在园子里就想着,妹妹这般的人儿,清雅绝俗,必当有贵婿,这可不就应了的?”   黛玉直臊的脸上通红,半晌不语,凤姐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瞧瞧,这都当孩子的娘了,还这般的害羞呢?”   看着黛玉羞怯的模样,凤姐儿便不再提此话,想着当日里判决那贾母众人冒充荣国府后人,皆数被斩首示众,贾母被浸猪笼,荣府已经已是各自散去,府内丫鬟皆编册贩卖,如今皆是不知去向!   想着不知去向的平儿,凤姐儿登时落下了泪珠,道:“只如今不知道平儿这丫头到底如何了?”黛玉听了道:“凤姐姐不必担忧,平儿那丫头如今倒也是极其安稳的,嫁得一个殷实人家,过的倒也是极好!”   凤姐儿听了,脸上登时一喜,拭去泪痕道:“这可是真的?”黛玉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真的!”凤姐儿听黛玉如此言语,便也不再问,只要平儿过的好便已经足够了! 第一百零八章 林鑫归来   “大太太和那个链二奶奶还有尤三姐几人皆被发往边境去了,宁府一家亦是被剥夺了家财,贬为庶人,如今皆在村落之中住着,珍大哥哥却是出家为僧,如今已经不知去向,只可惜了那迎丫头了,好好的,竟是被孙家的人给打死了!”   黛玉听了却是摇了摇头,叹道:“二姐姐没有死。”凤姐儿一惊,道:“什么?二妹妹没有死?”黛玉点了点头,一笑道:“是,二姐姐没有死,如今在慈云庵出家为尼,倒也是过的极为清净,未尝不是她的归宿!”   思及此黛玉却是轻声一叹,想起当日里青鸢救了迎春的模样,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心疼,先时,贾家尚在之时,那孙家亦还能过得去,待得听得贾家被抄,那孙绍祖更是变本加厉的折磨迎春,更是将迎春先时的丫鬟尽数收入房中。   将迎春赶到下人房中歇息,虽然是少夫人,却是不如一个小妾得逞,百般的受尽凌辱,更是染上了风寒之症,若不是青鸢及时赶到,只怕那迎春已经魂归九泉之下了。   想着迎春一生懦弱,竟是频临将死,方才看透,一丝意志支撑着,被青鸢救出来住在慈云庵休养,竟是渐渐与佛有缘,留在了慈云庵出家为尼!   听了黛玉的话,凤姐儿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倒也未尝不是她的归宿。”想着如今的迎春出家为尼,惜春却是贾府的嫡亲血脉,已经远离了这里的是是非非,倒也算是老天的眷顾了!   黛玉点了点头,轻叹道:“当日里在贾家没能救得了她,如今也算是借着假死之名,让她有所依靠,留在庵中倒也是极为妥当的。”   想着当日里在贾家的自顾不暇,想着众人明哲保身的态度,心中的叹息更为深重,如今救了迎春,算是了了自己的一桩心愿了,若是这般,来日里也该当没有牵挂的和水溶携手远走了。   分明看到黛玉脸上的伤感,凤姐儿拉着黛玉的手,道:“世事变化,原不是我们所能预料,当日里的冷漠疏离,如今倒也算是罪有应得,王妃莫要萦绕心中,毕竟还有许多的事情要等着王爷王妃去处理!”   听着凤姐儿话中之意,黛玉微微怔然,不由得看向凤姐儿,凤姐儿淡淡一笑,道:“虽然我如今住在这里,可是到底在贾家管家那么些年,多少还是能知晓明白一些京城之中的事情,昨日王妃遇到的事情,我多少也能猜得一些。”说到这里,却是不愿再多言。   黛玉听了亦是点了点头,既然凤姐儿不想说,那自己亦是不去问,遂起身笑道:“今儿天色有些晚了,只怕我们也要回到城中去了,凤姐姐住在这里,若是得了空,我再来瞧姐姐。”   凤姐儿点了点头,眼中有些湿润,却也没有说什么,忙忙的领着黛玉走了出去,黄鸢撑起绸伞给黛玉遮去毒辣的阳光,径自走向村外。   看着斜倚着杨树之旁,嘴角含笑的水溶,黛玉亦是微微一笑,回身与凤姐儿告辞,便走向了水溶,那凤姐儿却是一直依靠着村旁的柳树之上,静静的看着黛玉远离的背影。   水溶牵着黛玉的手走在田间的小路之上,身后的青鸢抱着水烨跟在后面,虽是炎炎烈日,却是身处这森森绿树之中凉意袭来,带着舒爽和清新!   黛玉挽着水溶的手臂,道:“沐涵,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救了凤姐姐的?”   水溶点了点黛玉的俏鼻,笑道:“我可没有救她,救她的就是她自己,当日里的那些案子,莫不是她留着心眼,饶是不管怎样亦是找不到开赦她的证据。”   黛玉点了点头,想着素日里凤姐儿的杀伐决断,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籍,可是心中的丘壑经纬,却是无人能拗其左右。   忽而想起一事,黛玉顿住脚步,迎着水溶询问的目光,黛玉却是皱了皱鼻子,道:“沐涵,你老实交代,今儿你带着我出来,是不是就是为了看看凤姐姐。”   明眸霎霎甚是可爱之极,水溶温柔一笑,道:“何以见得?”语气之中的逗弄笑意让黛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你觉得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水溶哈哈一笑,道:“是,娘子说的极是,小的不敢欺瞒娘子。”   黛玉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却是忽而想起凤姐儿的话语,拍手笑道:“我想起来了,方才凤姐姐说起京城的事情之时,似乎是明白许多,更是我们昨日遇到的事情似是都知晓,这件事情必定是凤姐姐先时已经知道,是不是?”   看着黛玉晶亮可爱的神色,水溶忍不住俯身一吻,抚摸着黛玉红透的双颊,笑道:“是,这件事情,是那王熙凤告诉我的,念着她这般的心思,终究是良心未泯,心中尚有善心相存,饶了她和她女儿的性命,也算是我给她们的报答了。”   黛玉听了却是静默无言,水溶说的她明白,当日里在贾府里的所有一切,水溶皆知晓,对贾府之中人,不管什么人,皆是心中极为憎恶,今儿救了凤姐儿和巧姐儿的命,想来亦是有个缘故的。   斜靠栏杆之旁,看着已经渐渐西斜的日阳,黛玉轻笑道:“咱们回去吧,这样的时候,若是待在外面太久,反倒是给自己增加了十分的困扰。”   水溶环着黛玉纤细的腰身,笑道:“困扰倒是避免不了,难得这样一个清闲的日子,何不在这里多待一会,看看这满地的庄稼,看看这漫天的彩色绚丽,不也是人间的一大快事么?”   黛玉带笑颔首,道:“倒也是,若是可以,倒是想要这般朝朝暮暮一同看日出日落,朝霞似锦,暮霞似锦,朝暮灿烂,丹青难描难画。”水溶揽着黛玉的手臂紧了紧,呢喃道:“会的,会的。”   坐在栏杆之上,却是没有再言,揽着黛玉,静静的看着日阳西下,天边晚霞渐起。   车帘外的泥土清新气息扑面而来,夜晚的冷风袭袭,带着森森的冷意,冷浸浸的沁透全身,黛玉怀中的水烨已经睡了过去,娇嫩可爱的脸庞歪在黛玉怀中,水溶大披风紧紧包裹着黛玉和水烨,不让马车的颠簸触碰到黛玉。   松柏仍旧青翠,清泉却是汩汩更为透彻见底,园中早早盛开的菊花亦是迎风而立,菊花清香溢满园中,满园飘香,一两只小小的松树松鼠正在采集松果,长时间的圈禁在园中,早就已经熟识了黛玉,竟是睁着乌溜溜的小眼睛看着眼前的黛玉,却是不曾逃开!   水烨摇摇晃晃的迈着步子,努力的想要甩开黛玉的扶持,走向那小松鼠,两只小松鼠看着水烨,登时嗖嗖的上了松树,蹲在树干之上,仍旧不曾离去,黛玉半俯身子,小心的维护着水烨,不让水烨有丝毫的损伤。   玩的有些累了,拿出锦帕拭去水烨头上的汗珠,坐在花园之中的鼓凳之上,抬首却是看到水溶走了进来,正要相询,却是看到水溶身后之人,登时有些呆愣,旋即起身道:“林鑫大哥,你怎么来了?”   林鑫淡淡一笑,看着黛玉娇润夺丽的玉颜,眉宇之间的幸福和喜悦却是掩藏不住,知道水溶对黛玉极好,更是放下心来,道:“这次回来有些事情要办,顺便看看妹妹,知道你过得好,便一切都好了。”   一句话说出肺腑之言,让黛玉听了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却是没有哭出来,水溶回身瞪了那林鑫一眼,道:“林鑫大哥,瞧你来了,倒是惹得黛儿哭了起来。”抬手温柔的拭去黛玉的泪痕,扶着黛玉坐了下来。   看着水溶对黛玉的呵护,林鑫更是放下心来,走上前去,抱过水烨,仔细的审视着水烨的容貌,道:“好标致的娃娃,倒是和王爷长的极为相似。”   水溶微微一笑,笑意之中带着一丝丝的得意,似是在说,也不瞧瞧是谁的孩子,看着水溶这般的模样,黛玉登时羞红了脸颊,却亦是撑不住抿嘴轻笑起来。   那水烨好奇的看着抱着自己的人,胖乎乎的小手却是不安分的抓着林鑫的襟口,黛玉笑道:“烨儿,他是舅舅,记得哦。”   水烨骨碌碌的大眼睛打量了黛玉一番,露出两颗小牙,却是突然开口道:“九,九。”   听到水烨的语声,黛玉和水溶登时有些讶然的看着他,那林鑫更是极为高兴的抱着水烨,道:“烨儿,你刚才说什么?”水烨却是咯咯一笑,不再说什么,径自拿过手中的小鼓玩耍。   水溶有些不是滋味的瞪视着那水烨,低声咕哝道:“这个小鬼,枉费你爹爹我这么的疼爱你,竟是从来不唤爹爹,如今竟然先唤起了舅舅,罢了,罢了,日后你就跟着你舅舅过算了,算是爹爹和娘亲不要你了。”   听了水溶不满的言语,黛玉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水溶,道:“沐涵,你说什么呢?”水溶瞪着那水烨,水烨亦是乌溜溜的眸子看着水溶,眼中的一抹笑意更是愈发的可爱!   林鑫将怀中的水烨交与黄鸢抱走,看着水溶和黛玉,道:“这次我从南边过来,就是听到京城之中的动荡,十分的不放心你们。”   水溶握着黛玉的小手,淡淡地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如今万事已经准备好了,只请君入瓮便也就罢了,早早的收了网,我们也能放心的一同游山玩水去了,困在这里已经够久了。”   林鑫点了点头,道:“早些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也好。”说着低声道:“这些时候一直有一批人在江南打探沐家主子的事情,虽然百般的委婉绕圈,倒是目的却是昭然若揭,若是所料不错,应是朝廷之中所派之人。”   黛玉听了有些愕然,水溶却是淡淡一笑,道:“果然的?”林鑫点了点头,水溶亦是一笑,目光之中有些冷冽之色,道:“我早就知晓他早晚回去查探的,只是如今万事具备,倒也不怕什么,帮了他这一次,日后的事情就交与他自己来处理。”   林鑫微微点头,低声与水溶夫妇谈了半日,水溶看了看天色,道:“今儿天色已晚,只怕门外更多的却是爪牙,林鑫大哥就留在府中暂时歇息吧。”   林鑫微微一笑,道:“爪牙固然有,但是亦是不是不可避免,还是不要留在这里,若是被人抓到了把柄,岂不是更多的疙瘩困扰在心中的?”   水溶听了更是哈哈一笑,抬手道:“罢了,罢了,林鑫大哥自便吧。”林鑫点了点头,便起身告辞,道:“既如此,我就先行告辞,若是有事,再来联络。”水溶扶着黛玉起身,那林鑫便告辞退了出去。   看着林鑫走了出去,水溶扶着黛玉回房,道:“黛儿,你先去歇息一忽,只怕一会晚间咱们还要去宫中一趟呢。”   黛玉任由水溶扶着,心中心思百转,却是抿嘴一笑,没有言语,径自走进了落枫轩内。   日阳西斜之时,那戴权便带着太后的懿旨而来,看着水溶和黛玉坐在大厅之中,更是心中有些揣测,这北静王爷的心思自来难猜,如今倒是好似一直等候着旨意似的。   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遂上前陪笑道:“老奴见过北静王爷北静王妃。”   水溶眉眼不抬的剥着手中的葡萄,淡淡地道:“戴公公,你怎么不在宫中伺候皇上,倒是到了这里来了?”   蓦然抬头的目光,冷冷的看着那戴权,让戴权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急忙敛住心神,躬身陪笑道:“老奴是受了太后老圣人的懿旨,竟是恭请王爷王妃一同去宫中用膳,皇上特特命御膳房预备了王爷王妃最爱的菜肴。”   冷汗涔涔的说完,却是不敢抬眼看水溶的表情,好半晌却只听到水溶‘哦’了一声,并不再言,更是心中有些焦虑万分。   正要抬头相看之时,却是看到水溶的靴子出现在眼前,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水溶冷冷的看了看那戴权,道:“这一非节,二非特殊日子,倒不知道太后娘娘何以兴起想要请我们夫妇一同去赴宴的?”   水溶浑身压迫人的气度,让戴权忍不住拭了拭脸上的汗珠,陪笑道:“老奴亦是不明白,只是,恍然那禧贵妃娘娘竟是提醒皇上,说是王爷和王妃已经许久没有同太后娘娘一同共进晚膳,皇上便命老奴前来恭请两位。” 第一百零九章 鸿门宴席   水溶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淡淡的冷然嘲讽笑意溢出,正要说什么,却是被黛玉扯了扯衣袖,只冷笑一声,便牵着黛玉的纤手,道:“既如此,那就请戴公公带路吧,若是去晚了,岂不是误了戴公公的复命的?”   说着便抬脚向外走去,那戴权听着水溶和黛玉离去的脚步声,登时松了一口气,急忙招呼着屋内垂首立着的太监宫女急忙紧随其后。   到得慈宁宫,看着四周平静如初,黛玉悄然抬起有些疑惑的眸子看了看水溶,水溶却只是温柔一笑,握着黛玉的小手走进慈宁宫!   慈宁宫内灯火通明,水溶携着黛玉的手上前道:“见过母后!”   太后正在和黎嬷嬷说着什么,看到水溶和黛玉一同来,不由得有些愕然,旋即道:“溶儿玉儿,你们怎么来了?”   看着太后错愕的神情,黛玉更是蹙紧了黛眉,红嫩小嘴抿成一条线,却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水溶扯了扯唇角,道:“不是母后让皇兄吩咐戴公公请了咱们夫妻两人,来共同用晚膳的么?”   松开黛玉的大手,却是悄然再次握住,握的紧紧地没有一丝的空隙可趁,听水溶如此说,仔细的审视了水溶的神情,太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宫殿之中有些静谧,黎嬷嬷亦是有些惊疑在其中,太后沉吟片刻,招手让黛玉和水溶上前,道:“是了,是哀家忘记了,我哀家让你们皇兄请了你们二人过来,想着也是好些日子没有陪着母后用膳,今儿可不就是趁着如今,素日里该说的家常但说无妨。”   正说话间,就听得外面侍立宫女太监皆跪下请安,太后携着水溶和黛玉的手起身,看着走进殿内的水宸和皇后,却是静默不言。   水宸看着太后容色,心中有些讪讪的,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上前道:“儿子给母亲请安”   太后冷眼看了看水宸,笑道:“皇上来了,哀家今儿倒是极为感谢皇上的一片孝心,竟是明白哀家的心思,特特请了溶儿夫妇前来,果真是咱们一家子的合家欢乐了,要不要接了你妹妹云城公主前来?”   水宸听着太后微微含怒的神色,面上一窒,看着冷眸瞧着自己的水溶,微微一笑道:“瞧瞧母后说的,今儿朕请了溶王弟夫妇前来,一是为了讨母后的欢心,二则就是感谢溶王弟这些日子以来的不辞辛苦,方才有这风平浪静之态,国泰民安之乐。”   听着水宸的话,黛玉却是清冷的眸子看着,并不言语,水溶冷冷一哼,淡淡地道:“皇上这话可当真是谬赞了,臣弟不过就是恪尽职守,天下黎民皆是秉承圣上恩德,四海归心皆是皇上治理江山之功,皇上此言,倒是折杀臣弟了,臣弟愧不能当!”   冷冷冰冰的话语带着深深的厌恶和不以为意,太后听了暗自皱眉的看着水宸,拉着黛玉和皇后的手,笑道:“既然今儿就咱们一家人,许多话倒是能坐在一起谈谈,黎嬷嬷,吩咐御膳房将晚膳就摆在这慈宁宫的偏殿,哀家和两个儿子,两个媳妇好好的说说话。”   沉吟了片刻,看了看四周的宫女太监,淡淡地道:“你们都退下吧,没有哀家的懿旨,任何人不得踏入慈宁宫半步,更是不准离开半步。”   那黎嬷嬷闻言急忙答应着去了,太后却是径自握着皇后和黛玉的手,笑道:“咱们娘三个就先走吧,让他们兄弟二人好生的说说体己话,若是咱们在场,倒是让他们少了说话的机会呢。”   乐呵呵的拉着皇后和黛玉向前走,却是凌厉的凤目扫视了水宸和水溶一眼,道:“体己话说完了,就快些进殿,既然今儿在哀家的地方,就由着哀家说了算。”   水宸和水溶互看了一眼,旋即躬身道:“是,儿子遵命。”说着便抬脚紧随着太后的脚步走入慈宁宫内!   雕龙刻凤的烛台和桌案,无一不是彰显着母仪天下的大气雍容,亮如白昼的灯台将屋内各处照耀清楚,更是将各人神色看的十分明白,微黄烛光,映衬着黛玉娇颜之上,如同珍珠蒙纱,朦朦胧胧煞是晕然光泽。   宫女鱼贯摆上饭菜之后,便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太后看了看分坐两旁的四人,轻声一叹,却是抬手用膳,并没有说什么。   黛玉却是无心多用什么,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碗著,太后笑看着黛玉道:“莫不是玉儿不喜欢这宫中的膳食的?若是不喜,哀家另外吩咐他们与玉儿另作一份便是。”   黛玉听了急忙摇了摇头,笑道:“多谢母后厚爱,只是黛玉这两日脾胃有些不适,若是妨碍了母后用膳,倒是黛玉的不是了。”   太后微点了点头,道:“无妨,既然如此,让太医院的太医好生的诊治诊治,你的身子骨本就不是十分的硬朗,如今更该当好生的保养才是。”看着黛玉紧蹙的秀眉,太后便已知为何。   水溶自是明白黛玉的心思,淡淡一笑,道:“劳母后挂念,黛儿的身子如今调养的极好,母后自不用担忧。”   太后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那水宸却是看了看水溶和黛玉,笑道:“溶王弟和王妃自来伉俪情深,朕想,溶王妃的事情,王弟自然是更为上心。”   水溶淡淡的看了水宸一眼,却似是没有听到水宸的话语,只轻轻的将黛玉的鬓发挽于耳后,两人却是相视一笑,仿若无人之境。   水宸看着水溶的容色,心中有些气怒,更是有些不悦萦绕心中,端起手中的碗箸,淡淡一笑道:“今儿听说那江南沐家的管事沐尘竟是到了溶王弟的府中。”   试探的眸子静静的凝望着水溶,看着水溶的反应,水溶却是眉目不抬,淡淡地道:“皇上想知道什么?”   冷冷的锋芒毕现,没有丝毫圆滑的转圜语气,让水宸微微一窒,看了看太后不悦的神色,笑道:“朕不过就是十分的好奇,听闻那沐尘亦是一个难得的风雅之人,朕倒是极为感佩,竟是苦于没有机会相见,本想着,若是王弟方便,替朕引荐引荐可好?”   水溶微微一笑,抬眸笑道:“说到底,皇上是九五之尊,那沐尘不过就是一介商贾,登门臣弟府中,不过就是臣弟托人在沐家定了一些江南的特产,原先并不知道来人是谁,倒是皇上果真是极为厉害,竟然知晓那来人就是江南沐家的管事沐尘。”   淡淡的嘲讽语气尽出,让水宸的心中扬起了一些气怒,几乎端不住面上的沉稳,沉淀了心中的怒气,沉声道:“朕也不过就是听人说起罢了,倒是王弟,果真是好生的为王妃着想。”抬眼看了看黛玉,眼中的一抹异样,更是让水溶心中万分的不快。   黛玉冷冷一笑,看了看水宸,面上的清冷愈发的浓烈,淡淡开口道:“皇上此言甚是,王爷对臣妾自来都是极好,这一世之中,能得到王爷的垂青,当真是林氏三生之德,生生世世一世报答不完王爷的恩德。”   回身紧握着水溶的双手,目光清凌凌无惧的凝望着水宸,不因他是一国之君,便有丝毫的怯懦,更是没有一点的害怕,纵然方才所言,有些失礼,但是断然不会让他这般的继续说下去。   听着黛玉话语之中的不悦之色,太后微微一笑,却也不去阻止,那水宸面色更为难堪,却是忽而一笑,道:“溶王妃果然亦是难得之人,世间如同溶王弟夫妇这般之人,当真是世间难寻,倒是朕的不是了。”说着便端起酒杯,自罚的抿了一口水酒,目光之中更多的别样情绪在其中。   皇后看着众人神色,亦是放下了碗箸,细细的打量着水溶的不动神色,云淡风轻,再看看黛玉的清冷孤傲,更是心中有些感佩在心中。   待得看到水宸隐隐含怒的容色,眼中不由得盈满了苦涩,水宸对黛玉的心思,她明白,更是明白水宸的御书房内有一幅黛玉的画像,仙姿玉质静坐梅树之下,那个画面连身为女子的自己都深深为之颠倒,更何况是水宸?   水宸的后宫妃嫔虽然不少,但是对自己尚且称得上是情深意重,但是那副画像好似比之自己和他多年的夫妻情更为重要,但是比之江山社稷,所有的一切便已经不在眼中了。   似是看出皇后的一丝落寞,水宸的心中有一点点的愧疚,却是转瞬即逝,看着水溶身边如明珠美玉一般的黛玉,心中的异样更是渐渐加深,波涛暗涌便在顷刻之间。   太后却是放下手中的碗著,拉着坐在身旁的皇后和黛玉的手,笑看着水宸和水溶道:“别瞧着他们如今一个是九五之尊,一个是亲王之尊,想着当年他们在哀家身边之时,不过就是比烨儿略大了几岁,那时候的淘气事情可是多着呢。”   听太后的话语,水宸和水溶登时有些怔然,相互看了一眼,却是有些别扭的别开眼去。   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两人的别扭神色,太后径自笑道:“当年溶儿最喜欢的就是跟着宸儿,走在御花园内,舞刀弄枪,学习诗书礼仪,兵法国略,一大一小却极为认真的跟着太傅学,哀家记得有一次,宸儿的功课没有做好,害怕被先皇责备,竟是偷偷的躲了起来,最后还是溶儿找到了他,将自己的功课交与宸儿,方才勉强过关,倒是溶儿被先皇责罚了二十大板,当时,打的哀家是心中好生的心疼。”   说到这里的太后,眼中竟是闪着点点的泪光,又道:“哀家真的好心疼,可是溶儿硬是咬着牙,一生也不吭,身上的伤,大概三个月才略略好些。”   听太后说完,水宸的面上有些动容,那件事情历历在目,并不曾相忘,想着当年那个绝强的弟弟,如今亦是长大成人,成了自己的帮手,但是那时候的兄弟情却是随着多年的猜忌已经消失殆尽。   犹记得当年小小的水溶笑着说要陪着自己治理国家,好生的帮着自己,当初的年少感动多年来一直是心中的唯一温暖,不知何时开始,渐行渐远的兄弟如今已经差不多形同陌路,当初的童言仍旧耳边回响,但是却已经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局面。   犹记得当初先皇说的一句话,‘手足齐心,其力断金’饶是天大的事情,有自己的手足在身边,便亦可轻易化解,再多的阿谀奉承,曲意逢迎,皆是比不得一母同胞之兄弟。   水溶听了太后的话亦是微微有些怔然,面上却是带着淡淡地笑容,想着当年举着弓箭看着眼前比自己高许多的哥哥,手挽长弓射下无数的花瓣,那时候的心中隐藏着更多的敬慕之情,以为自己的兄长是天下最为厉害的兄长,心中暗暗以他为目标,处处学着。   慢慢的长大了,先皇逝去,水宸登基,好似自己先时所学他的东西,皆成了水宸的眼中钉,自己从来没有肖想过那个皇位,终究因为从小便已经知晓皇位是太子哥哥的,自己一定要帮着他治理江山。   朝臣的议论纷纷,民间的风雨传闻,皆是让水宸对自己有了更深的猜测,到了这般不可挽回的余地,猜测试探,初进北静王府之时的那些下人,试问有哪一个不是水宸的身边人的?   将那些人一一的遣送出去,装作花天酒地,不管世事的闲王,终究是让太后宽心,让水宸有些放心,可是心中的冷漠愈发的坚硬如冰,兄弟之间形同陌路之人,抬首不过就是点头而笑,虚情假意的伪善面具更是助加了隔阂。   看着水宸和水溶有些动容的神色,黛玉亦是有些沉思,太后微微有些叹息,却是打住不再言语。   缓慢的用膳,却是静谧无声,只听得烛火爆裂之声,跳脱出更为明亮的光泽,面上的若有所思,众人的神情,太后皆是看在眼中,慢慢的更是涌上了一丝丝的喜悦之情。 第一百一十章 话里有话   看着水宸和水溶陷入沉思,太后的心中有些喜悦之色,却也不再言语,水溶面无表情的抬眸看着亦是同样抬眸的水宸,眸光交会之间,却是各自撇开,并不言语。   余下的晚宴却是静谧无声,各自的心思在其中,水溶却是回眸温柔一笑,无声的安慰着有些担忧的黛玉,黛玉看着水溶,轻轻一叹,亦是抬眸一笑,摇头不言!   在太后寝宫之中用过晚膳,水宸乌沉沉的眸子看着水溶片刻,道:“朕御书房之内还有一些奏折要去处理,王弟既然在宫中,就随同朕一起过去吧。”   水溶冷冷的看了水宸一眼,正想要推辞,水宸已经笑道:“既然今儿北静王弟在宫中,就陪着朕一同过去吧,毕竟这江山社稷的事情是重中之重,若是有丝毫的差池,倒是让母后失望,让先皇蒙羞了。”   虽是笑意却是掩不住身为帝王的命令霸气,让水溶更是蹙紧了剑眉,冷冷的眸子清冷如冰的紧紧凝视着水宸,看着他们兄弟之间似有剑拔弩张的气氛,太后登时一声叹息,道:“罢了,罢了。溶儿,你和皇上一起过去吧。”   听太后如此言语,水溶更是身形不动的紧紧盯着水宸,想要看看水宸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水宸却是没有言语,只回身道:“母后,儿子告退。”说着便转身走出了慈宁宫!   太后看着水溶难掩担忧的眸子看向黛玉,笑道:“溶儿你自去吧,有哀家在这里。”   看着水溶仍旧掩不住的担忧,黛玉温柔一笑,回握着他的大手,柔声道:“沐涵,我没事,你自去吧,我在母后宫中等你。”   水溶握紧了黛玉的双手,点了点头,轻声道:“黛儿你当心一些。”说着冷冽的眸子扫视了一下立在一旁温柔浅笑的皇后,淡淡一哼,便随着水宸的脚步离去。   看着水溶离去的背影,太后招手让皇后和黛玉坐下,笑道:“这两个小子从小就是这个德行,倒是这几年愈发的不长进了。”皇后淡淡一笑,笑容之中有些飘忽之色,让黛玉的心中亦是有丝不解。   水溶坐在下首,看着水宸翻看一本本的奏折,却是始终没有言语,不由得亦是冷冷一笑陪着他坐着,好半晌那水宸方才放下手中的奏折,面上却是有些徘徊不定的犹豫之色。   过了好半日,水宸方才抬首,定定的看着水溶,仍旧是没有言语,交握的双手却是有些微微的颤抖,复杂的容色更是纠结不已。   水溶亦是静静的凝望着水宸,面上有些微微的凛然和寒意,秋雨绵绵,冷风从未关紧的窗口飕飕吹来,将屋内蜡烛吹得火苗飘忽,戴权急忙上前要关上窗子,却是被水宸抬手制止住。   双手扣着桌案之上,不时的望着窗外细雨,似是在等待着什么,水溶冷冷的看着窗外细雨,淡淡开口道:“不知道皇上在母后跟前所说的国家大事是何事?难道就是这样静静的听着雨看着雨就算是国家大事了么?”   淡淡嘲弄的语气让水宸更是面上讪讪有些难堪,却是看着水溶脸上带笑的容色,不好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似是心中沉淀了半日,方才开口道:“溶王弟,朕问你一句话,你要照实回答,咱们是亲兄弟,本也不该有丝毫的隐瞒才是。”   水溶嘴角差点扯出不屑的弧度,淡淡开口道:“亲兄弟是不错,皇上对臣弟可谓是百般的了解,臣弟还有什么事情是皇上不知道的么?”反倒是他,隐瞒着自己许多的事情,还在这里说什么兄弟情深,啧啧,真真的不愧是当皇帝的架子。   不用抬头,水宸已经知晓水溶所说的意思,登时有些讪讪的,干咳一声,道:“虽然是知道,但是有些事情还是王弟亲自来说比较好。”   水溶冷漠无言,静静的看着水宸,心中隐约有些明白水宸所想要问的。   起身缓步跺至水溶身边,望着窗外的秋雨绵绵,沉吟了片刻,抬眸看着水溶道:“那江南大商贾的沐家,可以说是独霸咱们宇朝的半壁江山,却是无人见过那沐家真正的主子,只有一个沐尘是一个总管事。”   沐尘虽然只是一个管事,却是有些无以伦比的掌控手段,将江南大大小小的商贾尽数网罗,那沐尘却是独独于北静王府和当年林如海在世之时的林家有往来,其余不过皆是商场之上的盟友,并无人了解他的底细。   水溶冷冷一笑,亦是起身,颀长的身姿遮住半边红烛,黑色的投影映在墙壁之上,无形之中的一些霸气彰显出来,让水宸的心中更是微微一凛。   水溶淡声道:“不知道皇上提起这些,到底想要问什么?”水宸退离了水溶两步,把玩着手中的明珠玉佩,道:“朕并不想问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好奇,毕竟那沐家的可谓是咱们宇朝的金库,富可敌国,若是为敌后果不堪设想,想着臣弟似乎与那沐尘极为交好,倒是想要了解一番那沐家的主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蓦然回身,紧紧盯着水溶的双眸,不放过水溶一丝一毫的神情和动作。   水溶却是神色不动,只是嘴角的嘲讽愈发的浓烈,淡声道:“臣弟不过就是一个附庸风雅之人,那沐尘也算是商贾之中的清流,至于商场之上的事情,臣弟无以得知。”   说着又道:“臣弟今儿倒是有些好奇皇上的目的了,竟是问臣弟沐家的事情,皇上不是说要批阅奏折的么,竟是拿着这些无聊的事情打转,若是皇上无事,请容臣弟告退。”   看着水溶不动声色,水宸更是有些不安,急忙抬手笑道:“王弟这么急着退出去为何?朕现在与王弟商量的正是咱们宇朝的大事,毕竟若是那沐家存在丝毫的二心,咱们宇朝的半壁江山将会消失的无踪无迹,难道这不算是大事情么?”   听着水宸话语之中刻意贬低宇朝的语气,更是忍不住冷笑出声,道:“皇上这话当真是有些可笑,恕臣弟无理,若是果真如此,那皇上手下的军队不是太过无能了?”水宸这些年手中训练的几万精锐之师当真是抵得上千军万马。   乌沉沉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水溶,水宸的心中愈发的有些忐忑,这水溶话语之中所表露的意思,似乎是知晓自己所做之事,若是如此,当真是有些棘手。   沉吟了半日,水宸开口道:“这些年王弟对朝廷忠心耿耿,照理说,朕原也不该过问,但是朕恍惚听到一些传闻,皆是不利于王弟之言,倒是让朕心中有些不得不信的意思了。”   水溶冷冷一笑,看着水宸惊疑不定的神色,淡嘲开口道:“皇上这般倒是有些杞人忧天之意了,臣弟虽然不及皇上明白天下黎民之态,却亦非无德之人,先皇所托,臣弟不敢有丝毫的相忘,若是皇上执意如此,臣弟无话可言。”   听到水溶这般的言语,水宸的心中蓦然一松,笑道:“臣弟这话所言极是,倒是朕有些小鸡肚肠的意味了。”   话语至此,就此打住,毕竟如今到了收网之时,这些事情就暂且搁置一旁,待得将这些线条全部理顺,自该当有重新计算之时。   心中的思绪翻转千万,想着今日太后所言,终究是心中的感触极为深刻,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一点点的镌刻心头,如今重新翻开,却是找不回那时候的兄弟手足情深,多的却是君臣之间的猜忌和隔阂。   水溶终究是他的亲兄弟,今儿的鸿门宴本来极为顺利,倒是太后的一番话勾起了心中的点滴回忆,如今这般的按照计划进行,倒是更多的谴责在心中,不由得心中更是拿捏不定。   看着水宸愈发焦虑的神色,水溶淡淡瞥了他一眼,静静的看着水宸,倒是想要给他最后一个机会,若是果然不改的话,倒是任由他们来处置也就是了。   看着水溶笃定没有丝毫惊慌的容色,水宸心中的不安愈发的扩大,不由得有些怀疑水溶是否已经知晓这件事情,若是已经知晓,此时得罪水溶,当真是有些得不偿失。   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水宸走至水溶身边,踌躇了半日,低低与水溶说了几句,水溶微微挑眉,看着水宸的面容,起身淡淡一笑道:“多谢皇兄,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说着便与水宸告辞,起身往慈宁宫方向而去,那水宸看着水溶不动神色的模样,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思及此,更是有些暗自庆幸,幸好,若是果真按照计划而行,到时候水溶会是自己最大的敌人,水溶快步走出养心殿,大步往慈宁宫方向而去。   水溶回到慈宁宫之时,黛玉正在陪同太后说话解闷,皇后却已经不在太后宫中,虽然知道黛玉无事,但是看到黛玉,仍旧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看着水溶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太后挪揄笑道:“瞧瞧,这就是咱们宇朝最最温文尔雅的北静王爷,素来以都是儒雅之人,这满头大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什么去了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渐渐收尾   没有理会太后的笑意,径自走到黛玉跟前,直到握着黛玉的纤手心中方才真正的安定下来,定了定神,看着太后道:“皇后娘娘呢?”   听水溶问起皇后,太后微微一怔,旋即淡淡一笑,笑容之中带着一点点的伤感,道:“皇后有些不舒服,哀家让她先回去了。”没有过多的言语,却也是尽到了对皇后的保护之意。   水溶冷冷一哼,却也不再言语,拉着黛玉一同坐下,黛玉看着水溶这般的模样,轻声道:“沐涵,你别放在心上,原也怪不得她的。”   皇上虽然是她的夫君,但是更是君臣关系,皇后一族的荣华富贵,一族的性命之责皆在她身上,皇后就是他们稳住脚步的定心石,自来女子的用途无非就是联姻如此,更何况是位于中宫的皇后?   今夜之事虽然水溶并没有十分的说明白,但是她知道,今儿不过就是水宸利用有心人特意设的一个鸿门宴,利用自己来诱出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只是,这般的心思未免太过让人齿寒,莫怪水溶如此这般的生气。   水溶看了看天色,牵着黛玉的手起身,道:“母后,溶儿和黛儿先行回府去,这宫中既然已经风平浪静,母后自可放心。”   想要借着黛玉来引诱他人出动,当真是可恶至极,若不是他是他的皇兄,就算是天子又如何,必当亦是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太后看着水溶隐怒的容色,不由得一叹,摆手道:“罢了,罢了,溶儿你们两人回去吧,今儿的事情母后明白,让你们受委屈了。”满是慈爱的容色看着黛玉,大手亦是握着黛玉的纤白素手,面容之上有些伤感,亦是松了一口气。   黛玉温柔一笑,道:“母后,玉儿和王爷先行回去,明日里带了烨儿来陪着母后,母后还是早些安歇吧。”   太后点了点头,松开黛玉的手,笑道:“罢了,你们先去吧,哀家这也就要歇息了,哀家也怪想那小烨儿的,若是得了空,就进宫陪陪哀家。”黛玉点头答应着,自随着水溶走出了慈宁宫。   撑着绸伞,望着昏黄灯光之中落下的雨滴,一阵凉风袭来,让黛玉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不由得偎紧了水溶温暖的怀抱之中,水溶拉过大披风紧紧的包裹着黛玉,一同走向雨幕深重的夜色之中。   回到北静王府,看着四周戒备森严的王府,正厅院内却是有些凌乱,有些狼狈,扶苏美丽的庭院更是糟蹋的不成样子,管家正在领着众人收拾,黛玉忽而心中一颤,回身看了看水溶,水溶亦是面容一凛,看了看地上的痕迹,急忙扶着黛玉的手往落枫轩而去。   挥开水溶的扶持,冒着濛濛细雨,黛玉快步往落枫轩跑去,让身后的水溶不由得慌张的急忙相随,随侍的宫女亦是快步小跑跟随着水溶和黛玉。   气喘吁吁的跑到落枫轩,看着黄鸢抱着的水烨,心中蓦然一松,顾不得身上淋湿的冷意,快步上前,一把抱过了水烨,紧紧的拥在怀中,脸上的泪珠忍不住啪啪的落在了水烨红嫩的小脸之上。   看着黛玉落泪,水溶急忙拭去黛玉面上的泪痕,转身拿过干爽的衣衫,道:“黛儿,快些将湿衣服换掉,这样不但是你,连烨儿也会受寒的。”   黛玉听了慌忙将水烨交与水溶手中,脱去湿透的外衣,穿上水溶递过来的衣衫,仍是抱过了水烨,道:“沐涵,他们好生的可恶,竟是连烨儿都不放过。”声音抑不住的哽咽更是让水溶心中一痛。   上前将外衣脱去,抱着浑身有些颤抖的黛玉,道:“傻丫头,他们这般的人,还有什么天良可循。”   黛玉点了点头,眸色之中愈发的清冷冰寒,本想着水烨留在府中,会安全一些,毕竟有黄鸢他们守护着,倒也是不怕什么,更何况,亲王的府邸素来皆是有重兵把守,倒是比那个诡谲充满阴谋的皇宫好很多,不想,他们竟是对这般小的幼儿都不放过。   水溶冷冷一笑,抱过水烨,看着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在笑的水烨,不由得脸上亦是一抹笑意,点了点水烨的脸颊,道:“黛儿你瞧,烨儿这小家伙倒还是笑呢。”   抬手拭去黛玉白玉脸颊之上的泪痕,吻了吻她的雪额,笑道:“傻丫头,我们原本也就明白的,何必再伤心?只是这件事情也该有些了断了。”   黛玉点了点头,低声自语道:“其实这件事情最痛心的就是母后,你们都是她生下来的亲骨肉,看着你们其中一个受伤,更痛的只会是她。”   水溶理了理黛玉鬓角的秀发,低声叹道:“是呀,母后的心中自有一番计量,都是她的儿子,无论是舍弃哪一个都是她所不乐意见到的,所以,这些年,我已经尽力在避开皇兄,但是,今日的事情却是我不能原谅他的事情,不管他如何的算计,试探我,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他不该这般的算计到你的身上,就算他是天下的主宰又如何?”   静静的拥着静默无言的黛玉,水溶冷冷的心中亦是有些伤感在其中,想着太后所言,想着小时候的紧紧相随,如今已经随着水宸的权势随着清风一吹而散,再也回不来了。   紧紧的抱着黛玉和水烨,低声道:“黛儿,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咱们就带着烨儿一同去江南,一同去给拜祭岳父岳母,留在黛儿出生的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快快乐乐的过下半辈子好不好?”   黛玉低低浅笑,轻颦黛眉,弯弯菱唇,无声的点了点头,纵然太后百般的想要围拢他们兄弟之间的情意,但是终究是已经挽不回来了。   抱紧了水烨,想着江南的山水,想着如今在江南的惜春,心中的向往愈发的浓烈,渐渐冲淡了心中的一丝伤感。   看着怀中渐渐入眠的黛玉和水烨,将水烨交给黄鸢,径自抱着黛玉往床榻而去,低低的看了黛玉好半晌,方才放下帏帐,轻声走了出去。   听着窗外哗啦啦转为瓢泼大雨的夜色,水溶嘴角噙着一抹更为沁寒的冷然,看着侍立的十六人,道:“本王出去一趟,你们好生的保护王妃和小世子,若是王妃醒来问起,就说,就说本王有事出去一趟。”   说着便拿起蓑衣斗篷转身走出落枫轩。没有让人跟随,水溶径自踏入夜色之中。   走进林家京城的府邸,林鑫已经在门边等候,接了水溶身上的蓑衣和斗篷,请水溶走入屋内,命人沏茶,便让所有人退了出去。   看着所有人退了出去,水溶低低的与林鑫说了几句话,那林鑫登时跳了起来,怒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竟是这般的算计着你们夫妻,倒是将你们当作了挡箭牌似的。”   水溶冷冷一笑,道:“想拿着我们夫妻当做挡箭牌,也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不过,看着今日他尚且有丝良心未泯,暂且放过他。”   林鑫听了细细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旋即坐下道:“这件事情王爷既然已经思虑周全,自然万事可行,只是他们真真的是可恶至极,竟是这般的算计着你们。”   倒不知道那水宸是如何想的,竟是想要拿着黛玉做诱饵,道:“如今那宫中的禧贵妃如何了?”   水溶冷冷一笑,向后倚着椅背,道:“你觉得她会有如何的下场?”看着水溶阴鸷的容色,林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是没有再问。   既然水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谋,那禧贵妃必定是个不得好死的主儿,想要挟持黛玉,想要挟持水烨,倒是他们打错了算盘。   水宸想要拿着黛玉和水烨来诱惑他们出动,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丝毫没有顾及到黛玉的安危,为了稳固江山,当真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水溶凝望着深沉的夜色,道:“我知道他的目的,看着如今水渗四处活跃跳动,他的心中着实十分的不快,以为我是故意在拖延时间,故意的给他难堪,想要拿着黛儿和烨儿的安危来相要挟,他是打错了算盘了。”   水宸虽然说是为了江山社稷,但是千不该万不该这般的对待黛玉,这一次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就此一事,从此了断,其余的路就看着他自己来走吧。   林鑫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就此打住,他知道,黛玉在水溶心中的位置,是独一无二的位子,就连他们的宝贝儿子水烨亦不过就是放在第二位,如何能容忍他这般的算计黛玉的?   水溶冷冷一笑,道:“既然他已经等不及了,那咱们也就收拾了那些人交给他处置也就是了,何必再拖着,为了他的性命着想呢?”   天空的秋雨愈发的没了边际,疯狂的秋风吹落枝头的最后一片落叶,宫中的禧贵妃无故失踪,让整个后宫皆是人心惶惶,水宸亦是派了宫中的御林军相寻。   那禧贵妃的家中更是乱成了一团糟,身为禁宫统领的禧贵妃父亲,更是加快了跟水渗的合作,竟是图谋想要一举里应外合夺下皇宫,擒拿水宸。   皇城之中守卫愈发的森严,宫中之人不得擅自外出,来回采办的太监宫女更是严加看寻,弄得更是人心惶惶不止。   好不容易放晴的天际,露出万丈的光芒,早早起来的黛玉,看着满园之中的秋菊带着点点露珠,迎着朝阳明霞亮丽,更是满心的欢喜。   水溶走至黛玉身后,揽着她的纤纤细腰,道:“咱们这园子里的秋色如何?”黛玉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秋色极好,秋水明镜似的,这秋菊亦是芬芳满庭院,有什么不好的么?”   水溶轻轻一叹,点了点黛玉的俏鼻,笑道:“莫若将母后请了过来赏菊如何?”黛玉微微讶然,看着水溶面上的一丝异样,终究是一叹,笑道:“好极,母后从来没有到过咱们的府邸,今儿趁着清朗,倒是请了她老人家来饮一杯菊花酒才是。”   水溶点头,道:“既如此,这件事情我自会去办,黛儿就好生在家等候可好?”黛玉点了点头,水溶转身便要走开,黛玉却是扯住水溶的衣袖,水溶回身一笑,揽着黛玉,笑道:“怎么?舍不得我走么?”   黛玉俏脸一红,莲足一跺,嗔道:“瞧瞧你,如今愈发的贫嘴滑舌了,倒是快成了门外的那个长嘴鹦哥似的。”水溶听了,作势要呵黛玉的痒痒,吓得黛玉急忙躲了开去,道:“罢了,罢了,沐涵,你还是快些去请了母后过来吧。”   水溶站在远处,伸出手指作势点了点黛玉,便笑着转身往外走去,黛玉快步上前,低声道:“小心一些。”水溶点了点头,便不再回头走了出去。   陪着太后在园中玩赏了好些时候,服侍着太后歇下,黛玉方才坐在绣墩之上,拿起手中的绣品,便已经看到小水烨一身红色的薄袄,摇摇晃晃的扑了过来,跌跌撞撞的模样倒是让黛玉十分的好笑,急忙上前两步接住他,抱了满怀,道:“小烨儿你又去哪里胡闹了?”   水烨咿咿呀呀的说了好些,倒是有些字能听的清楚,身后的黄鸢上前抿嘴道:“小世子倒是没有淘气,只不过好似将王妃最喜欢的一个白玉瓶碰到了。”   黛玉听了霍然转身,明亮的俏眸一眯,一旁的水烨急忙忙的便要躲开黛玉,却是被黛玉抱紧了在怀中,道:“让娘亲看看,看看我们的小烨儿有划伤了手么?”   水烨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给黛玉看,满脸的咯咯笑容,黛玉却是脸色突然一变,重重的拍在了他的小手上,道:“日后不许再去碰那些东西,若是划伤了,娘亲也不会心疼你的。”   水烨委委屈屈的扁了扁嘴,却是看着黛玉的眼神,硬是没有哭出声,搂着黛玉的脖颈,道:“好娘娘,”底下的话语呜呜咽咽听不清楚,惹得黛玉更是一笑,抱紧了水烨在怀中。   看着天空的一朵朵白云飘过,晚霞渐渐升起,心中的不安愈发的浓重,想着如今水溶,更是满心的担忧之情。 第一百一十二章 忠顺垮台   京城云集密雨,天际的大颗大颗的雨珠落下,一夜之间似乎天地已经变色,京城内外重兵巡视,吵吵嚷嚷的捉拿逃犯,或是抄家灭族的马车轱辘之声,让身处落枫轩的黛玉,眉宇之间的担忧愈发的浓烈。   宫中政变,那水渗和禧贵妃父亲竟是想要里应外合拿下皇宫,听说水渗和禧贵妃的父亲皆已经被抓获,皇城之中昨夜风云变色,倒是不知道如今的水溶如何了。   斜倚着栏杆之旁,望着雨滴落下,却是忽而听到一阵脚步声,黛玉回身看时,清眸之中,皆是氤氲雾气,如同亭外的茫茫雨雾,低低连接,一颗颗落了下来,努力的想要甩开,却是甩不掉的落雨纷纷,起身飞扑至来人怀中,哽咽难休的呜咽声,更是让水溶慌了神,顾不得脱去身上的铠甲,紧紧搂着黛玉在怀中。   好半晌黛玉方才略略止住了哭泣,看着水溶铠甲之上尽是泪水,不由得双颊有些薄红,抿嘴羞涩一笑,从水溶怀中抬首,摸着水溶有些疲惫的面容,心中难掩的疼惜。   看着黛玉止住了哭泣,水溶叹了一口气,笑道:“这雨天倒是愈发的冷冽起来,你倒是待在这长亭之中做什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骨,真真的同小烨儿一个模样。”   黛玉小嘴一扁,有些不满的看了看水溶,浓重的鼻音更是加重了咕哝的声音道:“谁让你不知道让人带个信回来?倒是两天都不给王府信儿,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回王府的路呢。”   说着纤手指了指亭外的雨幕,道:“再者说了,这样的天气,哪里这般容易就着凉的?”话未说完,一阵冷风让黛玉打了个喷嚏。   水溶点了点黛玉的俏鼻,拢紧了黛玉的披风襟口,揽着她往屋内而去,口内直道:“方才还说这般的话,可不就是活生生的现世报,自打了嘴巴的?”带笑的话语让黛玉薄红的脸颊更是热烫如火,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却也不再说什么,抿嘴一笑,偎在水溶怀中,往屋内而去。   只要水溶回来了,就算是天大的事情都不算什么,看着水溶的一身疲惫,黛玉心中万分的心疼,轻声一叹,吩咐人准备好了热水,服侍水溶沐浴更衣,道:“沐涵,你略略歇息一忽儿,我去厨房给你准备一些热食来。”   水溶却是摇了摇头,挽住了黛玉的手臂,拉着她坐在身边,道:“乖乖的坐着别动,黛儿莫要去了,我方才在宫中已经用过膳,只乖乖的坐在这里陪着我就好。”   虽然只有两天没有看到黛玉,但是心中的思念却似过了许久一般,紧紧的拥着黛玉,想着宫中的变换,心中的叹息愈发的浓重。   禧贵妃之父为京城护卫统领李严,禁宫所有卫士皆是他所管,那李严自负随同先皇之功,竟是想要将女儿推到中宫皇后之位,却是多年一直没有所愿,水宸更是没有提升自己的官位,心中的不满早就已经十分的深重。   禧贵妃十分不想帮助他父亲,她想要的只是水宸的中宫皇后之位,若是水渗夺得了帝王,就算是他们家中高官厚爵又如何?不过就是她父亲的荣耀,她要的是母仪天下的尊崇和荣华。   那禧贵妃自从吴贵妃的事情之后,多多少少亦是明白了水宸的心思,自然对黛玉恨之入骨,想着若是能将黛玉除去,或是能嫁祸于皇后身上,到时候李严这些年联络的大臣联名上奏,皇后之位非她莫属。   借着水宸让她闭门反省之日,竟是命宫人装扮成她的模样留在延禧宫,自己反倒是大大方方的出了皇宫,径自回去李严的府中,细细商讨了许多,方才回到宫中。   其实这一切水溶皆知晓,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去,手中掌控的小泥鳅倒是不怕她翻出什么风浪。   那水宸却是有些坐立难安,毕竟,那李严虽然不是什么大的官职,却是掌管禁宫守卫,若是同水渗利用外合之势,皇宫只怕会率先沦陷,更何况,如今的紧张时候,想要将那李严调离宫中已经是不可能,更何况那些禁军之中多数是他的心腹,事情变得更为棘手。   恰恰得知那禧贵妃的计谋,明白她的心思,便想要将计就计,利用黛玉为诱饵将他们的势力尽数引诱出来,到时候的防备自然会更加的万无一失,是以听了那沐尘到了北静王府,便借口将水溶和黛玉请到了皇宫之中。   水溶的双拳紧握,想着水宸的计谋现在想起来仍是忍不住心中的怒气上扬,那禧贵妃倒是果真是个草包之人,知道水宸喜欢黛玉,竟是想要将黛玉送到水宸那里,想要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分裂,更是愚蠢的将矛头指向水渗,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先前七夕之时,那些不成材的东西就是禧贵妃所派,竟是不吸取教训,又做出这般没有水准的事情出来,当真是可恶至极。   静静望着跪在地上的水渗,水宸的眼眸之中难掩怒色,沉声道:“水渗,朕和先皇皆待你们忠顺王府不薄,因何竟还是这般的狼子野心不散,妄想谋权篡位。”冷冷的话语冰寒如同窗外冰雨。   水渗却是全然不惧的抬头直视着水宸,冷冷一笑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今日你是胜利者,再来说这些没有用处的东西何用,若是皇上还念着一点骨肉亲情就直接杀了我便是。”   高高昂起的头颅,更是让水宸心中的怒色上扬到最高点,一丝冷酷的笑意溢出唇边,道:“你不怕死,朕知道,那朕就不知道你怕不怕生不如死。”   水渗的面上微微一白,旋即却是笑而不答,扭头望着窗外的大雨滂沱,似是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好半晌方才回身,冷道:“今日若不是水溶相助于你,我们之间未必就是这般的结局。”   水宸微微一震,旋即起身道:“你这话倒是说的出来,就算是没有溶王弟,朕亦是能将你伏诛。”水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却是嘴角一抹淡嘲笑意。   水宸被他的笑意弄得更是冷怒,道:“当年你父亲为了皇位竟是将忠义亲王一家活活烧死在圈禁之地,如今你竟是又要故技重施,想要将这养心殿尽数烧毁么?这般的狼子野心,让朕如何能容忍与你?”   水渗心中微微一凛,抬首看着水宸招手让门外的太监进来,竟是押着忠顺老太妃进来,不由得更为惊诧,急忙上前挥开押着老太妃的几个太监,冷冷的护着老太妃在身后,看着坐在龙椅之上,浑身冷厉君王之色的水宸,心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笃定。   水宸冷冷的看着水渗,淡淡一笑道:“怎么?忠顺王爷还是有些人心在内的么,竟然还能知道关心自己的老母亲。”   水渗拉着老太妃在身侧,冷冷地道:“皇上拿着老弱妇孺来对付我,倒是极好的计量。”满心对老太妃的焦急和担忧,出口的话语更是有些口不择言。   看着水渗失去了分寸的容色,水宸满意一笑,冷冷地道:“既然当初你选择了这条道路,也该早就想到了这一天,现在又何必来说朕的不是?若是有不是,也不过就是你拖累的罢了。”   正要开口让一旁的太监拖了那老太妃下去,却是被水渗一直阻拦住,忠顺老太妃却是突然跪下道:“求皇上开恩,老身这一条性命可以不要,只求着皇上看着同是一家子的骨肉份上,饶恕了渗儿这一回吧。”   看着老太妃跪地求情,水渗的心中愈发的沉重,拉着老太妃起身,道:“是儿子不孝,竟是连累老母亲,母亲莫要怪责。”   那忠顺老太妃看着水渗,眼中的泪珠滚滚落下,她的这个孩儿她明白,自来也是心高气傲之人,自然不会屈居于人下,当年老忠顺王爷火烧圈禁之所,将忠义亲王一家烧死,心中的罪孽便已经太过深重,今日幸而水渗并未酿成大错,可是也为时太晚了。   静静的挽着水渗的手,却是老泪纵横,相对无言,水渗将自己送出京城,可是他忘记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是走到天涯海角,亦会被抓回来,更何况,时时刻刻有人盯着忠顺王府,怎么能走的出去呢?   水宸看着他们模样,冷冷一笑,正要说什么,却是听得门外太监道:“太后驾到。”水宸心中一震,急忙起身走至门边,看着水溶和黛玉扶着太后进来,不由得更是呆了呆,却是淡然一笑,道:“儿子见过母后。”   太后看了看老忠顺太妃,轻叹一声,道:“皇上这几日倒是极为忙碌的,照理说,哀家也不该再来烦扰皇上,只是,哀家心中终究是有件事情放心不下。”眸光看着忠顺老太妃。   水宸有些明了的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太后身旁的水溶和黛玉,淡淡一笑道:“母后有什么事情未了的?竟是让母后亲自走了一趟,使唤人告诉朕一声便是了。”   看了看水宸太后淡淡一笑,道:“哀家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有些不放心皇上罢了。”那忠顺老太妃看到太后,心中的愧疚更为浓重,毕竟这些年太后对忠顺王府的恩德从来都没有少过,今日之事,是诛灭九族的大罪,看到太后,反倒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是。   水宸开口笑道:“母后自回宫歇息,朕无碍,母后自可放心。”太后点点头,上前低声道:“皇上,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不管儿孙如何,心中终究是要存着仁慈才是。”   话语点到即止,便携着黛玉的手一同离去,水宸若有所思的看着太后和水溶黛玉三人离去的太后携着水溶和黛玉的手缓缓前行,屏退了身旁的所有太监宫女,笑道:“今日之事,若不是你们提醒哀家,哀家当真是不知道,那水渗虽然荒谬作乱,但是老太妃终究还是良善之人,这些年为了忠义亲王府中的冤魂,她一直居于庙堂之中为的就是能给水渗减轻一些罪孽。”   黛玉挽着太后的手,却是低眉不语,御花园内的秋菊沾染露珠,妖娆的在寒风之中绽放出一抹丽色,孤傲冷漠之色不能比拟。   水溶沉吟了片刻,道:“只怕过些时候,儿臣就要和黛儿去江南一趟了。”太后听了心湖一震,握紧了水溶和黛玉的手,叹道:“罢了,罢了,哀家知道今日你们既然陪着哀家前去找宸儿,就必定存着些心思,也罢,既然京城之中的事情已经完结,你们避避也好。”   水溶和黛玉相视一眼,却是对眼一笑,不是避避而已,而是日后留恋山水,不以皇室宗亲之尊,只想过着普通百姓的生活罢了,至于京城,除了太后,当真是再没有留恋之人。   太后的心中终究是有些担忧之色,眉宇之间的褶痕愈发的浓重,竟是化不开的浓愁和担忧,黛玉轻声开口道:“母后自不用担忧,皇上自来最是遵从母后的意思,忠顺老太妃必然无碍,只是忠顺王爷却是不可能再有生还之机。”   太后点了点头,叹道:“是呀,水渗犯上作乱,意图谋权篡位,已经是株连九族的死罪,若不是他为皇亲,倒不知道这一举动,能将多少人置于死地。”不过这也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一味的宽容,反倒是会给他再一次的机会,养虎为患终会成为大患。   更何况当年忠义亲王千岁一家大大小小的几十条人命,也该算算清楚了才是。   剪不断的雨珠,落在深秋冰冷的湖水之中荡起阵阵涟漪,哗啦啦的雨水从瓦当留下,挂在屋前似是银河落九天,静静依靠窗边,望着窗外被风吹雨打的残菊,心中的惆怅愈发的浓烈,秋菊散尽,雨打枝头,花黄残枝尽落地,秋日凄凉一色愈发的接近冬日萧条之冷。 第一百一十三章 流言蜚语   然然白蝶翩然,一览皆是雪白的天地,银亮迷离,呼呼的北风从耳边飘落,夹杂着一点点的流言蜚语。   水渗谋反被诛一干牵涉之人皆被绳之以法,抄家灭族更是不在少数,忠顺王府除了忠顺老太妃被强行送到了慈云庵,其余家奴仆人皆被编册贩卖,家中妇孺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京,赫赫一时的忠顺王府如同当年的贾府一般,哗啦啦的大厦倾倒,无人再敢提及忠顺王府丝毫。   水溶抖落斗篷之上的白雪,大步踏进屋内,就听到黛玉柔声细语的在教水烨说些什么,坐在黛玉跟前的水烨看到水溶进来,脚步不稳的上前,脸上灿烂的笑意更是迷人,道:“爹爹。”   黛玉微微有些诧异,回身看到水溶,微微一笑,点了点水烨的额头,道:“这个小烨儿当真是个鬼精灵。”水烨咯咯一笑,回身搂着黛玉的脖颈,乌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水溶和黛玉。   水溶温柔一笑,烘去身上的寒意,上前搂着黛玉和水烨在怀中,轻声道:“你们在做什么呢?”黛玉淡淡一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都是这个小烨儿,竟是抓着书本不放,似乎对撕书极为感兴趣,这不,就拿着书籍略略教他一些罢了。”   水溶捏了捏水烨的鼻子,笑道:“想撕就撕吧,只要烨儿高兴,反正那几本破书原也不值什么。”随手丢开了那一本看着有些破旧的书籍,眉眼都不抬一下。   听了水溶这番话,倒是让一旁的雪雁和黄鸢有些目瞪口呆,对望了一眼,亦是无奈一笑,亏得他们这一家子竟是将这些东西视为草芥,要知道这些可都是外面的那些所谓读书之人,千金难得之书,倒是被他们当成了可有可无的一堆废纸,任由水烨来处置。   黛玉嗔怪的看了水溶一眼,嗔道:“沐涵,你倒是这般的纵着烨儿胡闹呢,这些书籍虽然不是什么好的东西,但也是极其难得之物,若是无用,交与有缘人再去相传也就是了,倒是让你这般的糟蹋了呢。”   水溶听了却只是一笑,揽着黛玉在怀中,道:“黛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父子为娘子是从。”调侃的语气却是真心的话语,让黛玉听了更是好气又感动。   亲了亲水烨,回身将他递于一旁的黄鸢,淡声道:“你们带着小世子先行下去。”黄鸢几人诺了一声,便抱着水烨走了出去,随手关上了房门,独留下空间给他们夫妻二人。   黛玉有些诧然的看着水溶,水溶淡淡一笑,挽着黛玉的纤手坐下,两人十指相扣,紧紧相随,眸光交会数不尽的浓情蜜意。   看着水溶面上的一丝愉悦之色,黛玉亦是没有开口言语,静静的等待着水溶,好半晌水溶方才揽过黛玉螓首靠在胸前,笑着开口道:“黛儿,若是现在去江南,黛儿以为可好?”   黛玉偎在他怀中,听着他话语之中的一丝异样,淡淡一笑道:“好呀,如今这边风雪侵袭,倒是比不得江南的薄雪微微,早走晚走都是走,倒不如快些离开才是。”   水宸如今除掉了水渗,更多的朝廷政局皆独握手中,如今独树一帜的北静王府,成了各个府中争相巴结的对象。   想着今日在宫中皇后言语之中的暗示,黛玉的心中有些稍稍的不快,却是同皇后说了一句:“皇后位于中宫之位,臣妾不了解皇后的心思,皇后更是不了解臣妾的心思。”   不在乎皇后的不解和愕然,却是着实厌烦那些所谓送上门的闺秀,真真的是成了鬼不成鬼,人不成人的‘佳人’了。   看着黛玉俏脸上的一抹薄怒,水溶心中的沉怒愈发的浓重,这起子没有脸面的东西,必定又是叨扰到皇后和太后那里,竟是惹得黛玉这般的不快,当真是可恶到了极点。   水溶轻轻托起黛玉的玉颜,柔声笑道:“傻丫头,何必让这些不快的事情兜在心里的,瞧瞧,这小脸都皱成什么样了?”温柔的抚平她眉宇之间的褶痕,轻柔的劲道怕碰痛了黛玉。   黛玉直视着水溶的眼眸,嗔道:“你有什么好的,竟是让他们这般的惦念着。”水溶邪魅一笑,鼻尖抵着黛玉的鼻尖,笑道:“为夫没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一个凡夫俗子罢了。”   说着眼珠一转,道:“再者说了,为夫的好处,也只有娘子能慧眼相识罢了,其余的那起子人不过就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蚊子臭虫罢了。”   黛玉拧了拧他的厚脸皮,纤手刮着脸颊,嗔道:“你羞也不羞,竟是这般拐弯抹角的说自己是英雄呢。”想着水溶方才对她们的评价,却是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亏得水溶想的倒是快的。   水溶有些痴然的看着黛玉的笑靥,轻柔的吻住她的粉嫩唇瓣,温柔怜惜,好半晌方才捧着黛玉娇俏的小脸,道:“我可是从来没有什么想法的,倒是娘子别放在心里才是。”   黛玉点了点头,心中自然是相信水溶所言,可是却仍是兜在心中,不舒服的感觉压的她有些难受。   市井坊间传闻的话语虽然有碍于北静王府的名声,却是更多的酸腐之人抨击水溶和黛玉,说是水溶被迷住了心神,竟是王府之中只有一个正王妃,黛玉倒是成了蛊惑人心的狐媚子,这些流言蜚语虽然不敢如何喧嚣,却仍是被水溶知晓了。   满目的嗜血之色让坐在一旁特地来报信的卫若兰亦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书房之内一时静默无言,好半晌卫若兰看着水溶渐渐平静下来的神色,更是一股毛骨悚然的冷意袭上心头。   水溶回身看了看卫若兰,淡淡一笑道:“若兰,这件事情,我早就已经料到了,你自可放心,我来处理这件事情。”既然他们在天子脚下不怕死的释放这些流言蜚语,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黛玉在他的护卫之下,若是再被这些流言蜚语牵扯,当真是他这个丈夫太过无能,不能给他依靠。   卫若兰点了点头,道:“师兄虽则如此,但是也该万事小心,这件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的简单。”敢于对当朝的亲王流言蜚语,若是没有足够的支撑,断断不会这般的蜚短流长,所有传出的话语亦不过就是一个老者所言,倒是更为觉得蹊跷,是以今日便急急的赶来告诉水溶,谁承想,水溶却已经早就知晓。   水溶面无表情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的神情更为冷冽骇人,既没有点头亦是没有做什么表示,只是淡淡的挥手让卫若兰出去。   踏步走入落枫轩,将面上的怒色和冷然尽数收起,扬起温柔的笑意望着在园中堆雪人的母子两个,相似的容颜灿若枝头红梅,红脂缤纷,映衬白雪琉璃世界更是难得的色泽。   小小的水烨步履方才稳当,却是不甘寂寞的迈着小短腿和小小的脚,穿着厚厚的羊皮小靴踩在雪地上面,和黛玉一同玩着白雪,倒是惹得黛玉十分的担忧,时不时的上前双手相环护着小水烨。   却是不妨脚下一滑,惊叫声尚未出口,便已经稳稳的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悄然抬眸看到是水溶,登时松了一口气,却是忽然想起水烨,急忙推开水溶,看到水烨的时候,急忙上前抱着水烨起身,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小的水烨紧紧的巴着水溶的衣摆,圆滚滚的小身子趴在白雪之上,却是厚厚的衣服将他支撑了起来,丝毫没有碰到白雪,圆圆的小身子极为可爱,红扑扑的小脸蛋似是枝头红梅一般,让黛玉忍不住轻轻亲了亲。   水溶看着他们,叹道:“这大冷的天,黛儿倒是领着烨儿出来淘气,竟还堆着雪人,真真的是小孩子的脾气。”淡淡的眸子扫视了一旁服侍的一干婆子和丫鬟,吓得众人急忙跪下,竟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黛玉看了看水溶面上的悒郁之色,心中却是一紧,淡声笑道:“这有什么的,不过就是出来玩耍一番罢了,倒是不怕什么,你们先起来吧。”看着地上的众人,黛玉让他们先行退出了落枫轩。   水溶无奈的点了点黛玉的俏鼻,笑道:“我呀,这辈子当真是被你吃定了。”黛玉咯咯一笑,托着水烨在怀中,笑道:“我可不敢吃定王爷,若是不然,岂不是更让人笑话的了。”摆弄着水烨白嫩嫩的小脸蛋,出口的话语却是带着淡淡的伤感之色。   看着黛玉有些落寞的小脸,水溶面上的疼惜愈发的深重,揽着黛玉在怀中,道:“黛儿你怎么知道?”黛玉指了指眼睛和耳朵,笑道:“我可是长着眼睛和耳朵的,这外面的风言风语,倒也是能耳听目视一些,沐涵,你不用瞒着我。”   接过水烨在怀中,搂着黛玉纤腰往屋内而去,淡淡地道:“这些口放厥词的酸腐之人,不过就是一些没有章法没有礼仪的所谓书呆子,他们的话,自是不必放在心上。”   黛玉点了点头,眸色之中却是带着丝丝的坚定,淡淡地道:“我们自是有我们的生活,他们的风言酸语,倒也不必萦绕心中。”   骨子里的傲然和冷清,让黛玉更为不屑他们这些随波逐流的风言冷语,只要水溶明白,水溶懂得她,那,全世界就已经站在了她的这一边,虽然有些麻烦,路途的荆棘亦是不会少,倒是有水溶相伴,再多的苦难亦是能大步踏过去。   生来的傲骨,更是不屈服于这些蜚短流长,既然他们这般的言语,那自己偏偏要和他们背道而驰,她相信水溶,更是对水溶信任,就算是最后的结局不堪,亦是轰轰烈烈走过一场,此生便已经没有了遗憾。   看着黛玉面容之上闪过的一丝悲哀之色,水溶心中蓦然一紧,将有些昏然欲睡的水烨放在床上,紧紧抱着黛玉在怀中,道:“黛儿你放心。”   黛玉笑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紧紧回握着水溶的大手,坚定的信念贯穿他们夫妻的心中,心有灵犀一点通,懂得的是彼此的心意,一个眼神便已经足够明白对方的一切。   黛玉却是忽而轻声一笑,道:“沐涵,你说,他们这样的市井之人,倒是极大的胆量,议论皇室中事,而且是在天子脚下,却是无人阻拦,这岂不是更为让人可笑至极?”忽闪闪的明亮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水溶,清澈透明,却是犀利的凌然。   水溶淡淡一笑,亲了亲黛玉娇嫩双颊,轻声笑道:“通常所谓的流言蜚语皆不会止于智者,既是如此,咱们就同他们斗上一斗,倒是要瞧瞧,他们的嘴脸何时暴露。”   黛玉点了点头,明亮的眼眸却是有一瞬间的黯淡,旋即却又飞扬起来,淘气地道:“也罢,既然这般,咱们回江南的世间虽然再来推迟,可是也不该任由他们这般的欺辱到咱们的头上。”霎霎的眼眸清冷透彻,让水溶更是爱怜的深深一吻,道:“好,将他们这些人好生的‘答谢’一番,咱们就远离这里。”   黛玉点了点头,虽然想着江南的山山水水,可是这些事情若是不能解决,倒是累及了水溶的声明,只是,这件事情只怕没有这么的简单,堂堂的北静王爷,何等的位高权重,这些朝臣和皇上竟然是无动于衷,倒是有些让人玩味的意思了。   朝臣的蜚短流长倒是皆为了自己的女儿,倒是不知道水宸的心思是何意思,将自己和水溶再次推上风头浪尖之上,不知道他的目的所为何?   冬雪纷飞,愈发的浓重,枝头的红梅妖娆绽放,多多接连如同天际一朵红云,黝黑的枝干被白雪覆盖,玉白的花瓣如同冰绡,难分难明! 第一百一十四章 溶宸针锋   红梅若脂,尽显妖娆,冬日的萧条,因为有些红梅的映衬,多了一丝春日里的喜气和活泼,装点出无双的莹白红泽光芒。   踩在皑皑白雪之上,极目望去尽是翠绿松柏和红脂梅花,一丝一毫的冬日丽色皆是无双,妖冶到了极致,轻轻提起裙摆,白貂皮大氅披在身上,一团团大红色的枫叶绣在上面,艳丽妖娆不亚于红梅白雪。   羊皮小靴厚厚软软的踏在上面,轻轻浅浅的脚印极为可爱,出风毛的雪帽衬着红润白皙的小脸愈发的清丽如诗!   “踏雪寻梅”咯咯笑声溢出,让一旁的水溶亦是笑意不止,小心的扶着黛玉坐着,看着红梅近在咫尺,放缓了脚步,道:“黛儿,你慢点,这白雪可是滑溜的紧,若是不小心摔着,可别哭鼻子哦。”   黛玉咯咯一笑,扯着水溶的手,道:“若是我摔到了,必定会拉着沐涵一起摔倒,到时候可不就我一个哭鼻子了哦。”俏皮的小手抬起来,踮起脚尖,揉了揉水溶冰凉刚毅的脸。   大手覆盖在黛玉纤手之上,温暖着她冰凉的小手,笑叹道:“你这丫头,这般的天气,还是淘气,手这么凉,小心一些。”   黛玉蓦然抽回了手,小跑步往梅林而去,格格娇笑不绝于耳,却是忽而脚下一滑,尖叫声尚未出口,一双强健的手臂已经揽着她纤纤柳腰,让她免于跌倒雪窝之中。   无奈的一笑,挽着黛玉的手走至红梅之下,抬手拉下开得正茂的一枝红梅,抖去上面的白雪和冰块,拉低了花枝给黛玉。   轻轻抚摸着红梅,黛玉的眼中有些痴然之色,想要折下,却是摇了摇头,道:“还是让它们长在这花枝之上,莫要入世,倒是玷污了它们的清灵之气了。”   水溶折下一小枝递在黛玉手中,揽着她入怀,笑道:“傻丫头,处于这里的红梅早就已经入世,又何来的清灵之气呢?”   黛玉微微一呆,笑道:“是我愚了,这红梅本就已经处在世间,若是想要独立于红尘世俗之外,倒是有些个不伦不类了。”   把玩着手中的红梅,望了望周围的殿宇楼阁,威严华丽的宫殿,却是垂首望着脚尖默然不语。   似是瞧出了黛玉的一点不快,水溶揽着黛玉走到亭中坐下,道:“红梅虽然入世,虽然已经摆脱不了尘世之态,但是它却仍是有自己的傲骨,有自己的独顶风雪的气度。”   黛玉扑哧一笑,道:“罢了,罢了沐涵,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咱们还是快些去给母后请安吧,倒是在这里折母后的红梅,若是母后知晓,必当不会轻易饶恕了咱们的。”   水溶扶着黛玉起身,笑道:“母后可是不在乎这一点点的红梅,就算是全部折了去,说不得母后还会更加的高兴呢。”   黛玉横了他一眼,却是抿嘴一笑,道:“愈发的说的没了体统了,真格的是说不你。”   夫妻两个笑笑闹闹的往慈宁宫而去,面上的阴霾亦是散去了不少,但是携着黛玉的大手却是紧紧相握,就怕一个松手,竟是会抱憾终身。   走入太后的慈宁宫,只觉得一阵温香扑鼻,黛玉脱掉了外面的大氅,走入暖阁之中,看到太后正坐在暖榻之上同皇后说着什么。   抬首看到水溶和黛玉进来,太后脸上的一丝不快登时散尽,招手让黛玉和水溶上前,道:“可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竟是忘了哀家这个老婆子了,该打。”故意扳起的容颜,佯装怒气。   黛玉抿嘴一笑,道:“玉儿可不敢忘记了母后,若是忘记了,倒是讨母后的打了,这不,玉儿特地折了一枝红梅来孝敬母后。”双手捧着红梅至太后眼前,满脸笑容愈发的清妍可爱。   太后撑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罢了,罢了,倒是拿着哀家的红梅来讨巧,更是该打。”握着黛玉的纤手,细细摩挲,正待说什么,却是觉得手中一空。   抬首看时,却是忍不住一笑,水溶拉着黛玉的手握着,却是瞪视着太后,看着黛玉红透的玉颜,太后笑道:“瞧瞧,这个醋坛子,如今愈发的德行了,竟是这般的对哀家。”   水溶淡淡一笑,道:“母后若不是为老不尊,溶儿倒也不敢。”一句话说的太后登时瞪圆了眼睛,道:“你这小子混吣些什么?”   水溶淡淡哼了一声,却是不再言语,径自拉着不好意思的黛玉坐在下首,不让黛玉坐在太后身畔!   看着水溶这般,皇后亦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倒是让母后和北静王弟夫妇这般的高兴的,能说给朕听听吗?”话音甫落,便已经看到水宸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满面含笑的神色,眼眸却是径自看着水溶和黛玉,水溶淡扯唇角,携着黛玉起身与他行礼,水宸抬手笑道:“罢了,这里也只有咱们一家人,北静王弟不用这般的客气。”   黛玉行礼之后便退到了水溶的身后,面容之上难掩的不悦之色,并不去理会水宸。   水宸看着黛玉冷冷淡淡的容色,眼眸之中有些异样,却是走至太后身边坐下,道:“今儿怪不得母后这般的高兴呢,竟是溶王弟和溶王妃来母后宫中了。”   望着几案之上的一枝艳脂红梅,不由得抬手擎起来细细瞧了瞧,目光看了看黛玉,道:“好赞的梅花,倒是折花之人极好的品味。”   太后微微一笑,接过那一枝红梅,笑道:“这可是溶儿夫妻两个折给哀家的,难得皇儿也喜欢,果真是他们用心了。”   水溶冷冰冰的眸子静静的看着水宸的眸子,却是一直无言,坐在一旁的黛玉暗自皱起黛眉,笼烟般的眉峰蹙起,清凌凌的双眸之中尽是秋水冰寒之色,微抿红唇,却是不屈的倔强。   水宸细细审视了水溶和黛玉的容色一番,开口笑道:“溶王弟除掉那水渗有功,朕还尚且没有封赏下来,不知道王弟可想要什么封赏?”   水溶淡淡一笑,道:“臣弟不敢居功,更是不敢要皇上的恩典,正如先时皇上所言,江山是祖宗传下来的江山社稷,这原是皇上的功德。”   淡淡的话语,却是不理会水宸的意思,封赏?哼,不过就是他的一个试探理由,何谓封赏,莫说他无心任何的女子,就算是自己如同其他皇室宗亲一样,水宸未必会将朝中的权贵重臣之女嫁入北静王府。   如今想要借着这次诛灭水渗加以封赏,倒不是他的行事作风了,看着他看向黛玉的目光,水溶愈发的冷漠如冰,若是打着别样的主意,这个兄长不认也罢。   太后轻声一叹,道:“皇儿,溶儿说的极是,江山社稷是咱们水家祖宗历代传下来的伟业,如今风平浪静了,倒是能好生的歇息一番才是。”   水宸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水溶和黛玉,笑道:“朕闻听如今这些朝廷权贵之女皆是才貌双全之女,王弟府中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侧妃存在,倒是让人笑话咱们堂堂宇朝的亲王,竟是无人服侍了。”   此话说的极为逆耳,极为挑衅,水溶听了更是深眸之中尽显冷芒,抬首定定的看着水宸,道:“臣弟先时已经与皇上说的极为清楚,臣弟这一生王府之中只有一个王妃相伴白首便已经足够,无福消受其他。”   水宸微微一窒,看着一旁的黛玉亦是冷若冰霜,不由得一颤,笑道:“虽则如此,但是倒是让外人笑话了咱们皇室了呢。”   水溶嘲讽一笑,道:“虽然是民间舆论,可是终究是天子脚下从不曾发生这般的事情,至于事情到底的真相如何,臣弟想,皇上一定会查个明白的,胆敢议论皇室之事,这件事情臣弟亦不会就此罢休。”   水宸眼眸之中有些闪动,却是若无其事的一笑,道:“这话倒也极是,这件事情到底也是无风不起浪,若是想要尽快平息下去,倒也是有一个办法。”   水溶冷冷一笑的打断了水宸的话语,道:“不管是什么办法,恕臣弟不能遵从,皇上是一国之君,天下大事皆等着皇上来裁夺,臣弟这些家务事就不劳烦皇上费心了。”   怒气愈发的上扬,看着水宸的眸子更是不畏不惧,倒是让水宸微微一凛,却是参杂着一丝怒气,冷声道:“王弟的意思是说朕多管闲事了?你的事情毕竟牵扯到皇家体面,朕原也是为了你着想。”   一直一旁冷冷不言的黛玉,此时听了水宸的话,却是冷笑一声,起身道:“请皇上恕罪,听臣妾一言,皇上说是皇家体面,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却是无人前去扫除这些有污皇家体面的话语。”   轻轻雅雅的嗓音却是止住了水宸未出口的话语,面上有些讪讪的难堪,为的是黛玉一针见血的言语,为的是黛玉清灵透彻双眸之中的了然和嘲笑,仿若看透了一切事务一般,不由得更是讪然不知如何说起。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扭转局势   听完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太后呈现的却是更多的无力感,这两个都是她的孩子,本以为已经过去的事情,如今重新掀起来,却是这般的针锋相对,如何不让她心中伤感的?   水溶静静的凝视着水宸半晌,忽而一笑,笑的极为嘲讽,那水宸心中一凛,警惕开口道:“溶王弟你笑什么?”   收起嘴角的笑意,水溶紧握着黛玉的手,道:“方才皇上说什么能解决的办法的?臣弟倒是想要知道,恭请皇上明示。”   不承想水溶会说出这般的话语出来,水宸登时呆了呆,心中思绪百转,定定的看着水溶好一会,方才笑道:“朕的主意说出来,倒也是玉成一桩美事。”   水溶拱手道:“臣弟聆听圣训!”   “王弟府中侧妃姬妾俱无,倒不如让她们其中的一两个进王府,服侍王弟和王妃。倒是能消除这些流言蜚语,于你,于北静王妃,皆有好处,如此两全其美的法子,岂不是个好法子?”   神情之中的点点闪烁,却是嘴角含笑的看着水溶和黛玉。   水溶看着水宸这般的模样,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冷然,淡淡地道:“不知道皇上选的是哪一家的千金小姐?可否让臣弟见识见识的?”   出口的话语让一旁的太后和皇后皆有些愕然,黛玉却是淡淡的看着水宸,并不言语。   水宸听着水溶如此爽快的回答,一时之间竟是无法适应他的转变,把玩着手中的碧玉扳指,看了看太后不悦的神情,擎起茶碗细细品了一口茶,似是思索着什么,看着戴权躬身进来,淡淡一笑,不动声色的开口道:“不知道王弟可有瞧中哪一家的姑娘的?”   似有若无的凌厉之色,扫视了一眼殿外,水溶冷冷一笑,道:“皇上所谓的两全其美的法子,不都是皇上想出来的么?倒是询问臣弟的意思,臣弟并不知晓其他人家中之事,更何况一些自比卓文君的深闺之女呢?”   嘲讽的话语倾泻而出,让水宸的面上更是尴尬到了极致,让方才走至慈宁宫,候在殿外的一干老臣亦是面上有些铁青之色,几乎挂不住老脸的一点尊严和羞耻。   水宸放下手中的茶盏,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浓重,道:“王弟此言过了。”   虽然过了,却是实话,身为朝中权贵之职,却是想着如何的攀龙附凤,倒是还不如那卓文君,竟是红拂一般的女子,说是慧眼识英雄,若非见到那李靖的才貌,未必会有所谓的慧眼。   殿外的一干老臣几乎有站不住的颤然,却是静静的候在殿外,不敢出声。   太后却是挥手道:“罢了,你们都别说了,这件事情,哀家倒是要查到底,倒是要瞧瞧究竟是何人散播出来的谣言,竟是诋毁咱们水氏皇朝的清誉。”   顿了顿,看着水宸和水溶,道:“既然溶儿无心纳侧妃,皇上若是再苦苦相逼,岂不是有些太过不近人情了?更何况,皇上登基以来方才有两次选秀,如今这宫中的贵妃和皇妃之位皆是虚悬,后宫宫女也该发回原籍,皇上倒是不替自己操心,竟是关心起溶儿来了。”   听了太后的言语,水宸面上登时一窒,一旁本来端庄坐立的皇后,亦是忍不住眼中有些慌乱之色,眼中的淡淡哀伤袭上眼眸之中。   盈盈秋波看了看太后薄薄的责备之色,黛玉一声轻叹溢出,水溶却是冷冷一笑,端起白玉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感觉盈满喉头。   似是没有看到皇后的异样,太后仍旧笑道:“这选后妃和宫女的事情就交给皇后来办吧,内务府着手将花名册全数整理出来,各府中尚未出阁的姑娘皆登记名册之上,听说这些闺秀皆是才貌双全的佳人。”   水宸抬首正要拒绝,却是被太后制止,定定的凝望着水宸道:“皇上就不必推辞了,如今后宫极为寥落,哀家看着心中也怪堵得慌,趁着如今朝局清明,竟是选了合心的女子来服侍皇上才是。”   说着抬手让身边的嬷嬷上前,道:“去将那些朝臣们请进来,皇上选秀这么大的事情,哀家倒是想同他们商议一番才是。”   殿外的大臣们听了太后话语之中的不悦之色,不由得皆是捏了一把冷汗,随着那指引嬷嬷走入太后宫殿之中,黛玉和皇后早就已经起身避开了去。   水宸万分不悦的看着太后维护水溶和黛玉的意思,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凌厉的凤目扫视了一番垂首恭谨的大臣们一眼,道:“你们也都听到了哀家和皇上的谈话,也罢,省的哀家再叙说一遍,就依从哀家的懿旨行事,去内务府着报府中闺秀,记于花名册之上。”   那些大臣诚惶诚恐的听着太后话语,却是有些人暗自欣喜,自觉自家女儿若是能成了皇上后宫嫔妃,自然比在亲王府为侧妃或者姬妾的好,遂急忙躬身道:“微臣遵命。”   退出了慈宁宫,自有太监领着他们往宫外而去,慈宁宫之内只剩下太后和水宸水溶三人,静谧的空气凝结着不悦的沉重,只余下窗外沙沙作响的狂风吹动枯枝。   水宸看着太后,道:“母后为儿子选妃,儿子自然是万分感激,只是,终究这北静王弟府中,未免太过不成体统,倒是让外人说母后有失偏颇了。”   太后道:“哀家并不在意他们说什么,更何况,皇上身为一国之君,鞠躬尽瘁,为国为民,多几个妃嫔倒也是不算什么,谁人胆敢再三言两语,哀家必定不会轻饶。”   听着太后话语之中的绝对不妥协,水宸心中的怒气愈发的沉重,起身看着一旁同样迎视着自己的水溶,甩袖离开到:“儿子书房尚且有许多未处理完的奏折,竟是不能陪同母后,望母后恕罪。”   拂袖出了慈宁宫,为了太后言语之间的维护,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份担忧,更是为了那个清雅女子而生气,摔碎了龙案之上的砚台和茶盏,却是消不掉的怒气。   看着水宸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太后看着水溶却是一叹,道:“本来不想你们兄弟到了这种地步,不承想,还是到了这种地步。”   略有些疲惫的声音溢出一丝烦闷和哀伤,水溶却是淡淡的没有开口,只是无声的拍着太后的手。   太后拉着水溶的手,道:“溶儿,你别怪你皇兄,他生来多疑,如今沐家的事情没有清楚,他断然是不会罢休,这件事情哀家本来是要告诉清楚他的,怕为你们夫妻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如今瞧来,也只有解开这个心结,才能真正的放心吧。”   水溶淡淡一笑,道:“若是皇上当真是明白,想想这些年沐家的所作所为,亦是断然不会如此,母后放心,这件事情儿臣心中自有分寸。”   流泻出的嘲讽笑意却是有些无尽的刚毅,水宸的心思他明白,朝中的这些老臣不过就是他的一块探路石,想要摸清沐家的底细,以为黛玉是沐家的主子,千方百计的想要做出什么事情出来,当真是可笑至极。   太后满是担忧的眸子凝望着水溶,淡淡地道:“其实,当年若不是你父皇明白你皇兄的性子,更是知晓水渗的活动,是断然不会成立这沐家的商贾动脉,其实一切终究还是为了水氏江山,名义上是你和玉儿的沐家,却是咱们皇室的顶梁柱,只可叹,你皇兄,如今还是看不明白。”   夜空深沉如水,寒风呼呼的吹着,冷冷的雪花从天而降,太后披着大斗篷,扶着黎嬷嬷的手往养心殿而去,寒冷的风中,闻到一股清幽的梅花香气,却是冷香沁入心中。   走至灯火通明的养心殿,制止了通报的太监,太后让身后跟随的众人留在殿外,更让养心殿的守卫皆守护在殿外,径自走入养心殿内。   看着水宸正坐在龙椅之上沉思,手中的朱笔亦是未曾落下,不由得更是一声叹息!   听到叹息声,那水宸回过神来,看到太后过来,急忙起身道:“这天寒地冻的,怎么晚了,母后怎么过来了?”   太后任由水宸扶着坐下,看着水宸道:“皇上,哀家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的事情放不开,你是哀家的骨肉,哀家如何能睡得着呢?”   水宸看了看太后,却是淡声道:“母后的心中本就向着北静王弟,朕贵为天子,自然什么都不缺,母后自不必挂念。”   有些赌气的话语,让太后听了不由得心中有些戚戚然,多少年了,自从水宸登基之后,他们母子之间的对话,从来都是局限于太后和皇上之间,母子之间的亲情已经所剩无几,如今倒是心中略略好过一些了。   似是觉得自己话语之中有些赌气的意思,水宸干咳一声,道:“儿子的意思是,既然母后不想让溶王妃伤心,朕亦是无话可说。就此作罢也好,让那些女子进宫也罢,朕都没有意见。” 第一百一十六章 母子对话   静静的看着水宸片刻,太后一声轻叹,“宸儿,你和溶儿都是哀家的骨血,哀家自视你们一般模样,只是,这些年终究是有些事情错开了,就全部错了开去。”   听着太后话语之中似乎别有他意,水宸抬起眼眸,掩不住眸色之中的疑惑。   太后遥望着窗外黑沉沉不见一丝光亮的天色,思绪似是飘到了极为飘忽的远方,却是一声声的叹息声愈发的明显浓烈。轻轻地,缓缓地,将当年的事情一一说与水宸听。   水宸越听越是觉得不可思议,脸上的神色诧异,惊诧,羞愧和略略的悔意,一点一滴的映在面上,脸色忽而青白,忽而微红,转换不定的神情随着太后的话语,竟是控制不住心中的异样。   听得太后说完,水宸陷入了沉思之中,养心殿之中静谧至极,只有窗外呼呼的北风不断拍打着窗户。   太后亦是静静的看着水宸,并不再开口说什么,只是等着水宸的开口。   好半晌,水宸方才抬眼看着太后,面上有些悔意,“是儿子的不是,竟是错怪了母后和溶王弟了。”   原来,独霸江南一方的商业霸主,竟是先皇和林如海一手建造起来,为了守护水氏江山的顶天大柱!沐家的主子是水溶和黛玉,他们的手中执有沐家的信物,执有先皇的信物,却又是不得违背先时守卫水氏皇朝的誓言。   这些年竟是错怪了水溶,虽然早就已经明白水溶的不争夺之心,但是,这个沐家始终都是自己心中的一块大石,压在心中,不知如何自处。   如今知晓了一切,心中大石落下,竟是一种说不出的畅快,回思先前所为,竟是有些羞愧萦绕心中,不敢抬头看太后的眼睛,径自低头沉思。   似是明白水宸心中所想,太后微微一笑,道:“溶儿夫妻两个都不是计较之人!”   水宸点了点头,道:“儿子知道溶王弟夫妇的性情,皆是难得之人,也明白他们不会怪责与朕,只是,终究是觉得有些难以面对他们夫妻二人。”   皱了皱眉头,太后心中亦是有些拿捏不定,如今水宸这里倒是稳定住了,就只水溶那个倔强的孩子,不知道该如何说才是。   罢了,罢了,如今水溶的身边有黛玉在侧,凡事也能有个知心人相陪,倒也不必自己来担忧什么,如今水宸既然已经知晓沐家的事情,水溶和黛玉离京应该是安全了吧!   把玩着手中的碧玉扳指,水宸脸上神色闪烁不定,看着太后道:“选秀之事,母后……”   太后摆了摆手,道:“选秀之事势在必行,如今朝局虽然稳定,可是若是想要稳定人心,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联姻,皇后家中的势力愈发的偏于一面,娶了那些权贵之女,倒也能平衡朝中的势力。”   顿了顿,又道:“虽然皇后是个极为贤惠之人,但是,难保家中之人不会借着这个兴风作浪,为非作歹。”   后宫女子,大多数皆是为了拉拢人心,稳定朝局,巩固皇上权势,皇上注定是不会有一心一意,若是那般,倒是让世人为之诟病,失去了朝中之人的维护之心。   平衡朝中势力,让他们相互牵制,却又要掌握着他们各自的动向,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着水宸的容色,太后起身,道:“罢了,今日天色已经晚了,哀家也该回去寝宫歇息去了,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只是,宸儿,哀家还告诉你一句话,虽然朝中的势力是用来牵制平衡的,相反的,若是你不能驾驭他们,反倒是会让他们牵制着你,这是一个帝王最不想看到的地方。”   水宸起身点了点头,扶着太后的手往殿外而去,太后摆了摆手,披好大氅,扶着宫女的肩膀,缓缓的往慈宁宫而去。   看着太后渐渐消失的身影,水宸静立殿外,竟是有些沉思,飘然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慌得一旁的戴权急忙撑开了绸伞,轻轻掸去他身上的雪花,拿出鹤氅给他披上,静默垂手立在一旁。   冬日里的寒冷,夹杂着梅花的清香,冷香的气息透过黑沉沉的夜色扑面而来,让人为之精神一振,更是觉得舒爽畅快!   雪花愈发的浓烈,飘飘然的从枝头落下来,如今宫中为皇上选秀的事情进行的如火如荼,那些权贵大臣皆忙碌着为自家女儿争取一个好的前程,竟是忘记了前面想要将女儿推向北静王府的心思。   北静王府倒是落得清闲,毕竟,相比较皇宫之中高不可触的皇妃和贵妃之位,亲王府中的侧妃不过就是他们的权宜之选罢了,谁会舍弃更为荣华富贵的位置呢?   陪着黛玉在落枫轩之中堆雪人,看着胖墩墩的雪人,黛玉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一旁摇摇晃晃站着的水烨胖嘟嘟的小脸上亦是笑意盈人。   抱起水烨,亲了亲他红润润的脸蛋,呵了一口气,道:“小烨儿,瞧瞧,娘亲堆得雪人可好?”水烨小手摸着黛玉的脸颊,咯咯直笑,“娘娘。”   水溶上前揽着黛玉和水烨在怀中,大披风裹着他们两个,道:“如今这雪下的愈发的浓烈了,黛儿,咱们还是先进屋里去吧。”   黛玉欣然应允,抱着水烨,同水溶一起进入屋内,满是的温香扑鼻,接过黛玉手中的水烨,水溶笑道:“小烨儿如今愈发的重了起来。”   黛玉抿嘴一笑,清雅迷人,道:“烨儿也在一天天的长大呢,等到他长大的时候,咱们可就老了。”   水溶伸手抚摸着黛玉粉嫩的双颊,眸色之中的情深丝毫未减,反而随着时间的沉淀愈发的浓烈似海,轻柔地道:“不,不老,不管到何时,黛儿终究还是我的黛儿,是我相见之时的气宇不凡!”   他的黛儿,如今愈发的静雅清灵,浑身的气度超凡脱俗,更为清雅透彻,穷尽一生,只怕也是自己瞧不完的美丽和优雅。   黛玉脸颊登时红透一片,瞪了水溶一眼,咕哝道:“愈发的没个正经了,素日里听你这般的说,倒是不觉的害臊的?”   水溶听了哈哈一笑,紧紧搂着黛玉在怀中,笑道:“有什么害臊的?我的黛儿,永远都是我的黛儿。”狂傲的神色愈发的俊朗无俦。   看着水溶揽着黛玉,站在下面的水烨却是有些不满的嘟了嘟嘴,小小的手想要推开水溶,却是纹丝不动,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硬是抱着黛玉的双腿不松手。   水溶有些讶然的看着下面的水烨,眯起了眼睛,拎起水烨丢给一旁的黄鸢,掩住黛玉的惊呼声,拉着黛玉往屋内而去,不理会身后在黄鸢怀中捣蛋不休的水烨,‘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黄鸢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的抱紧了怀中的水烨,急急忙忙和雪雁抱着他离开了落枫轩,这个小主子,如今愈发的淘气,竟是开始和水溶争黛玉,每每水溶在黛玉身边,他非要让黛玉抱着,竟是存心跟水溶作对一般。   想着水溶冷沉的脸色,黄鸢不由得吐了吐舌头,今日只怕是水溶忍到了极限了吧,看着一旁亦是同样忍住笑意的雪雁和青鸢三人,五人和身后的婆子丫鬟急急忙忙的往落枫轩外面跑去,咯咯笑声忍不住溢出,飘散在白雪飞扬之中。   进入屋内的黛玉却是有些怪责的眸子看了看水溶,转瞬却是扑哧笑了出来,水溶刮了刮黛玉的俏鼻,笑道:“你呀。”   黛玉皱了皱鼻子,道:“我,我怎么了?可爱?还是迷人?”俏皮的容色愈发的清雅动人。   水溶紧紧拥着她在怀中,低低吻住她的红唇,道:“黛儿,黛儿。”   等候在慈宁宫之内,黛玉陪着太后在下棋,水烨淘气的想要推开黎嬷嬷扶着的手,摇摇摆摆的向前走。   太后回身看时,却是微微一笑,道:“这个烨儿,倒是和溶儿小时候有些个彷佛,都是这般的淘气,却又聪明。”   黛玉听了抿嘴一笑,却是没有答言,放下手中的棋子,抱着水烨起身,点了点他的鼻子,道:“小烨儿不许胡闹,这般的烨儿,可是没人喜欢哦。”   水烨似懂非懂的窝在黛玉怀中,一旁的黎嬷嬷拭去了额头上的汗珠,笑道:“如今奴婢倒是老了,想当年,陪着太后娘娘,一同照看着小王爷和皇上的时候,千般的淘气,都没有这么累。”   正说着,却是听到殿外那戴权,道:“回禀太后娘娘,北静王妃,北静王爷吩咐奴才请了王妃前去养心殿。”   黛玉听了微微有些怔然,太后亦是有些疑惑道:“王爷呢?”   戴权急忙躬身回道:“奴才方才来时,王爷正在养心殿内等候,说是有要事相商,吩咐奴才前来请了北静王妃。”   太后点了点头,看了看一旁的黛玉,黛玉微微一笑,将水烨递给太后,笑道:“母后,玉儿去去就来。”   太后点了点头,笑道:“你自去吧,烨儿放在我这里。”想来在宫中,倒也不怕有什么事情,却仍是吩咐黎嬷嬷派了宫女随着黛玉而去! 卷四 第一百一十七章 水宸诉意   随着那戴权弯弯曲曲的走了好一段路,黛玉瞧着越发冷僻的道路,登时停下了脚步,淡淡地道:“戴公公这是要带着本王妃去哪里呢?”   那戴权面上微微一颤,急忙躬身道:“奴才这就带着王妃去寻王爷,也好复命。”不敢抬头看黛玉清灵的眼眸,兀自低垂着眼眸。   黛玉淡淡一笑,道:“复命?”冷冷一笑“不知道戴公公是要去复谁的命?皇上吗?”那戴权听着黛玉如此言语,竟是不敢答言,看着他不言,黛玉心中便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从上次的进宫到现在,水溶根本就没有进过朝堂,更何谈与水宸见面?只是,今日水溶进宫,本是太后劝着他前去养心殿,是以方才随着戴权往养心殿而去!   停下脚步,静静的打量着四周,巍巍青松压枝白雪,红梅若脂,身处这深宫之中倒是个极为难得的清静之地。   身后尾随的宫女太监亦连黎嬷嬷皆不知道去了哪里,是方才自己冥思之时走散的吗?   收回环视的眸光,细细审视着戴权略有些惶恐的神态,道:“这里是哪里?”那戴权张了张口正待说什么,却是被黛玉打断,“不要告诉本王妃,这是去养心殿的捷径。”冷冷的制止住了戴权欲开口的言语,迎风而立的娇颜却是冰冷如雪!   戴权忍不住擦拭着额上的汗粒,舌头不由得有些打结,“王妃恕罪,奴才,奴才。”未说完的话语停留舌尖,不敢再过多说。   心中却是不由得暗自叫苦,这些主子的习性如今愈发的不好伺候了,若是被北静王爷知晓,只怕自己的这颗人头亦是不保,可是若不带着北静王妃前来,只怕自己更是没有活路。   偷眼看着黛玉澄澈的眼眸,清贵之气环绕其身,不由自主的让人升起一股敬畏之意,更何况,那双明亮的双眸更为透彻人心,不敢再做停留。   弯弯曲曲的竹子和梅林,青石板小径,走过一弯又一弯,皆是相同的景致,梅花错落分布亦是相同,竟是不知去路来路为何。   看着四面不知如何退去的路径,黛玉静静的随着戴权的脚步而行,放缓的脚步却是细细留神,打量着这些梅树和竹子,冷风飒飒吹拂,龙吟呜咽之声渐起,影影绰绰之间似是看到一间小屋。   四周皆是枯枝挂满的柳树,远远的一处宫殿,似是冷宫方向,黛玉品度着如今的位子,心中却是极为安定,倒是想要瞧瞧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走进那小屋之前,看到一人坐在小屋之前的石桌之旁品茗,黛玉顿住了脚步,面上的冷然更为深刻,戴权上前道:“奴才见过皇上。”   那人回过身来,不是水宸又是何人?水宸挥手让戴权退下,看着静立竹林红梅之下的黛玉,对于黛玉的不怕不惧,更为惊讶,淡笑道:“溶王妃好胆识,不愧是溶王弟爱若珍宝的绝代佳人。”   临危不乱的淡定,若不是莽撞之人,便是心中有十分的把握,心中的计量必定难以揣摩,这一点,更是让水宸赞赏,看向黛玉的目光愈发的深邃。   听着水宸话语之中的不庄重,黛玉更是蹙紧了黛眉,冷冷的看着水宸,“皇上身为一国之君,统领天下百姓,竟是有这般的闲情逸致,臣妾一介平凡妇人,担不起皇上如此的圣赞。”   冷嘲的话语倾泻而出,让水宸不由得窒了窒,摸了摸鼻子,道:“是朕说话造次了,溶王妃莫要见怪。”黛玉冷冷的看着他,却是没有言语。   被黛玉的目光看的有些讪然,水宸回身走至石桌之旁,道:“溶王妃可知道朕今日大费周章的请了你来的目的?”   黛玉淡淡的立在梅树之下,却是没有答言。   本就不承望黛玉会回答,那水宸亦是淡淡一笑,道:“朕知道你心中的想法,朕心中同样也有一些想法。”   黛玉淡淡的打断了水宸的话语,道:“皇上心中想什么,臣妾一介妇孺不想知道,也不会知道,臣妾身为闺中之人,应该墨守陈规,秉承圣人教诲,不敢逾越半步,若是皇上无事,请容臣妾先行告退。”   转身便要离去,面上的怒色愈发的沉重,水宸快步上前拦住黛玉的去路,道:“难道溶王妃就这么的讨厌见到朕么?”   黛玉退后三大步,冷冷的看着水宸,道:“自古‘君不见臣妻’,皇上身为九五之尊,更应该明白这些道理,莫要失了自己该有的体统才是。”   冷怒的语气已经没有了该有的恭谨,有的却是伶牙俐齿的厌恶,看到黛玉眸色之中的厌恶和冷漠,水宸心中不由得一颤,嘴角含着一抹苦笑!原来,自己在她心中,是这般的惹人厌恶。   水宸却是蓦然大笑出声,让黛玉更是蹙紧了眉头,心中着实厌恶待在这里,转身便要离去,却是听到身后的水宸道:“难道溶王妃当真是冷血无情之人么?竟是看不出来的真心么?”   黛玉听了这话,俏脸登时通红,握紧了拳头,冷声道:“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与臣妾没有丝毫的关系,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若是有一日溶王弟不在人世间,溶王妃可曾想过?”幽幽的话语传来,竟是让黛玉心中一颤,脸上迅速褪尽了血色,道:“皇上说什么?”   心中的焦急愈发的沉重,想着水溶自从今日进宫,竟是没有见到他回来,如今听了水宸这般的话,更是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水宸闪身走至黛玉跟前,直视着黛玉的眼睛,道:“朕说,若是有一日溶王弟不在了,王妃可曾想过?”   听水宸如此言语,黛玉却是松开了眉间的褶痕,心中蓦然一轻,一阵轻快盈满心间,原来,不知不觉,水溶早就已经与自己的生命连在一起,若是水溶不在了,那自己亦会随着他而去。   抬首看着水宸,面容更是冷若冰霜,不闪不躲的直视着他,道:“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宁同万死碎绮翼不忍云间两分张’”清澈如水的明眸,凌然不屈的倨傲,皆是不屈服的傲然。   “宁同万死碎绮翼不忍云间两分张”喃喃的念出这两句,面上皆是震惊,原来,生死相许亦不过就是如此罢了,泛起的苦涩,似是方才的茶叶,留恋舌根,苦到了心间!   寒风吹拂,吹动着黛玉鬓边流苏随风迭起,厚重的冬装亦是微微颤动,静立天地白雪之间,似是天上九天玄女圣洁高贵,让人高不可攀!   眉峰紧蹙,似乎是在细细的品味着方才的话语,半晌无言,纠葛在心中良久的情愫,愈发的沉重压身,原来一个如果都是没有可能的如果。   忽而一笑,却是听到竹林和梅林之外的动静,回身瞧时,正待说什么,却是被一击拳头打中了脸颊,登时摔倒在了地上!   头晕目眩之时,努力的稳住身形站了起来,回过神来,便已经看到水溶冷怒至极的面容,揽着黛玉冷冷的站在一旁。   水宸伸手抹去脸上的血迹,道:“溶王弟,你到底还是找到这里来了。”开口的笑语,似乎对水溶没有丝毫的怪责之意,毕竟是他自己理亏在先,不过,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水溶能出来与自己说明白,倒是省了许多的事情。   没有理会水宸,水溶揽着黛玉在怀中,掩不住焦急的眸子细细的打量着黛玉,看着黛玉无碍,登时松了一口气,却是冷冷的看着水宸,没有言语。   水宸抚摸着有些痛楚的脸颊,看着水溶和黛玉的不言语,笑道:“好歹朕也是宇朝的皇上,更是你的皇兄,王弟好歹也给朕留一些面子才是。”说着指着身后的小屋子,道:“王弟可还记得这个地方?”   水溶本是为了寻黛玉而来,心中的焦急可想而知,并不曾打量这是什么地方,纵然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如今听水宸如此说,抬头略略打量了一番。   如何不记得这个地方,这个就是他们小时候躲避太傅,躲避先皇的地方,这里的竹林和梅林亦是他和水宸一同栽种下来的,这个地方身处冷宫之侧,自来无人会来这里,如今知晓的也只有他,水宸和一直跟在水宸身边的戴权。   得知戴权带着黛玉往养心殿而去,心中的焦虑和惶恐愈发的沉重,待得在冷宫之侧看到兀自焦急吩咐宫女寻找黛玉的黎嬷嬷,打量这四周的景致,便飞身往这边而来,果不其然,便已经看到了水宸和黛玉,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看着水溶这般,水宸走至石桌旁坐下,道:“溶王弟和王妃可否坐下陪朕说会话?”   水溶和黛玉相视看了一眼,黛玉却是不想再留在这里,水溶静静的看了水宸半晌,低低与黛玉说了两句,黛玉看着水溶应允了下来。   揽着黛玉坐在离水宸最远的地方,紧握着黛玉的手却是始终没有松开,冷冷淡淡的看着水宸。   水宸将斟好的茶放在水溶和黛玉眼前,却是静默无言,看着木亭四周飘落的白雪和红梅花瓣,水溶淡淡的看着水宸,相同的静默无言。   好半晌水宸方才笑道:“王弟心中必定明白朕请了溶王妃来的目的。”看着水溶冷冷淡淡的眸色,水宸又道:“是,朕是为了让你出来。”   水溶渐渐平复心中的愤怒,道:“不知道皇上想要臣弟出来有何指教?”冷冷的嘲讽之意让水宸的面上有些挂不住。   “朕,想的就是要让你出来,面对面的同朕说的清楚。”   “沐家的事情,母后已经与皇上说的极为清楚,没有什么要说清楚的,更是不需要皇上的故弄玄虚。”满满的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水宸听了看着水溶紧紧护着黛玉的神色,道:“对于今天的事情,朕向王妃道歉。”起身一揖,倒是让水溶和黛玉皆讶然起身。   身为九五之尊,何等的尊贵,何等的睥睨天下,如今这般的歉意,倒是让水溶和黛玉不知如何说起才是。   看着水溶和黛玉的讶然,水宸嘴角的苦笑愈发的浓重,沉吟了好半晌,方才道:“其实这件事情你们是不该瞒着朕的,说到底朕也是你的兄长,如何能不相信你的?”   收敛了脸上的讶然之色,水溶揽着黛玉坐下,道:“请皇上容臣说明白一句话。”水宸抬了抬手,示意水溶说。   水溶淡淡地道:“皇上说会相信我们?其实皇上这些年也明白沐家的所作所为,却是始终都没有相信,水渗尚且没有除去,若是再让皇上知晓,皇上必定会分散心神,到时候胜负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水宸的疑心太重,虽然沐家多年来为了朝廷效力,但是在水宸的心中一直在想着沐家的主子,其实他的心中未尝没有猜测会是自己,只是,心中却是始终不愿意承认。   水宸怔然的看着水溶,听了水溶的话语,想了想自己心中的想法,不由得苦笑一声,水溶说的未尝不是,水渗尚未除去,若是再知晓水溶拥有沐家,那时的自己倒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幸而当初没有铸成大错,不然就是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静静的看着水溶,突然间觉得他们兄弟之间似乎隔阂了太多太多,多年来对他的猜忌,水溶的一再忍让,当初看时,却是当做他以退为进的筹码,紧紧相逼。   当初他娶了黛玉,自己心中却是窃喜,毕竟水溶文韬武略皆是难得之才,若是再得朝中重臣相助,势必是自己的心腹大患,水溶也是聪明之人,他掩盖住了自己的才华。   娶了林家女儿,说的好听一点是前科巡盐御史的千金,其实不过就是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这正合他心中属意,毕竟,水溶贵为亲王,却是一直未曾大婚,朝中一些别有用心之人,闲言碎语已经出来,只是,权贵之家的小姐,终究是放心不下。   如今细细想起,心中却是不由得感佩,这些年派出去剿灭叛乱霍乱之人,莫不是与水溶相关联之人,手下之人尚且有如此之才,更何况身后运筹帷幄之人?   “这些年,当真是朕错了。”喁喁低语,一声挫败的叹声溢出,多年前已经知晓,如今又是败在了水溶的手下,心中却已经没有了太多的不服,身为九五之尊,天下主宰,却是始终赢不了他这个文武全才的亲弟弟,一丝丝的苦笑和欣慰相交矛盾,却是一种轻松!   败了,败了,败在了水溶的手中,胜得了天下之人,却是胜不了水溶。更何况水溶的身边还有这样一个绝代奇女子相伴!   抬眸静静的看着冷清面容的黛玉,看着坐在一起双手相握的水溶和黛玉,水宸心中极为伤感狼狈,这一生,只怕这个女子永远不会与自己有任何的交集了。   “错不错,自在人心之中,臣弟无从揣测。”他知道水宸的心思,看着黛玉不悦的冷淡神情,更是不想再多言。   水宸单独这般大费周章的让黛玉过来,并非只为了引出自己而已,还有一个目的,却是不能说明的,紧紧握着黛玉的纤手,夫妻两人相视一笑,却是了然的喜悦和情深。   没有再去理会水宸,牵着黛玉的手起身,心中却是已经渐渐原谅了他,毕竟他是自己的皇兄,可却也是极为厌恶他对黛玉的心思。   走在曲曲折折的小径之中,水溶细细的说与黛玉知晓这小径的机关道路,看着黛玉惊讶的神色,水溶更是笑不可仰,大手紧紧握着黛玉的小手往外走去。   走在他们身后的水宸,看着他们相牵着的手,心中却是说不出来的一股伤感!   缓步跨出梅林,守在冷宫之前甬道之上的黎嬷嬷看到黛玉和水溶出来,登时松了一口气,待得看到随后走出的水宸更是面上极为震惊,急忙上前与水宸行礼。   水宸摆手道:“罢了,黎嬷嬷起来吧,黎嬷嬷先带着北静王妃去母后宫中,朕和北静王爷随后就到。”   水溶却是拉着黛玉的手不松,回身冷冷的看着水宸,不知道水宸又要搞什么把戏出来。   水宸微微苦笑,“王弟放心,朕不过是有几句话要说与你听,并无他意。”   黛玉松开水溶的手,温柔一笑,“我在母后宫中等你。”水溶望着她娇美的芙蓉颜,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好,黛儿在母后宫中等我。”   一旁的黎嬷嬷急忙上前扶着黛玉的手,道:“请王爷放心,奴才一定会将王妃护送到太后娘娘的身边。”   水溶点了点头,松开黛玉的双手,静静的看着黛玉一行人的背影消失,方才回神看着水宸,静静相看,却是无言。 第一百一十八章 筹划离开   看着走进慈宁宫的黛玉,太后神情登时一松,似是放下心来,笑着招手让黛玉上前,道:“玉儿你回来了,那两个混小子呢?”   听太后说水宸和水溶是混小子,黛玉和皇后皆是一呆,旋即却是抿嘴一笑,一旁的黎嬷嬷亦是忍笑道:“太后娘娘,好歹他们如今一个是当今皇上,一个是秦王之尊,倒是让皇后娘娘和王妃笑话您为老不尊了。”   太后瞪了黎嬷嬷一眼,道:“说到底他们都是哀家的儿子,让哀家操心这么多,哀家说说他们也不行吗?”   原先担忧着他们的是是非非,如今看着黛玉回来,心中却是完全的放了下来,这两个混小子,从小到大,终究是让自己操心不少。   “好,好,好,太后娘娘说的极是,是奴婢多言了。”作势躬身与太后行礼谢罪,倒是逗笑了太后三人。   正待说什么,却是看到水宸和水溶已经走了进来,上前与太后行礼,便落座下来。   抱过水烨起身,道:“今儿已经有些晚了,儿臣一家先行回府,若是日后无事,儿臣就要携同王妃和烨儿一同去江南走走。”   太后听了心中一紧,却是沉吟片刻,看着水溶坚决的神情,叹道:“罢了,哀家知道你的心思,若是你们想去散散心便去吧,好歹也是玉儿从小长大的地方,自从你们成亲,倒还没有去祭拜过你的岳父岳母呢。”   听太后说起林如海和贾敏,黛玉的脸上泪珠登时滑落下来,别开脸去,拿过锦帕拭去脸上的泪珠,是呀,好久了,因为京城之中的事情,好久都没有回去过了。   回握着黛玉的纤手,轻柔的拭去黛玉脸上的泪痕,水溶轻笑道:“多谢母后。”   水宸看了看水溶,道:“王弟贵为皇室亲王,若是出去散散心倒也还罢了,若是想要借此机会摆脱这些俗事,朕第一个不同意。”   似是看出了水溶和黛玉的隐世之心,敏锐的感觉到水溶的不同寻常,便先发制人的说出这般的话语,目的为的也是让太后出口相留。毕竟有一个自己的亲人在身边辅佐朝政,比任何人都来的信任。   起身踱步至水溶身边,道:“以前是朕糊涂,竟是误信谗言,请王弟莫要见怪。”   水溶冷冷的眸子看着水宸,仍旧没有忘记他方才的言语,却是不想再有什么变故,沉吟片刻,笑道:“瞧瞧母后和皇上说的,溶儿是母后的儿子,自然是不会离开母后,也会来看看母后的。”   太后听了点了点头,道:“你有这份心便已经足够了,倒是如今天寒地冻的,依着哀家的想法,你们竟是过了冬日,春暖花开之时再且做打算如何?”   水宸的心思他明白,如今彼此之间的隔阂已经全部消失殆尽,他们兄弟之间的相互扶持如今是水宸最需要的地方,“哀家知道你想要现在去,只是,如今天气不好,路上船只亦是难免受到冰冻之事,况且玉儿的身子不好,烨儿年纪还小,略等等才是。”   但是她也明白水溶的心思,知道水溶对水宸的芥蒂不会这么快的消除,如今说到春暖花开之时,倒也是给了水宸和水溶一点点缓冲的时间。   明白太后的一番用心,水溶看着黛玉,夫妻两人相视一会,黛玉轻轻的颔首点头,水溶抬首笑道:“既如此,儿臣就恭敬不如从命!”   看着水溶和黛玉之间的眉目相传,相濡以沫,皇后的心中有着深深的羡慕,水宸却是努力不去打量水溶和黛玉,遵守自己心中的承诺,遵守一个身为帝王的权势不得已,不该有的念头日后尽数摒除!   “今世,朕为帝王,后宫妃嫔无数,已经失去了拥有她的资格,来世,朕愿意一直等候着她,绝对不会对她放手,这是朕的心里话,更是朕对你的宣战。”   没有忘记水宸说这句话时候的神情,那样的坚定,那样的狂热,丝毫不亚于自己,“只可惜,你永远都不会有机会,我的黛儿,我会生生世世的让她跟我在一起,这是我们约定好的一切。”   原先因为水宸对黛玉的心思,水溶心中的怒气勃发,但是沉淀下来的思绪,却是不屈服的傲气,他的黛儿,他们之间的誓言,皆不是水宸所能比拟,不管是今生,亦或者来世,黛玉都将与他携手相度。   不明白水宸和水溶之间的眼神相睇,黛玉看着水烨,却只是淡然一笑,与水溶十指相扣,却是数不尽的缠绵情意。   一旁的皇后看着他们的眸色,心中有着淡淡的苦涩,终究,终究还是心中散不去的悒郁,身为正宫之主,早就已经失去了天真和任性,务必要紧守母仪天下的端庄和贤惠!   ‘春风又绿江南岸’暖暖春风袭来,带来一阵欢声笑语。   悄然绽放的桃花粉嫩妍媚,已经满周岁的水烨迈着小脚跟在黛玉的身后,羊脂般的小脸上满是笑意,黑色水晶一般的眼眸忽闪忽闪,极为灵动可爱,红嫩嫩的小嘴微微抿着,俊朗之中带着十分的秀气。   黛玉退步而行,手中拿着红红的糖葫芦,让水烨更是努力的想要追上黛玉,迈着不稳的脚步,让一旁看着的黄鸢有些心惊胆战的圈着水烨的小身子!   黛玉摆手制止住黄鸢的动作,笑道:“黄鸢,你放开手,无妨,让烨儿自己慢慢走。”   那水烨亦是扭动着小身子,口内却是甜甜叫道:“娘娘,娘娘。”口中叫的是黛玉,眼睛却是滴溜溜的看着黛玉手中的糖葫芦,让黛玉看着又好气又好笑!   俯身抱着水烨在怀中,将糖葫芦递给一旁的黄鸢,点了点他的小鼻子,道:“你呀,不知道你是在追着娘亲,还是在想着糖葫芦。”   水烨呵呵一笑,红嫩嫩的小嘴却是凑上前去,亲亲黛玉的脸颊,亲了一下又一下,黛玉亦是笑着亲了亲他,却是看到迎面水溶面上有些铁青的走了过来,不由得更是莞尔一笑。   水溶走上前去,将水烨抱开,递给黄鸢,揽着黛玉在怀中,动作一气呵成,让一旁的众人皆是笑不可仰,水溶扳着脸道:“你这个臭小子,谁准许你亲娘亲。”   和水烨大眼瞪小眼,两个人的模样极为好笑之极,黛玉忍住笑意,扯了扯水溶的衣袖,道:“沐涵,你做什么呢?竟是这般孩子气,和烨儿争什么?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怕人家笑话你的?”   水溶瞪了水烨一眼,回身却是万般怜爱的凝望着黛玉,道:“虽然他是我的儿子,但是不许他缠着你。”满满的霸道语气让黛玉脸上一红,拧了拧他的厚脸皮,忍不住笑出声来。   接过黄鸢手中的水烨,水溶拢了拢披风,揽着黛玉和水烨在怀中,迎着徐徐微风,杨柳拂面,径自往王府大门外走去。   漫天的柳絮飘摇,似是白雪飞扬,偶尔一两团飘落在脸颊旁边,似是白白的棉絮一般。   热闹非凡的京城街市,小贩努力的吆喝着,卖着自己的东西,放在案上的精巧玩意儿,说不来精致,却是别有一番趣味,让黛玉极为兴奋的看来看去,和水烨一起指指点点相看。   水溶始终温柔含笑的看着眼前的黛玉和水烨,紧紧的随着他们的脚步而行,看着前面走着的黛玉却是忽然抱着水烨停了下来,不由得亦是快步上前,顺着黛玉的眸光看了过去。   黛玉弯弯的嘴角含笑,扯着水溶的手向前走去,看着挑着的‘清茶’二字,心中说不出的亲切感,快步走上前去,未进茶馆便已经闻到一股清幽之气,让人禁不住有些心旷神怡之清爽宜人。   身处闹市旁边,一片翠绿竹林排列,两株桃树种植两旁,绿色栏杆,说不出的清冷和优雅,倒是和当初的潇湘馆有些相似之处!   走进馆内,看着来来回回的众人和柜台后面的丽人,黛玉的嘴角却是收不住的笑意。   那跑堂的小二看着水溶和黛玉进门,急忙上前来招呼,见过世面多了,看着他们两人不凡的气度,不由得小心翼翼的招呼着他们。   柜台后面的丽人,听得黛玉的声音,急忙抬起头来,看着是黛玉,急忙上前,道:“林姑娘,你怎么来了?”   说话的正是晴雯,看着一旁的水溶,登时慌了神,便要跪下行礼,却是被水溶抬首制止,看着一旁有好奇之人的目光扫视过来,晴雯急忙止住了动作,引着水溶和黛玉往屋内而去。   掀开珠帘,走至后院,晴雯道:“凤姑娘,大奶奶,你们看是谁来了。”   话音甫落,便听到帘子掀开的声音,却是凤姐儿和李纨迎了出来,看到是黛玉,皆是又惊又喜,凤姐儿上前笑道:“呦,什么风把咱们北静王妃给吹了过来了?”   黛玉白了她一眼,道:“凤姐姐还是这般的贫嘴贫舌,真真的是本性难改”   含笑的看着黛玉淘气,水溶却是始终宠溺不言,只是静静的抱着水烨跟在黛玉身后。   李纨温婉一笑,道:“若是这凤丫头改了性子,我们倒还是有些不习惯的。”看着水溶在一旁抱着水烨荡秋千,心中不由得有些替黛玉高兴。   水溶对黛玉的好已经是众人皆羡慕的对象,难得的是位高权重,却那般的神情专一,先时所传出来的选妃事情倒是成了皇上的选妃大典,不管当时如何,说到底,水溶对黛玉的深情,当真是世间难得之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再见湘云   簇拥着黛玉走到后院之中,水溶知道黛玉必有话想与她们说明,更何况,屋内皆是女眷,终究是有些不妥,是以便留在了‘清茶’的雅间等待着黛玉,并不曾跟随黛玉进去。   走入后院之中,黛玉语笑嫣然,拉着李纨和凤姐儿一同坐下,道:“这些日子以来,竟是总不得空,来看看嫂子和姐姐的时间都没有了。”   李纨始终如一的温婉浅笑,“如今妹妹贵为王妃,诸事自是有些不便,更何况,这些日子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也够妹子忙活的了。”   黛玉浅浅一笑,看着屋内清雅的布置,明白李纨她们过的极好,自己走的也就放心了。   拉着凤姐儿和李纨的手,道:“过不了几日,我们便要起程去江南了,日后再有相见的机会只怕是不多了,只盼着嫂子和姐姐好生的照料着自己才是。”   听了黛玉的话语,李纨和凤姐儿的脸上尽是错愕,不明所以的看着黛玉,凤姐儿更是急声火燎地道:“妹妹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回江南倒也罢了,但是听着黛玉的言语,似是不准备再回来京城似的。   黛玉温柔浅笑道:“今日来本就是来与你们辞行的,看着你们如今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一声轻叹溢出,想着如今的贾兰中了举人,李纨的后半生已经有了依靠,凤姐儿如今依附着巧姐儿而活,倒是和刘姥姥家的板儿接了亲,倒也是不怕什么了。   李纨眼中的泪珠登时滑落,哽咽难以出声,凤姐儿亦是轻叹一声,凤眼之中亦是晶莹之光,拉着李纨的手,笑道:“好嫂子,你倒是来招惹着王妃的眼泪了,若是门外的那位爷知道了,岂不是要怪责咱们的?”   李纨止住了泪珠,瞧着黛玉通红的玉颜,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恼的黛玉上前要撕凤姐儿的嘴,恨声道:“亏得我还特特来与你们辞行,倒是这般促狭嘴编排我的。”   说着一扭身背向炕内,不去理会李纨和凤姐儿。   凤姐儿上前拉住黛玉的手,道:“好了好了,姐姐给你赔不是了,如今妹妹是王妃,真真的还是这般小孩子的脾性,可是要笑死人了。”   李纨和凤姐儿只拿着欢喜的话与黛玉来说,不时的询问一下小水烨,丝毫不去提要离去的话语,毕竟,黛玉今日既然已经说要辞行,必定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若是再来多言,只会徒增伤感罢了,况且,各人皆有各人的路要走,黛玉做的已经够多了。   更何况,身处皇室之中,终究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早早离开未尝不是好事。   玩笑了一会,黛玉便起身走到院外,却是恍然看到正院角门那边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两个丫鬟紧紧相随起手,瞧着那身形模样,倒好似湘云一般。   顺着黛玉的目光看过去,李纨和凤姐儿的脸上亦是有些惊慌和诧然,急忙上前,拦住黛玉要走过去的脚步,却是呐呐说不出什么出来。   看着她们的容色,黛玉细细打量着她们一番,再看看里面扑蝶奔跑之人,歪头看着她们二人,道:“那人是云妹妹吧?”   问话却是肯定的相询,李纨和凤姐儿看着无可隐瞒,便点了点头,黛玉轻叹一声,低头良久却是无语,看了看那跨院,好半晌方才抬步向外走去,喟然一叹道:“罢了,罢了。”   既然凤姐儿和李纨收留了湘云,那也好,说到底湘云也算是与自己有些血缘之亲,如今留在凤姐儿和李纨这里也好。   跟随着黛玉的脚步而行,踌躇了半日,李纨方才上前轻声道:“那云妹妹是我们前些日子方才从集市之中买下来的,如今,如今已经不是昔日的湘云了。”   听着李纨小心翼翼的话语,黛玉淡淡一笑,道:“嫂子莫要如此,黛玉并非他意,只是终究觉得安定下来,如今她既然在这里,我也就不用再去寻找与她,让她好生的和嫂子一处,也是极好。”   凤姐儿听了点了点头,道:“王妃的话我们自会省的,其实这云姑娘,如今已经痴痴傻傻,平日里也只有留在那偏僻的院落之中,竟是宝玉将她给卖了,方才落到这步田地。”   听到此话,黛玉登时顿住了脚步,俏脸之上有些怔然和怒色,冷冷地道:“倒是宝玉卖了云妹妹的?”   李纨点头,道:“具体的事情我们也不太清楚,只是听麝月临走之时说起过,竟是宝玉在牢狱之中便将湘云卖给了一个富商为妾,后来他流放宁古塔,路上所花的银钱全部都是卖湘云所得到的银两。”   黛玉的心中有些凄然,回身看着僻静院落之中追随着院中蝴蝶的湘云,更为伤感不已。   宝玉呀,宝玉,原是想着好歹你也是一个男子汉,流放宁古塔,有湘云这个痴心人相伴,日后痛改前非,夫妻两人必当会有谋生之路,不想,如今的宝玉竟是变得如此丧心病狂,从小一同长大的兄妹,如今的夫妻,却是这般的狠心绝情。   似是瞧出了黛玉面上的一丝伤感,李纨轻叹道:“这件事情原也怨不得人,原先凤凰蛋似的养着,当日里的贾老太太何等的千依百顺,金尊玉贵,一时之间的转变只怕是他所不能接受的,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这般的狠心绝情,竟是卖了湘云。”   湘云素日里的所作所为,虽然极为让人不齿,但是说到底伤天害理的事情却是没有做什么,这样的惩处也算是她的报应了,只是心中终究有些戚戚然,可怜她的处境!   凤姐儿亦是叹道:“是呀,想着素日里那云丫头也算是个伶俐的,如今却是已经恢复不过来了,找了大夫来说,皆是摇头无能为力,只说,是她自己不想醒来,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照顾着她,让她这般罢了。”   叹息声更为深重,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凤姐儿的心中已经渐渐敛了素日里的性情,对湘云倒也算是极为可怜!   听了这话,黛玉踏步往跨院而去,站立门边,看着湘云呆呆的拿着纨扇扑蝶,嘴角的娇憨笑意,倒是还能寻找当初的那个湘云。   嘴里喃喃自语的念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李纨和凤姐儿皆不明白,黛玉却是听得分明,眼中泪珠簌簌落下,‘自是霜娥偏爱冷,非关倩女亦离魂。秋阴捧出何方雪,雨渍添来隔宿痕’正是当年湘云所做的海棠诗,想来如今能牵扯到她心中,清明的事情也只有那些娇怯怯的小女儿情怀了吧。   或许让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终究比清楚明白了好些,有时候忘记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忘记了,也算是她的一个新的开始了吧。   黛玉静静的看了好一会湘云,看着湘云呆呆傻傻的模样,往日里的小姐妹斗嘴皆呈现眼前,当初陷害自己的湘云已经渐渐淡去,剩下的却是眼前这般傻傻如同痴儿的湘云,泪水模糊了眼睛,转身出了后院。   身后的湘云却仍是傻傻呆呆的看着眼前蝴蝶忽上忽下的起舞,好奇的目光看着走远的黛玉,无风衣袂飘摇,发髻摇曳,端的清丽脱俗之态,却是努力的歪着脑袋,仍旧想不出来是谁,眼角的泪珠却是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将手中的一对翡翠玉镯交到李纨手上,叹道:“这个翡翠玉镯,是南苑上供之物,虽然不值什么,但是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交给嫂子,好好的照顾着云妹妹。”   李纨却是推开了黛玉的手,重新给黛玉戴上,道:“瞧瞧妹妹说的,竟是当我成了什么人了?我们家中的事情妹妹已经照顾了很多,哪里还能再要妹妹的东西的?况且,云丫头,说到底也算是和咱们有些血缘之亲,我又岂会置他于不顾呢?”   凤姐儿亦是上前道:“大嫂子说的极是,妹妹还是好生收好吧,我们自会省的。”   看着李纨和凤姐儿执意如此,黛玉只得收回手上的翡翠镯子,道:“罢了,既然你们不要,我也就算了,只是,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自可到沐家的凤鸣酒楼,万事自会有人处置。”   李纨和凤姐儿急忙点头,送黛玉走到前院。看到黛玉过来,水溶迎上前来,看着黛玉红肿的双眼,凌厉的双眸夹杂着担忧,急忙扶着黛玉,身后的李纨和凤姐儿皆低首不敢言语。   黛玉勉强一笑,道:“沐涵,我无事,就是心中有些伤感罢了,你务须担忧。”拉着水溶的手走出‘清茶’,李纨和凤姐儿送到了门外,黛玉却是摆手制止住,让她们回去便也罢了。   看着黛玉略有些迟疑的面容,凤姐儿低低道:“王妃放心,我们自会好生的照顾着云姑娘。”   听了凤姐儿这一番话,黛玉淡淡一笑,春花初绽,笑靥夺人,放下心来,拉着水溶的手,缓缓步入人群之中,心中的牵念却已经放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章 熟悉字迹   桃花落尽花雨纷落,偶尔飘落的一点雨丝随风飘浮,游丝薄断,飘飘摇摇,似是不见踪迹。   街上来往行人比肩接踵,如今正是牡丹胜放之时,各地慕名而来的文人雅士,结伴而行,或是三五成群结成一个小小的诗会,喃喃自语咏赞牡丹。   紫玉长簪轻挽如云青丝,雪白晶莹帏帽蒙住娇颜,一身淡紫绮罗衫更为秀雅,袅娜身子清影翩翩,挽着水溶的手走在牡丹丛花之中,却好似一朵清雅芙蓉,淡雅清丽让艳丽的牡丹亦是相比不得。   身处洛阳牡丹花会,无人识得水溶和黛玉的身份,倒也是由着黛玉调皮的玩闹,水溶却只是宠溺的跟随着黛玉而行。   从京城出来的一家三口,到处走走玩玩,却是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有随侍在旁的黄鸢几人相随,如今正守护着熟睡的小水烨,倒是让水溶和黛玉偷得半日空闲,来到这名动宇朝的牡丹花会。   “姚黄魏紫充盈足下,满目艳丽之色,更添十分妖娆之态。”缓缓前行,轻轻雅雅的嗓音听着令人心神皆快。   水溶牵着黛玉的小手,脸上满满的皆是笑意,身处热闹的花会之中,不乏闺阁之中的千金小姐,自是无人在意水溶和黛玉。   ‘洛阳牡丹甲天下’果然是不同凡响,极目望去,尽是极为稀有的品种,大朵大朵的牡丹片片相连,宛如蒸霞耀眼,说不出的绚丽艳美之色。   暗影疏落,投注下的花影带着浓郁的芬芳香气,微风轻拂,带来点点晶莹之色,飘洒在艳红怒放牡丹之上,更是点缀了十分的美丽多姿。   轻扶着黛玉的手走向牡丹花会旁边的小酒楼,尚未踏上阶梯,便已经听到楼上的人声鼎沸,水溶皱了皱剑眉。   扶着黛玉折身走下,温柔一笑,“黛儿,咱们去那边走走,牡丹盛会,凤鸣也就在这不远处,咱们去那里瞧瞧可好?”黛玉抬眸一笑,道:“自然极好。”   扶着黛玉的手缓步踏着柳叶桃花而行,临湖而建的二层酒楼,便是‘凤鸣’酒楼,倚着春风细柳,竟是说不出的舒爽。   黛玉坐在窗边,帏帽已经取下,雅间之中的檀香木窗有轻纱相隔,如雾似幻,本就朦朦胧胧极为模糊,更何况是身处二楼之上,临窗而立,看着窗下绿波盈盈,翠荷尖尖小脚,眉梢眼角皆是笑意。   水溶坐在黛玉身侧,丝毫景致不瞧,一丝不错的凝望着黛玉,窗下波光潋滟,愈发的澄澈明亮,似是一道折射晕光,晕染开来,似珍珠蒙纱,似真似幻,美绝尘烟!   黛玉指着湖面上朦朦胧胧的薄雾,晕染了岸边的艳红牡丹,道:“沐涵,你瞧,这一片晕染开来的牡丹,像不像朝霞初升,晕染半边天的美丽。”   看着黛玉灵动美丽的双眸,水溶温柔一笑,上前环着黛玉在怀中,道:“像,当然像。”口内虽是如此说,却是深深的眸子凝望着黛玉娇美的芙蓉面。   黛玉听着他的话语,咯咯一笑,抬首看时,不期然望到他神情凝望的深眸,嘴角的笑容微敛,呆了呆,低下了红透的玉颜,咕哝道:“瞧瞧你,如今愈发的出息了。竟真真的成了呆雁了。”   轻轻抬起黛玉的小脸,水溶笑道:“难道娘子是不能瞧得吗?若是不瞧娘子,难道要瞧外面的人么?”作势瞧了瞧外面来来往往的蒙面女子,似是极为认真,却是丝毫没有入眼,一点点的影像都没有,不过就是飘过眼前的一片空白罢了。   偷眼觑着黛玉登时撂下的脸色,心中暗暗失笑,看着水溶看向窗外的模样,带笑的言语更是让黛玉瞪圆了双眼,鼓起双颊,站在水溶面前,却是纤巧的身形什么也遮挡不住,气忿忿的伸出纤手戳着水溶的胸膛,道:“你敢!”   虽然知道水溶说的是玩笑话,但是心中却是有些不舒服,清凌凌的双眸紧紧盯着水溶,似是火焰怒冲九重天。娇俏的怒容愈发的可人,怒气冲冲的声音更是让人莞尔!   “小醋桶,真是个小丫头!”大笑出声,紧紧搂着黛玉,捏了捏她的俏鼻,水溶笑的更开心,多好,出了那个牢笼一般的京城,外面的山山水水更加的自由舒展。   拍开水溶的大手,想要推开水溶环绕着自己的双臂,却是丝毫不动的刚硬,不由得更是瞪圆了眼睛,红嫩嫩的小嘴娇艳欲滴。   俯身轻啄一口她的粉嫩朱唇,抚摸着黛玉愈发红润的娇颜,道:“你这个鬼丫头,整日价的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真真的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黛玉抬眼斜睨着他,道:“反正你们男人皆好色,是你们的孔老夫子说的。”   “理会那些死人骨头做什么,他老人家早就已经化成了灰了,娘子你也就别吃醋了,小生我可是担待不起。”戏谑的笑意倾泻而出,嘴角的笑意让黛玉恨不得想要一手抹去。   气忿忿的收回了纤手,背手立在窗边,扯着黛玉的纤手,鼻尖相抵,笑道:“傻丫头,不是你,谁能入眼呢?反正,我这一辈子就是和你这个小醋桶耗上了,怎么样?”带笑的俊颜愈发的俊朗,啧,谁知道她们长得是扁还是圆的,只要看着他怀里的就行了!   “王爷不找了?王爷可不要后悔哦!我可是听说这里牡丹之都,美女众多,若是错过了,王爷不要叫可惜。”   话语落地,却是咬牙切齿的低声磨牙之声,让水溶更是笑个不休。   黛玉横了他一眼,却也不再言语,越说越没个正经了。想起方才两人的言语,不由得亦是扑哧笑出声来,俏丽夺目,让水溶更是痴然相望,挪不开的眸光,低低吻住她的粉嫩菱唇,汲取点点的幽香甜美。   远离京城的喧嚣烦扰,甩开那些跟随之人,让水溶一家更是随意而行,带着水烨走过各处的山山水水,领略着不同的风土人情,品尝天下美食,足迹踏遍秀丽山河。   甩开了那些太后和水宸派来跟随着的人,怡然自得,不让水宸再有丝毫掌控自己一家行踪的机会。   羞涩扬起娇脸,看着水溶脸上的一抹笑意,黛玉亦是会意一笑,撇开那些跟随的众人,躲猫猫似的走遍各处,如今远远的甩开了他们,更是让他们遍寻不着。   雾雨濛濛,天气不冷不热,撑着雨伞,遮住外面的朦胧细雨,看着细雨之中傲然挺立的牡丹,沿途慢行,往暂住的客栈而去。   待得走近客栈之时,迎面走来一个三岁稚儿,手中摇摇晃晃的拿着一页宣纸,不小心掉落在了地上,落在黛玉跟前。   黛玉俯身拾起那宣纸,递于娃儿手中之时,却是恍然瞧见那宣纸之上的画面和字迹,心中豁然一跳,急忙细细相看,便已经知道了十分。   交与那娃儿手中,黛玉的脸上有些不好,水溶没有错瞧黛玉一丝的容色,扶着黛玉走进客栈,走入屋内,水烨已经醒来,看到黛玉和水溶进来,扑身上前,磨蹭着粉嫩的双颊,道:“坏娘娘,不带烨儿。”   初睡醒红扑扑的小脸蛋,如今气鼓鼓的看着水溶和黛玉,巴着黛玉不放,倒是让水溶剑眉一竖,提着水烨起来,放在了一旁,径自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水烨。   水烨眼儿一瞪,旋即却是泪水盈盈,抽抽噎噎的模样,让黛玉看了更是好笑又心疼,急忙俯身抱着水烨在怀中,点了点他的鼻子,道:“烨儿不可以这样,以后长大了,更该要明白,男儿有泪不轻弹,凡事也要依靠着自己的双手,不可以依着祖荫学一些纨绔恶习。”   抱着稚儿,想着方才在客栈前面所看的字迹,轻声一叹,若是宝玉从小没有那般的被溺爱,如今也走不到这个地步!   挥手让屋内的众人退下,水溶揽着黛玉在怀中,轻叹道:“要不要去瞧瞧?”   “不用,我们早就已经与他没有丝毫的瓜葛,只是,今日忽然看到他的字迹,想起云妹妹,终究是有些伤感,既然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我们又何须再去关心一个陌路人呢?”   淡淡笑语清澈明朗,他,如今不过就是一个路人罢了,彼此之间也算不得什么,任其自生自灭便也就罢了。   字迹明明白白的就是宝玉的字迹,想来,那宝玉必定是在这洛阳城内,素来自诩爱花护花之人,对这些红粉更为迷恋,洛阳的牡丹丰满艳美,颇有杨妃之态,如何不让他流连忘返呢?   心中终究是有些疑惑,动了动朱唇,想要问出口,水溶却是已经笑道:“我知道娘子想问什么,娘子应该听过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句话便已经足矣,他知道宝玉的处境,所有贾家人的处境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宝玉中途利用卖湘云的银子买通了官差,竟是折回来,那史湘云本就无需可怜之人,当日里百般的针对黛玉,这般的下场也是她的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黛玉听了点了点头,却是更为疑惑,正待问出口,却是转念一想,便已经明了,微抿的双唇,清眸之中迸发一股森冷寒意! 第一百二十一章 游玩石窟   看着黛玉倏然变冷的容颜,水溶却是带笑抚平她的颦痕,笑道:“你这个傻丫头,当日里那史湘云那般的对待你,如今那贾宝玉的事情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呢?说到底,当初他们之间本就是周瑜黄盖,何必计较太真呢?”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更何况,当初的贾宝玉是秉着何种目的娶得那史湘云,更是何种心思纳了那紫鹃,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明白。   更何况,如今的宝玉早已是一个无用之人,冲着他对黛玉的这一份关切爱护之心,饶了他一命。   看着水溶勾起的冷冽笑意,黛玉抬眼看了水溶半天,细细品味水溶所说的每一个字,想着在贾家的所有一切,登时一叹,心中亦是有些释怀。   是呀,水溶说的极是,说到底就算是最后湘云跟随着宝玉,流放边疆路途遥远,保不住会出什么样的事情,更何况,他们之间自有他们之间的缘法,自己又何必多管呢?安置了湘云已经足够了。   轻轻拍了拍黛玉的娇脸,清丽脱俗的容颜却是黛眉蹙然,“黛儿,不许你在这样想着那贾宝玉,不然,我可是要生气了。”   黛玉抬起清眸,凝望着水溶拈酸吃醋的容颜,扑哧笑出声来,嗔道:“你呀,这个模样,一点都不像别人所说的英明神武,竟真真的像个小孩子一般。”   蹙然低眉,轻喃道:“是呀,他们自有他们的缘法,自有他们的生活,我原也不该再说什么,更何况,已经安置好了湘云,也算是全了一点血缘之亲罢了。”话说到这个份上,便也就不再提及。   水溶垂首看着她晶亮澄澈的眼眸,俯身吻住她的粉嫩朱唇,呢喃道:“是呀,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咱们原也不用去计较。”   窗外细雨霏霏,飘飘摇摇落在池塘之中,初夏的清荷宛如碧玉,摇曳生姿之态似是窈窕少女,粉嫩碧纱仿若绮罗裁制,飘然欲仙!   逗留在洛阳许久,水溶看着细雨已停,窗外清风正好,没有闷燥,遂携同黛玉和水烨一同往龙门石窟而去!   ‘伊阙佛龛之碑’发愿文,奇伟秀美乃大书法家褚遂良书丹。魏王李泰为长孙皇后所著的发愿文!   佛雕林立,两岸香山和龙门山相对而立,伊河水从中川流而过,犹如一座天然门阙,是以称之为‘伊阙’,隋炀帝之时,皇宫之门正对伊阙,隋唐之后便称之为‘龙门’!   “‘洛都四郊,山水之胜,龙门首焉’”一声轻叹溢出,看着伊河缓缓北流,黛玉雾蒙蒙的眼眸之中尽是赞叹之意!   水溶听了轻笑出声,道:“这龙门山清水秀,景色宜人,所雕刻更是包罗万象!”   走入石窟之中,看着卢舍那佛坐像,黛玉微微抿唇,躬身一揖,细细留神观看。   奉先寺供奉的这一尊大佛是整个龙门石窟最大的一个,佛像丰满秀目,嘴角微翘,略做俯视态,似是一个睿智慈祥的中年妇人,栩栩如生,极为传神!   水溶抱着水烨,揽着黛玉在怀,却是被黛玉挣脱,隔着雪白的帏帽,好似看到黛玉通红的俏脸,眸色之中有些嗔怪之色!   水溶温柔一笑,也不在意,牵着黛玉仍是有些忸怩的小手,却是紧紧握着,丝毫不放,并不去理会旁边众人的目光。   一一走过石窟之中的佛像,水烨胖乎乎的小手更是不安分的想要摸那石窟佛像。黛玉轻轻拍了拍水烨的手,轻声道:“烨儿,不许胡闹,若是再这般,娘亲可是不理你们了。”   水烨扁了扁嘴,看了看水溶,水溶亦是道:“你娘亲的话,不管对与错,咱们父子两个都要听从,听见了吗?”想要严肃认真的神色,却是撑不住的笑意,抱着水烨笑的极为开心,倒是惹得黛玉瞪视着他。   出了朝堂,不理会朝中之事,如今更是无事一身轻,倒是愈发的轻松自在许多,让黛玉亦是十分的轻松开心!   踏步走上香山寺,黛玉已经有些娇喘微微,水溶将水烨递给身后的黄鸢手中,托付者黛玉的手臂,笑道:“到了这香山寺,黛儿倒是走不动了,也罢,咱们也找个地方好生的歇息一忽才是。”   黛玉抿嘴轻笑,却是摇了摇头,扶着水溶的手臂,道:“不用,咱们继续走,若是我走不动了,那沐涵你就拖着我上去便也罢了。”   水溶轻轻敲了敲黛玉的额头,道:“走不动了,我来背,哪里能拖着上去的?”   看着香山寺中的石楼,黛玉轻笑出声道:“到了这里,倒是想起来那武皇帝的‘香山赋诗夺锦袍’之事。盛唐诗风盛行,这件事情流传于世倒也成了一件雅事!”   点了点头,水溶却是莞尔一笑,道:“虽则如此,到底那东方虬比不得宋之问。”   抬眼看了水溶有些顽皮的神色,黛玉小嘴一抿,却是笑而不答!   香山居士白居易,晚年居于这香山寺之中,自称‘香山居士’。‘香山九老’所做出来赞美龙门山水以及香山寺的诗词,更是极多!   黛玉拍了拍有些酸软的双腿,依靠着水溶勉强站立,水溶有些心疼的看着黛玉疲累的模样,有些薄责地道:“身子骨这般的孱弱,倒是不知道爱惜自己,几次三番让你停下来,偏生竟是不听,瞧瞧累成什么样子了?”   薄薄的责备,掩不住满心的担忧,轻柔的手劲揉着黛玉有些僵硬的肩膀,道:“这样可好些了?”   黛玉理了理帏帽轻纱,拿出手帕拭去水溶面上的汗渍,笑道:“已经好了很多了,沐涵,你也坐下歇息一会吧。”   水溶坐在黛玉身畔,黛玉抱过水烨在怀中,拿过牛乳喂给水烨吃,笑道:“烨儿,你瞧瞧,今儿爹和娘带着你来的这里好不好?”   水烨吃了满嘴的牛乳,红嫩嫩的嘴巴上面全是白白的奶渍,咯咯笑着,却是停不下来的吃着牛乳,好似没有听到黛玉的问话。   黛玉俏脸一板,点了点他的额头,拭去嘴角的奶渍,道:“你呀,小贪吃鬼,真真的是‘朽木不可雕也’”   含嗔带笑的玉颜,让一旁的黄鸢和青鸢几人亦是忍不住失笑出声,水溶更是哭笑不得的看着黛玉偶尔的孩子气,面上一径的宠溺,揽着黛玉在怀中,道:“你呀,长不大的娃娃一般。”   黛玉听了,俏眸眯了起来,捏着水溶的手臂,道:“沐涵,你说什么?”   看着黛玉的容色,水溶急忙改口道:“我可没有说什么。”黛玉看着他耍赖的模样,撑不住笑了起来,捏了捏水溶的手臂便也就罢了。   “咱们快些,听说那尘缘和尚,今日正巧在寺中。”一阵声音传来,便看到两个插金带银的妇人带着众丫鬟仆妇,从身边走过,往其中的一个小院落而去!   黛玉澄澈明眸之中尽是好奇,扯着水溶的衣袖亦是紧随着那两人而去。   水溶好笑的任由黛玉扯着衣袖前行,小心翼翼的护着她,不让一丝一毫的碰撞挨近黛玉!   在这依山傍水的香山寺中,好似少了平日里的拘谨礼法,多的却是盛唐的一些开放风气,女子前来上香游玩倒也是极为寻常。   走入院落之中,看着众人围着的那个几案,黛玉更是好奇的想要上前观看,水溶拉着黛玉的手,轻点她的俏鼻,道:“罢了,黛儿,你还是不要过去为好。”   黛玉正要相询为什么,却是听到那尘缘和尚开口说话,不由得怔然立在当场,面上亦是有些清冷之态,反而转身牵着水溶的手离开了这个院落!   走出香山寺,黛玉看着水溶,看了看四周无人,轻声道:“沐涵,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的?”   水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笑道:“我只是知道他在这洛阳城中,但不知道他会在这里。”   黛玉点了点头,娇容之上却是淡然无波,道:“既然他在这里,想来也是极好,咱们也就离了这里便罢。”水溶点了点头,牵着黛玉的手往外走去!   站在香山寺门口的一个俊秀和尚,痴痴的看着那袅娜身姿离去,眼角一滴晶莹泪珠落下,衬着夕阳余晖愈发的透彻!   再见了,林妹妹,初来贾府的那个娇怯怯的小女孩,如今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亲了,听闻他们夫妻远游天下名胜,心中就盼望着有一日还能见到她。   当初从流放路途回来,得知她一切皆好,便想放下尘念出家为僧,这些年一直云游四海,这些时日以来,却是强烈的想要到这洛阳石窟而来。   心中想看的,无非就是那个清雅脱俗的女子,今日本来居于书案之后作画,却是恍然听到一个清透莹然的嗓音,起身看时,正是魂牵梦绕的林妹妹,急忙追与门外,却是看到他们夫妻相扶相携离去的背影。   心中的深切痛楚,只能努力的压制住,驻足不前。林妹妹早已经不属于他了,当日里在贾家自己尚且不能保护他,如今北静王爷如此的疼惜呵护她,想必之下,自己更是无所事事,更会显得苍白无力。   卖了湘云,原也是为了报复当初她对黛玉的惩罚,只不过,依着黛玉的性子,只怕未必会赞同自己这么做,说不得更会让黛玉厌恶自己!   放手是最好的办法,更何况,宝玉的心中有些黯然,黛玉早就已经不是从前的黛玉,如今的她生活的极好,有疼爱她的夫君,有可爱聪明的儿子相伴,只怕早就已经将自己忘记了吧!   痛楚的双手捂住脸颊,没有理会身边的各种吵嚷之声,径自拔腿往外跑去,立在山头之上,痴痴的看着他们离去,好半晌方才萧然长叹,脚步不稳的走下了山头!   罢了,罢了,放开吧,已经脱离尘世之人,又何必再牵扯尘世之事呢?心头的痛楚无可消除,只能永久的留在心底深处了。   前来游玩上香的人络绎不绝,洛阳城内春光好,牡丹绝色艳天下,这龙门石窟亦是丝毫皆不逊色。   晚霞似锦,伊河流传潺潺,清透莹碧,晚霞投注其中,山川更如锦绣山河图,美不胜收,晚归的鸟雀偶尔叽叽喳喳归来。   踏着红似火的晚霞离去,走到极远的地方,黛玉驻足停下,水溶抱着水烨含笑的看着黛玉,待得黛玉看了好久,方才转身,握着水溶的手一同往山下走去!   让黄鸢等人先行回去客栈,水溶和黛玉携手踏着余晖缓缓而行,街市之上小贩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没有了白日里的热闹,却是多了一丝清冷的静谧。   银白月光洒落静谧的街道之上,增添了十分的清冷之态,偶尔一两盏早早明亮的风灯,映着门前牡丹,晕黄之色,仍是挡不住牡丹的幽香和艳丽!   清晨枝头的小鸟欢快的叫着,两边的翠绿枝叶极为茂盛,飒飒风声呼啸而过,马车过后,小鸟扑棱棱的飞到了另外的枝头上去!   清水环绕,走下马车,看了看河边的垂柳依依,黛玉伸直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清新的气息让她不由得更是眉开眼笑。   回身看到水溶手中拿着的薄缎披风,依偎在水溶怀中,笑道:“沐涵,你瞧,越是接近江南,景致也就愈发的秀美,相比较而言,还是江南的山水秀雅绝伦,回家的感觉真好。”   六岁离开这里,短短时间内匆忙来回,回家的感觉已经许久不曾有,家呵,有爹娘在的地方,有夫婿儿女在的地方就是家。   不知道爹娘墓前的青草是不是又长起来了?会不会责怪她这个不孝女不能侍奉跟前的?回思这十几年来的事情,竟是恍若隔世!   眼角有些湿润,滴滴清泪落下,落在了水溶的大手之中,拿出手帕拭去她的泪痕,水溶轻叹道:“黛儿,回家应该高兴才是,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若是哭着回去,倒是让岳父岳母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呢。”   黛玉吸了吸鼻子,道:“可不就是你欺负我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找寻惜春   杨柳依依,葱葱郁郁的景致带来无尽的舒爽,纤手拂过垂在湖面上的柳枝,翻转编巧,一个小小的柳枝篮子托在手中,盛放着一枝娇颜的海棠花!   一枝红润海棠,娇滴滴如同娇羞少女,点点似胭脂!   黛玉挽着清雅发髻,白玉雕琢出来晶莹剔透的海棠花别在发髻之上,一身淡黄色衣衫随风轻摆,带来春风的柔和气息,一点嫣红红唇娇艳欲滴,粉嫩面颊清丽如诗!   挽着黛玉的手沿着湖边而行,翠绿荷叶迎风招展,渐渐扬起的日光折射湖水之中,旖旎绚丽,水波潋滟风姿无限!   “水光潋滟睛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沿着扬州瘦西湖缓步而行,黛玉娇俏的玉颜扬起看着身旁的水溶!   水溶温柔一笑,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笑道:“‘杨柳岸,晓风残月’应景之词,触目之景,不由自主便想起来!众人皆说江南山水如画,风景如诗,如今身陷此处,倒是真的有些乐不思蜀,不想离开这温柔水乡了!”   黛玉抿嘴一笑,挽着水溶的手前行,笑道:“江南水乡本就是极为清灵毓秀的地方,生来就少了北方的凌厉,多了一股子温柔,似小溪清水溪流,没有湍急之处!”   话语之中隐隐的得意之色,让水溶不由得莞尔一笑,点了点黛玉的雪额,笑道:“黛儿,你好没羞,竟是这般的自吹自擂的!”   黛玉俏脸一红,吐了吐舌头,冲着水溶办了个鬼脸,却是隔着面纱让水溶看不清楚,不由得跺脚嗔道:“人家说的可是真心话,难道沐涵不觉得吗?”   水溶忍住笑意,道:“好,只要是黛儿说的都是对的好的。”   斜睨了他一眼,黛玉轻拍了拍手,看向湖面水波,道:“这倒是极好,日后沐涵就以我为尊好了。”倾泻而出的银铃笑声,让水溶嘴角亦是扬起一抹笑意!   牵着黛玉的手,垂首柔声道:“好,日后咱们就惟黛儿是尊。”   黛玉白了他一眼,放开水溶的手,扬起小手好似出笼的小鸟,调皮的摇晃着手中的小篮子,看着湖面上的一叶扁舟,迎着徐风,感受着幼时的喜悦和甜美,面容之上更是满足!   来到江南,祭拜过林如海和贾敏,水溶便携着黛玉四处游玩,却是霸道的不许水烨跟随,兀自将水烨丢给林鑫,不顾黛玉的抗议,携着黛玉往扬州而来!   走走停停,倒也将扬州大大小小的地方尽数玩遍,品尝扬州的小吃,好似两个孩子一般走过大大小小的街巷,丝毫不理会他人的目光!   林鑫早就已经将水溶和黛玉的衣食起居安排妥帖,也算是给水溶和黛玉一个好好放松的机会,自己却是百忙之中,忙的人仰马翻的照顾着调皮的水烨!   拿着手中的糖葫芦,黛玉却是没有吃,坐在马车上面,隔着薄纱看着窗外的景致,不由得更是嘴角溢出甜笑!   忽而回身看着水溶,道:“沐涵,你说,烨儿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哥哥的身边么?”她这个没良心的娘亲玩了这么些时候才想起问问宝贝儿子,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问完了,径自吐了吐舌头,满脸的调皮更是让水溶笑的无力!   水溶撑起双臂,揽着黛玉一同趴在身上,笑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娘亲,现在才想起他,若是让烨儿知道了,保不住又会撅起小嘴抗议你。”   想着水烨撅起小嘴的可爱模样,黛玉更是笑不可仰,虽然只有一岁多一点的小水烨,却好似像懂事的孩子一般,话语虽然说得不多,却是能看懂大人的脸色,常常调皮的让人无力,却又可爱机灵的让人不得不爱!   纤手捏着水溶的鼻子,黛玉皱起小脸,道:“你这个爹爹也不过就是半斤八两,还好意思说起我的,你说,你可有想起烨儿的?”   “怎么没有想起的?烨儿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会想的起来。”毫不心虚的说着违心的话,心里却是暗自扮了个鬼脸,满上却满是笑意的看着黛玉。   知他甚深的黛玉,却是啐了他一口,目光灼灼的紧紧盯着他,轻声道:“真的?”   黛玉清凌凌的双眸看的水溶有些心虚,却仍是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摸了摸鼻子,掩饰住脸上的一丝尴尬,不得不说,自从扔了那个小捣蛋,若不是黛玉方才提及,还真是片刻都没有想起来那小子!   黛玉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笑道:“那,是谁将他丢给大哥的?又是谁不声不响的半夜好似逃家一般的离开苏州的?”   水溶扭头看着窗外的杨柳,笑道:“黛儿,你瞧那柳树柔软翠绿,咱们王府之中都没有这样的垂柳。”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水溶的转移注意力,淡声道:“依着我来看,天下间的垂柳都是一般模样儿,咱们王府之中的垂柳亦是这般的模样,没有什么两样。”   水溶听着黛玉话中的隐隐不悦,回过身来,垂首啄了她粉嫩红唇一下,灼灼的看着黛玉,道:“如今娘子是要来一个大审问么?是为儿子抱不平么?”   黛玉咯咯一笑,嗅了嗅鼻子,道:“好浓的醋味,难道方才咱们用饭的时候,掌柜的不小心将梅子酒,换成陈醋了么?”   水溶揽着黛玉的纤腰凑近她的玉颜,道:“当然,我可不想那小子老是霸占着你,倒是让你冷落了我这个夫君,有些不务正业了。”抚摸着她的娇颜,大方的承认了心中的酸意!   面容之上红晕满布,黛玉推着水溶的手臂,道:“瞧你都说些什么,愈发的没了正经了。”   水溶紧抱着黛玉却是没有放手,长吁一口气,寄情山水,担风袖月的日子果然极好,思及水宸,水溶嘴角却是一抹淡然笑意,水宸在找他和黛玉,甚至找到了沐家,却是没有丝毫的线索。   他带着黛玉来扬州,亦是为了避开那些暗中查找之人,留在江南不过是个权宜之计,也算是全了黛玉的心意,祭拜林如海和贾敏,看看沐家,待得一切稳定下来,他们就要回到他们的家里去了!   看着黛玉昏昏欲睡的娇颜,水溶温柔一笑,将披风紧紧包裹在黛玉身上,抱着黛玉,不让马车的颠簸惊扰到她,依靠着软榻亦是闭目养神!   车外偶尔传来的孩童放纸鸢的欢笑声,让黛玉在沉睡的梦中亦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似是想起当初放纸鸢的稚气和欢乐!   窗外细雨霏霏,黛玉静坐窗前,淡淡的愁绪却是萦绕心中,在案上画着不知画什么的宣纸,画的乱七八糟,笔墨揉成一团,丢开宣纸和笔墨,伏在贵妃椅上,陷入了朦胧睡意之中!   梦中美人纸鸢飞舞天地,恍若跌回了当初那个短暂欢快的时候。纸鸢飞,似是放飞了所有的烦恼,想起当初在大观园放纸鸢的姐妹们,蓦然回首,想着在江南遍寻不着的惜春,有丝担忧在心中,颦痕紧锁,却是放不开的思索!   惜春娇俏的面容呈现眼前,想着当初的姐妹之情,想着惜春离去的淡然,只是只字片语的叙说着自己的好与不好,从来不告诉自己她在哪里!   她知道,惜春要的是一个清净的空间,没有经过惜春的同意,她也不想让水溶打探她的消息,偶尔得到一封简短的书信,知道她平安便已经足够了!   毕竟为了她自己而活,之前的压抑和清冷已经占据着她的生命,如今的恣意而行,也就随着她的性子走吧!   抚平黛玉的眉间褶痕,水溶亦是掩不住的担忧看着睡梦中的黛玉,自来他知道,黛玉心中一直装着惜春的事情,只是,却是不去打探惜春的消息,只要知道惜春过的好便已经足够了!   黛玉心中却仍是担忧着惜春,毕竟,同为血脉的如今只有惜春没有着落,当初说是南下到沐家,却是只是停留片刻,便已经随着妙玉去了玄墓寺,再无她落脚的讯息,只有偶尔的书信告知她的平安!   从睡梦中惺忪醒来,看着水溶凝望着自己,黛玉抿嘴轻笑,却是依偎在水溶怀中,掩住眼眸之中的伤怀!   睡梦之中的梦境,惜春的面容清晰的呈现眼前,触手可及的笑意却是抓不住的幻象,也曾去过玄墓寺,却是得知妙玉不在寺中,惜春亦是不知所踪,去了一次又一次,却是得不到惜春的消息!   水溶轻轻吻了吻黛玉的玉颜,轻声呢喃道:“黛儿,黛儿,你放开心中牵念,既然知道四妹妹过的极好,你也该放心,该明白才是,何须为她挂念的?若是惜春妹妹知道,也不会欢喜你这样的。”   抬首望进水溶深幽如海的眸子中,柔情似海的深切情意,让黛玉鼻子一酸,呜呜咽咽的哭出声来,慌得水溶急忙揽着黛玉在怀中,拭去她的泪痕!   擦干眼中的泪痕,道:“你说惜春妹妹过的极好,可是我见不到她,终究是心中担忧,但是若是前往,又怕打扰了惜春妹妹了!”一声轻叹溢出,哭过之后,倒是略略释怀了心中的不安!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伦之乐   轻抚着黛玉纤弱的肩膀,皱眉的看着她愈发清瘦的容颜,道:“黛儿,你若是再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我可是不帮你打探惜春妹妹的消息,瞧瞧你,如今倒是清瘦成这般的模样了!”   捏了捏她纤巧的小下巴,愈发的疼惜不已,黛玉轻轻拍开他的手,轻叹道:“哪里有的事情,不过就是觉得有些不爽快罢了。”   忽而抬眼看着水溶,道:“沐涵,你方才说,你,你必定是知晓惜春妹妹的消息了,快告诉我!”   纤白的小手扯着水溶的衣襟,半跪在他面前,小脸上盈满了喜悦,虽然先时一直说惜春过的很好,却是不知在哪里,今儿水溶本是去打探消息,现在回来,必定是有消息带回来的!   看着黛玉充满喜悦的娇颜,水溶轻叹一声,笑道:“你呀!”   “本来看到你伤心的模样,不想告诉你,好吧,瞧着你如今好好的模样,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   看着水溶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大堆,就是不说到主题,黛玉有些心焦的揪着他的衣襟,俏眸之中尽是威胁,拉长了柔雅的声音,“沐涵”   “谁让你这般的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关心你的惜春妹妹都超过了关心我和烨儿了。”不满的抓过黛玉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却是坏心眼的吊黛玉的胃口!   黛玉清眸一瞪,收回纤手,淡淡的看着水溶,拿过一旁针线里的荷包,轻轻抚着,道:“本来瞧着你的荷包针线有些褪色,有些破旧了,本想将这个送给你的,瞧着王爷也不缺这些劳什子的,竟是绞了才是正经!”   说着当真拿起剪刀向着那荷包,水溶看着急忙抢了过来,顺势将剪刀亦是抢了过来,扔的远远的,急道:“这好好的荷包,黛儿何必跟它过不去呢?”   黛玉看着水溶着急的模样,忍住笑意,淡道:“这本来就是我做的荷包,我想剪便剪,王爷急的这模样所谓哪般?”   狡黠的眸光一闪而逝,想要夺过水溶手中的荷包,却是被水溶闪过。恍惚间,差点摔到了地上,不由得花容失色!   水溶急忙揽住她的纤腰抱在怀中,忙乱之中,竟是让黛玉将那荷包又夺了过去!   看着黛玉略有些苍白带着些许娇嗔狡黠的面容,水溶无奈一叹,道:“罢了,罢了,我告诉你便罢了。”   黛玉急忙趋上前去,明亮的双眸之中尽是好奇和焦急。瞄了瞄黛玉手中的荷包,又指了指针线,黛玉轻笑一声,丢到了他怀中,嗔道:“整日价的不学一些好的,竟是这些欺负人的事情,真格的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   “快,快告诉我惜春妹妹的事情。”   “恩,这个……”   黛玉眼儿一瞪,水溶揽着她在怀中,道:“今日本来就是想要告诉你的,偏生你竟是连梦中都担忧着她,让我心中很不是滋味,不想告诉你了。”   听着水溶孩子气的语气,浓浓的醋意遮掩不住,黛玉皱了皱俏鼻,道:“真格的,这么大的人了。快说,不许打马虎眼。”   “好好好,我投降,为夫告诉娘子,你惜春妹妹,如今就住在苏州城内,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觑着黛玉欢喜和好奇的面容,水溶偷偷啄了她一口,“而且,她嫁人了,如今在苏州城内过的很好。”   想那惜春也真是会躲藏,竟是躲在苏州城内,却是让人寻不着她的信息,若不是沐烟前些日子到了城北,估摸着还会见不到她的。   黛玉听了登时喜不自禁,直起身子,便要跳下床,水溶急忙拉着她。   黛玉亲了亲水溶,笑道:“沐涵,你最好了。”说着抱着水溶的脖颈,道:“还有呢,还有呢?惜春妹妹嫁人了,是嫁得什么人?她过的好不好?如今住在哪里的?在苏州城内,为何咱们竟是没有见到她的?难道她也不知道我们来了吗?”   听着黛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水溶温柔一笑,理了理她鬓角散乱的发丝,轻笑道:“瞧瞧你,这一长串的问出来,倒是让我回答哪个好呢?”   黛玉抿着红唇,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道:“那就一个个的回答,一个都不许错落。”   霸道的容色让小小的脸蛋熠熠生辉,水溶更是啼笑皆非的捏了捏她的鼻子,道:“黛儿,我有没有说过,你如今是愈发的霸道起来了。”   听着水溶的顾左右而言他,黛玉登时俏脸一扳,转过身去,不理会水溶。   水溶拉住她的手,笑道:“好了,你惜春妹妹如今住在北城,嫁得是一个殷实的人家,虽然没有太大的权势和富贵,倒也极为厚道的人家,她的先生是一个教书的先生,两人的日子倒也是过的和和美美。”   黛玉欣喜的一笑,抱紧了双手,笑道:“阿弥陀佛,幸好,这倒也极好。”沉吟片刻,却是忽而轻叹道:“这倒也极好,只要对惜春妹妹好便也就是妹妹一生的幸福了。”   拉着水溶的大手,急急切切地道:“那,那我们可以去看她吗?惜春妹妹知道我们过来了吗?”   水溶拂开她雪额的发丝,笑道:“黛儿这时倒是糊涂了,咱们来到这江南,知晓咱们落脚之地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大哥和沐烟,还有那些大管家,又有几人能识得咱们的?”   点了点头,笑道:“是极,这里并非咱们真正的家,自然知晓的越少越好。”说到底这沐家仍是协助着水宸治理江山。   来到这里落脚,为的也是避开水宸和太后的找寻,更别提早就已经离开京城的惜春了,更是无从得知他们的消息!   思及此,娇颜之上如花初绽,娇丽多姿,美不胜收,悄然一笑,瞥向门边的水烨,挣脱水溶的怀抱,抱起水烨走入屋内,道:“烨儿,咱们去找惜春姨姨可好?”   看着黛玉喜悦无比的容色,水溶亦是嘴角含笑,半含酸意的拉过黛玉,道:“告诉你惜春妹妹的消息,不许你再这般的念着她,若是如此,倒是不让你们见面方才是妥当的。”   哼了哼,黛玉俏眸斜睨着他,抱着水烨走向门边,道:“烨儿,咱们不理会爹爹好不好?咱们去看看你舅舅正在做什么,也好准备一些礼物给惜春姨姨不是。”   水烨咯咯一笑,回身看着水溶铁青的面容,再看了看黛玉偷笑的玉颜,轻轻啄了黛玉面颊一口,瞥着水溶愈发阴沉的面容,道:“不理爹爹,咱们去找舅舅,找舅舅。”   稚嫩的声音却是挪揄的语气,让身后的水溶更是咬牙切齿,这个水烨,如今方才这般大小,却是这样的古灵精怪。   大步上前,想要从黛玉手中抱过水烨,却是被黛玉躲身转到了门外,母子两个的笑脸相对,相似的容颜却是同样令人气结的笑容。   看着水溶愈发沉怒的面容,黛玉吐了吐舌头,低声对水烨道:“烨儿,咱们还是快些跑吧,若是让你爹爹捉到,咱们两个可都是不好过的。”说着便移动着脚步,往外走去!   谁知话音甫落,黛玉便觉手中一空,转眼天旋地转,已经被水溶扛到肩上,小水烨却是丢给了目瞪口呆的黄鸢!   “啪”的一声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窥视,水烨瞪着紧闭的房门,却是咯咯一笑,攀着黄鸢的脖子,笑的极为古怪精灵。   黄鸢看着水烨这般,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这个小主子,如今这般大小便已经这样,来日里只怕比王爷更为有过之而无不及,急忙抱着水烨离开了雨花阁,径自找林鑫去了!   看着趴在腿上的黛玉,水溶看着她好半晌,终究是轻叹一声,扶着黛玉坐直了身子,终究还是舍不得责罚黛玉一丝一毫。   看着黛玉得意洋洋的俏脸蛋,水溶无奈一笑,道:“你呀,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黛玉依偎在水溶怀中,俏眸微扬,道:“王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知晓惜春的消息,心中的牵念已经放下,想要立刻见到惜春,却是觉得极为不妥,毕竟,如今在沐家门边守候之人不在少数,也该小心谨慎一些才是!   吻住她红润的菱唇,水溶却是没有言语,他的黛儿,如今调皮的愈发可人,让他更是又是恼又是怜,真真的是一辈子都吃定了他了!   无语问苍天的林鑫,看着水烨欢快的撕着自己的账册,浑身无力的片刻,急急忙忙的想要抢救过来,同水烨相争执,勉强拿着一本空白的账册换了过来,却是已经零零碎碎七七八八的散落各处。   看着林鑫无奈的模样,一直在一旁抢救的沐烟淡淡一笑,道:“早就警告过你,不让你将这些账册拿出来,偏生你竟是不听,你休想让我帮你来整理这些散落的账册!”   看着沐烟幸灾乐祸的模样,林鑫瞪了沐烟一眼,道:“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你只要负责将这个捣蛋鬼好生的看着就行了。”   那沐烟却是一溜烟的跑到了外面,隔着雕花红木窗,小心的看着水烨,道:“前面商行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忙,我就不陪着大哥了,大哥好好的忙着吧。”话音甫落,人便已经不见了踪迹! 第一百二十四章 赏荷风波   瞪着沐烟已经没有背影的去向,叹了一口气,回身将账册一一抱到几案之上,抱起坐在地上,睁着乌溜溜眼睛带笑看着自己的水烨,不由得更是叹了一口气,道:“你呀,你这个小捣蛋鬼,怪不得你父王要将你留在这里来折磨我的。”   水烨兀自咯咯笑着,抓着林鑫鬓角的发髻,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满是灵动调皮的眼睛,让林鑫亦是忍不住心中充满怜爱,一瞬间忘记了水烨的所有‘罪行’!   正待说什么,却是看到水溶和黛玉相携而来,看着满地狼狈,不由得呆了呆,看着水烨欢快的笑容,黛玉眯起了如水双眸,招招手让水烨上前来。   以往看到黛玉便要扑过去的水烨,明亮的大眼睛,看了看黛玉眯起的眼眸,登时搂紧了林鑫的脖颈,埋首在他怀中,说什么也不肯看着黛玉,更别提让黛玉抱着了。   水溶抿嘴轻笑,拉着黛玉的小手,却是没有言语,只要这个小祖宗不来抢他的黛儿,他不在乎他去祸害其他的人。   瞧着水溶面上的一点点自得,黛玉不由得羞红了俏脸,瞪了水溶一眼,道:“烨儿,日后也也该懂事了,这般的淘气,无法无天,你可仔细些还有什么人看着的。”   温柔的神色瞬间有些冷然,让小小的水烨偷眼瞧了一下,吓得像是一个小猫躲在了林鑫的怀中,不敢再看向黛玉。   小小的心眼里却是有些害怕,别看素日里温温柔柔的娘亲,若是果真恼起来,只怕爹爹也会妥协,还是小心一些才是,小手摸了摸屁股,扁了扁小嘴,噤声不语!   林鑫抱紧了水烨,笑看着水溶和黛玉,道:“罢了,罢了,烨儿原也不过就是淘气一些罢了,男孩儿若是没有这一点子的淘气倒是有些不自在。再者,这烨儿说到底仍是比不得妹妹小时候那般的淘气无边。”   凝望着面前清雅绝丽的黛玉,想着小时候骑在林如海脖颈之中满街要糖葫芦的黛玉,真格的是岁月无情流过,如今的黛玉已经是亭亭玉立,更是一个孩子的娘亲了。   听林鑫说起黛玉小时候淘气,黛玉忍不住俏脸一红,嗔道:“哥哥都说些什么呢?人家哪里有那般的淘气的?”娇腮欲晕,更添十分的夺目风姿!   林鑫淡淡一笑,笑而不言,如今的黛玉没有了林如海和贾敏的维护,更是有着寄人篱下的苦楚,小时候的顽皮已经收敛殆尽,虽然仍有顽皮精灵,但是大家闺秀的雅和静,占据了她绝大部分的气度,倒是成就了另一个黛玉,更为楚楚动人的黛玉!   水溶看着林鑫的目光有些深沉,夹杂着淡淡的不悦之色。   揽过黛玉的娇柔身子,淡淡一哼,道:“听说今日是荷花节,我们夫妻要去赏花,不知道大哥可有兴致一同前往的?”   听到要去玩,水烨登时瞪大了眼睛,滴溜溜的眸子看着水溶和黛玉,伸手就要黛玉抱抱。   黛玉轻笑一声,接过水烨,道:“咱们江南荷花节办得极为精彩,大哥若是得空,不如咱们一同过去可好?”   看着黛玉面上的雀跃欢快,林鑫亦是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道:“好,你们先去,我将这里略略收拾一番,再跟上你们的脚步便是。”说着便弯下腰整理着屋内散乱的账册。   黛玉抬眸一笑,清灵静雅柔美可人,水溶柔声道:“既如此,咱们也就先走便是,趁着如今热气尚未形成,早去早回,雨后清荷自是别有一番风姿。”   水袖长裙翩然曳地,如同新荷飘扬,淡淡清幽香味随风而动,欢快的笑声随着轻盈的脚步越飘越远!   随风而动的荷花千姿百态,清荷淡雅,蒲草婆娑,更是夹杂着鱼儿的跳跃,蓝若宝石的碧海晴天,万丈金光映尽荷花荷叶的粉嫩碧翠!   坐在碧荷亭之中,淡淡眼眸隔着朦胧白纱,看着岸边前来游玩之人,皆是江南皆有名望之人,或是摇头晃脑吟诵一些赞美荷花的句子,或是提笔作画,倒也是有几分的文人雅致!   碧荷亭位于千荷池之中,四面碧荷环绕,四周如花的风景,让黛玉亦是忍不住想要提起笔来,随身侍奉的巧兰急忙铺好宣纸,用镇纸石压住随风起舞的宣纸,研磨起笔。   黛玉拿起狼毫笔,却是看着笑意盈盈的水溶和水烨,轻柔一笑,落笔下去,却是一个小小人儿的身子,水溶看着莞尔一笑,道:“黛儿是要画人呢?还是要画清荷呢?”   黛玉俏皮的霎霎眼眸,轻笑道:“人也要,花也要,碧海青天同样要!”纤白素指指着外面碧空如洗的晴朗,雀跃的心情同相比!   看着狼毫笔,不由得想起当日里惜春的丹青笔墨,如今再来重现,不知可否一较高低?心中浅浅的不服输,偶尔也会翘起头来,环视四周的眼眸却是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   “两位倒是极好的兴致,知不知道这是我们少爷预定下来的亭子?”一声无礼蛮横的语调传来,让黛玉更是颦痕褶起,水溶亦是满目冰寒,抱起水烨,抬首看时,却是一群年轻华服打扮的公子哥们,身边拥着的女子看着就似红尘女子!   黛玉淡淡收回笔墨,命巧兰将风荷收起,走至水溶身旁,静静的看着那一群人!   依偎在水溶身边,水溶握着黛玉的手,低眉浅笑,夫妻两人相对一笑,浑身的尊贵气度更是不凡,两人皆是一身白衣,随着清风微舞,更是飘飘欲仙!   为首的公子哥,看着水溶和黛玉浑身气度不凡,登时心中打了个突,打量了一番水溶和黛玉身边跟随着的丫鬟仆妇,急忙拱手道:“是我们打扰了两位,在这里给两位赔不是了。”   这男子一眼瞧着便知非池中之物,更何况,身边仆妇丫鬟虽然不多,但是身上的衣料首饰,却是比一般人家的主子姑娘都好很多,自是不敢得罪。   水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伸手身后醉醺醺的几人,掩鼻冷声道:“既然知道打搅到我们,还不出去。”冷冽的话语出口,让为首的那人更是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的想要听从水溶的号令,唯唯诺诺的便要退了出去。   身后的那几人却是极为不满的看着水溶,方才开口的那个奴才却是狐假虎威的走进来,道:“方才已经告知你们,这是咱们少爷订下的碧荷亭,不管你们是谁,都他奶奶的快点给我出去。”嚣张跋扈的模样,似是占了极大便宜的洋洋自得。   水溶冷冷一笑,狭长的眼眸之中杀意顿显,方才开口之人急忙揽着那奴才,拦住那几个公子哥,道:“诸位兄台,这千荷池之中的碧荷亭原也不是特定之人的预定,既然这位公子夫妻两个先行在这里,咱们另寻别处便是。”   说着便急忙推搡着众人离开碧荷亭,他虽然和这些市井商人之后厮混,却是懂得看一些人的气度容色,这对夫妻瞧着便不像是普通人,若是惹着了他们不该惹的人,反倒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从一进亭子便搂着两个烟花女子调笑的男子,听了那人的话,登时道:“陈染兄,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娘们的婆婆妈妈了?这碧荷亭,谁人不知它是我们沐家主子所修建的,这本来就是我们沐家的东西,我好歹也是四大管家之子,区区一个亭子,倒是让这些平凡之人糟蹋了。”   听着沐家四大管家之子,水溶和黛玉相视一眼,黛玉眼中更是掩不住的厌恶,不想再呆在这里,起身轻道:“沐涵,咱们还是先走吧,去找大哥会合。”   说着便要拉着水溶离去,谁承想那自称是沐家管家之子的人,却是上前拦着水溶和黛玉的去路,揉搓着下巴,道:“不想这小娘子的嗓音这般好听,不知道她的容貌是不是也是同样的令人心醉呢?”说着便要上前扯黛玉的面纱!   黛玉听了娇颜登时冷然,闪身躲到了水溶身后,水溶更是一双眼睛几欲喷出火来,不等那人上前,抬手便是一巴掌,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让那人更是杀猪一般的嚎叫,身下更是一个趔趄,便要跌向荷花池内!水溶抬脚踢开了想要扶着他的那几个家丁,任由那人跌到了荷花池内!   那几个狐假虎威的家丁急忙上前拉着那人,好不容易将他拉了上来,那人更是痛得哭爹喊娘,扶着家丁的手起身,道:“你,你知不知道本大爷是谁?本大爷可是沐家管家的儿子吴臣,在沐家除了主子也就只有我爹才是主管事,你惹了我,我定然让你不得好死。”   手腕的痛楚,让那吴臣更是呲牙咧嘴不止,叫嚣着要让身后的家丁上前捉住水溶和黛玉,水溶冷冷一笑,将水烨交给一旁的黄鸢,道:“将烨儿送到大哥那里,这里自有我来处理。”   看着水溶面上的嗜血容色,黄鸢点了点头,抱着水烨飞身出了碧荷亭,青鸢三人和巧兰却是一动不动的静立水溶和黛玉的身后,让身后的一群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那陈染打量着水溶和黛玉,更是骇然水溶面容之上的杀意,登时挪步往外走去,那吴臣几人却仍是不知死活的叫嚣着,定要水溶赔礼道歉! 第一百二十五章 剑拔弩张   听着他们嚣张无度的吼叫声,水溶反倒是嗤笑一声,揽着黛玉坐在栏杆之上,垂首看着黛玉略显苍白的玉容,柔声道:“黛儿,你先与黄鸢回去吧。”   黛玉抬首看了看兀自叫嚣的那几个人,摇了摇头,轻轻一笑,风姿绰约,满目流波,道:“沐涵,我无事,既然他说是沐家管家之子,说到底我也算是一份子,倒是要瞧瞧,沐家管家之子是何等的风光。”   想着沐家位居江南商业霸主,素日里林鑫掌管也皆是妥当之人,何时有这样一个自称管家之子的人来横行霸道,竟是没有了丝毫的章法,思及此,浅淡黛眉不由得蹙了起来。   那吴臣忍住手上的疼痛,看着水溶和黛玉相依坐下,却是一股说不出来的威仪,登时一怔,听了黛玉的话语,更是觉得话中有话,一时之间倒是不敢说什么,只握着已经折断的手臂!   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悔,手上的断骨却是让他痛的咬牙切齿,看着四周围观的众人,心一横,想着不管他们到底如何的身份,在这江南也都是自己的地盘,就算是他们如何的尊贵,亦不过就是游客而已,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还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思及此,登时怒声道:“你们好好的给本公子等着,李二,你现在就去城中请了那李大人前来,就说是本公子说的,这里有两个江洋大盗,竟是想要打着咱们沐家的主意,更是打断了本公子的手腕,让他速速前来。”吩咐身边狗腿子的李二时,那种趾高气昂的神色,更是让水溶和黛玉相视一眼。   水溶淡淡的理了理衣袖,握着黛玉玉白的小手,淡声道:“素日里只听说官商勾结,不想,今日咱们不但是能亲眼目睹,更可笑的是,竟是咱们眼皮子底下的事情。”   双眸开合间精光四射,冷冷的看着那吴臣,如今暂且饶了他的狗命,倒是要瞧瞧,他口中的李大人是何等的货色。   看着水溶黛玉静默不语,那吴臣呲牙咧嘴的想要咧出一抹得色,面色痛得有些狰狞,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可惜已经迟了,等李大人前来,必定会取了你的狗命,到时候本公子非得让你在跟前磕头赔礼不可。”   话虽如此说,却是不敢再上前,只得遥遥相望的坐在另一面的栏杆之上,时时刻刻的提防着水溶,心中仍是有些害怕他再突然出手。   水溶却是冷冷一笑,不屑再去看那吴臣的小人得志嘴脸,好似不曾看到他们的存在,径自携着黛玉的手起身,靠近那栏杆旁边的荷叶荷花,吓得那吴臣登时又退后了两步,水溶淡笑开口道:“黛儿,你瞧,这里的荷花可好?咱们倒是能折几枝带回去,插在玉瓶之中,可衬这清荷之美?”   清凌凌的美目打量了水溶冷怒的容色一番,又看了看吓得面如土色的吴臣,隔着面纱的容色却是流光溢彩,浑然不惧,纤手轻轻拉过那粉荷,闻了闻粉荷的清香,抬眸笑道:“好倒是极好,只是,”说到此处却是摇头浅笑。   水溶垂首柔声道:“只是什么?”   “清荷本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丽淡雅,如今却是随着风东摇西摆,成了纨绔烂泥眼中之物,可不就是糟蹋了这些东西的?”清眸带笑,端的绝雅无双,淡淡柔柔的嗓音,却是让那吴臣登时无地自容,更是恼羞成怒。   回身看了看那吴臣,水溶低声浅笑道:“这倒也极是,幸而今日来观赏清荷,并不曾带着怎样欣赏的心思,不然,岂不是都白费了?说到底,原也比不得咱们家中之物。”   过不多时,便听得鸣锣开道,水溶听着登时皱起了眉峰,黛玉亦是黛眉颦蹙,这个千荷池本是游玩赏乐之处,一个区区苏州府衙,倒是这般大的排场,鸣锣开道,衙役成群,官威摆的倒是极有谱!   冷冷的看着那轿子停了下来,那吴臣没有上前,李大人便已经掀开了轿帘,走了出来,道:“呦,吴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那吴臣哼了一声,指了指水溶和黛玉,道:“你瞧瞧,这两个可不就是江洋大盗的,竟是江湖人的把式,将本公子的手臂给打断了,大人你可是要‘秉公处理’呀。”   那李大人痴肥的面容转向水溶和黛玉,接触水溶冷冰冰的眼眸,登时打了个寒颤,看着水溶气度不凡的容色,长身玉立,却是说不出的尊贵气度,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躬身不敢相望,登时觉得有些棘手。   虽然这吴臣之父是江南沐家的管事,素日里对官府也极为不错,但是若是惹着了不该惹的人,那自己岂不是要栽到了这里的?眼珠子一转,想了一下,道:“你们是哪里来的?”   青鸢听着他们无礼之极的话语,登时气怒横生,看着水溶点头示意,旋即道:“我们原是陪同公子和夫人前来游山玩水,本不想开罪诸位,偏生这吴公子竟是百般不尊重。”   那李大人看着青鸢回话,道:“你是谁?本官问的是你们家的公子夫人,你一个小小的丫鬟不配来回本官的话。”听着青鸢话语之中好似并无任何权势,稍稍松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板,却仍是不敢看水溶和黛玉!   若是普通的商贾富贵人家,惹到了官府,想来也会有额外的一笔进账,到时候这吴公子那里也能拿些好处,这位公子这里也能得到一些,不由得眼中有些贪婪之色!   看着那李大人眼中的贪婪之色,水溶和黛玉相视一笑,青鸢的眼中却是杀意立现,道:“我们家公子和夫人何等的尊贵,原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知府所能相询。”陡然杀意立现,让那知府登时浑身一颤。   “本官瞧着你们便是乱民恶霸,竟是撒野到这苏州的地盘上来,谁人不知这吴公子是何等的尊贵,倒是让你们这般的糟蹋,本来本官还不信,如今瞧着你们刁性难改,竟是随了本官回去府衙好生的调查一番才是。”   吩咐身后跟随着的众衙役上前,便要捉拿水溶几人,青鸢登时抽出手中的长剑,道:“我看谁敢靠近。”   冷冷的眸子杀意凛然,让那些衙役竟是不敢上前,水溶淡淡一笑,携着黛玉起身,拍手道:“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苏州知府的神威,身为地方父母官,不能为百姓谋福祉,一味的徇私舞弊,不分青红皂白,果真是个好官。”   冷冷的放下双手,冷声道:“李正,枉你身为地方父母,竟是这般的辜负朝廷托付,与这纨绔恶霸狼狈为奸,你可知罪?”冷冷的霸气彰显与身,让那李正吓得登时冷汗直冒,不明所以的看着水溶。   那吴臣诧然的看着水溶,嗤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在苏州的地盘上,竟是这般的放肆,咱们的李大人,素日里最是个疼惜子民的好官,岂容你这般的污蔑。”   抬脚轻轻踢了踢那李大人,李大人登时会意,道:“来人,将这几个诋毁本官的乱民给本官抓起来,好生的关进府衙大牢,让他们好好反省反省。”   那些衙役虽然人数众多,却是看着水溶冷厉的眸子不敢上前,那李正登时怒声道:“你们这一群饭桶,你们不上前,难道要让本官亲自捉拿吗?”   那些衙役登时磨磨蹭蹭的上前要捉拿水溶几人,水溶冷冷的立在他们面前,让人俯首称臣的清贵气度,吓得那些人退后了几步,青鸢三人和巧兰却是团团相护着黛玉坐在栏杆之上!   “且慢。”一声略显急迫的声音打破这里的剑拔弩张,那李大人回身看时,满脸堆笑地道:“沐公子,您怎么来了?”   林鑫淡淡的看了那李大人一眼,又瞧了瞧一旁垂下头来的吴臣,冷冷一哼,却是没有回答那李正的话,看着水溶立在亭中,面上的冷淡和杀意更为明显,上前躬身道:“见过公子夫人。”   听着林鑫竟然叫水溶和黛玉公子夫人,那李正和吴臣皆是一怔一怔,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三人。   水溶淡淡的看了林鑫一眼,道:“身在这里,人多眼杂,不用多礼。”说着便回身坐在了黛玉身畔,又道:“这个人是谁?”修长的手指指着那自林鑫进来,便垂着头的吴臣,冷冷冰冰的语调,更为骇人。   林鑫坐在栏杆一侧,道:“他?他不过就是一个打着自己叔叔名声,出来诈骗的人罢了。”   林鑫一句话说的那吴臣脸上登时一阵白一阵红,不敢看向林鑫,自来他说自己是沐家管家之子,却不想,他不过就是管家那个无能的哥哥之子,素日里借着这一点关系招摇撞骗,这么些年来,倒是让大家也都这么认为,不想,今日林鑫竟然当众抖了出来,不由得心中更是暗恨,却亦是在猜测水溶和黛玉的身份! 第一百二十六章 柔情蜜意   听得林鑫这般话语,水溶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意扬起,看着那吴臣忽青忽白的脸色,心中着实有些厌烦,垂眸看着黛玉,柔声道:“黛儿,咱们先走吧,别让几只狗扰了咱们的清净,败了兴致!”一双眼眸威仪四射,出口的话语,竟是让那些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那李正怔然的看着水溶和黛玉联袂离去,竟是不得开口言语,却是心中隐隐猜测水溶和黛玉的身份。   眼前这沐尘是江南沐家的总管事,素日里没有见过沐家的主子,所有的事情皆把持在他的手中,莫不是各个官府商家争相巴结的对象。   可是今日这沐尘竟然对那两个俊雅绝秀的夫妻这般尊敬,想来必定是大有来头,想着先时已经得罪于他,若是此时再来相拦,当真是没有我挽回之余了!   那吴臣看着水溶和黛玉离去,拉着李正的衣袖,道:“李大人,他们二人如此这般对待大人,大人因何放了他们离去的?这不是让人藐视大人的官威么?”   挑拨离间的话语出口,让林鑫登时冷下了容色,“吴臣,这些年来你冒充着沐家人招摇撞骗,我看在你叔叔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今日你竟然欺辱到公子和夫人的头上,让我岂能再容忍于你的”   转身看着那李正,道:“既然李大人是一个明察秋毫的好官,小民倒是想请大人好生的查查此事,洗清这些年的骗局,让我们沐家的声明清白,李大人以为可否?”   那李正看着吴臣,不敢相信地道:“他不是吴豫管家的儿子吗?”失望愤怒的容色,让那李正痴肥的面容横肉颤动。   看了看吴臣想要挪动脚步,无所应对,淡淡一笑,道:“他本来就不是吴豫管家的儿子,不过就是早年那个赶他出门的大哥之子。”   那吴臣听了,更是无从反驳,若是其他人,他自可反驳,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必定会让人深信,可是沐尘是沐家的总管事,他说的话自是比自己重了十倍,不由得脸上紫涨不知如何自处。   看着李正阴沉铁青的面容,更是吓得面如土色,祈求的目光看着林鑫,林鑫却只是淡淡一笑,拱手告辞,不去理会于他!   这个吴臣交给李正来处置,最是恰当不过,省的他那个厚颜无耻的父亲又来啰唣吴豫,心中思索着也该让吴豫前去外域一趟了,回来的时候,说不定这里的一切已经解决掉了!   水溶携着黛玉的小手缓步前行,将方才的不快抛却下来,只寻着街市之上好吃的稀奇的于黛玉玩耍。   淡淡回眸看了青鸢一眼,青鸢点了点头,低声吩咐了紫鸢和蓝鸢巧兰几句,转身带着紫鸢快步离开了闹市之中!   黛玉正在小贩摊前,拿着一个大福娃细细看着,却是瞥眼看着青鸢两人离去,抬首看了看水溶,淡淡一笑,、便也不去理会!   那个李正是非不分,对于这个地方的百姓未必是福,虽然不想再与他们有牵扯,但是为了这一方的百姓,这个父母官也必须要除去!   水溶握着她纤白的素手,轻声道:“黛儿你放心,这件事情我自有后路做打算,咱们也快要离开这里了,”   黛玉抿嘴轻笑,看着水溶的笑脸,却是忽而扳起俏脸,故作不快地道:“谁要管你的事情。”说着便要甩手离开。   看着黛玉故作不快的容色,水溶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咬牙切齿地道:“黛儿,你越发的厉害了,竟敢戏弄我,瞧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黛玉脸颊薄红,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越发的没了正经了,素日里你戏弄我的难道还少吗?”   “哦,原来娘子是在报仇。”   “我倒不是报仇,只不过是以彼之道还至彼身而已。”慧黠的灵眸,清波妙转,伶牙俐齿丝毫不放!   “而已?”水溶重复了两个字,便也不再言语反驳,嘴角满溢柔情的温柔,却是显而易见,本来就是为了让黛玉宽心方才言语相逗,如今看着黛玉重展笑靥,自然也就丢开不提了。   看着路旁的‘玉惜轩’水溶牵着黛玉的手便要走进去,黛玉诧然的望着水溶,轻声道:“沐涵,你进来这个玉惜轩做什么?”   水溶淡淡一笑,道:“这个是秘密,不能告诉黛儿,待会呢,黛儿也就明白了。”   黛玉看着水溶卖关子的笑容,促狭的容色,让黛玉忍不住横了他一眼,“你不说难道我就不知道了吗?”   话虽然如此说,却仍是抬头想要水溶说个明白,水溶却是好笑的看着黛玉,摇了摇头,就是不说!黛玉有些恼怒,甩开水溶的手,径自进去了玉惜轩!   玉惜轩素来以贩卖玉器得名,这里的玉器极为清雅,首饰造型亦是最为清丽脱俗,整个苏州城内,莫不是众人争相购买,以买到玉惜轩的首饰为傲。   躲过拥挤的人群,水溶暗自皱眉,护着黛玉往一旁走去,到得人群稀少的地方,与那掌柜的说了一声,那掌柜的看是水溶,急忙将手中东西交给一旁的小厮,亲自领着水溶和黛玉走到了里面的雅间。   黛玉更是不明白的看着水溶,水溶大手堵住了黛玉正要开言的小嘴,道:“佛曰‘不可言’”   黛玉气嘟嘟的看着水溶,起身坐到了离水溶三步远的另外一张椅子上面,转身过去不理会他。   水溶却是起身紧紧相随黛玉身后,道:“玉人不来,水则相随,环绕玉人。”说着当真是张开了怀抱要抱着黛玉入怀。   唬的黛玉登时向后一躲,撑不住笑了起来,道:“沐涵,你做什么,这是在外面,偏生你竟是不知收敛一些。”嘴角收不住的笑意,让水溶垂首啄了一下,更是面容朝霞,羞得无地自容。   水溶却是不在意的一笑,坐在黛玉身畔,道:“黛儿娘子不用害羞,这里也只有咱们两个人。”黛玉举起粉拳轻轻打了他一下,抿嘴轻笑,嘴角收不住的甜美笑容!   过不多时,那玉惜轩的掌柜便带着两个小丫鬟,捧着雕花的精致玉盘过来,上面放着一枝晶莹剔透的碧玉簪,通体碧绿,簪头一朵粉嫩绿荷雕琢出来,似是雨后荷叶泛翠,流光溢彩,缠绕其上的淡绿色米珠垂下更是增添了十分的清雅美丽!   更有一枝整块白玉雕琢出来的童子采莲簪,通体莹白,童子雕刻的栩栩如生,整个好似当真童子泛舟采莲一般,看着极为精雅细致,让黛玉捧在手上有些爱不释手,面上亦是收不住的惊叹笑意!   看着黛玉面上的欣喜欢容,水溶亦是极为喜悦,接过黛玉手中的童子采莲簪,斜插黛玉如云鬓发之上,垂下的米珠流苏摇晃白玉无瑕的颊边,更添十分的莹润美丽,黛玉怔然的看着水溶给自己戴上的白玉簪,登时眼中泪珠滑下。   那掌柜的退了出去,水溶温柔的拭去黛玉脸上的泪珠,道:“傻黛儿哭什么呢?”   黛玉咕哝一声,埋首在水溶怀中,道:“还不都是你招惹人家!”   水溶轻抚着她细嫩的脸颊,轻叹道:“自从黛儿嫁给了我,一直随着过的那些不愉快的日子,好不容易出来了,我不希望黛儿再有丝毫的不开心,这两枝簪子是我挑选出来的,只要黛儿喜欢就好。”   说着有些忐忑的看着黛玉,道:“黛儿觉得好看吗?”竟是看着黛玉秀丽的小脑袋,就怕黛玉会摇头不快。   黛玉看着水溶紧张的容色,含泪的明眸却是带着盈盈笑意,道:“哪里有不好的,我很喜欢这两枝簪子,难为你能想得这么周到了。”   哪个女子不想自己的夫婿时时刻刻惦念着自己的,虽然素日里所用首饰件件不少,但是皆比不上水溶送给自己的,握紧了手中的簪子,黛玉抬眸柔声道:“沐涵,帮我把这一枝也带上!”   将碧玉簪递给水溶,微微扬起螓首,明眸凝望着水溶,似是知道黛玉的心思,水溶柔柔一笑,道:“好,我给黛儿带上。”   看着黛玉欣喜的俏脸,水溶轻叹一声,揽着黛玉在怀中,这个傻丫头,真真的是让人一辈子疼惜都舍不得对她皱一下眉头,他的黛儿。   偎在水溶怀中,静静的抚摸着垂下来的流苏,嘴角收不住的笑容,这一生他们何其幸运!   夫妻两人正在准备离开,却是听得外面突然之间闹哄哄的,好似还夹杂着女子趾高气昂的叫骂声,黛玉不由得蹙紧了黛眉,静静的仰脸看着水溶!   水溶点了点头,招手问方才进来的小丫鬟,“外面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那小丫鬟听得水溶和黛玉问起,呐呐回道:“方才外面来了几个夫人,竟是指明了要公子和夫人的这两枝玉簪子,方才掌柜的告诉她们没有了,已经卖了出去,她们便百般的不依,现在就坐在外面。”   水溶淡淡垂下眼眸,眼中寒芒一闪而逝,这两枝簪子的玉,是他多年来一直苦苦寻找方才得到的,交给这里的工匠打磨,原也是因为这玉惜轩是沐家的产业,倒是不知道是何人这般的放肆,竟是打主意到这两枝簪子上面来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却是旧识   那小丫鬟回话过后便出去了,黛玉看着水溶眼中寒芒释放,轻声一叹,道:“沐涵,咱们出去瞧瞧吧。”   水溶温柔一笑,理了理黛玉披风的襟口,笑道:“是呀,咱们是要出去看看,倒是要瞧瞧是哪里来的乡村野妇!”   走到玉惜轩大厅之中,先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散尽,留在门边看着倒是不少人,只有厅中几个衣着艳丽的妇人坐在其中,进的大厅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脂粉气!   看的水溶和黛玉出来,那掌柜的急忙上前作揖道:“小人该死,竟是惊扰了主子。”   水溶淡淡摆了摆手,道:“不用多礼,我们只不过是出来看看罢了。”   冷冷的眸子扫视了那些人一眼,却是停留在其中一人的面容之上,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寒冷,让那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黛玉顺着水溶的目光看了过去,登时面上一冷,更多的却是诧异,不想,在这里还能遇到她,原来她没有死!   丰盈的银盘脸,水杏般的眼眸,丰腴的体态,不是宝钗又是何人?   那宝钗看着水溶和黛玉相携走出,却是不由自主的抬高了头颅,但是看到水溶冷冽的眼眸,登时浑身一颤,急忙垂下了眼睑,不敢再去直视水溶和黛玉。   偷眼细细打量着黛玉,却是掩不住的嫉妒之色,几年的时光这林黛玉竟然还是如同少女一般的清新夺目,面纱蒙着的娇颜看不清楚,但是那袅娜的身姿却是遮掩不住的清丽,一身淡绿色薄衫宛如秋水微扬,淡淡波纹流泻出万般芳华,竟是不减丝毫的豆蔻少女娇美,更是增添了十分的清贵气度!   回身打量了一下自己,却是愈发丰腴的体态,当初艳若牡丹的姿容亦是多了许多的皱纹,更休提,当初坠落悬崖之时摔残的一条腿了,犹如当年一般,自己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仍是比不得她的一丝一毫,不由得更是增添了十分的恨怒!   为首的那个妇人装扮的极为富丽,头上的金银首饰似是要压满头一般,脖颈之上的黄金链子金光闪闪的极为刺眼,端着茶杯长长的珐琅指甲划着茶杯上面的镌刻牡丹花!   看到水溶和黛玉之时略有些惊讶在面上一闪而逝,转身却是看着那掌柜地道:“这两位是你们的主子么?”话语之中有些怀疑!   掌柜的直起腰身,淡淡地道:“这两位是我们的主子。”恭谨的容色让人不得不信!   那妇人看着水溶和黛玉年纪轻轻,不敢置信的看了半日,道:“罢了,既然说是你们家的主子,倒是要让你们评评理,我们看重的簪子,今日到了这里反倒是没有了,倒是想请问一下,这就是你们做事的态度么?”   将手中的茶盏递于一旁的宝钗,那宝钗急忙接了过来,那妇人静静的凝望着水溶和黛玉,眼眸之中迸发的却是一股冷意,看着就是极为不好惹的妇人,极其有手段。   水溶却是全然不当一回事地道:“不知道这位夫人看重的是什么东西呢?可有预先预付的定金,亦或者有要求让我们掌柜的预留给夫人?”   那妇人登时窒了窒,旋即道:“我看重的那两枝簪子极为名贵,想来一般人家也是买不起的,更何况,这样一个小小的店铺,留着这两个玉簪,难道就不怕有什么危险的么?如今你们只要告诉我是谁买走了便是了。”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水溶已经明了此人的来历,淡淡开口道:“告诉夫人谁买走了又如何?”   那妇人摆了摆手,道:“这个就不关你们的事情了,既然是本夫人看重的簪子,本夫人自会处置,你们只要告诉我便是了。”   冷冷一笑,水溶道:“这里是玉器行,不是夫人家中自家院,我们做生意的,东西摆在这里,客人想要便要,无须告知夫人买主为何人。”   不理会那妇人瞬间铁青的面容,水溶淡淡一笑,又道:“更何况,夫人所瞧中的两枝簪子,本是我送与这里雕琢出来的东西,本来就是我这个主人的东西,用不着夫人来质问什么。”   黛玉扯了扯水溶的衣袖,递给水溶一盏茶,隔着白纱看着那宝钗一直死死盯着自己的目光,却是丝毫不惧的迎了过去,已经过了好久的事情,不想那薛宝钗仍旧记在心中,自己早就已经不欠她的了,何以还来这种目光呢?   淡淡眼眸扫视了那妇人一眼,水溶极度不客气的话语,登时将那妇人气的咬牙切齿,铁青紫涨的面容,让黛玉隔着白纱亦是能看个明白,轻叹一声,想着想要看到的人却是没有来,没有想到的人倒是出现在了眼前。   黛玉有些累的向后依着椅披,揉了揉眉心,却是忽然觉得有些困倦。   水溶看着黛玉向后依着的身子,握着黛玉的手,轻声道:“黛儿,你怎么了?”掀开黛玉的面纱,看着她面容之上的疲惫,不由得心中一紧,道:“黛儿你怎么了”   黛玉晃了晃脑袋,睁开眼眸,笑道:“我哪里有什么事情,不过就是觉得有些累了罢了,沐涵,我无事。”   看着水溶和黛玉之间的旁若无人,那妇人更是气极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水溶却是只管抚摸着黛玉的雪额,掩不住的担忧之色,看着黛玉好似真的无碍,方才松了一口气,淡淡一笑道:“我不想知道你谁?”那妇人等了好半日,却是这样一句话,不由得给水溶的这一句话噎的脸色紫涨,不知如何说了才是!   宝钗却是狠毒的目光一直看着黛玉,看着黛玉仍旧水嫩如昔的清丽容颜,更是掐住了手中的皮肉不放,牙齿紧紧的咬着唇瓣,老天何其不公,竟然让她这般的得天独厚,丝毫没有改变!   水溶极为不悦的望着她,唬的那宝钗收回目光,却是猛然瞧见黛玉发髻之上的玉簪,心中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拽了拽那妇人的衣袖,指了指黛玉发髻之上的发簪。   细微的动作丝毫没有逃离水溶的厉眸,冷冷的看了看那薛宝钗,嘴角一抹嗜血的笑容久违的回到了脸上!   那妇人看了,更是浑身气怒难休,指着黛玉发髻之上的玉簪,冷声道:“那两枝玉簪是我瞧中的,也只有我这般尊贵体面之人方才有资格佩戴,你们这小小店铺的老板娘,也配戴这两枝簪子么?”   黛玉回握着水溶的小手,看着这嚣张的妇人,登时一股冷然跃上眉梢,淡淡开口道:“这两枝簪子是我的夫君送与我的,妇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不逊,难道不怕有损夫人夫家的颜面的?还是夫人自觉自己夫家尊崇,可以肆意的欺压百姓黎民么?”   那妇人气的浑身颤抖,头上的金银珠钗摇摇晃晃似是要坠地一般,起身怒指着水溶道:“你们给我等着,我夫君可是这里的知府,我必定会让你们这样一个小小的店铺消失无踪。”趾高气昂的说出自以为很尊崇的身份,却是惹来水溶和黛玉的笑意,真是冤家路窄!   那妇人叫嚣着一定要那两枝簪子,水溶眸色之中寒芒立现,似有若无的笑意一直漾在唇边,淡淡的看着薛宝钗努力想要提醒她。   思索好一会,起身走至那妇人身前,看了看吓得退后几步的薛宝钗,冷冷地道:“既云我们是小店铺,自然就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夫人若是想要找事,尽管来,掌柜的,送客。”说着便拂袖返身走至黛玉身边。   水溶淡淡挥了挥手,啧了一声,看着同样带着笑意的黛玉,道:“真是冤家路窄呀。”正愁找不到那知府的罪名呢,如今瞧着他的夫人尚且如此嚣张跋扈,不讲道理,那知府的品行可想而知了。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知府的夫人,还不知道是第几任的夫人,不说别的,就连你旁边这个残腿的夫人都比你端丽,比你貌美,你何来的资格说你配得上这两枝簪子的?”   看到宝钗眼中的恨怒,看着宝钗想要提醒那妇人的动作,水溶就要让这薛宝钗死无葬身之地,既然这个妇人这么厉害,就让他们来相斗好了,这个薛宝钗原来竟然还没有死,竟然还能混的上知府的姨娘位子,功力可见一般。   果不其然,那妇人抬手便打了那宝钗一巴掌,打的那宝钗脸颊红肿,登时沁出血来,怒声骂道:“你这个小娼妇,不知从哪来来的乡村野妇,竟然跑到我们知府府中,更不知使了什么狐媚子,这几年竟然将大人迷得团团转。”   那宝钗被打了一巴掌,登时觉得天旋地转,忍住脸上的痛楚,唯唯诺诺不敢言语,狠毒的目光掩盖在垂下的眼睑之后。   身后跟随的的那几个姨娘,看着宝钗被打,不由得皆是拍手称快,这个薛宝钗自从进了知府府中,府中的争斗就没有断过,每日里看着她狐媚的眼睛,都恨不得杀了她,奈何有知府相看,不敢有丝毫的动作,今日知府夫人打的这一巴掌,让她们心中极为舒快!   那妇人狠狠地瞪了宝钗一眼,领着众人便要离去,水溶却是唤住了她,道:“夫人身边的这位姨娘,我倒是看着极为熟悉,倒似当年被抄家的薛家的千金。”   一句话说出,那薛宝钗登时面如土色,吓得不敢言语,那知府夫人却是看了宝钗半晌,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犯官之女,这次倒是极为的理由,倒是要瞧瞧她薛宝钗能斗得过自己么?想起那两枝簪子,登时命人前去府衙准备唤了那李正前来,自己却折回来坐在大厅之上。   水溶冷冷一笑,却是不去理会那些女子,径自抚摸着黛玉的额头,担忧的看着黛玉突然之间没有了精神的容颜,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喂给黛玉喝。   黛玉小口小口的喝了一点,道:“沐涵,黛儿无事,可能是咱们走的太累了的缘故,你知道,我平日里都不怎么出来的,歇息一会就会好的。”   水溶怜爱的拂去她脸颊上面的青丝,揽着她纤弱的肩膀,让她依偎在胸前,笑道:“黛儿只管歇着,我来陪着黛儿,等一会咱们就回家好不好?”   黛玉疲惫的睁不开眼睛,也管不着他人在不在,偎在水溶怀中胡乱点了点头,便睡了过去,似是瞌睡了好久,沉沉进入了梦想。   拉过大披风包裹着黛玉在胸前,水溶抱着黛玉起身,往门外走去,淡淡的吩咐那掌柜地道:“这里暂时交给你,若是有人来捣乱,直接将他们带到沐黛山庄,我来处置,若是再敢停留一盏茶的功夫,不用赶她们离去,只收取一些租用费用便是了。”   说着便转身出了这玉惜轩的大门,独留下身后一群面色各异的妇人怔怔然的看着水溶和黛玉离去,却是猜测不出来这两人的身份。   沐黛山庄是江南沐家的主子居住地方,素来也只有那沐尘方才能住在那里,这两人既然能住在沐黛山庄,更是这玉惜轩的老板夫妇,想来这玉惜轩必定和沐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由得脸色一白,仓惶的带着众人急忙离去,不敢再做停留。   那掌柜的看着那几人争相离去,登时松了一口气,门前走过的一对夫妻却是走进来,那男子扶着大腹便便的妇人,轻声道:“惜儿你慢点。”   那少妇抬眼看了看玉惜轩三个字,眼眶登时有些湿润,小心翼翼的扶着那男子的手走进玉惜轩,掌柜的急忙迎了上来,那少妇却是没有打量丝毫的玉器,只开口问道:“敢问掌柜的,这个玉惜轩可也是江南沐家的产业?”   那掌柜的诧异的看着那少妇,为何今日来的都是这般奇怪的客人的?却仍是赔笑,道:“这位夫人说的极是,这个玉惜轩正是我们家主子所新开设的玉器楼,这里的玉器极为难得精巧,若是夫人不嫌弃,当可细细留赏,我与夫人算便宜一些。”   那少妇却是摇了摇头,嘴角含着一抹甜笑,回身看着那男子道:“晨渊,你看,我没有说错吧,这个玉惜轩当真是林姐姐和林姐夫所开设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姐妹相见   被那少妇唤作晨渊的男子,嘴角一抹温文的笑意,小心的扶着她,笑道:“惜儿,你如今也快要当娘的人了,还是这般莽莽撞撞的。”   有些无奈的扶着那少妇便要跨出门外,那少妇瞥了他一眼,道:“我总是觉得林姐姐和林姐夫应该在这里才是,京城之中谁人不知,北静王爷夫妇两个说是回乡祭祖,想来也快要到了的。”   说话之人正是惜春,本是在家中安心养胎,谁曾想听了陆晨渊所言,却是半刻也坐不住,定要让他陪着自己出来寻找水溶和黛玉,路经这玉惜轩,一时好奇便走了进来,当真是黛玉和水溶所开设,却是遍寻不着他们的足迹。   扶着陆晨渊的手走出门庭,想了想,歪头笑道:“晨渊,我记得江南沐家的沐黛山庄就在这里不远处,咱们快些过去,说不得林姐姐和林姐夫已经到了呢。”   那陆晨渊却是看着惜春大腹便便的模样,略略蹙紧了眉头,正要开口说服惜春,却是觉得手上一紧,惜春紧紧的揪着他的袖子,不依的看着他。   陆晨渊叹了一口气,牵着惜春的手,有些无奈地笑道:“走吧。”凡事老婆最大,更何况是怀着身孕的老婆呢?   惜春听了面上登时笑出一抹灿烂,挽着陆晨渊的手小心翼翼的上了马车,往沐黛山庄而去。   晚霞余晖映在听雨阁窗户之上,洁白垂地的白纱随风摇摆,窗外巧思攀爬的绿色植物,几乎遮盖了半个窗子,为这炎炎夏日,整天了一抹绿色和清凉!   梳妆台前,打开妆奁,拿出里面的想要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黛玉的满头青丝,看着她恬淡的笑容,嘴角的一抹笑容亦是俊朗无俦!   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枝白玉簪挽住她的青丝,两朵小小的荷花簪别致的簪在青丝之上,耳旁垂下的发丝随着窗台微风轻起,翩翩然如同调皮的精灵一般。   水溶对着镜子微微一笑,俯身亲了亲黛玉红唇,牵着黛玉的手站起身来。黛玉拿过水溶手中的象牙梳子,给水溶梳理了一下他有些散乱的发髻,娇俏容颜极为可人,笑道:“沐涵,我可是歇息过来了,咱们明天再去哪里玩耍?你可是答应了我要去找四妹妹的。”   小小玲珑心之中,心心念念的还是方才有消息的惜春,听闻惜春好像也有了身孕,心中的香甜更是浓烈,一心期盼着想要见到惜春,却是被这些临时的事情给打乱了步伐!   水溶不悦的扯过黛玉在怀中,轻啄她红唇一下,道:“你也只会想着你的四妹妹,也不想想我的,咱们自从出了京城,黛儿对为夫的关注真真的是越来越少了。”   黛玉俏脸登时通红,瞥了他一眼,道:“也不害臊的?竟是说出这般的话语,真真的是没个正经容色了。”   脸上红霞满布,却是抬首看着水溶促狭的面容,小嘴一扁,歪头想了想,清眸妙转,故作轻叹,轻摇螓首道:“谁让你一直在我身边的?若是你不在,我自然也会惦念着你的。”   水溶手臂一伸,抱紧了黛玉在怀中,脸上满满的皆是不悦,虽然知道黛玉是顽话,却仍是满心的不快,低头抵着她的雪额,道:“说,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咱们一天一刻也不要分开。”   有这样一个调皮的娇人儿在身畔,心中的甜蜜和幸福难以言喻,不敢想象没有黛玉在的日子,那样的日子,当真是会生不如死。   看着水溶瞬间变了的神色,黛玉心中有些后悔方才的言语,旋即双手抱紧了水溶的腰身,俏皮的小手在他脸上画着圈圈,娇俏出声:“说说顽话也不可以么?”   水溶松了一口气,不悦的握着黛玉的纤手,看着黛玉调皮带笑的看着自己,一张不饶人的小嘴,兀自喋喋不休:“你现在的模样好好玩。”   水溶邪邪一笑,欺身吻住她的红唇,温柔缱绻,抚着她白玉般的玉颜,道:“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黛儿是我的宝贝,我可舍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分离。”   黛玉轻扬黛眉,俏脸通红一片,把玩着衣衫上面的丝绦,柔声道:“白首不相离,我从来都记在心中,一时一刻都不曾忘记。”   何尝只有水溶如此,难道她不是么?生死相许的契约早已印刻心头之上,永远不能抹去的痕迹,她不能想象没有水溶的日子。   蹙起颦痕,眉宇之间萦绕不断的深情蜜意,若是一时不见,便已经觉得抽去了浑身的空气,没有力量去思考任何的事情,更遑论长久分离,那是万万不能想象的事情。   ‘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易安居士的词,承载了多少的愁绪,她不要,若是有一日水溶先走了,那自己必定紧紧相随,他们之间不会分开!   抚着黛玉眉间的颦痕,水溶轻轻一叹,似是读懂了黛玉心中的思绪,揽着黛玉在怀中,轻声呢喃道:“咱们在江南的事情处理完了,就能回去咱们的家中了,那里有花有草,有竹林有小溪,还有一些可爱的小动物,黛儿也必定会极欢喜。”   他们相守的地方,只是他们的家,不参杂任何的其他事物,为了黛儿,永远值得!   黛玉水晶般的眼眸之中点点晶亮,带着点点的希冀和盼望,欣喜的点了点头,笑道:“你说的我现在就想要过去瞧瞧,不过,但是也要等着见到了四妹妹以后才行。”惜春是她的妹子,无论如何也要看着她幸福,自己方才能放心。   心中好奇心亦是被高高的吊起,不知道是何等的人物,竟是能得到惜春的芳心,能让惜春嫁于他。   晚霞渲染,愈发的浓烈,水溶牵着黛玉的小手走出房门,却是迎面看到巧兰快步走了过来,水溶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淡声道:“何事这般匆匆忙忙的?”   巧兰抬头看到水溶和黛玉出来,急忙俯身跪下道:“公子夫人吉祥,方才在前厅,有两个自称是夫人惜春妹子夫妇要来拜见夫人,沐尘少爷吩咐奴婢来禀报公子夫人一声。”   听巧兰说起惜春前来,黛玉清丽玉颜之上登时一片笑意莹然,拉着水溶的手便要往前院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沐涵,是惜春妹妹来了,不想她竟是还快了我们一步。”   被黛玉拉着向前厅走去的水溶,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只得紧紧的跟着黛玉的脚步往前厅而去,只怕等一会这个小丫头就会哭的泪水盈盈了,思及此,水溶挽住黛玉的手臂,拖住她前行的步子,道:“黛儿,等一会见到了惜春妹子,你可不许哭鼻子哦。”   黛玉横了他一眼,哼了哼俏鼻,道:“谁说我会哭鼻子的?”说出自己都不能保证的话语,黛玉讲的有些底气不足,水溶怀疑的目光更是让黛玉跺了跺莲足,白玉面容之上红透一片,道:“人家不哭也就是了,沐涵咱们快些走吧,若是迟了,惜春妹妹可是要生气了。”   水溶轻叹一声,嘴角却是一抹宠溺温柔的笑容,罢了,罢了,若是黛儿哭起来,自己的怀抱便是她栖息平复心情的港湾,也好,见到了惜春,也算是能了却了黛玉心中一直悬浮着的心思了。   到得前厅,不等丫鬟打起珠帘,黛玉便已经快步上前,急声唤道:“惜春妹妹。”   坐在位上的惜春听得熟悉的声音,登时泪珠滑下,透过雾蒙蒙的雨雾,看着走近的清丽佳人,急忙起身,跌跌撞撞的便要上前走去。   唬的一旁的陆晨渊,急忙扶着惜春,半含责备地道:“惜儿你当心些。”惜春方才放慢了脚步,抬眼瞧时,却已经被黛玉拥在了怀中,一时竟是有千言万语不得说出。   看着黛玉颤抖的肩膀,水溶心中一痛,上前拉过黛玉的手,道:“傻黛儿好容易见到了惜春妹妹,应该高兴才是,更何况,惜春妹妹如今可是怀着身孕的,若是伤了心,岂不是让惜春妹夫不满的?”   黛玉听了娇脸之上仍挂着泪痕,却是听了他的话,登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任由水溶拭去脸上的泪痕,拉着惜春坐在软榻之上,细细的打量着惜春晶莹白皙的面容,打量了好半晌,方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脸上亦是露出极为喜悦的笑容!   水溶看着黛玉饱含喜悦的面容,亦是温柔一笑,知道她们见面必定有许多的话要讲,遂领着那陆晨渊往一旁的偏厅而去,将这里的空间留给她们许久不见的姐妹两人。   明白水溶心意的黛玉,抿嘴轻轻一笑,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回身看着惜春,竟是不得言语。   惜春看着水溶离去的身影,笑的有些促狭,“怪道素日里听闻的皆是林姐姐和林姐夫如何的恩爱,果然是不一般的心灵相通。”   黛玉登时红透了双颊,捏着惜春的脸颊道:“你这个坏丫头,竟是玩疯了,竟然丝毫都想不起来还有我这个姐姐的?我来江南都好些时候了,竟是不得见到你的。找遍了玄墓寺都没有看到你的踪迹,如今好容易见了面竟是笑话起我来了。”娇润小脸含嗔带羞的看着惜春。   惜春急忙摇了摇头,挽着黛玉细嫩的小手,扶着腰身坐在黛玉身畔,犹如当年在大观园一般,歪头在黛玉肩膀上,轻声道:“我可没有想不起姐姐,只是这几年事情太多,竟是积压在一起,连给姐姐的平安信都是慌慌张张的写好的,后来便真的是有些忘记了。”说到后来竟是有些呐呐难言,是她忘记了给林姐姐报平安了。   看着惜春眉梢眼角的幸福光晕,黛玉满意一笑,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想来是你过的极好,便也就忘记了。”又道:“好吧,看在你过得很好的份上,便饶了你的这些过失吧。”   看着黛玉认真的容色,惜春拼命的点了点头,拭去眼角的泪痕,道:“林姐姐,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双手向上的便要发誓,却是被黛玉拦住。   黛玉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你如今还这般的孩子气,肚子里的孩儿可是不依你的哦。”说着双手合十紧握着惜春的手,道:“不管你身在何地,只要幸福就好,给不给我信息我都放心。”   说着带笑的丽颜看着惜春,道:“不知道妹夫是何等人物,竟是能虏获妹妹的芳心的?”   惜春脸上蓦然红透,嗔怪的看着黛玉,道:“姐姐说什么呢?愈发的没了正经的,仍是这般贫嘴贫舌的奚落人,难道是林姐夫没有好好的管管姐姐的?”   黛玉抿嘴轻笑,道:“你林姐夫可不会管着我的。”眉梢眼角的甜蜜笑意却是遮掩不住的幸福,让惜春看着亦是由衷的十分欢喜。   细细相询这几年的生活,竟是大家皆过的多姿多彩,黛玉听了更是笑个不停,娇脸染上红晕,更添十分的娇丽。   惜春看着黛玉欢快的容色,道:“林姐姐还是堪比当年之姿,竟是丝毫都没有变过。”忽而想起一事,道:“姐姐,我还没有见过小外甥呢,他可在?”   黛玉听得惜春问起,方才拍手道:“瞧瞧我这记性,竟是将烨儿给丢到了九霄云外去了。”说着便要吩咐身边的丫鬟抱了水烨过来。   方才回身吩咐,却是看到惜春抿嘴偷笑的容色,不明所以回过头来,便已经看到水溶抱着水烨立在门边,扬起嘴角一抹笑意,水烨伸着白白胖胖的小手要让黛玉抱抱!   黛玉面上登时有些薄红,快步上前接过他抱在怀中,嗔怪的看着水溶,低声道:“来了就来了,偏生竟是弄鬼的不进来。倒是让惜儿笑话了。”   水溶微微一笑,拉着黛玉的小手,道:“还不是怕打扰了你们的么?倒是我成了坏人,好心办坏事了。”   黛玉娇目含嗔,看了他一眼,便抱着水烨走到了惜春面前!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笑谈庄园   欢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她们姐妹之间似有说不完的话,惹得门外的两个男子皆是脸色黯沉,一旁服侍的丫鬟小厮皆是不敢说什么,连行动都是小心翼翼的,怕惹了他们主子的不快。   听完惜春说了和陆晨渊之间的点点滴滴,黛玉含泪带笑点头,道:“这样磊落无争的男子,想来也是最适合妹妹的,他们家中世代书本网,也当真配得起妹妹,人品才貌丝毫不差!”   听得心上人被至亲的姐姐这般的夸赞,惜春自是更为欢喜,松了一口气,道:“原先还怕姐姐瞧不上他呢,如今听了姐姐的话,我也自当放心了。”小手不自觉的抚着小腹,坐在一旁的水烨亦是好奇的轻抚着惜春圆滚滚的肚子。   黛玉听了惜春的话,有些诧然,旋即明白的点了点头,道:“你这个傻丫头,只要是对你好的人,姐姐有什么不放心的?如今看着他这样百般的呵护妹妹,我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能将所有的祝福送给惜春,也送给惜春肚子里的小宝宝。   惜春抿了抿嘴,道:“虽然已经嫁给了他,但是我想要的仍是姐姐的赞同和祝福,如今得到了,我也算是了解了心中的不安和惶恐了。”   嫁给陆晨渊,看中的也是他的温文体贴,初相遇之时,心中的排斥和不满,将他重重的阻挡在外面,到了如今的相濡以沫方才明白他的珍贵。也庆幸,当初的自己并没有那般的顽固不堪,不然,这样的知心人也就注定要错过了。   水烨扶着惜春的肚子,回身看着黛玉,口齿不清地道:“娘娘,姨姨的肚子圆圆的。”   黛玉抱过调皮的水烨,道:“是呀,姨姨的肚子圆圆的,再过几个月,就有一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来陪着烨儿玩了。”   水烨看着黛玉纤细如柳的纤腰,有些疑惑地道:“爹爹常说娘亲生我的时候也是姨姨这般的模样。”   惜春拿过白玉盘中的葡萄小心的去皮,塞进水烨的嘴巴里面,笑道:“可不是的么?烨儿当初在娘亲的肚子里的时候,是那样小小的,如今却是长大了很多了。”   水烨点了点头,似是小大人的模样,让黛玉和惜春忍不住抿嘴轻笑出声!   夜空静谧,华灯初上,明月悬挂空中,四周浮散着白日里没有的清凉气息,水溶卸去黛玉头上的钗环耳坠,道:“今儿和惜春妹妹都说了什么呀?”   黛玉淡淡一笑,道:“聊了一些这几年的日子,听着妹妹话语之间的甜蜜便已经知道她过得很好,有这样一个夫婿照料在她的身边,我已经很放心了。”   水溶点了点头,扶着黛玉坐在床榻之上,凝望着她娇美的芙蓉面,笑道:“这个陆晨渊虽然不是入官仕途的家庭,却是书香世族代代相传,恳恳切切经营着家业,殷实富足不比这江南的任何富商之家差什么。为人更是温文尔雅,脾气温柔好的不得了!惜春妹妹跟着他,不会受委屈的!”   听了水溶的话语,黛玉抬眸一笑,娇脸灿如明珠美玉,端得清雅绝俗之态,水溶自来都懂得她的心思,竟是探听的这般详细。   “瞧着他也不敢欺负惜儿,若是胆敢欺负惜儿,我头一个不饶他。”温润的小脸之上却是冷然气息陡然升起,清贵凌厉之气,让水溶好笑之余亦是点头称是,道:“他不会欺负惜春妹妹的,今日我与他所谈亦非虚妄之谈,想来他更会明白一些。”   黛玉点了点头,觉得深沉夜晚有些冷意袭来,偎在水溶温暖的怀抱之中,黛玉想起见到的宝钗,抬眸凝望着水溶正望着自己的俊眸,道:“沐涵,这江南的事情该当如何处置?”   水溶嘴角掠过一丝冷冽的笑意,道:“依照宇朝的法制来处置!”垂首看着黛玉清雅的丽颜,水溶轻笑道:“我们到江南来,并无人知晓,只有林鑫告知了惜春妹妹夫妇,皇上那边更是无从得知。”   黛玉点了点头,秀气的打了个呵欠,揉了揉迷蒙睡眼,在水溶怀中蹭了蹭,咕哝道:“那李大人只怕没有那么的简单吧,我们留在这里许久的时候,并不单单是为了避开皇上吧?想来那李正也是你的目标了。”   话方才说完,便已经闭上了双眸,呼吸均匀的沉入梦乡之中。   水溶讶然的垂首看着已经沉睡的黛玉,眼中闪烁着的浓浓深情,一眨不眨的看着黛玉,垂首亲了亲她粉颊,轻声道:“我就知道,没有什么事情瞒得过你。”   黛玉睡梦之中,扬起菱唇一抹弯弯笑意,竟是翻了个身,向床铺那边歪去,唬的水溶急忙抱紧了她在怀中!   静静的凝望着她半晌,水溶无奈一叹,道:“若不是知道你仍旧如同往昔一般,我还以为你不把我放在心上了呢。”   咕咕哝哝的将黛玉放平在茶香枕上,顺直她的青丝,扯过锦被,抱着黛玉在怀中,一同随着沉寂的黑夜陷入沉静之中!   江南风声起,柔若少女窈窕身姿的江南垂柳,随风摆舞,淡淡飘浮的水雾遮天盖地的似是蒙着一层白纱,飘然飞起的小鸟,快速的掠过屋檐房顶,不多时,便只听到偶尔的一两声鸣叫,却是见不到踪迹!   午后的一点跳动雨珠打落在窗外芭蕉之上,碧影婆娑的芭蕉和绿色蔓藤点缀着明珠玉露的晶莹灿烂,垂下的珠帘随着雨珠清风微微而动,碰撞出清脆叮铃!   撑着淡紫色绸伞走在雨幕之中,纤手轻轻拂过雨中有些残败的蔷薇花,轻声一叹,托起素白绢帕,承接住颤巍巍落下来的两瓣红色蔷薇,素白冰绡手帕衬着两瓣红色蔷薇,似是两滴哭泣的泪痕,满地的残红,渐渐已经有些滑入泥泞之中。   托着那两瓣红色蔷薇走至溪流旁边,雨滴打在小小溪流上面,跳出一圈圈的涟漪,似是鱼儿戏水流动。抖动手中锦帕,看着那两片红蔷薇飘然落入清淡溪水之中,和溪流之中的其他灿烂随波流动,渐渐的已经逃离了视线所能接触的范围。   望着已经漂流走远的落红,小脸之上露出娇美的浅笑,走过小桥,摆手没让身后服侍丫鬟跟随,径自踏着白玉石子路缓缓沿着花园而行。   看着黛玉欢快的像是雨中精灵,不知何时过来的水溶,嘴角含笑的凝望着黛玉调皮的身影,静静立在花藤之下,却是不曾打扰到黛玉。   将手中的绸伞转了一圈又一圈,四散的雨珠吹落而下,随着黛玉的咯咯笑声,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   小心翼翼的提着裙摆走了一小段,却是觉得脚上湿湿的,垂首看时,绣鞋上面已经湿透了大半,不由得吐了吐舌头,便要转身踏着没有坑洼积水的地方原路返回。   快要走回了石桥,似是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好奇抬首四处望时,却是看到立在花藤之下的水溶,娇脸之上登时漾起一抹喜悦和娇羞,撑起绸伞走到花藤之下,柔声道:“沐涵,你回来了。”   水溶弯腰打理着黛玉微湿的裙摆,看着她湿透的绣鞋,登时皱起了剑眉,抱着黛玉坐在花藤之下的秋千之上,叹了一口气,道:“这样的天气,偏生你竟是不知道好生照顾自己的。”   小心的替黛玉脱去绣鞋罗袜,青鸢便已经递上来了干净的绣鞋给黛玉换上。   脸颊红透的看着水溶给自己换好绣鞋,瞪了一眼兀自偷笑的青鸢一眼,抬首看着浓密如同伞盖的花藤,虽然外面细雨票离,却是丝毫没有落在这花藤之下,倒是个极好的避雨场所。   “来到这里好些时候了,竟还不知道有这般的去处,这府里大大小小的地方我都还没有去过,偏生竟是每一处都足够消磨一整天的了。”说话的时候不无叹息,旋即却是兴致勃勃地道:“沐涵,既然你有事情停留在这里,那我就有时间慢慢的观赏细看了。”   水溶就着水洗净了手,站着水珠的手刮了刮黛玉的鼻子,惹得黛玉急忙躲了开去,道:“这里的设计图,当初还是岳父设计出来的,建造出来却是比原先更为秀丽,所占的地方也是非常大。”   黛玉咯咯一笑,道:“建造这个园子的好像是父皇所建造的,我可是听母后说起过,父皇当时还要爹爹多画一些,多设计一些,偏生爹爹觉得太多也太过浪费,便删减去了好些,竟还是有这般的规模。”   水溶淡淡一笑,道:“这个是自然,自来做生意这门面是最为重要的,更何况,先时刚开始的时候,父皇便已经决定要努力建造一支庞大的商业管理,各行各业皆包括在内,若是没有一个极为威武森严的地方所承载,那也是万万不行。如今瞧来,当初父皇和岳父所拟定的当真是老谋深算了。”   语气之中有着深深的佩服,先皇和林如海事事料到,更是将沐家的脉络遍布的如此之广,上至朝廷官宦,下至三教九流之列,皆以朋友相待,所制造出来庞大的体系可想而知。 第一百三十章 告知身份   炎炎夏风徐徐吹来,带来的不是舒爽,而是闷燥的气息,窗外的知了似是在抗议着炎炎烈日,叫嚣声充斥着每个人的耳孔之中,让人更为烦之不胜。   坐在凉亭之中,挥动着手中纨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摇着,看着稚儿坐在凉榻之上玩耍,黛玉的面容之上尽是笑意。   一旁端着凉瓜上来的雪雁,看着水烨捣鼓着九连环,口内笑道:“小世子如今愈发的淘气起来了,这种九连环,王妃先时也时常玩闹,作为消遣之物。不想如今,竟是这般小小的人儿便已经开始解这个九连环了。”   听了雪雁的话,黛玉抬起俏眸,斜睨了她一眼,道:“你一个管家奶奶,竟是得空来我们这里,你们家的沐烟当真是舍得的?”纤手拿过玉盘之中的凉瓜,小小的吃了一口,甜丝丝凉森森的口感让黛玉登时眉开眼笑!   低头看着水烨眼馋的模样,清凌凌的眸子滴溜溜一转,扬起手中的西瓜,故意吊着水烨的胃口,那水烨直起身子,嘴角的口水流了下来,甜甜的笑意始终挂在脸上,黛玉温柔的拭去他嘴角的口水,喂了他吃了一小口,道:“羞羞脸,贪吃鬼。”   水烨咯咯一笑,小小碎牙细细嚼着西瓜,抱着黛玉的衣摆却是不放,逗完了水烨,黛玉抬眸看着雪雁羞红的脸颊,眉梢眼角的挪揄笑意却是丝毫不减。   雪雁方才平复的羞涩,却是看着黛玉挪揄的容色愈发的浓烈,咬着唇瓣,捏着手中锦帕,恨恨的看了看黛玉,却是看不到黛玉丝毫悔改的容色。   伸手夺过黛玉手中的凉瓜,更是端起了一旁的玉盘,嗔道:“亏得还是王妃呢,竟是这般的笑话奴婢,奴婢这凉瓜不给王妃品尝了。”   黛玉摆了摆手,淡笑道:“我可不敢嘲笑咱们雪雁大奶奶,若是惹得你一个不高兴,你们家的那位还不得好生的埋怨王爷和哥哥一番的?”   偷偷伸出的小手想要拿过雪雁手中的凉瓜,却是被雪雁躲掉,雪雁看着黛玉伸过来的小手,面上仍是笑意不减。   雪雁自来不是伶牙俐齿之人,自然说不过黛玉的嘴巴,只得将手中的玉盘托在黛玉面前,叹道:“好姑娘,好王妃,您就饶了奴婢吧。”   叹气无奈的模样让青鸢几个亦是笑不可仰,黛玉更是笑得握着绣帕直哎呦。一旁的黄鸢急忙扶着黛玉坐稳了,回身看着雪雁笑道:“雪雁,你这个小蹄子,如今嫁了人,成了当家的奶奶,反倒是愈发的没了分寸,淘气起来了。雪雁姐夫也不管管的?”开口的笑意更是让雪雁羞涩难当,起身便要追着黄鸢打。   看着她们打打闹闹的模样,黛玉更是笑靥如花,青鸢急忙拿过清茶给黛玉润润口,轻轻抚着黛玉的脊背,黛玉慢慢平复了微喘的气息,抿了一口清茶,嘴角却是收不住的笑意。   看着跑的远远的仍旧笑个不停的黄鸢,雪雁气的直跺脚,嘟囔着嘴巴,接过黛玉手中的茶盏,道:“我可不是什么管家奶奶的,姑娘是奴婢的主子,在姑娘面前,若是用着那劳什子托大的声名,当真是成了笑话一桩了。”细心的拿出手帕,拭去黛玉嘴角残留的一点水渍,温柔平和的语气却是始终不变如一!   黛玉收住了笑意,拉着雪雁的手,柔声道:“雪雁,既然如今你已经嫁人了,我身边又有她们几人在,你大可不必每日过来。况且,沐烟家中的事情凡事也还都要你来拿主意的,倒是跑来这里做什么?”   雪雁点了点头,道:“王妃不用担心,府里的事情自有嬷嬷来处理,我原也想见见王妃,所以方才过来了。”自小在黛玉跟前服侍,黛玉的为人处世倒也是学得了一两分,识字读书亦是不曾少时候,倒是将不大的府中治理的井井有条。他们夫妻之间自是更为和睦!   看着雪雁过的幸福,黛玉亦是十分的开心,不枉雪雁跟随着自己多年了,如今她嫁了个好人家,也算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了。   看着雪雁离去的身影,黛玉回身带笑的看着青鸢四人,道:“雪雁如今已经过的极好,剩下的可就是你们四位了。”纤纤素手指着青鸢四人,莹润的娇颜更为美丽。   青鸢几人抿嘴一笑,脸上虽有些薄红,却仍是道:“奴婢们可是想一直服侍着王妃的,莫不是王妃嫌弃了我们的?”   黛玉晃了晃纤白的玉指,道:“我可不敢嫌弃了你们。”却也不再言语,话语点到即止,她明白青鸢几人的心思。   如今亦没有适合的人选,日后若是寻着相配之人,必定会把她们一个个的嫁出去。   偷偷一笑,长睫投下阴影,遮掩住清眸之中的慧黠和笑意!   水溶踏步进来,托起黛玉带笑的小脸,转而看了看四周她们几人,便有些明了,弹了弹黛玉的俏鼻,道:“你这个鬼丫头。”   黛玉拍开他的手,道:“你怎么过来了?事情都处置好了吗?”   水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却是没有言语,黛玉瞪圆了清眸,叉腰道:“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好还是没好?”   话方才说完,便啊了一声,自己心中已经有些明了,水溶点了点头,温柔低笑道:“网已经撒了出去,咱们也该等着大鱼上钩了。”   当初忠顺王爷水渗谋反之时有一份名册,却是被当时掉落悬崖的薛宝钗所藏匿,薛宝钗失踪之后,那本名册便已经失踪,虽然水渗抄家牵扯了大部分出来,却仍是有几个较为厉害的附和者逍遥法外,这李正就是其中一个,而且,是提供银两最多的一个。   淡淡望着亭外翠荷,水溶眼底泛起一抹杀意,当初薛宝钗的坠崖,却是紧紧揣着那名册,原以为她死了,不想她,竟然命还活着,那正巧可以免去了许多的周折,将残留余孽一网打尽!   名册上面有李正私自上供水渗的罪证,依着那薛宝钗的聪明,必定不会将这份名册账目拿出来,既然自己能说出她的身份,就是让她没有再转圜的余地!   那李正在四处打探自己的身份,他知道,水宸亦是知晓了他们夫妻在苏州,派出的御林军和密探皆会合在沐府,等候着水溶的差遣。   无论那李正如何打探使费银两,众人皆是闭紧口风丝毫不露,让那李正无从得到消息,想着那薛宝钗如今受着苦难,想必为了脱险,依着她的性子,必定会将踪迹和黛玉的身份和盘托出。   至于那李正的反应和行动,倒是让水溶有些玩味了,有些期待!正巧也能看看那李正手下还有多少的能力在,水渗有一个两岁的儿子在抄家的时候失去踪迹,若是寻常便也就罢了,看着老太妃和太后的面上网开一面,偏生矛头皆指向江南的李正。   收留水渗的孩子,李正的目的可想而知。还有那薛宝钗,当年在大观园里面毒害黛玉,处处针对算计黛玉,当年以为她死了,还曾扼腕不能好好的‘招待’她。   如今到了江南若是安分守己便也罢了,偏生竟是自己找死的钻进了知府府中,自寻死路,想给她留一条活路,也是她自己不要,更遑论想要再害黛玉,如何能饶恕于她?   嘴角泛起的一抹冷意,让黄鸢几人看了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水溶要对付的那个人,只怕会生不如死!   如今待在知府府中的薛宝钗却是生不如死,自从那日见到了水溶和黛玉,更是被水溶抖出自己是犯官之后,那知府夫人素日里本就嫉恨她的花容月貌,如今更是寻着了由头,三天两头非打即骂,知府恰巧又不在府内,更是无人做主,叫天不应。   月上中空,天阶月色凉如水,带着手链脚链坐在台阶之上,抚摸着本是花容月貌容颜之上的疤痕,刺痛的感觉,让宝钗的心中更是恨怨不已,恶毒的眼眸仿若黑夜里的野猫,狠厉毒辣。   自从回到府中,便被知府夫人押在了这后花园之中,前日更是拿着烙铁印在额头两个印字,当时痛得昏死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那红火的烙铁却是一直盘旋在眼中不曾散去,更是助长了怒升的炎炎烈火。   忽然听得一阵开门声,却是一群人脚步声进来,宝钗抬头戒备的看着,月光之下,却是看到那李正走了进来,面上更是铁青。   宝钗看到李正,登时掩住眼中的异样,含泪带悲的奔跑过来,黑夜之中的铁链之声更为明了。   那李正扶着宝钗的身子,趁着月光看着她额头上面的烙印,道:“你的额头怎么了?”听得李正问话,宝钗抬起头来,看着跟在李正身后的知府夫人,委委屈屈的看了一眼,却是没有言语。   那李正看着宝钗委屈的容色,回身看了看那知府夫人,却是始终忌惮着知府夫人,不敢说什么,只得讪讪一笑,拍了拍宝钗的肩膀,道:“既然如今回来了,咱们就有什么事情一起说个明白可好?”   知府夫人冷冷一哼,看着那宝钗的目光更为冷毒,宝钗打打了个寒颤,躲到了李正的后面,更是助长了知府夫人的怒火,冷哼道:“呦,好一对苦鸳鸯,你这个****可真是会装模作样。”   那李正听着她说话十分不像,遂道:“这却是做什么?有些话不能好好说么,竟是整日价的横眉竖眼的,没有一天的消停。”   知府夫人听了冷眉倒竖,道:“我没有一天的消停?那知府大人,您且问问,瞧瞧您这小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下贱身份,不说本来身份的低贱,更是犯官之女,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方才会收留罢了。”   那李正听着更为惊诧的看着宝钗,好半晌方才道:“你说什么?”知府夫人冷冷一哼,道:“你可知道她是谁?她就是那个被抄家的四大家族薛家的贱妇,薛宝钗。”   李正听了面上一闪,道:“你是薛家的姑娘?”宝钗留神细细打量了那李正一番,心中有了一番计较,可怜兮兮的垂首道:“奴婢正是当初紫薇舍人之后薛家之女。”   李正眸子更为深沉的看着宝钗,沉吟了好半日,却是没有言语,看了看薛宝钗,道:“既如此,夫人暂且就将她仍留在这里,日后再做处置。”   那知府夫人答应着应了下来,嘴角一抹冷毒的笑意,让宝钗更是打从脚底板窜起凉意,浑身冷飕飕的不敢有丝毫的对视。心下却是暗中焦急不已,若是此时再不自救,只怕当真是要死在了这个荒废的小屋子里。   她知道那李正的目的,身为他的枕边人,虽然没有知府夫人知道的多,但是依着她八面玲珑的性子,也会猜个十之八九。   如今听了李正的话,如同五雷轰顶,看着李正众人往回走的身形,急忙上前扯住那李正的衣袖道:“求大人开恩,奴婢有些话可以告知大人,请大人饶了奴婢吧。”   那知府夫人上前挥开宝钗的手臂,道:“你这个小贱人,大人也是你能直唤的?快些滚回去闭门思过。”厌烦的挥掉了那宝钗的双手,嫌恶的掸了掸衣袖!   宝钗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看着他们仍旧离去的背影,恶毒的目光狠狠地看了那知府夫人一眼,扬声道:“奴婢知道大人如今心心念念想要查出来的那一对夫妻的身份。”   一句话如同激起千层浪,那李正急忙回身道:“你知道他们的身份?”   宝钗点了点头,嘴角含着一抹妩媚的笑意,道:“只怕大人饶了奴婢,奴婢自然会告诉大人。”   那李正急忙拉着宝钗起身,无视身后知府夫人怨毒的眼眸,道:“本大人答应你,饶恕了你,快些告诉我,他们是谁?”   宝钗淡淡一笑,道:“他们两人就是当朝的北静亲王夫妇,水溶和林黛玉。”咬牙切齿的恨意,念出黛玉名字之时,更为恨意绵绵,却不知,黛玉至始至终不曾害过她,更是不曾做过什么,竟是让她这般的怨恨不已! 第一百三十一章 跳梁小丑   听得薛宝钗说出口的两个名字,那李正登时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却原来,他们便是北静王爷夫妇。   原也是有些怀疑他们的身份,毕竟北静王爷夫妇秘密离京的事情,虽然不是人尽皆知,却是大小的官员皆有所耳闻,更是不想,这江南沐家原来和皇室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件事情极为棘手,思及这几日一直与水溶之间的摩擦,不由得更是冷汗直冒,握了又松开的手中尽是黏湿冷汗,水渗惨败,一大部分的原因皆是败在了水溶的手上,如今自己手中所握权势,别说动摇宇朝江山,就是动摇沐家尚且一半不足。   看着那李正沉凝的容色,宝钗心下有些忐忑,那知府夫人却是旋即揪着宝钗的耳朵,厉声责问:“为何先时你见到他们之时,始终不肯告诉老爷?”   那宝钗痛得有些心中恼怒,道:“当初奴婢见到他们夫妻两人,回来尚且没有机会告诉老爷,便已经被夫人押在了这后院柴房,奴婢是有口难言。”眉梢眼角的薄薄怪责却是看向了那知府夫人。   那知府夫人听着宝钗狡辩的言语,更是恨得牙痒痒,眸光之中更添十分的冷怒,道:“如今你倒是讨了巧,你这个小贱人,当真是没有了脸面的东西。”忿忿然的放开了嵌着她耳朵的手,不安的立在李正身后。   那李正看了看知府夫人,回身道:“既然如今知晓他们的身份,咱们也该上门拜见才是。”说着又道:“你好生的吩咐两个丫鬟照顾着薛姨娘,若是有什么闪失,本官可是拿你们试问。”   眸子看着身后的丫鬟,却是余光眼角扫过知府夫人,饶是素日里极为霸道蛮横的知府夫人,亦是极其明白,若是这李正恼怒起来,当真是六亲不认,遂诺然的点头,冷冷的眸子却是瞟向宝钗略有些得意的面容之上,更添了三分的冷冽!   转身走出庭院之时,却是对着那知府夫人使了个眼色,知府夫人会意的点了点头,恭送那李正离开之后,便淡淡地道:“你们好生的服侍着薛姨娘,务必要尽心尽力,费尽心思的好生服侍着。”   长长的丹寇指甲,划着锦缎之上的牡丹刺绣,血红的唇瓣勾勒出一抹冷毒杀意,无知的蠢妇,当真以为世间之人皆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么?   不明所以的看着知府夫妇相携离去的身影,让宝钗心中更为惴惴不安,不明所以的回思方才言语。   却是转瞬放下心来,抚摸着自己圆润的脸庞,更多的自信涌上心头,自从进了这知府府衙之中,府中之人莫不是皆把自己当做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一样供养,饶是那知府夫人如何的撒泼,也是不敢太过于放肆,皆是因着李正的宠爱。   可是自从从那玉惜轩回来之后,所有的一切便已经变了,想着先时的光鲜亮丽,看着如今的粗布麻裙,层层叠叠的恨然涌上心间,抖出了水溶和黛玉的身份,若是能帮着那李正飞黄腾达,自己便是头一个首要的功臣。   杏眼微微闪烁,却是有着不甘于此的心思,淡淡一笑,若是能借着这个知府夫人的手除去林黛玉,又能除去这个碍眼的人,那自己,岂不是就等同于这个府中的当家主母了么?   思及此,扬手挺胸的走在留着的两个丫头身前,趾高气昂的似是一只骄傲的孔雀,让身后的两个丫鬟,相视一眼,却是不约而同的冷淡一笑,默然无声的随着宝钗往旖旎院而去。   日出东方,颤颤长睫缓缓开启清泉明眸,一室曳地的光芒透过薄薄轻纱透射进来,映出满室的明亮美丽。一阵清幽的笛声传来,轻若细丝,让人初醒,却是精神为之一振。更有一阵浓郁香气夹杂着清晨清新空气的花香袭来,让黛玉嗅了嗅俏鼻,睁开惺忪的双眸,散落的青丝落在支起身子的皓腕之上,素手掀开帏帐,想要寻找香气传来之所!   方才抬眸,却是看到水溶含笑的容颜在眼前,手里捧着洁白的栀子花,浑身玉白,如同谪仙下凡一般的清幽淡雅,栀子花浓烈的香气充满了室内。   俯身轻轻吻了吻黛玉有些呆愣的小脸红唇,淡淡笑道:“早呀,黛儿。小懒虫,还不快些起来?”   黛玉赧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抚摸着热烫的脸颊,水眸轻扬,扫视了一番窗外景致,看着水溶手中的碧玉长笛,有些稀奇地道:“今儿怎么找出了这碧玉长笛出来的?素日里不都是另外一支白玉笛子握在手中的么?”   水溶刮了刮她挺翘的小鼻子,轻声笑道:“不过就是翻找东西的时候想起来了罢了,这个倒是成了稀奇的了?”拉着黛玉的纤手,道:“快些起身,今日只怕会有些事情要劳累黛儿一番呢。”   黛玉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笑笑的小脸上梨涡乍现,道:“竟是有人登门不成?”   水溶扶着黛玉下床,穿上绣鞋和衣衫,道:“可不就有人上门打搅来的?只不过,咱们不见他罢了。”   黛玉有些迷惑不解的看着镜中为自己梳妆的水溶,不明所以的抿了抿红唇,道:“这却是为何?”   水溶微微一笑,道:“不见他,咱们才能有拿着他的权利,若是见着了,反倒是所有的事情都不好说了。”不见那李正,让他心中胆战心惊,自然会有另一番的动作。   那李正手下并无太多的能用之力,更不是他另有所图之时,如今首要的事情,便是他努力摆平自己所设下来的陷阱和残缺,逼急了他,说不定还有另一番的收获呢。嘴角上扬,泄露出来的却是猫捉老鼠的乐趣,冷冷然杀意迸溅。   黛玉静静点了点头,手扶了扶略略垂下的发髻,轻挽长簪别住发髻,一缕蓝色流苏逶迤垂下,耳中明月珠灿然生光,绿色薄衫宛如轻扬绿水,盈盈然踏水走来。   圆荷承接着雨后水珠,水珠摇摇晃晃的随着清风在荷叶之中来回摇摆,偶尔一阵大风吹过,水珠便滑下去,跌入池塘碧水娘亲怀抱之中,融入水波!   依靠着栏杆看着黛玉同水烨在池塘旁边玩闹,手中的鱼食有一下没一下的撒了下去,惹得底下锦鲤争相拥挤,争夺那一点点粮食。   水溶静静的听完林鑫的话语,微微一笑,道:“这才两日的光景,难道他就坐不住了吗?”修长手指轻轻扣着亭中石桌,温柔含笑的眸子却是凝望着黛玉和水烨。   顺着水溶的目光看过去,林鑫点了点头,道:“是有些坐不住了,毕竟前些时日的时候,偏生撞到了王爷的手中,饶是他有千百个胆子,这个时候也不敢说什么了。”   更何况,这两日,水溶和黛玉却是托着有事不在,就是不见那李正夫妇,让那李正心中更是没有底气,不知如何自处,若是所料不错,只怕这两日就会有新的动作了!   李正为人贪生怕死,爱财如命,江南几乎所有的商贾之家皆与他有所牵扯,每年所供上的银两,珍禽珍宝更是多不胜数,家中宅邸富丽堂皇,奢侈的东西让他亦是望尘莫及。   翻动着桌案上放置着的账册,水溶略略翻开了一番,道:“这个账册是他们谁送过来的?”上面罗列着李正的供奉银两和罪名,却是最为关键的那谋反之事没有在其上,似是有心人刻意为之,留了下来!   撂开了那账册,水溶淡淡一笑,道:“送来这账册之人,想必没有露面吧?”这本账册正是当初薛宝钗带走之物,如今想要拿着这本账册来做文章,是有些小聪明,只可惜,已经太迟了。   林鑫几不可闻的咳了一声,掩住嘴角的笑意,道:“是一个门边的小厮送了进来的,说是不知道何人所送,只说是有求于咱们府中的主子。”   淡淡嘲讽笑意浮上心头,不知何人?当真是笑话,这种伎俩却是不堪一提的鸡毛蒜皮小事罢了!   果不其然,水溶只是摆了摆手,道:“罢了,随他去吧。不过都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说着沉吟片刻,道:“跳梁小丑看着他们跳过之后便就将他们交给皇上来‘打赏’,本王没有那么多的空闲来看着他们这些戏子,一一粉墨登台。”   林鑫应了一声,道:“若是他们再来?”   沉吟了片刻,道:“若是他们再来,”淡淡想了一忽,道:“若是他们再来,就请了他们到偏厅等候,若是再不相见,岂不是被人说成无礼高傲之极了?”   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说着不相与的话,眸光却是始终不离黛玉和水烨,林鑫淡淡看了一眼,便笑着退了出去,留下一片空隙给他们一家人!   走到黛玉和水烨跟前,看着她们母子两人脸贴脸的笑着,轻轻咳了一声,两张笑脸同时看了过来,皆是看向水溶,让水溶的心,霎时柔软如同春水煦阳,心中的冰寒冷意消散的更是无影无踪!   大张怀抱,紧紧的将她们母子搂入怀中,环抱着他们,似是抱住了全世界。 第一百三十二章 离离别情   秋风渐起,花黄满地,簌簌铺满溪流树荫之下,片片似是飞舞殆尽的黄蝶,飘飘然落于泥泞之中,结束了傲然枝头的一生!   秋雨迷蒙,江南的山水愈发的如诗如画。   望着窗外细雨,画出一幅江南秋雨图,淡淡墨色晕染其上,雨丝浅浅,细细柔柔,仿若随风而动。小河之上的扁舟,如梦似幻的河畔房屋,巍巍黛色的远处青山映入眼帘,美不胜收!   轻轻吹了吹水墨画,黛玉放下手中笔墨,掀开水晶珠帘,望着窗外如同断线珠一般的雨丝,轻轻一声叹息溢出。   流波妙转的灵眸细细打量着听雨阁,似是要将它印入心底一般,默默垂下眼睑,嘴角一丝似有若无的淡淡笑意,似是在开导着自己的多愁善感。   秋雨连绵惨淡无光,最是让人心中彷徨不定,徒增许多的愁思!   拢了拢出风毛披风,披风下摆的折枝菊花显现出来,精致美丽的绣工,陪着鹅黄色缎面,愈发的清雅美丽。   水烨摇摇摆摆的从屋内跑了出来,扑向了黛玉,快的让身后的丫鬟仆妇皆来不及相阻,立在黛玉身旁的青鸢急忙快步上前扶着黛玉。   黛玉微微一笑,摆了摆手,俯身抱起水烨,抱着他重重的小身子,黛玉有些吃不消,轻笑道:“小烨儿愈发的重了起来,若是再重一些,娘亲可是抱不起来了。”水烨胖胖的小手想要抓黛玉的娇脸,却是被黛玉笑着躲了开去。   拿起桌旁的书籍,黛玉抱着水烨坐在膝上,一字一句的交给他来念,水烨却是十分不安分的来回扭动着小身子,就是不配合。   黛玉眯起了水灵灵的眼睛,盯着水烨的眼睛,道:“烨儿,若是你这般的不老实,娘亲可是不会放纵你的,你可仔细些才是。”轻轻扬起的小手,让水烨缩了缩小脖子,急忙躲进了黛玉怀中。   看着水烨急忙闪躲的模样,黛玉却是撑不住笑出声来,有些无奈的点了点他的鼻子,道:“你呀,如今越大了,也就愈发的调皮捣蛋了。”   忽而听到外面一阵咯咯笑声,黛玉眸色之中一喜,急忙回身,正是惜春立在内室门口,俏生生的模样极为美丽。   黛玉抱着水烨走至她身畔,仔细的审视了她的面容一番,点头赞道:“果然养的极好,愈发的像个大人儿了。”   惜春白了她一眼,道:“我可是做娘的人了,哪里还会不像个大人的?”   黛玉却是淡淡一笑,望着窗外仍旧下个不停的淅沥秋雨,道:“这大冷的天,你怎么竟是过来了?你们家的那个小的呢?”   惜春坐在熏笼之旁的软椅上,喝着温热的茶水,笑道:“这样的鬼天气倒也不算什么,只是阴雨连绵的日子有些不好过罢了,家里的那个小的现在在晨渊那里,很不用我来照顾。”淡淡笑语溢出唇边,满身的幸福光芒围绕其身。   黛玉点头称叹道:“是极,四妹夫是个极好的人,极疼惜四妹妹,有这样的事情原也不足为奇。你说是吧,四妹妹。”促狭带笑的丽颜却满是调皮和戏谑。   惜春登时红透了双颊,上前便要撕黛玉的嘴,恨声道:“亏得还是姐姐呢,枉费我在这阴雨连绵的鬼天气来看姐姐,倒是白白的让你取笑了一番。”   黛玉笑着躲开了惜春作怪的手,告饶道:“好妹妹,你饶了姐姐吧,姐姐再也不敢了。”   惜春这才住了手,收回了双手,道:“这才是嘛,姐姐若是再笑话我,我可是不依姐姐了。”   黛玉点了点头,道:“不敢了,姐姐再也不敢笑话妹妹了,若是给你家的知晓了,岂不是让姐姐背负一个欺负弱妹的名声的?”   恨得惜春直跺脚,道:“姐姐还是这般贫嘴贫舌的不饶人,真真的,林姐夫也该好生的管管姐姐才是了。”   扭扭妮妮的握着手中丝帕,看着黛玉羞红的俏脸,却是笑的极为羞涩。   好半晌黛玉方才笑道:“不管如何说,说到底如今的日子倒是我最欢喜的时候,往日里的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不过都是一切过眼烟云,终究比不得一个身边人。”   惜春赞同的点了点头,却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道:“可是终究是有人还是看不清。已经吃过一次亏,如今却仍是死性不改,这次只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黛玉听了微微有些怔然,旋即却是明白,思索了片刻,淡淡一笑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原也不是我们所能左右阻止的。”   各人有个人的命途,更是有各自的想法,若是按照统一的局面来做,这样的话,简直是庸人自扰的绝对失败。   惜春晃动着小脚,道:“只怕我们这般想,有人不会这样想,说不得也会登门拜访姐姐的。”   黛玉听了淡淡沉吟,抬首看着惜春,斜睨着她道:“你这个小丫头,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情?”   惜春笑嘻嘻的凑近黛玉,得意的晃着手指,道:“我可是听说那个李知府家中被抄了家,家里的所有东西皆充公。女眷全部流放,好像只有一个薛姨娘在前些时候潜逃了出来。”   想着当时在贾家的情形,如今涌上心头仍旧是历历在目的冷然和算计。当初坠崖没有死去,如今却更是要让她生不如死。   看了惜春一眼,黛玉垂下眼睑,既然薛宝钗逃了出来,若是想要逃命,想要活命,一定会找来的。   对薛宝钗早就已经不存在任何的情意,更遑论亲疏之分,原也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思及此,却是不由得更是轻声一叹。   贾家的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久的似乎已经落满了尘埃,可是如今却又被渐渐掀起的前尘,心中仍是涌进了一丝落寞和伤感。   小心翼翼的看着黛玉容色之上的些微伤感,惜春走到黛玉跟前道:“姐姐,你怎么了?”   黛玉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前尘如梦,到如今,仍旧是解脱不了那里的束缚。”轻叹出声,却是雾蒙蒙的眸子望着天际落雨纷纷!   惜春拉着黛玉的手,柔声都:“好姐姐,那些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姐姐又何必放在心上呢?”想了想又道:“若是姐姐不想见她,自然可以不见,想来林姐夫也不会让她见到姐姐的。”   拧了拧惜春的俏鼻,黛玉笑道:“我可没有什么放在心上的,如今我也只有这几个人能放在心上罢了。”略一沉吟,淡淡一笑道:“薛姑娘我是不会见的,她那样的人,那样的性情,原也是我所极为不喜的,如今到了这样的时候,更没有理由相见。”   惜春点了点头,道:“这倒是真话,我原也极其讨厌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却是不想,她竟是好运气的碰到了几次抄家,这次,只怕再也没有翻身之机了。”   黛玉点头,看着惜春面上的倔强,莞尔一笑,理了理她鬓角的发丝,道:“惜儿长大了,如今身边又有了小小惜儿,姐姐也放心了。”语气之中有些淡淡伤感。   本来依偎着黛玉而坐的惜春却是忽而抬起了头,道:“姐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姐姐要去哪里吗?”语气有些急迫,急切的拉住黛玉的纤手,紧紧握着,生怕一个松手黛玉便已经离开。   淡淡明眸瞥向屋内物什,俯身相抱惜春,道:“这里本就不是我们久居之地,况且,出了这样的事情,更是不能在这里住下去,终究是要离去的。”轻轻一声哽咽,晶莹泪珠滑落脸颊。   惜春从黛玉怀中抬头,拭去黛玉眼角泪痕,却是半晌无言。好半日惜春方才勉强一笑,道:“我知道姐姐的意思,姐姐放心的走吧,惜儿在这里会过的很好,来日里若是得了空,咱们姐妹自然还有相见的时候。”   黛玉含泪点了点头,握着惜春的小手久久不想松开,惜春明白她的用意,他们夫妻已经远远的离开了朝堂,如今处理这江南的事情,已经于水宸知晓,若是再留下来,也不会有安宁,远远的离开,可能才是最好的。   望着细雨之中的沐家匾额,宝钗水杏眸子之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却原来,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攀比过的林黛玉,不论是什么,却是样样比她好。   她在大观园内有宝玉宠着怜着,出了大观园却又有太后怜惜,更是嫁了水溶这样的好夫君,宇朝谁人不知北静王爷夫妇伉俪情深的?手中指甲暗自掐着皮肉,眼眸之中更是闪烁着无尽的恨意,更何况,她害生了一个儿子,而且是那般的聪明伶俐,如何不让她心中恼怒至极的?   为何她得不到的东西,她林黛玉全部都可以得到,为何她所有的事情皆逃不开的命运,偏偏她却是能逢凶化吉,如今自己为了活命,却又不得不登门求救,是何等的悲哀?心中的忿然和怨怒愈发的沉重,压的她心更是坠入万丈黑渊,沉寂轮回,永世不得超生! 第一百三十三章 空盘算计   听得珠帘外小丫鬟的回禀,黛玉本来要落下的棋子,却是顿住在半空中,纤白素手微微停顿,旋即便放下了手中棋子,落于棋盘之上!静静望着棋盘上的棋子,半晌静默不言。   惜春看着黛玉,手中的棋子亦是没有停顿的落下,道:“姐姐在想什么?若是在想那门外的无耻之人,倒也不必,省的伤了姐姐的心神!”极其厌恶那薛宝钗,连名字亦是不想提及她。   听着惜春话语之中的气愤之意,黛玉淡淡一笑,抬起螓首,凝望着惜春笑道:“小丫头,姐姐在想,那薛姑娘,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姐妹?多么好笑的话语,如今听起来那么的可笑至极。别说原先并没有丝毫的姐妹情,就算是有,这么些年的算计和隔阂已经消失殆尽,如今再来拿着姐妹情说辞,当真是徒惹笑谈罢了!   惜春气嘟嘟的俏脸蛋极为不快,推开面前的棋盘,道:“虽然想着那薛姑娘会登门,倒是不想,她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说起什么姐妹情?真真的是笑死个人了。”   说起来,他们薛家和她和黛玉任何的牵扯都没有,如今还拿着什么劳什子的姐妹情,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惜春脸上满满的不快和不屑,让黛玉不禁莞尔一笑,身处纤指点了点她气嘟嘟的俏脸,道:“生什么气呢?不是早就明白那薛姑娘是何等的人物么?何必那般的在意?”   一旁的黄鸢端来茶盏于黛玉和惜春换上,亦是笑道:“惜姑娘气什么呢?那薛家的姑娘本就是极其没有脸面之人,商贾之后,谁能企望她有如何的教养呢?”   惜春听了登时拍手称快,笑的花枝乱颤,指着黄鸢道:“黄鸢姐姐这话,真真的是一句话点在了关键地方。可不就是这般的说辞的?”   黛玉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绿茶,道:“黄鸢这蹄子,如今愈发的上天了,也贫嘴滑舌起来了。”   黄鸢微微一笑,道:“奴婢可是不曾有什么贫嘴滑舌的?自来跟着王妃,王妃的言辞举止,奴婢倒也是能学个一二分。”说完便和惜春挤眉弄眼起来,惜春拉着黄鸢的手,两人笑的花枝乱颤!   看着她们如此模样,黛玉登时双眸圆瞪,俏生生的模样极为可人,嗔道:“黄鸢你皮痒了是不是?竟然这般的取笑我,改日里我也该当把你嫁了出去才是,省的你贫嘴滑舌的奚落人。”   说着又望着惜春道:“惜妹妹也越发的讨人嫌了,也该让妹婿好生的管教管教才是!”   惜春却是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小手挥舞着锦帕,道:“我倒是要瞧瞧他敢不敢管着我的。”小脸上全是恃宠而骄的美丽。幸福的女人,自来就会恃宠而骄,有一个疼惜包容的夫婿,偶尔的骄纵倒也无伤大雅!   黄鸢看着惜春的模样抿嘴轻笑,却是脸上红晕渐起,嗔怪的看着黛玉道:“瞧瞧王妃,如今愈发的没了王妃的模样了,这话也是能说奴婢这样的人的?”   黛玉摇头叹息道:“原也不是说黄鸢姐姐这话的意思,只是觉着,黄鸢姐姐也大了,若是再留在我身旁,岂不是成了老姑婆的了?”   一旁的青鸢亦是忍住笑意,面带笑容的上前道:“可不是呢,咱们王妃说的极是,你这蹄子,如今愈发的厉害了,也该给你找个婆家才是。”屋内众人笑成一团,笑意盈满面容之上!   恨得黄鸢直顿足,快步走上前,按着青鸢就要撕她的嘴,恨声道:“你这个快嘴快舌讨人嫌的鹦鹉,瞧瞧我会饶了你的?”   青鸢急忙躲过那黄鸢的手,笑着躲到紫鸢身后道:“我说的可都是实话的,黄鸢姐姐气什么呢?”看着青鸢这般的模样,黄鸢恨得直跺脚,追着青鸢就要打。   惜春笑嘻嘻的看着她们两人嬉闹,看着同样满面笑意的黛玉,道:“姐姐见还是不见那西洋花点子哈巴的?”   “西洋花点子哈巴?”黛玉正在喝茶,听了惜春的话语,扑出口内的一口茶,登时呛了起来,咳嗽不止。唬的黄鸢和青鸢急忙上前抚着黛玉脊背,端起一旁的茶盏递给黛玉!好半晌黛玉方才止住了咳嗽,笑指着惜春却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惜春嘟了嘟嘴巴,道:“那个花袭人最是西洋花点子哈巴,摇尾乞怜的,如今这个薛姑娘,可不就是应了当年那个西洋花点子哈巴了的?”   解释的有理有据,让惜春看起来理直气壮,极为真诚,更是逗笑了黛玉。   黛玉顺过气来,接过茶盏细细品着清茶,道:“你这个小丫头,说话真格儿口没遮拦。”又笑道:“不过,说的倒是极为妥帖,正合了她的名字,她的行为。”   一句话惹得惜春咯咯笑个不停,黛玉看了看青鸢,青鸢点了点头,走至门外,对那小丫鬟道:“夫人何等的金尊玉贵,岂容那些市井鄙妇说见就见的么?更遑论,那薛姨娘可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你有几个脑袋,竟是要过来禀报夫人的?”   听得青鸢一番话,唬的那小丫鬟急忙垂下了头跪下泣道:“奴婢原也不知那薛姨娘竟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请青鸢姐姐责罚,奴婢知罪。”   青鸢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念着你今日是初犯,下去吧。让刘大娘领了你出去便也就罢了。”说着便转身走进了听雨阁,没有理会外面那小丫鬟的哭哭啼啼。一旁侍立的婆子急忙回身去唤了那刘大娘来领了这小丫鬟离开沐家。   这般对主子不忠的丫鬟不要也罢,前些时候水溶已经有吩咐,不许人打扰黛玉。偏生,这小丫鬟却是要来禀报黛玉,眼尖的青鸢早就已经瞧见那小丫鬟手上的手镯,原就不是沐家的东西。   更何况,这个小丫头,本就是二门外的粗使丫头,原也不该由着她来禀报黛玉,拿着主子的月钱,却仍是见钱眼开的鬼迷了心窍!   黛玉看着走入屋内的青鸢,淡然一笑,却是丝毫不言门外的事情,惜春托着小下巴,眼眸眨巴眨巴的看着青鸢,道:“青鸢姐姐好魄力哦,不愧是跟着姐姐这么些时候的人呢。”   青鸢看了惜春一眼,道:“惜姑娘是夸奴婢呢,还是损奴婢呢?”黛玉登时嗤笑出声,点着惜春的额头,道:“你这个惜丫头明里暗里是要数落我的吧。”   惜春夸张的一揖,笑道:“我可是不敢数落姐姐,只是觉得姐姐和青鸢这样处置是极好的。姐姐何等的身份,岂能容忍那样着三不着两的人来打扰姐姐的?”   听了惜春的话,黛玉淡淡一笑道:“人生在世,本不以身份名声压人,却是有太多的不得已,碰到这样的事情,我才发现,有时候身份倒是一个极好的证明和阻拦的理由。”   惜春点了点头,极为赞同黛玉的言语。人生在世依着一颗平常心对人固然极好,但是,对那些没有脸面,刻意提高自己身份的人,有时候,拿出身份和地位,是最好打击她们的方法,让她们醒悟过来。   只不过,惜春淡淡一笑,依着她们看来,那薛宝钗并不是会反省之人,不然,她也不会走到了今日!   拿起白玉棋子仍旧与惜春下棋,丝毫不提门外薛宝钗的事情,淡然无波的生活平淡而过,先时太多的刺激已经过了,这个时候风平浪静,倒也不怕她小泥鳅翻出大的风浪出来。   立在门外的宝钗听得那门口小厮的话语,登时呆愣在了那里,眼中却是涌起一股深沉的恨意,抬首陪笑道:“这位小哥,劳烦您通禀一声你们主子,我这里有一份极为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们主子……”   不等宝钗说完,那小厮便已经挥手不耐烦地道:“主子吩咐了,但凡登门想要求见主子的,一概不见,你还是走吧。”   心中着实有些厌烦这个皮相艳丽的女人,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但是眼神之中的深沉却是极其让人不喜,竟然还想见他们的主子,真格儿是看不清自己低贱的本质。   看着那小厮面上的不屑,宝钗心中的怒气几乎压抑不住,不由得扬高了声音道:“你不过是个看门的小厮如何会知晓你们主子的心思的?我这里有极重要的东西要交与你们主子,若是迟了,到时候岂不是为你是问的?”   那小厮看了宝钗一眼,却是有些恼羞成怒地道:“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厮,不知道你有什么要给我们主子的,恕不奉陪。”说着便要关门走进去,那宝钗极为急迫,却又无可奈何,登时气怒的立在了门外,不知如何是好。   正待走进门内的小厮却是忽而看着宝钗的面容,道:“咦?你不是那李正府中逃离的薛姨娘么?不正是官府通缉的要犯么?”说着便要招呼着另外的几个小厮,上前就要抓了那宝钗走,唬的那宝钗登时转身跑了出去,却仍是被他们几人抓了起来,扭着便要往府衙而去。   “且慢。”众人回身看时,却是看到林鑫站在门边,急忙上前打千行礼,陪笑道:“竟是惊动了主子了,请主子恕罪。”   林鑫斜睨了那小厮一眼,道:“罢了,你这小子愈发的无法无天了,你难道当真不知道她是谁的?”   那小厮笑嘻嘻的皮皮看了林鑫一眼,道:“原先是不知道,只不过看着她那不可一世的神情,便已经知晓了,不就是正在通缉的那个薛姨娘么?”   林鑫笑骂道:“你这个小滑头,竟是伙同他们几个在这门边干这般的勾当,也不怕失了你的身份的?”   那小厮正是沐烟,嘻嘻一笑,道:“这个可不就是我躲在门边当小厮所得到的收获么?”   宝钗又惊又诧的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登时觉得天旋地转,却也不明白他们二人到底是何等的身份,只隐约记得这林鑫仿佛是那林黛玉的哥哥。   淡淡的看了宝钗一眼,道:“既然这位薛姨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咱们也不能没有了人情味,也该当让她把遗言交代清楚了才是。”   宝钗听了登时呆愣了起来,林鑫的话语一字一句的敲打在她的心中,让她登时惊慌失措起来,失声道:“我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你们不能擅自定了我的罪名的。”   林鑫淡淡瞥了她一眼,却是不屑于再同她说什么,只吩咐一旁的沐烟道:“将她带去给主子处置。”那沐烟垂手打千答应着便唤着众人压了那宝钗往一旁的偏僻别院而去。   淡淡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看着宝钗面容之上一点窃喜之色,不由得有些叹息的摇了摇头,这样冥顽不灵之人,当真是平生仅见,也注定了那薛宝钗悲惨的结局,想要在水溶手中争夺一点好处,当真是她打错了算盘。   不肖说如今的种种算计,端的因为当年的那些层层算计,水溶便已经记在了心中,还妄想有丝毫的机会,当真是要让她摔碎了心中所有的算盘,亦连带着丢掉了性命!   秋风微微吹起,枝头绿叶渐渐转红,溪流愈发的澄澈如镜,落叶落红随着溪流翩跹蝶舞,缓缓飘荡,流向不知名不知地的远方,或是停留在打旋地方辗转留下,融入泥土之中!   清风朗月,静静坐在高楼之上,望着天际浩瀚星河,竟是有些痴痴相望,水溶揽着黛玉在怀,静静相望星辰绕月,道:“清风明月朗,今儿的月色难得一见的清明如水。”   黛玉低低浅笑,手握白玉杯盏,纤秀素手如同玉杯莹然美丽,月光之下娇羞不可方物。   对月浅酌,对影婆娑,纤手轻抬,宛如月下飞仙,更如寒宫嫦娥翩跹娇丽,端的清雅脱俗之态,美绝尘烟! 第一百三十四章 平淡生活   月影婆娑,淡淡月光洒落亭阁之上,依偎着水溶怀抱,黛玉遮下眼中笑意,淡黄色的桂花酿趁着月色倒影着月影在内。   水溶有些诧异的看着黛玉眸色之中的晶亮笑意,揽着她在身前,道:“黛儿在笑什么呢?”   黛玉收敛了唇边笑容,道:“我哪里有笑什么的?”眨了眨灵眸,巧笑倩兮的容色令月色亦是相顾失色,有些羞然的躲到了云彩后面,遮起来带羞的脸庞!   看着黛玉不答,水溶不由得揽紧了手臂的力度,道:“没有笑什么吗?”   黛玉伸出白玉般的小纤手,巧笑倩兮的晃了晃,道:“既然沐涵猜不到,那就不能勉强我来说。更何况,沐涵不喜欢我笑,难道要看着我哭么?”   说着便真的扁了扁菱唇,水汪汪的大眼之中尽是水波,让水溶登时手忙脚乱的将她抱在怀中。想要说什么,却是此时嘴拙的不知如何言语才是对的。   看着水溶面上担忧焦急的容色,黛玉登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刮着他的脸颊,啧了啧嘴巴,摇头笑的更为甜美娇丽。   看着黛玉,水溶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我也不问你笑什么了。”没有人愿意被看成呆瓜,黛玉笑看着自己的模样,分明就是把自己当成呆呆傻傻的呆瓜罢了。   但是,看着黛玉如此欢快的模样,想要扳着脸,却是嘴角扬起一抹止不住的温柔笑意。   觑眼瞧着水溶的容色,看着他仍旧有些冷淡的面容,嘴角眉梢的笑意却是遮掩不住,不由得亦是掩口娇笑出声,玲珑清雅的笑声溢出月色星空,漾出别样叮铃之美。   水溶点了点她的俏鼻,道:“我呀,这一辈子就栽在你手中了。我的英明神武可是一丁点的足迹也看不到了。”叹气声很大,却是没有丝毫的埋怨,只有点点的喜悦和感激。   黛玉纤手指了指他,笑道:“好没羞的北静王爷,竟是这般自吹自擂至此,可不就是英明神武的王爷了?”   水溶瞪大了眼睛看着黛玉顽皮的容色,上前便要咯吱她,道:“坏黛儿,如今越发的贫嘴贫舌起来,瞧我怎么收拾你。”作势张开了双手扑向黛玉。   黛玉转身一躲,白色衣裙衣袂飘飘,仿若九天玄女月下轻舞,银铃般的笑声让水溶琢磨不住。   黛玉躲得有些气喘吁吁,抚着胸口娇弱怯懦,收敛脸上笑容,蓦地停下脚步,似嗔似怒地看着水溶道:“沐涵,快些住手,不然,我可是生气了。”   俏嘟嘟的菱唇微微嘟起,小脸上粉嫩润泽却是带着一点薄责,双手抱胸的蛮横模样,倒是装的有模有样,让水溶看的却是大笑出声。   大步上前揽着她在怀中,垂首吻住她顽皮唇角,缱绻缠绵的温柔让黛玉有些昏昏然,通红热辣的面容亦是难以平复的心跳。   偎在水溶怀中,静静相依望着庭院月下荷影婆娑,鼻端萦绕一股清幽的独特荷香,淡淡雅雅沁入心脾,透支着夜风里的清冷和清新。   自从离开江南沐家,水溶便带着黛玉和水烨一家三口到了这似是世外桃源的地方,幽静雅致的让人为之屏息,不由得想要长留在这方外净土之中。   这里名唤‘怡然居’怡然自得之意,庭院融合江南和京城北静王府格局,布置的极为妥帖,怡然居之内的千百竿翠竹,环绕植立的垂柳,随风飘舞,似是翩跹起舞的妙龄少女。森森龙吟凤鸣细声,伴随着清风细雨点点滴滴印入心怀。   犹想当初走入怡然居的惊讶和欢喜,与世隔绝的幽静气息,让她愈发的喜悦起来,待得瞧见怡然居之中的精心布置,不由得泪盈于睫,满心的感动和欣然不知如何表达,只能深深的埋在水溶怀中,紧紧抱着他的手臂,温柔眷恋。   清晨迎接着暖呼呼的秋日煦阳,秋高气爽的空气带来阵阵舒适清新,让黛玉禁不住深吸一口气,发髻之上珠翠摇曳,一身淡绿薄衫,摇摇似是水中仙子,凌波踏步而来。   接过青鸢扶着的黛玉纤手,水溶温柔一笑,道:“今儿怎么倒是起来的早?往日里在这里也住了好些日子,也没见你这么早起来的。”   黛玉抿嘴一笑,道:“谁人能一直那般的懒散的?若是再懒着待下去,那岂不是骨架子都要散了的?”   坐在凉亭美人靠之上,接过青鸢端上来的清粥,淡淡的荷香沁入心脾,带来一阵舒爽,眉开眼笑的轻尝一口,更是欣喜异常。   住在这清雅之地,倒也能陶冶心怀,于外面事情一概不管,只好生的与水溶水烨住在这里,迎接晨昏的到来,游逛怡然居各处。   水溶温柔的拭去黛玉嘴角的一点粥渍,笑道:“这里是咱们的家,倒也不怕别人说什么,黛儿只管想如何便如何,夫君惟命是从。”   黛玉横了他一眼,扫视了一番四周道:“烨儿呢?”   水溶淡淡一笑,神色之中有些得意道:“烨儿随着若兰一同去外面巡视产业去了。”怡然居虽然比不得沐家,却也自有撑起一家的能耐,是水溶不肯,原也不想惹人注意,只想一家呵呵乐乐有所依附的地方便也就罢了。   听得水溶说水烨随着卫若兰出去巡视产业,不由得傻了眼,脑海里却是显现水烨胖嘟嘟的小身子,摇摇摆摆的随着卫若兰相走的模样,登时笑出声来,笑的前仰后合,跌倒在水溶怀中。   轻轻拍着黛玉脊背,怕她笑岔了气,道:“可不是呢,一个小小的人儿,偏生学着小大人模样,倒是让若兰夫妻两个傻眼,却也失笑的无可奈何。”想着卫若兰那无可奈何的哀怨目光,水溶蓦然心情大好,让那个小祖宗随着卫若兰,倒是省的他来招惹黛玉。   用完早膳,水溶便携同黛玉向四周走去,清澈溪流之中飘落着细长柳叶,底下鱼群却是不停游过,不受拘束的模样自是比寻常家养锦鲤迅速机灵的多。   洒下手中的鱼食,却只有少数几个极为好奇的小鱼游了过来,其余的大鱼好似不屑上前一般,倒是让黛玉好生的诧然。   回望着水溶,道:“沐涵,你倒是瞧瞧,这里的鱼儿也有了灵性似的,竟是不吃‘嗟来之食’”   听得黛玉说的不伦不类,水溶趋上前去道:“什么嗟来之食?这些鱼儿素日里悠游在水底,说不得也极为不稀罕咱们这洒下的鱼食,反倒是喜欢它们自己找寻出来的快乐。”   “快乐?”黛玉略有些疑惑的抬起眉梢,却是看着水溶含笑的面容,登时明白了,道:“是呀,快乐,自己找寻出来的菜食真正的快乐,加注在身上的种种,原也没有多大的意思。”   水溶笑了笑,理了理黛玉鬓角随风飘散的发丝,道:“正如养在笼子里的森林猛兽,若是丧失了自己本来的生存本领,亦不过就是让人观赏的玩意,反倒是放逐出去,只会让它们死路一条。”   黛玉有些默然的听着水溶的话,好半晌方才抬头道:“正如当日里的贾府众人一般,养在深宅大院之中,见不到外面的风景,如同这段翅膀的金丝雀,望着清朗天际,却是飞不出的无奈和不知若何的悲哀。”   圈着黛玉有些矛盾的小身子,水溶靠着她纤弱的肩膀,道:“瞧瞧,竟是一句话说起来,又有些多愁善感起来了。”   顿了顿,道:“其实不用如此想,想想,也正如人生,每个人皆有每个人的路途,若是执意想要按照自己的方式走,那无论前面是绝境深渊,亦或者布满荆棘,已经没有回头的路,只有走下去。不管是粉身碎骨还是伤痕累累,都没有听停下脚步的空隙。”   黛玉点了点头,道:“这倒是真话,沿着自己所选道路前行,若是循规蹈矩便也就罢了。若是不然,活出来的不是精彩和洒脱,便是布满伤痕和死亡的绝境。”   正如那薛宝钗,想要拿着已经没有用的账本来以求翻身,可是她确实忘记了,水溶既然知晓她的事情,自然是不会放过她的。   虽然不明白薛宝钗的结局到底如何,但是,依着水溶的性子,那薛宝钗必定会生不如死。   压下心中的一丝怜悯,面容之上却是平静无波。害人的终须有报应的一天,天理循环昭彰,没有谁能逃脱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责任和承担。   水溶看着黛玉娇润小脸上的一抹怜悯,却是莞尔一笑,不由得庆幸的当初没有告诉黛玉薛宝钗的事情。   阴鸷沉肃的眸色望着远方,那薛宝钗当真是自寻死路,想要求的自己放一跳生路,却又是那般的没有脸面。   如今将她重新改嫁给那吴臣为妻,倒也是功德一件,听说那吴臣如今仍旧是拿着大把大把的银子来铺张浪费,似是用不完的银两钱财。   却不知,那些钱财,都是那薛宝钗在春香阁所赚出来的,皆落在了那吴臣的手中。   春香阁之中的钗儿姑娘,皮相艳丽,身段丰腴,却是不会说话,不会提笔,只能微微的端起酒杯,周旋于各大官员纨绔之中,早已经习惯红歌绿舞的春香阁,竟是让宝钗有些乐不思蜀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捏泥人儿   走在玉水河之畔,处处秋日风景,景色优美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幽谷之中徐徐秋风吹来,冲走秋老虎的一点余威,清清冷冷的风让黛玉不由得拉紧了薄缎披风,随风吹起的发钗流苏飘飘摇摇。   凝望着黛玉俏皮的容色,随在一旁的水溶嘴角的笑意更为深切温柔,牵着她的小手向着秋日里黄灿灿的田地而去。   秋日里的田地到处皆是忙碌的景色,庄稼人脸上皆是挂满丰收的喜悦,孩童亦是围绕着田地在玩耍,或是拿着泥土在堆着泥娃娃,深沉的泥土气息吸入鼻端,带来的却是亲近泥土的快乐。   看着他们玩的开心,黛玉兴致勃勃的蹲下身子,柔声问道:“这个泥娃娃可以这样堆起来吗?”   那几个女孩子抬起头来看是黛玉,登时红了脸颊,搓手站了起来,愣愣的望着地面,不敢看向仙女一般的黛玉,呐呐不知如何说话。   黛玉扬首温柔一笑,道:“快来呀,教教我怎么来堆这些泥娃娃的。”说着便伸手握着那些带一些红色的泥土,却不知道如何捏起来,只得一点点的堆积起来。   那几个孩子看着黛玉如此的可亲,急忙矮身下来,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女孩儿,看着黛玉,认真的拿起泥土,道:“这些泥土有些粘性,普通的泥土堆不起来,这些带一些红色的才能堆起来。”   黛玉小心翼翼的捏起一大块泥巴,捏着小人儿的手臂和腿,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是让一旁的孩童轻声笑出声来。   黛玉也浑然不在意,径自玩的投入,水溶看着黛玉这般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便也上前挽起袖子要帮着黛玉一起弄,却是被黛玉挡住。   黛玉带着泥巴的小手推了水溶一下,才发现自己手上全部都是泥巴,不由得吐了吐舌头,看着水溶衣衫上面的手印子,俏脸上扬起的却是如沐春风的甜美笑意。   看着黛玉心虚的模样,水溶却是看都不看那泥印子,笑看着黛玉道:“娘子不想让我帮忙,我便不帮就是。”看了看那些泥巴,又道:“那,咱们两个就比赛看谁堆积的比较好一些,多一些,可好?”   黛玉不服气的嘟了嘟菱唇,道:“好,谁会怕你。”小孩子的模样让水溶莞尔一笑,亦是抓起一些泥巴。   听着他们对话,一旁本来拘束的小女孩,却是分成了两拨,一边帮着黛玉,一边却是帮着水溶,指点着他们如何来捏出来各种各样的物什。   水溶和黛玉极为认真,不多时便有些成品出来,或是泥巴莲花,或是小人儿,亦或者动物,虽然说不上栩栩如生,却也能看的分明是何等物什。看着满前捏出来的东西,黛玉脸上不由得露出甜甜的笑意。   水溶瞪了瞪眼前的泥巴,却是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不管他如何的捏,就是捏不出来那些灵巧的小物什,对着那些教他的孩子歉意的一笑,道:“瞧着我也捏不成这些东西了,竟是让你们笑话了。”   那几个小孩子却是笑着抿嘴不言,这样的东西,本就不容易捏成,更何况是初学的水溶的?   黛玉会捏,让她们极为惊讶,却原来,还可以捏出这样可爱的小东西的,不由得便要上前,怯生生的想要拿走那几个小东西。   看着他们看着却是不言的神色,黛玉温柔一笑,笑道:“这些东西若是你们喜欢,只管拿去便是了,本就是你们教会我的,我这个学生怎敢不给‘老师’的?”   一句话说的那些孩子皆是笑的极为纯朴,腼腆的上前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些东西在手里,略带汗渍的黝黑脸庞皆是晶莹灿烂的笑意,趁着秋日日阳更为灿烂夺目。   黛玉直起身子,却是蹲的太久腰背有些酸痛,不由得脚下趔趄了一下,却是被水溶急忙扶住,扶着她走到树荫下面,道:“坐在这里略歇歇,一会也就好了。”   黛玉羞然一笑,道:“真真的,竟然只玩了一会,便就站不起身来了,这身子当真是弱的可以。”   水溶却是笑道:“这有什么的?”人生来各有各命,活在世上的人本就不公平,若是想活的快乐幸福,端看如何看待这个人生。   生在帝王权贵之家未必幸福,生在平穷之家亦未必不幸。眼前不知愁滋味的孩童,倒是极为平和幸福的时候,日后长大的看法如何,皆看各人的造化了。   看了看树荫下的黛玉,远处站立的那个小女孩,怯生生的捧着手中的泥人走进黛玉,低声道:“姐姐,这个泥人是我们刚才捏起来的,若是,若是,”话未说完,便已经羞红脸颊的垂下了头。   眼前的这个神仙姐姐,长的好漂亮呀,比村里老人常说的天上仙女还要好看,更有浑身一股气度让人不敢仰视,不由得想要亲近,却又那般怯生生的不敢上前,生恐自己浑身的泥泞亵渎了她的圣洁和美丽。   黛玉极为惊讶的看着她手上的泥人儿,竟是照着自己和水溶的模样捏出来的,虽然粗糙,但是那种形体倒是极为相似,不由得切切浅浅一笑,俯身接过泥人儿,拿起绣帕拭去她脸上的泥渍,低声道:“谢谢你。”   那小女孩却是急急摆手,涨红的小脸上却是不知如何言语,退步跑到了那些女孩们身旁,始终带着羞怯的笑意看着水溶和黛玉。   黛玉冲她们笑了笑,便和水溶相携离开了这个温馨忙碌的田地。   路边小小的野菊花,竞相绽放,朵朵小巧迷人,更有一股特有的清雅香气,随着清风飘散,似有一道幽香绚丽的旖旎彩色飘带。   走到怡然居,看到水溶和黛玉一身的泥泞和手中的泥人儿,正在服侍水烨用饭的青鸢不由得顿住了手上的动作,不知所以的看着水溶和黛玉。   水烨看到黛玉进来,急急的便扑向黛玉,却是被黛玉双手揽住,笑点着他的鼻子,道:“娘亲的身上可是太多的泥泞,烨儿不许过来,待得娘亲换好了衣服,再来抱你可好?”   水烨咯咯笑着看着黛玉衣服上的点点泥渍,却是蹭着柔嫩嫩的小脸蛋扑到了黛玉怀中,深吸一口气,道:“娘娘身上香香,烨儿也玩泥泥。”埋首在黛玉怀中,不管黛玉如何的哄骗就是不起身,身上沾着的一点泥泞,倒是让他笑开了小脸!   看着他身上也沾染上了一些泥,黛玉抱起水烨,娘儿两个脸贴脸,半日未见,倒是更为亲近一些了。   水溶有些黑脸的看着水烨,将手中的泥人儿交给紫鸢,道:“将这些东西放在花园之中的日阳底下,待得全部干透,便收进来也就是了。”   紫鸢依命,恭敬答应了一声,捧着那泥人向花园而去。水溶就着温水洗过手,眯起了眼睛,看着黛玉抱着的水烨,蓦地伸手将水烨抱给一旁的青鸢,道:“你们抱了这小子出去,我和王妃要梳洗,不许这小子进来。”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唬的青鸢急急忙忙的抱着手舞足蹈的水烨离开了这里,观上的房门阴影遮盖了屋内的一切。   黛玉俏脸红透,嗔视着水溶,道:“沐涵,你做什么的?”水溶霸道的揽着黛玉在怀中,紧紧箍着她柔软的身子,埋首在她脖颈之中,道:“不许你总是这样亲近烨儿。”   黛玉拍不动他的铁臂,任由他抱着,道:“羞也没羞的?竟是一个大男人,吃自己儿子的醋的?”水溶在吃醋,黛玉莞尔一笑,俏丽莹然。   水溶却是丝毫不抵赖,认真的点了点头,道:“烨儿那小子是咱们的儿子,我也自会心疼。只是,黛儿是我的娘子,那小子也只能排在第二位。”   霸道的语气十足十,黛玉听了更是双颊飞霞,满目潮红,清凌凌美目流波异彩,美丽无双,嘴角收不住的笑意,低低柔声道:“瞧瞧你,竟是愈发的出息了。”   低低黛眉,微微上扬,浅浅笑靥盈满玉颜,道:“自来你们在我心中的位置,都是独一无二,永远不可替代,沐涵,你也明白的。”   水溶吁了一口气,却是转瞬脸色一沉,道:“只有我,那小子谁爱疼谁疼去,就是不许他来抢夺你的注意力。”满口酸酸的语气,竟是带着孩童的无赖。   黛玉抬头啐了他一口,却是满含笑意,道:“走啦,快些梳洗,也该用晚膳的时候,莫要让大家等着我们才是。”   经过水溶身边,却是看着仍旧一动不动的水溶,经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拉着水溶的手向温泉而去,抿嘴偷笑的模样,更为俏然宜人。   水溶任由黛玉拉着前行,撷取她偷笑的丽颜,蓦地俯身抱起黛玉,垂首吻住黛玉菱唇,堵住她的惊呼,往温泉室内而去。   冬日凛冽风气势汹汹的带走了枝头最后一片残叶,薄薄雪花层层叠叠堆积飘然下了天际,洁白轻飘的身子,遮挡住了所有的颜色和生机,嚣张的维持着属于自己的领地和唯一。   扯过一直居于雪下的红梅,一点殷红映入眼帘,淡淡青梅为这苍白的大地增添一份丽色和幽香,似是娇怯少女,清傲馨香居于世间,映衬着白雪世界的唯一丽色!   鹤氅包裹住的娇嫩小脸巧笑倩兮,踢着脚下的一点薄雪,满心的欢喜之色映在娇润清丽的小脸之上,四周小溪却仍未结冰,只有雪花落在上面,融化在溪水之中。   这个怡然居常年四季温暖如春,就算是冬日酷寒之时,仍旧只是飘落淡淡薄雪,丝毫掩盖不住景色宜人。   黛玉扶着青鸢的手,小心翼翼的踏着白雪慢慢走,另一只手牵着水烨的小手,穿的圆嘟嘟的水烨,一张小脸粉妆玉琢,玉砌雪雕。   “林姐姐。”一声娇柔唤声传来,黛玉有些惊喜的回身,道:“惜儿妹妹。”   惜春蹦蹦跳跳的到了黛玉跟前,笑的极为欢快,拉着黛玉的手道:“可算是找到姐姐了,你们竟是躲在这里,撇下我一人在那江南。这里的风景这般优美,只怕姐姐是有些乐不思蜀了吧?竟是都想不起我来。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听得惜春一连串的问话,像是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竟是让她不知道回答哪一句为好,温柔含笑的看着惜春正拿着热乎乎的糕点,诱哄着水烨叫姨姨。   一旁的青鸢抱起了水烨,含笑望着黛玉道:“夫人呆在这里已经许久了,若是再不回去,岂不是又要被公子数落的?”听得青鸢话语之中的调侃之意,黛玉羞红了双颊。   “青鸢你皮痒了是不是?我就知道,沐涵不在家中,必定是会让你们四个守在我身边的。”装作气呼呼的模样,转身却是偷笑吐舌,让惜春看的更是抿嘴轻笑不已。   青鸢看着黛玉模样,急忙上前道:“竟是奴婢失言了,夫人您大人大量不要计较。况且,今日陆夫人方才到此,这里雪花飘散,若是不小心冻着了,岂不是得不偿失的?”   黛玉轻轻拍了一下额头,斜睨了那青鸢一眼,道:“瞧瞧我竟是呆了。”说着回身牵着惜春的手走到屋内道:“惜春妹妹,咱们快些进屋内才是呢,这里虽然并不算是很冷,却也冷风凛冽着呢。”   走入温暖的屋内,惜春打量着屋内的摆设,清雅美丽,不由得赞叹道:“当真无愧是姐姐和林姐夫住的地方,其他的地方,再没有这般的美丽和脱俗。”   水墨烟雨图挂在壁墙之上,美人耸肩瓶上却是插着一枝青梅,暖阁布置的温馨,让人闻到一股温暖香气,只有温暖的感觉溢满心怀,忘却了门外的寒冷。   水溶和陆晨渊挑帘走至外间,听得里面两人的咯咯笑声,不由得亦是相视一笑,却也不去打扰黛玉和惜春。   惜春拉着黛玉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闲话家常,说起那宝钗,惜春冷笑道:“端的是那薛姨娘的造化了,嫁给了那吴臣,夫妻两个倒是‘极为和乐’做的事情亦是互不干涉。” 第一百三十六章 柔雪柔雨   黛玉诧然的想了一会,却是丢开不提,淡淡一笑道:“她的事情原也是她的造法,咱们原也不必置喙什么。”宝钗的为人不过如此,虽然不能托却水溶的推波助澜,但是,天道循环,报应总是会来的。   若是执意不顾是非的来怜悯心软,反倒是失了身为人最基本的善恶之分,撇了撇小嘴,道:“她的事情本就不关我们的事,路是她自己要走的,我也没有权利来说什么。”   惜春听了直拍手笑着,道:“姐姐这话才是真正的有理,她那样的人原也不必我们来操心。”黛玉的言辞性情最是她所喜欢,所喜的就是黛玉不拘于世的洒脱,和对人的是非明辨!   黛玉正在与惜春说些什么,却是突然有些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腹内一阵翻滚,几欲呕吐出来,吓坏了一旁的惜春,急忙扶着黛玉,一叠声地道:“林姐姐你怎么了?”   黛玉摆了摆手,想要抬头安慰惜春,却是一阵头晕目眩,扶着惜春的手想要站起身来,却是脚下一个踉跄,跌入了温暖的怀抱之中,水溶焦急的抱着黛玉在怀中,抱着她躺在炕上,急声道:“黛儿,你怎么了?”   黛玉压下不适,脸色仍是苍白似玉,浑身绵软无力,想要坐起身来,却是被水溶轻柔的按了下去,抬起纤手,拭去水溶脸上的汗滴,轻笑道:“我能有什么的,瞧瞧你,这大冷的天儿,倒是这一脑门子的汗。”   看着黛玉这般模样,水溶愈发的心焦,一叠声的吩咐门外的丫鬟快快去请了大夫前来,却是忘记了他自己原本也算是大夫。   黛玉轻声止住了那门外的丫鬟,低低柔柔的笑了笑,让水溶扶着自己坐起身来,道:“沐涵,我无事,你不必这般紧张。”   水溶手心沁汗,心疼的扶起黛玉,拿起身后的靠枕被褥给黛玉垫在身后,探手摸着她的雪额,道:“黛儿,你当真无事?”   黛玉点了点头,脸上却是带着笑意,水溶更加急了,道:“你还笑呢,这要是生病了,可是马虎不得,你如今愈发的不拿着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看着水溶急切的模样,黛玉却是坏心一笑,低头吐了吐舌头,小手不由自主的抚着小腹,浑身一种圣洁的光辉,极为动人。   惜春看着黛玉的模样,不由得‘哦’了一声,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水溶,又看着黛玉点了点头,黛玉俏皮的霎了霎眼眸,惜春更是会意抿嘴,忍住笑意。   水溶万事皆能明白,更是懂得岐黄之术,偏生遇到了黛玉,黛玉是他的宝贝儿,竟是将他精明的脑袋急的有些混沌,竟是看不明白黛玉到底哪里不适,只能空焦急!   惜春看着黛玉顽皮的模样,忍住笑走至外间,扑到在外面等候的陆晨渊身上,大笑出声,笑的陆晨渊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拉着惜春的手,道:“惜儿,你怎么了?”   惜春想要停住笑意,却是枉然,兀自笑个不停,想起方才看到那北静王爷难得一见的糊涂模样,更是笑个不休。陆晨渊却也不去相询,只知黛玉无碍便罢,半扯着惜春出了这怡然居。   “什么?”怡然居的屋内传出一声怒吼,紧接着的却是一阵银铃笑声,响彻整个怡然居和悠然谷,绵绵延延皆是数不尽的幸福甜美时光。   时光飞逝,转眼冬去春来,又是一年的百花节,街头巷尾热热闹闹,围绕百花为题,吟诗作画,斗鸟赏鱼,又是一年春光好。   马车帘子掀起,一双轻灵美目隔着面纱仍旧看得十分明白,驾车的是一个男子,这么一家子停在路边,让过往之人皆是忍不住相看,亦是忍不住的赞叹。   看着并排而立的一对夫妻,难得俊朗,女的柔雅,车上一对粉妆玉琢的小女孩精灵可爱,浑身的灵气自可预见,日后必定是一对绝世姐妹花。   随着夫妻两人身后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俊朗无俦的容色更是让人赞叹,剑眉星眸,与那男子极为相似,眉目横扫之时,顾盼神飞,自有一股让人不敢瞻仰的贵气萦绕其身。正是水溶黛玉以及他们的几个孩子。   走入凤鸣楼,那掌柜的急忙上前迎着他们到了二楼,黛玉两手各牵一个小女孩,水溶有些黑脸的看了看两个小女孩,却无可奈何的跟着他们身后走上了凤鸣楼。   水烨看着水溶黑脸,却是忍不住偷笑出声,惹得水溶瞪了他一眼,方才略略放下笑意,紧抿唇角,憋得脸红透。   想当初他也是时时刻刻的霸占着娘亲,后来添了两个妹妹,两个粉妆玉琢的宝贝更是巴着娘亲不放,恼的爹爹已经快要忍到了极限。   从落上往下看,时隔七年,京城的繁华依旧,人变了很多,物只见繁华新象,仍旧是屹立不倒的人群穿梭,不由得笑道:“离开这么些年,重回故地,总会有一些感慨,物是人非。”   水溶回握着她的手,道:“这么些年过去了,总会有些改变,有些不一样。”   两个小娃娃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打量着四周,道:“娘娘,爹爹,这里就是大大的京城么?街上好多的小玩意,我好想去玩一玩。”   说话的小柔雪,满脸的精灵淘气,古怪精灵的主意极多,两个双胞胎姐妹,整日里就想着怎么和爹爹争娘亲,古怪精灵的让水烨都有些怕怕的。   黛玉低眸看了那水柔雪一眼,看得那柔雪吐了吐舌头,急忙拿起碗筷,乖巧的不能再乖巧,安安分分的吃着自己小碗里的饭菜。   水烨却是忍不住失笑出声,揉了揉小柔雪的脑袋,道:“你呀,真是。”说的好像是没有见过似的,谁不知道在悠然谷这两个小公主整日价的东跑西走的,跟着水溶和黛玉逛遍了整个街市,如今找个理由,竟是想要溜出去玩一下,看一下素日里所听闻的京城罢了。   一旁的小柔雨淡淡的看了柔雪一眼,却是埋首不言,静静的模样倒好似乖巧的小女儿。   水柔雪在桌下的小脚踢了踢水柔雨,嘴里塞满了饭粒,表情却极为精彩,似是在怪责水柔雨为何不帮着自己。   水柔雨淡淡的瞥了水柔雪一眼,这个小了自己一刻钟的妹妹当真是有些莽撞了,若是想出去,何必找什么理由的?只管骗了哥哥带着她们出去也就是了。   看着水柔雨看着自己的模样,水烨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有些警惕的看着她们两个,他可没有忘记,每次都是被她们骗的团团转的走出去,回身一定会被爹娘教训的,每次都是这两个小魔头。   她们出去玩的时候必定会楚楚可怜的看着自己,出去了,想要拉回来那是万万不能,不由得赶快扒着饭菜,不敢去抬头。   水溶和黛玉看着三个孩子之间的对视,无声一笑,黛玉拉过柔雨在身边,低声道:“雨儿,你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耍小孩子脾气,哥哥是你的兄长,你们要好好的对待他知道吗?”   柔雨最怕的就是娘亲温柔的语气,柔弱温柔的似是一汪春水,让她们不敢拒绝娘亲的任何话语,只得乖乖点头听话,撒娇的依偎在黛玉身边,对着水烨挤眉弄眼。   水烨松了一口气,迎上水溶同样是无奈的目光,不由得一笑,父子两个皆是宠溺的看着她们母女三人。   黛玉微笑的安抚好两个女娃娃,看着水烨怜惜的看着柔雪和柔雨,不由得轻笑道:“如今烨儿也愈发成了大人了。也合该要好生的护着两个妹子才是。”   水烨听得点了点头,这两个小娃娃虽然顽皮一些,却仍是善良的小人儿,没有一丝一毫的骄横,这一点就是所有人疼惜她们最主要的地方,虽然顽皮却不是骄横无理。   水溶面前放着一小碗的参汤,端了起来放在黛玉手中,温柔一笑,道:“黛儿将这碗参汤喝了,这一路上的劳碌,只怕你身子经不住。”多少年了,水溶对自己的呵护一点也不少,仍是当初那般的模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反倒是越来越多,越来越甜蜜的幸福。   黛玉脸上一红,接过那参汤,笑望着水溶,脸上皆是温馨甜笑,道:“谢谢夫君。”俏生生的模样极为可人,让水溶更是笑意不绝。   看着爹娘这般的相亲相爱,水烨和双胞胎姐妹皆是见怪不怪,他们爹娘之间的情意远非他们所能比,爹爹的心中永远是娘亲第一位。   娘亲不用说,把他们和爹爹是放在同一个平行线上,是同等的重量,他们素日里也不过就是意思意思的抱怨爹爹一下罢了。他们温柔可疼的娘亲,谁人不疼惜呢?他们也十分爱的很。   放下面纱的容色是绝俗之态,岁月的痕迹丝毫没有留在她的脸上,更多沉淀的却是优雅和风情,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数不尽的风情满溢,平添了更多难以捉摸的谜样美丽。   却是忽然雅间门外一声道:“奴才参见北静王爷。”水溶蓦地停顿下了手上的动作,和黛玉对视了一眼,水烨亦是起身,静静地望着门外,却是并不出声。   水溶淡淡一笑,道:“早晚是要来的,咱们也快要进去的,这么些年了,也该见见母后才是了。”黛玉点了点头,低声笑道:“我们进宫去找皇奶奶可好?”   水柔雪和水柔雨异口同声地道:“我们要找皇奶奶。”   水溶宠溺的看了她们一眼,道:“咱们去找皇奶奶。”水烨走至门边,淡淡地道:“你们先下去,回禀皇上伯伯,爹娘和我们兄妹三人,少时便会过去。”说着便抬步走了回来,十岁孩儿,却有着不相符的沉稳,偶尔的顽皮也只呈现在他们一家人的面前。   门外那人听得诚惶诚恐的退了出去,却是不曾离去,只在门外等候着水溶一家人。   少时,水溶便携着黛玉起身,扶着黛玉的手臂走至门边,道:“走吧。”水烨牵着水柔雪和水柔雨的手走在身后,紧紧攥着她们的小手,低声道:“你们要好好跟着哥哥呦,不许顽皮哦。”   水柔雪和水柔雨望了望前面引路的人,咯咯娇笑的点了点头,蹦蹦跳跳的随着水烨往楼下走去。   凤辇抬入深宫之中,纤手掀开珠帘,红色宫墙,金黄色琉璃瓦映在日阳之下熠熠闪光,流光溢彩,丝毫不变的仍旧是这些物什罢了。   看到凤辇过来,一旁急匆匆的宫女太监,急忙跪下恭送,或是退到一侧垂首恭立,静默无言,只有抬辇行走之声,还有,黛玉蓦然轻笑,还有她两个雪玉娃娃般女儿的叽叽喳喳声。   到得慈宁宫,黛玉缓步下辇,牵着两个小娃娃,和水溶水烨一同往慈宁宫正殿而去,到了门边,却是看到太后已经颤巍巍的抚着黎嬷嬷的手站在慈宁宫殿前,眼中泪花闪烁,急急忙忙的擦拭掉,不等水溶和黛玉行礼,一把将他们搂入怀中,哭出声来。   水溶眼中有些湿润,黛玉更是呜呜咽咽的哭个不止,身后的皇后急忙上前道:“母后不要伤悲,这里风凉,若是不小心着了风,倒是有些得不偿失了,快些进去才是。溶儿媳妇和三个娃娃可都劳累着的。”   太后听了这才勉强擦干了泪痕,低头看了看三个孩子,又是满眼泪花,哽咽道:“好,好,好。”一手一个的拉着柔雪和柔雨,道:“好,好,真是,好。”竟是激动的不知如何言语,只能一个劲的说好。   一时相携走入殿内,太后爱不释手的紧紧搂着她们在怀中,低低的询问着她们一些什么,调皮可爱的姐妹俩儿,哄得太后登时笑意盈盈。   水烨上前行礼道:“孙儿烨儿见过皇奶奶。”太后松开柔雪和柔雨的小手,握着水烨的手道:“好孩子,你都长得这么大了,只可恨,你的爹娘,竟是这么些年来竟是不回来瞧瞧我这老婆子的。”   水烨和柔雪柔雨皆是柔柔一笑,自己的爹娘,自是不敢说什么,吐了吐舌头,只依偎在太后身边。   水溶和黛玉携手坐在太后身畔,道:“也不是儿子不回来,母后身边有皇兄和皇嫂的那些小皇孙,儿子和黛儿知道母后过的好,自是不会来打扰。”   太后瞪了水溶一眼,为了他没心没肺的言语,低头道:“你们瞧瞧你爹爹这模样,你们可千万别学他。”咕咕哝哝的说了许多。   水柔雪和水柔雨看了看水溶,低低附在太后跟前告状道:“皇奶奶,你都不知道。爹爹素日里整日和我们抢娘亲,皇奶奶就好好的教训教训爹爹,省的他天天跟我们抢娘亲。”   水溶听得瞪了她们一眼,紧握着黛玉的手,道:“你们娘亲是爹爹的,你们若是想要,便跟着你皇奶奶便是。”   水柔雪大大眼儿一瞪,撒娇不依的依附着太后道:“皇奶奶,你瞧瞧,你瞧瞧,爹爹。”小小嫩嫩的手指指着水溶,满脸的不依,心中却是偷笑的快要昏倒,好霸道的爹爹,竟是一个大醋瓶子。   看着柔雪和柔雨带笑小脸,黛玉脸颊红透的瞪视着她们,柔雪和柔雨急忙躲到了太后的怀中。   太后轻轻抚着怀中的一对双胞胎,道:“你们的爹爹呀是个大醋瓶子,咱们不用去管他们,来,和皇奶奶一同去找吃的去,这皇宫里的东西呀,那些吃食还是难得一见的,来。”   领着小孙女呢和小孙子往屋内而去,一屋子的太监宫女急急忙忙紧随其后,只留下水溶黛玉两夫妻相视一笑。   皇后起身打量着黛玉,眼中有些赞叹,道:“离开了这么多年,溶王妃还是丝毫都没有变,算是老天的得天独厚了。”又有这么三个儿子女儿,水溶一如既往的深情,真格是占尽了世间的所有好处。   回望自己,却是黯然神伤,这么多年来虽然位居中宫,母仪天下,心中渴望的却是和心爱的人出去悠然天地,只可惜,她心爱的人,却是一国之君。   后宫旧人去新人来,来来回回,只得忍下心中所有的念想,只能替他打理着后宫,以解他后顾之忧。   黛玉浅浅一笑,自是看出皇后容色之中的落寞和向往,却是轻叹一声,丝毫不提外面的生活,只淡淡地道:“娘娘位列中宫,膝下太子又持诚至孝,公主因得贵婿,娘娘也该放宽了心才是。”   听得黛玉话中的警示,皇后挺直了脊背,端着沉稳的笑意,又是一国之母的大气,遂笑道:“溶王妃说的极是,本宫如今也该是万事足。溶王妃一路劳累,今日也就歇在宫中吧。你们的府邸多年一直有人在打扫镇守,只是终究母后极为疼惜,还是留在宫中一宿吧。”   转眼间似乎那个落寞的皇后已经不存在,黛玉低头喟叹一声,扬首轻笑道:“这样的事情,我还是征询一下我们家中那几个的意思吧,若是留在了这里,只怕那几个会不同意。”   抿嘴轻笑,淡淡莹然,却是眉梢眼角挡不住的幸福光辉。 第一百三十七章 如此结局   皇后几乎有些艳羡的失神的凝望着黛玉,隔了多年,却仍旧如同芳华豆蔻少女一般,水溶将她照顾的很好,过的也很好,身边有丈夫疼惜,子女懂事孝顺,这样也是她远远所不能及的。   不多时便听宫门外的太监禀报,说是宫中的妃嫔闻听北静王妃回京皆来拜访,皇后想了想,眼中寒芒一闪,回首笑看着黛玉,道:“这些妹妹也当真是想要目睹一下溶王妃的风华,不知溶王妃可要相见的?”   黛玉淡淡一笑,手中茶盏盖碗微微一动,道:“臣妾如今不过是回宫探望母后和皇上皇嫂。至于皇上后宫嫔妃,臣妾素来并不喜热闹,竟是身体乏力,不能相见,望请皇嫂恕罪。”   莹白玉颜皎洁如月,字字珠玑,却是温润入心脾,拒绝的容色极为肯定,心中极为厌烦那些别有用心的宫妃,面对着这后宫之中的妃嫔,身为中宫皇后,虽然不能如何,却也足够心中难过,自己又何必给她添堵的?   就算是让她们进来,亦不过就是一大堆的打量,或者酸言冷语,亦或者阿谀奉承罢了。抬首打量了片刻这慈宁宫,托着香腮的脑袋却是怀念着一家人待在悠然谷的生活!   看着黛玉兴致阑珊的模样,皇后略略一怔,旋即却是垂首淡淡一笑,嘴角有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安心笑容,黛玉仍旧是那般的淡然随性,如今在宫外走了一圈回来,愈发的清雅脱俗,一点世俗的烟火之气皆不沾染,别人想要的名利荣华,她却当做是过眼烟云,可有可无,不过皆是身外之物罢了。   皇后冲着一旁侍立着的贴身嬷嬷点了点头,那嬷嬷颔首领命而去,自去外面打发那些别有用心的宫中妃嫔。   晚间张灯时分,整个从慈宁宫大殿之总,笑语喧哗,童声稚嫩,殿内出了侍奉宫女和太监,余者皆经静立殿外,听着殿内笑语连连,不由得脸上亦是露出笑意来。   银色月光透过雕花窗格儿,偷窥殿内三世同堂,一室曳地银霜柔和明亮,与殿内红烛相映成辉,争相交错,柔光朦胧,为神秘夜色增添了更多的瑰丽。、   烛影窗下桂花馨香,一双调皮小手摘了一枝嫩黄蕊花,漫过手指的一缕清香窜入感官之中,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小鼻子,柔雪抬起头来,看着黛玉伸过来的纤手,吐了吐舌头,乖乖的将手中桂花放在了黛玉手上,却是眼馋的看着柔雨手中握着的桂花。   水烨揉了揉柔雪的小脑袋,道:“你呀,明明就是对这些浓郁花香过敏,偏偏竟还是要折来玩耍。”薄薄的责备,却是有些对幼妹毫不保留的疼惜。   晶亮的眸子静静望着她粉妆玉琢的模样,淡淡一下,理了理她有些微乱的发丝,发髻之上的丹桂环髻五福簪,恰巧衬托着她稚嫩年龄的俏美和清雅之态。   柔雪冲着水烨咯咯一笑,转身看向静坐一旁的柔雨,不由得眼中一抹叹然,只见那柔雨一身嫩黄宫装,双丫髻上挽着桂馨临福环髻簪,手执桂枝,小小身量,袅袅娜娜极具黛玉风姿,明亮双眸,挺直俏鼻,一张小脸宛如玉脂,柔白瑞泽,清丽不可方物。   看着柔雪呆呆的容色,黛玉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额头,道:“雪儿,你怎么了?”柔雪回过神来,偎在黛玉怀中,咕哝道:“雪儿在看雨儿。怪不得素日里爹爹常说,雨儿是最像娘娘的。”   撒娇的语气倾泻而出,却是不带一点一毫的异样,只有满心的欢喜,呀,她的妹妹竟是如此的美人,身为她的姐姐,岂不是身有荣焉?   水柔雨看着水柔雪直笑,道:“姐姐容颜和雨儿是一般模样,姐姐何来此说?”   太后揽着她们两个在怀里,细细摩挲着她们的小脸蛋,道:“咱们的雨儿和雪儿,长大了必定是咱们宇朝的一对姊妹花,皇奶奶可是欢喜的紧呢。”   水溶握着黛玉的小手,细细摩挲,眸光交会,流淌在眼中绵绵不绝清波,是数不尽的柔情蜜意,相视一笑,一切皆在不言中。   相携守望,莫不是盼着水烨和柔雪柔雨三人平平安安成长,为的也是这天伦之乐罢了!   水宸望着水溶和黛玉,淡然一笑,淡淡月色衬得黛玉宛如月下飞仙,多年来一直不曾改变过的清丽脱俗,明珠美玉熠然生辉。垂下眼睑,遮住眼中的一抹苦涩。   水宸看着在太后怀中撒娇的两个娇嫩女娃,心中涌起万般的爱怜,如同他的女儿一般,上前拉着柔雪和柔雨的手,道:“柔雪柔雨是朕的侄女儿,朕就封了她们为公主,赐封号,柔纯,柔清。”   水溶皱起了剑眉,上前便要推脱,水宸却是摆了摆手,似笑非笑地道:“这个封号王弟夫妇不必推辞,两个公主朕十分喜欢,更何况,王弟身为朕同胞兄弟,你的女儿,册封公主,原也不过在常理之中罢了。”   水溶剑眉更是皱起,却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驳,黛玉上前施施然道:“本来皇上垂爱,我们夫妻不用推辞,只不过,这两个丫头自来便不受管束,竟是拂了皇上的好意。”   她的女儿,若是留在宫中为公主,学会了宫中的勾心斗角,处处算计人心,只怕会毁了她们的一生。更何况,黛玉颦眉紧蹙,水溶离开朝堂十载,如此贸然行了册封公主大礼,让那些人如何琢磨,又是甩不掉的一些阿谀奉承。   深深看了黛玉一眼,水宸抬头笑道:“既然是长公主,在宫中自可不必行礼,见到母后朕和皇后亦不过就是行着长辈家礼,国礼在我们一家人反倒是生分了。”   说着又笑道:“况且,王弟身为亲王,你们的女儿若是封号亦是郡主。朕极为喜欢疼惜她们,封她们为公主,朕也能尽到一个身为伯伯的一点意思罢了。”   水溶看了看水宸,止住了黛玉正要开口的言语,道:“既然是皇兄盛情,臣弟盛情难却,接旨谢恩。”   水宸托起水宸欲下拜的身子,道:“咱们本为同根兄弟,这家宴,不用那些劳什子的礼节。方才朕亦是言明,柔雪和柔雨也是朕的女儿,朕疼惜她们,给她们封号,不用你来谢恩。”   听着水宸独断的语气,水溶微微一窒,说的好似是他的女儿一般,这是他的女儿好不好。   似是看着水溶面上的一丝不甘,柔雪和柔雨谢过了水宸的恩德,便跑到了水溶身边,一手拉着水溶,一手抱着黛玉,道:“爹爹娘娘,柔雪(柔雨)永远跟在爹娘的身边。”   “瞧瞧,你们一家子倒是这般的模样,两个孩子不管是何等的封号,终究是咱们一家的骨血。更何况,就算是留在宫中,也会由着哀家亲自教导。”   说着沉吟了片刻,又道:“哀家知道你们不舍得孩子,也罢,两个孩子虽然有公主封号,却不必行公主之礼,你们一家若是云游四海,自可带着她们走便是了。”   她明白水溶的一腔心思,这些年,虽然在外面四处游历,却帮着朝廷惩治了不好的贪官污吏,恶霸盗匪,如今的一片清明,水溶的功劳不小,可是他却醉心于外面的世界,放手做着自己的事情,不想让京城的礼节束缚着他的志向。   水宸看着太后眼中的点点泪花,道:“如今朝廷四面风气,朝中若是有王弟坐镇,朕亦是放心不少。”隐隐的想要水溶回朝辅佐于他。   这些年过去,渐渐的已经明白了水溶的心思,水溶对自己的好,远也不是一两句能说完,如今,只想要让他留在京城,为宇朝江山尽一份力。   水溶淡淡一笑,却是没有回答水宸的话,静静垂首望着黛玉,淡然一笑,竟是俊朗无俦,带着丝丝刚毅之色。   翌日清晨起身,水柔雪和水柔雨一大早便跑到了外面的御花园之中,清晨含露凝阳的御花园,珍珠莹然生辉,紫气东起,琉璃瓦折射出五彩绚丽的光芒,让两人爱不释手的玩个不停。   水烨拿过一旁侍立宫女和太监手中温热锦帕,细细拭去她们手上的寒露,叹道:“你们呀,还是这般的调皮,若是被娘亲知晓,岂不是要担忧的?这清晨的露珠最重,偏生你们不知道爱惜自己。”   水柔雪和水柔雨吐了吐舌头,抱着水烨的手臂,道:“好哥哥,不要告诉娘亲,咱们也不过在这里玩耍一把,若是让娘亲知晓了,一定会担心的。”撒娇的可爱容色,让人不忍拒绝。   水烨淡淡一笑,点了点水柔雪的鼻尖,道:“不说可以,那,你们要答应哥哥,不许再玩露珠了,这晨曦刚起,咱们坐在亭子中欣赏这朝阳可好?”   水柔雪和柔雨兴高采烈的拍起手来,扯着水烨的手便往一旁的滴翠亭而去。   水烨摇了摇头,任由她们拉着前行,柔雪却是忽而看到那边一朵极为灿烂的菊花,指着道:“哥哥,那边的那朵菊花极好,我要去摘了来。”说着便提着裙摆往御花园那便而去。   唬的侍立的宫女太监急忙追随上去道:“这可使不得,好郡主,小心您的手,若是喜欢,自可让奴婢来摘给您便是。”   水柔雪皱了皱眉头,道:“我自己来摘便是,不用你们来做什么。”   正说着,却是一旁探头探脑的一个宫女,上前制止住水柔雪的动作,道:“你们是哪里来的,竟是敢摘这里的菊花的?”   语气极为傲慢无礼,水柔雪面色一冷,道:“这里的地方,皇奶奶和皇上伯伯并不曾说什么,这里的菊花因何不能攀摘?”   听得柔雪口气,那宫女登时倒吸一口气,跪在地上,道:“奴婢该死,求世子爷和郡主开恩。”她自是知晓水烨三人的身份,只是,想要欺负他们三人年幼,仗着德妃在身后撑腰,更是有恃无恐。   水柔雨淡淡道:“既然知道,那就让开了路。”那宫女一时无法,却也不敢让柔雪来摘,水烨踱步走近,冷冷的看了看那宫女,淡声道:“这御花园里的东西,连皇上尚且没有说什么,你一个小小的宫女竟是要阻拦公主摘花吗?”   一句话登时让那宫女跪下地,道:“世子爷,奴婢,奴婢不敢。”   “不敢?”水烨冷哼一声,:“我看你敢得很。这里是哪位娘娘所种植的花圃?”   那宫女匍匐在地,呐呐道:“回禀世子爷,这片花圃原是德妃娘娘所种,奴婢不敢擅自做主,请世子爷和郡主恕罪。”   一旁的嬷嬷急忙上前赔礼道:“求公主和世子爷息怒,这个贱婢交给老奴来处置,不要扰了世子爷和公主的雅兴。”   柔雪看了看那宫女,又看着水烨冷凝的面容,凝望着那朵灿烂菊花,道:“哥哥,既然这个花圃是有人栽种的,咱们不摘便是了。”说着便扯着水烨的手往回走去。   水烨颔首,冷然的眸子看了看那宫女,淡淡道:“原本我也没有什么要治你的罪,你自可回去禀报德妃娘娘便是。”   说着便转身往一旁走去,丝毫不去理会那宫女惨白的面容,原本制止水柔雪摘花无可厚非,只是,这个宫女却是一直鬼鬼祟祟,似是在打量观察着他们三人,若不是别有用心之人,又何必这般的耿耿于怀呢?   迎面走来的一阵香风,让水烨蹙起了眉峰,静静的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那贵妇看了看这边,眼波微微一闪,掩不住的惊讶,上前道:“呦,这是哪家的公子小姐,竟是这般的粉妆玉琢好生可爱。”   水烨淡淡应了一声,一旁的嬷嬷急忙道:“回禀德妃娘娘,是北静王爷的三个孩子,奴婢奉了太后娘娘懿旨正陪着三位主子逛逛这御花园。”   德妃听了细细打量了一番他们三人,不由得有些惊叹,那男孩虽然犹未长成,却已经有一种睥睨之姿,让同龄孩童相形失色,两个稚嫩女娃,玉雕雪堆,晶莹剔透,一股清贵之气油然而生,竟是让阅尽无数人的她亦是忍不住的赞叹。   想起如今宫中形势,却是眸色转冷,道:“既然是北静王爷的世子和郡主,也该懂得一些规矩礼仪,因何见了本宫不见礼的?”   由着几个孩子的容貌,便可预见那名冠后宫的林黛玉是何等的绝俗姿容,想起素日里的传闻,不由得心中添了三分厌烦,出口的语气颇有压人之势。   水烨眸子渐冷,双手背于身后,不疾不徐的看着德妃,正要说什么,却是被一旁冲出来的小男孩打断,那小男孩上前便要握着柔雪和柔雨的手,道:“这两个妹妹好看,额娘,你让她们陪着我玩好不好?”   德妃满脸慈爱的看着那男孩道:“好,只要是你喜欢的,额娘都答应。”说着抬头笑道:“既然你们是北静王爷的孩子,陪着皇子玩耍一番便也不违常理。”   一副她说了算的模样,让水烨更为隐怒,一旁服侍的嬷嬷宫女和太监亦是满心的不忿,这个德妃平日里仗着水宸宠爱,又生有孩子,嚣张跋扈,三个小主子娇嫩可爱,倒是由着她呼唤使唤了。   那嬷嬷上前道:“德妃娘娘……”不等那嬷嬷说完,德妃便厉声道:怎么?难道皇上和本宫的儿子竟是不配与她们玩耍的么?”   那小男孩便要上前摸水柔雪和水柔雨柔嫩的脸蛋,脸上的骄横之色竟是纨绔子弟。   水烨打掉了他的手,不理会他的恃宠而骄,眸子登时冷冽,冷冷地道:“德妃娘娘身为六宫主位,却是说出这般的言语。我们兄妹来此宫中,原也是探望皇奶奶和皇上伯伯,德妃娘娘权衡之下,觉得我们兄妹三人要陪同你的皇子玩耍么?”   那德妃气的脸色铁青,正待说什么,却是看到水煜走了过来,登时冷笑道:“太子殿下怎么如此好的兴致?竟是大清早的来逛这御花园的?”   水煜脸色一白,有些不解的看着那德妃面上的忿然,只得道:“今日起身空气甚好,昨日皇祖母有交代,今日晨起要陪同三个堂兄妹走走。”   德妃听了登时冷笑道:“本宫说呢,原来是攀上太子这个高枝了,怪不得不屑于与我们水清玩耍的。”说着看着水煜道:“前些时候,你父皇可是夸赞过水清的文笔极好,极得他的真传,我们也该回去好生的练习练习,就不同你们玩耍了。”   看着那水煜面上有一瞬间的闪神,水烨轻叹一口气,拉着那水煜道:“水煜皇兄贵为一朝太子,每日里随着皇上伯伯所学必定不少,又何必斤斤计较那些文笔之事的?更何况,成大事者,必定会磨砺心智,没有夸赞,并不一定就是不好。”   德妃的心思他能多少明白一些,这几日在宫中居住,便早已经明了,如今朝中蠢蠢欲动的便是这德妃一党,妄想挤掉太子,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   水煜闻听心中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道:“这话倒是极对的,竟是我有些愚了。”   水烨淡淡点了点头,看着那德妃气的七窍生烟的模样,冷冷一笑,今日看着那水清骄横的模样,远远比不得这水煜的稳重和厚,不由得心中更是添了三分的厌烦,和对水煜的维护之情。   “说的好!德妃,你生的孩子,自是不配与他们玩耍。”随着冷冽的语气传来,便看到一身明黄的水宸扶着太后缓缓而来,不由得登时吓白了一张脸,匍匐跪了下来。   太后冷冷的看着那德妃,心中着实厌烦的紧,便揽着水柔雪和柔雨在怀中,急迫道:“可有吓到了?”   水烨三人齐齐一笑,摇了摇头,道:“没有。”太后松了一口气,转而冷然的眸子看着那德妃道:“德妃,你身为后宫主位四妃之一,竟是枉称了你这一个德字。”   德妃略略直起身子,道:“太后娘娘,臣妾,臣妾不过是想要让他们几人玩在一起,更何况,水清身为皇子,难道竟是不能让他们陪同玩的么?”   水溶和黛玉静立在身后,看着三个孩子无恙,便放下心来,揽着他们在身畔,静静的看着那德妃,这德妃何等的心思一看便知,身后的娘家背景盘根错节,努力的想要相仿当初八大国公府的权势赫赫,依靠着宫中女儿的裙带关系,拉拢了不少的人心。   水宸厌恶的看了看那德妃的艳丽容色,冷声道:“柔纯和柔清是朕钦封的长公主,别说陪同皇子玩耍,就算是你们见了她们也是要行礼请安,朕本待今日诏告天下,却不想,你竟是在花园之中如此无理。”   那德妃惨白着一张脸,不想,水宸竟然封了她们为公主,而且还是长公主,一时竟是相对无言。   “来人,将德妃送回凤鸣殿,禁足一月闭门思过,五皇子水清骄横无礼,从今日起水清交由皇后管教,任何人不得有任何异议。”   德妃闻听登时如同五雷轰顶,待得回神,却是看到水宸已经甩袖,身边太监携着哭闹不休的水清离去,兀自蹲坐在地上泪垂不已。   清风冉冉,北静王府内一片秋意萧条,淡淡枝头落下,黛玉一声轻叹亦是随之落地,想着水烨如今在宫中,心中有着隐隐的担忧。   水宸经过御花园一事,竟是看重了水烨的才能,两个女儿亦是留在宫中陪同太后,习惯了身边三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如今陡然清净了下来,倒是有些不能适应了。   水溶环着黛玉纤细的腰身,道:“在想什么?”   黛玉斜睨了他一眼,道:“不知道烨儿和雪儿雨儿如今在干什么?”   水溶淡淡一笑,道:“无非就是在宫中胡作非为罢了,你认为依着她们的性子,会那般老老实实的待在宫里吗?”   黛玉黛眉轻锁,道:“本不想他们与宫中有何牵扯,如今瞧来,没有牵扯反倒是不可能的了。”   语气之中有些不快,水溶揽过她的身子,道:“好不容易如今三个小霸王不在身边,黛儿还是满心的想着他们。”   黛玉嗔了他一眼,道:“难道你就不担心他们么?”   水溶点头道:“担心?”“那你还……”   水溶点了点黛玉红唇,摇头道:“若是他们不能出淤泥而不染,只是一味的躲开,亦或者可以区隔,反倒会磨丧了他们本身的良知。身在污泥之地,若是能洁身自好,秉持正义,如此才是,堂堂正正立于天地之间,我们做父母的原也不予干涉太多。”   黛玉点了点头,转而却是斜睨着他道:“你这是在说我‘慈母多败儿的”   水溶摇了摇头,揽着她在怀中,道:“我可没有这样说,黛儿将咱们的孩子教很好,只是,他们自有他们的路要走,咱们只看着他们前行,遇到危险的时候指正他们的道路便是。”   想了想,笑道:“我瞧着这几日他们倒是有些乐不思蜀了,咱们快要离开的时候,明日问了他们一声,若是想要追随咱们而去,便走。若是不想离去,便留。”   热烫唇瓣覆在她红唇之上,呢喃道:“这里的地方当真是乌烟瘴气,咱们不宜停留。”   “爹爹,娘亲。”三个异口同声的唤声,让水溶和黛玉登时一僵,低头看时,登时轰的一生窜起一脸羞红,水溶怒视着他们三人咬牙切齿地道:“你们三个怎么回来了?”   水烨急忙扯着水柔雪和水柔雨跳到了门外,道:“爹娘,我们一定会随着爹娘离开了的,爹娘你们继续,我们先去歇息了。”转瞬间便已经不见了踪迹,只余黛玉绣帕蒙起娇颜的羞涩。   水溶无奈的上前揽过黛玉娇柔的身子,道:“这三个如今愈发的没了规矩了。”   黛玉之含羞不语,伏在他怀中,静默无言,心中涌起的却是万般甜蜜之姿,回思这些年的生活,竟是由衷的感激,由衷的欢喜,望进水溶幽深的眸子之中,她展颜一笑,这一生,这一世,他们结为夫妻,是何等的荣幸。   “下一世,沐涵,你还能找到我吗?”   “会的,一定会的,你只能是我的妻子。”   “你好霸道,那你可是要保证哦,若是你有其他二心,我可是不会嫁给你的。”   “不会的……”缠绵交融的唇舌,随着帏帐落地,遮住一室的温柔旖旎。   多年之后,宇朝即位帝王水煜携同他的堂兄弟水烨,评定幽定王水清野心,一举歼灭叛乱之人,一同治理如画江山,竟是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锦绣绝美丽色,充满江山各处。   而北静王爷世袭亲王爵位,流传的是前代北静王爷夫妇的伉俪情深,身为北静王府后代传人,皆为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此祖训,千古难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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